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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余烬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哥来打酱油
少女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强劲的心跳声,感到无比塌实,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我等你。”
刘稷把她紧紧抱进怀里,笑着说道:“你的问题,我有答案了。”
少女不解地扬起头,只见男子的嘴角扬起一道弧线,深深地看着她。
“是的。”





盛唐余烬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主意
巴扎多城是象雄地区的边陲重镇,人口不算多,军民加一块儿不过三、五万,那是相对于中土而言,在这附近,已经算得上有数的大城了。
唐军破城之后,吐蕃守军除去被歼灭的,逃出城去的不过数百人,骑军的追击又将这个数字减去了一半多,余下的不过零散溃卒,不值得大动干戈。
夺其城、掠其口,是吐蕃人盛时,经常对唐人做的,现在反过来,唐人却不会那么做,因为自己并不缺少人口,户籍田亩,只是为了将来献俘阙下时,给天子的脸上添光彩。
这样的事情,自有军中书记处置,还轮不到封常清这个主帅来操心,等到出了结果,再送到他的案头过过目,大致上差不离了,夹在捷报里送出去,这份功劳就算坐实了。
当然点验军功,军中虞侯过一遍,随军的中使再复核一遍,都是应有之义。
只是,李静忠前来寻他,却不是为了这件事。
他的身份特殊,长得又极有特点,节度牙兵无法像军中人一样阻拦,只能先行通报,毕竟,对方代表的是天子。
就连封常清本人,也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事务,亲自迎出来。
“中使到此,不知有何见教。”客气归客气,他却没有时间同对方绕弯子,开门见山地问道。
“中丞。”李静忠倒也没有托大,先是一拱手,叫着他的官称。
这是很自然的反应,对方现在立下了实打实的功绩,日后的前程无可限量,此时不结个善缘,更待何时。
“此城一下,前路就是通途,中丞以一路偏师,直插吐蕃人的腹地,所向披靡,无往不胜,可喜可贺。”
封常清在那张丑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意思,明明是讽刺的话,他却说得郑重其事,这又是为什么?
“某家兵力微薄,一路过来,多有损伤,如今离着本镇太远,后援、粮草都是难既,怕是未能如中使所言,再往前去。”
“中丞又何必自谦,这几仗有多少死伤,咱家又不是不清楚,还谈不上伤筋动骨,至于粮草,你在进军象雄之时,难道不是打着就粮于敌的主意?否则,为何一进城,就着人封了库房,所获之资,不在少数吧。”
原来在这里等着,封常清自以为懂了他的心思,不由得压低了声音。
“还在点算,中使放心,你的那一份,绝不会少。”
没想到,李静忠连连摆手:“咱家虽然自幼家贫,不得已净身入宫,见识还是有一些的,该怎么打点,你作主,绝无二话。”
“那中使的意思是?”
“前路已不可测,越是接近吐蕃人的都城,咱们就越危险,中丞不会以为咱家是危言耸听,动摇军心吧。”
封常清捻着颌下清须,一时间沉吟不语,这话不太好答,他怕后头跟着什么陷阱。
这些阉人,天生的脑回路就与众不同,又能直达天听,今天说的话,很可能,明天就会摆到天子的案头,怎么可能轻易开口。
“中使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对于他的顾虑,李静忠也不在意,仍是那付让人摸不清的表情:“如今,是时候考虑,如何收场了,吐蕃人潺弱如此,未必不是暗中集结兵马,只待我等深入,出其不意地加以歼灭。”
封常清越听越是怪异,如果说话的人是手下的将校,还算是正常,毕竟这是军务,可从一个阉人的嘴里说出来,总透着一股诡异。
话又不能不答,他试探着问道:“那依中使看呢?”
“此城在手,听闻尼婆罗已经大乱,这就是天赐良机,不可放过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看不清的,对方当然不是催促他继续进军,而是趁此与吐蕃人谈判!
要说人家说得不对?
封常清并不这么认为,仗打到这个份上,实际情况已经摆在明面上了,一万不到的战兵,五千左右的傔人,还有三万多匹马,人吃马嚼,每天都是一个不小的数目,这么大的数目,这么远的距离,靠着长行坊,一路从龟兹送过来?
他自己就是后勤出身,当然明白,那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
那就只能就粮于敌,实际上,之所以要打下巴扎多城,多多少少也是迫于后勤压力,大勃律几乎烧成了白地,从那些散居的村寨中,征不到多少粮食,因此,吐蕃人的这座城池,就成了一个诱人的香饽饽。
好在结果不错,吐蕃人为了战事,在这里积蓄了大量的粮草,才让他多少松了一口气。
也只是松一口气,因为再多的粮草总有吃完的一天,到时候,不是退回去,就是继续前进,希望能弄到更多。
对方至少有一点说得不错,前路不可测啊!
用谈判的形式,将胜利的果实巩固下来,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主,他也是做得的,节帅节帅,就含有一层意义在里头,可怎么谈,谈到什么结果算是好?他没有主意。
“中使可有教我?”既然自己没有主意,对方又主动找上门来,不妨姑且一听,封常清做出了一个洗耳恭听的姿态。
“谈不上见教,只是有些浅见,想同中丞一晤。”
李静忠压低了声音,鸭公般的嗓子听得他暗暗皱眉,不过怎么也比不上,话里的内容。
“咱家听闻,在勃律一战,咱们捉住了一个吐蕃人的高官,是同他们赞普说得上话的,但不知,是也不是?”
原来如此,尚结赞的身份,只有几个人知道,但以李静忠的地位,要想在这军中打探点什么,有谁敢不从?随军也好,监军也罢,都含着一个意思,替天子看着。
天子的耳目,能瞒着么?
“中使是想通过他,去与吐蕃人谈条件?”
“然也,此人既然为赞普所重,他说的话,必有一定份量,若是中丞不弃,此事就在咱家的身上,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封常清本来并不想答应,可转念一想,先让此人去接触一下也好,左右自己没有出面,就不算成事,于是微微一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主意。




盛唐余烬 第一百六十四章 嚣张
三天之后,刘稷与李嗣业赶到了巴扎多城下,一别就是数月,众人相见,自有一番寒喧不提。
安西镇所有的军头聚齐,自然都知道时间宝贵,什么设宴接风之类的都没有准备,先在封常清的大营里召开了军议,以便决定接下来的行动。
尼婆罗境内发生的一切,一早就有军报呈送,此时,这些老军头再看刘稷的眼神,都有了些不同。
特别是封常清本人,几乎就把‘这是某家女婿,别想打他主意’几个字贴在脑门上,恨不能满世界去嚷嚷。
这也难怪他们,做为一出道就在安西的刘稷,虽然不是土生土长,可父亲的经历在前,儿子的成就在后,全都离不开本镇,一个有出息的自家人,又是这般年青,别人家的孩子,不夸白不夸。
刘稷也在慢慢习惯这种眼神,后世,他连大学都没考上,高中一毕业就参了军,后来在军中表现优异,这才得到了上军校的机会,并由此认识了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之一。
可在父母的眼里,自己并不是一个优秀的儿子,为他们带来骄傲的,永远都是考上了帝都某大学的哥哥,二十一世纪初的军人,已经不是华夏人心目中最可爱的人了。
想不到,隔世的遗憾,在这个时空,得到了补偿,一个人的价值,能得到别人的认可,他还没有矫情到去装作若无其事的地步,站在这些老军头的面前,听着他们的夸赞,刘稷的面上充满了骄傲。
“好了,再夸他就要上天了。”最后,还是老岳丈出声,一句话结束了他的自得。
此话一出,也表明了军议的正式开始,宽敞的大帐中,顿时安静下来。
这一回的军议,只限于安西四镇的高层,防备上更为森严,没有记录的参军文吏,一切都只限于口头上,因为他们探讨的,是战事的走向。
首先开口的,是负责军中刺探的段秀实,他的人,永远都会比大军快上一步,在主力驻扎于巴扎多城的时候,探子们,已经深入到了下象雄,也就是后世的羌区。
“我的人跟着溃兵,前出近两百里,用了三天才打探清楚,那里是象雄人的都城,名为‘穹隆银城’,意思是银色的大鹏,整个城池建于一座红色的高山上,随着山体绵延伸展,有如大鹏展翅,易守难攻,非是他处可比。”
“驻军呢,有多少人?”
“他们不敢靠近,从一个牧民的嘴里听说,连同吐蕃人不下万人。”原话当然不是这样,识字和数数都是高级知识,一个普通的牧民不可能得到精确的数目,只能通过大致上的推断,这个万人之数,究竟有多少水份,此刻也不会有人计较,原本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做这种侦察的工作,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地人,对于他的手下来说,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封常清显然认同了他的说法:“不下万人,也就是至少过万之数,一个都城,人口不会在少数,象雄是个大国,如果周边的百姓都进入城中,就会有数十万人,从中征兵,怎么也能得到几万人,这便是我们面对的阻碍。”
“的确如此,象雄是吐蕃人不可放弃之地,也许会有大军驰援,我等要做好直面十万以上人马的准备。”
刘稷的话,就像是火上浇油,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就连封常清都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如此一来,岂不是毫无胜算了。
这其中又以李嗣业的反应为最,这与之前商量好的完全不一样啊,不过他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想看看,这个小子是不是又有什么主意了。
刘稷出人意料地蹲下身,拔出了身后的短刀,众人一看就知道他想做什么,自觉地为他让开了一块地方,老将杨和,甚至从案上拿起两根烛台,将其中的一根递与了段秀实。
帐子里一下子亮了起来,两人一左一右,将地上的那一块照得分明。
正如他们所料,刘稷在地上划出来的,依然是吐蕃的地形图,他们即将进军的那一带,是后世的羌区阿里地区,象雄人的故地,那座雄伟的大鹏之城,已经成为了难以寻找的遗迹,就连其确切的位置都存在着不小的争议,但此时却是十分明确的。
没有什么,会比这样的图形更为直观,这一次,他绘制得更为精细,特别是象雄一带。
“象雄之境,横亘数千里,人口却不算多,在他们的都城及周边,集中了全境的五成以上,大约有五到七十万,吐蕃人的驻军在整个象雄地区也不过万人,被那个俘获的尚结赞带去了五千,巴扎多城下又没了两千,余下的,就算收拢了败兵,也就是三四千左右,对于一个丁口百万余,都城近七十万的大国来说,已经没有多少威慑之势了。”
刘稷站起身,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诸位,在谈到这个问题之前,我想说得是另一件事。”
“一个月前,我带着二十多个手下,来到尼婆罗人的都城,一个人都不认识,没有内应,没有情报,甚至几乎听不懂他们说的话!而当时,李使君的大军,还在天竺的境内,不知道哪一天才会出现,换了你们,会怎么做?”
“一个月后,整个尼婆罗,都成为了大唐的领地,他们的人民,视我等为救世主,是保护者,是给他们带来和平和安宁的天选之子,何也?”
刘稷的脸上有着无比的傲气,像极了他们印象中那个嚣张、不可一世的五郎,可是这一次,看着竟然是那样的顺眼,并不会让人感到厌恶。
因为,对方所成就的,不是一般的功勋,而是他们难以想象的伟绩,堪称传奇!
军中重实绩,一个传奇般的人物,当然有骄傲的本钱。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留给众人一个思考的时间,帐子里的光线有些暗,在烛光的照耀下,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得,倒映在四周。
一时间落针可闻。
封常清与段秀实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盛唐余烬 第一百六十五章 阉人
“这是在做什么?都没人知会咱家一声。”
打破这份静谧的是一个显有些尖利的嗓音,帐子里突然间一亮,一个身影钻了进来。
哪里都会有规则之外的特权人士,在这支大军中,也不例外,刘稷还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阉人,不禁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李使君到了,几个熟人聚聚,不是正式的宴饮,就没有去劳动中使。”封常清当仁不让地上前将他迎进来。
李静忠笑着与众人一一打过招呼,表现得十分平易近人,当他看到刘稷时,更是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让后者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
“这位想必就是刘果毅吧,果然少年英雄,出类拔萃。”
刘稷“嘿嘿”一声没有答话,更没有上前见礼,此人的声音让人听着不舒服,就算是夸奖,都有一股子阴测测的味道。
果然,对方这种行为,在李静忠看来,就是一种极不礼貌,脸色不由得一沉,被一旁的封常清看在眼中,赶紧拿话岔开。
“中使请,这位就是李镇守使,刚刚从尼婆罗国赶来。”一边说,一边趁人不备,朝着刘稷使了个眼色。
李嗣业当然不会同他一样,这些阉人都是天子的耳目,得罪他们没有必要,两人一番客套,几个老军头再起起哄,又将气氛推向了热烈,不露痕迹地掩盖了方才的一点小尴尬。
刘稷冷眼看着这一幕,虽然还不确定,这个阉人是不是就是日后导致二人身死的边令诚,但内心本能地有些排斥,毕竟唐朝的宦官,特别是中唐之后,几乎没一个善类,后世大名鼎鼎的九千岁,也比不上人家一根指头。
连皇帝的生死都能一手掌控,放眼史书,那是怎么估计都不为过的。
当然,眼下他们还没有那么牛,但是各镇的监军,已经有了几分跋扈的影子。
封常清刚才的眼色,不是提醒他要注意言辞,而是另有深意,刘稷用脚在地上转了几圈,将自己刚才画的地形图,给擦去了,看来今天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他打算先离开,等抽个空子,先说服封常清,只要他点了头,事情就算是成了。
想到就做,刘稷趁他们都围在阉人的身边,轻手轻脚地想要溜出大帐,还没挨上门边呢,耳中又响起了那个令人不舒服的声音,让他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正好,趁着你们都在,咱家也有一个好消息要要宣布。”李静忠并没有看到他的行为,得意地说道:“那个吐蕃人已经被说服,据他说,吐蕃赞普很有可能答应咱们的条件,封中丞,你可是拿到了大唐第一功。”
他的话,听得刘稷的心里“咯噔”一下,回头看了看封常清,发现后者一脸的无措,好像也是不知情。
“什么条件?”封常清完全没想到,这才几天的功夫,就有了结果,而且这个结果,事先都没有同自己商量。
“降表,吐蕃人将向我安西镇,送上由他们赞普亲书的降表。”
李静忠看着这些将领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样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惬意,却没想到,一个声音冷冷地打断了他的得意。
“作为交换,我们是不是就要休兵罢战,退出目前占领的这些地方?”
“那是自然......”李静忠下意识地答了一句,突然觉出了不妥,转头一下子就看到那个让他不舒服的年青人。
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年青人,李静忠的那张丑脸,阴得仿佛能滴得下水来。
帐中众将不约而同地冷眼旁观,他们不是不知道轻重,难得有个愣小子出头,说出来的又都是心里话,显然也想听一听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封常清无奈地上前一步,堵住了刘稷的前路,看着就像是把他护在了身后,李静忠更是不痛快,声音都尖利了许多。
“这都是怎么了,咱家不是为了咱们安西镇?吐蕃人已经势穷,逼得急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就凭这里的万把人,还能打下几个城?万一有个闪失,就是兵败身死的下场,趁此机会,与他们谈谈,主动降服不好吗?就是闹到天子那儿,也是正理不是?”
他说得声情并茂,乍一听还确有几分道理,可对于刘稷来说,就是胡说八道。
刘稷没有强行越过封常清,而是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此话一出,离他最近的封常清脸都绿了,这是要翻脸的节奏啊,赶紧呵斥了一声。
“放肆!”他压低声音,赶在对方发火之前说道:“这是中使李静忠,还不赶紧赔个罪。”
“李......静......忠。”刘稷咀嚼着这个略显得有些陌生的名字,看着那张因为气愤显得有些变形的丑脸,突然间恍然大悟。
安史乱后的三大权宦,鱼朝恩、程元振和眼前的这位李静忠,当然他会换个名字,李辅国,似乎还是太子即位后赐的。
不是边令诚,让他还有些许失望,不过此人的破坏力,比边令诚要大得多,他换上一个笑容,从封常清的身边走过去,后者还以为他是听了自己的话,打算服个软。
“李中使,不知你打算何时去同吐蕃人定约呢?”
或许是见他变了脸,说话之间客气了许多,李静忠不疑有他,冷冷地说道:“咱家已经与那个尚结赞谈妥了,他同咱家的人一起回去,咱们只需要在此等候便是。”
“已经走了?”
“嗯,事不宜迟,当然越快越好......”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刘稷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将他抓住,狠狠地按着脖子压到地上,他的动作实太快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等到事情发生,那个阉人已经睁着眼睛,连话都说不出来。
“走了几天?”刘稷一手掐着他的脖子,一手高高举起,准备吓唬吓唬他。
没想到,这个阉人满眼都是惊恐,害怕得浑身直哆嗦,说出来的话都是断断续续地。
“三......三天。”
众将听得分明,封常清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没想到,此人如此大胆,竟然没有同自己招呼一声,就把这么重要的一个战俘给放了。
可眼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因为刘稷举起的那只手上,紧紧握着一把短刀!




盛唐余烬 第一百六十六章 祸事
殴打中使和谋刺中使哪个罪更重些?他还真不知道,因为有唐百余年,这种事情几乎听都没听过,而现在却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封常清的脑子在急速地转动着,要把这件事情揭过去,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自己可以利用的关系有多少?他这个主帅没有动作,看在其他人的眼中,就有另一番意思了。
对于这个中使,几个人都没有好感,但还不至于摆到脸上,梁宰是他的心腹,自然是唯命是从,田珍、李嗣业两个老粗,只会觉得大快人心,而老成一些的杨和,和心思稹密的段秀实,都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了,事情已经发生了。
几个人的心思想到了一块儿,要如何善后?
李静忠的行为,不难理解,仗着自己的特殊身份,先斩后奏,就是为了避免他们的反对,而刘稷的行为更容易想通,一个辛苦抓到的吐蕃高官,象雄地区的主事者,居然这么轻易就给放了,三天,只怕人已经到了穹窿银城,到哪里追去?
“莫杀我,莫杀我。”李静忠感觉到了这片刻的诡异,一边挣扎一边求救:“中丞,封帅,救救咱家啊。”
没等封常清答话,刘稷自己先反应过来,他本来只是想用拳头吓吓人的,没想到方才画图的时候,拿出了自己的短刀,被他这么一喊,顿时反应过来。
事情闹大了。
就此放手?这个阉人一定会报复,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手上的刀子飞快地落下,直奔对方的心脏位置而去。
“不可!”帐中一下子响起了好几声惊呼,动作最快的是他的师父田珍,直接伸手从他的腋下穿过去,挡在他的手腕上,那把短刀离着李静忠的胸前仅有一张纸的距离,吓得他双眼翻白,一下子晕了过去。
李嗣业的动作也不慢,一把从他手中抢过短刀,同时拉了他一把,放开了掐着对方的那只手。
“你疯了!”慢了一步的封常清骂了一句,伏下身去,段秀实拿手指在阉人的鼻间探了探,摇摇头。
“还有气息。”
“来人。”封常清叫了一声,两个亲兵闻声进来,他指着地下的人说道:“李中使身体不适,你们把他抬到帐中,好生看着,如若醒来,速速来报。”
两个亲兵应了一声,一前一后将人抬了出去,封常清目送他们出去,然后转过身,一言不发地盯着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家伙。
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倒底是个什么心情,仅仅一刻钟之前,还是心目中的骄傲,转眼之间,就成了祸事精,这一回闯的祸,可不是他的能力能摆平的。
“为何?”
刘稷当然知道自己闯祸了,不过他考虑的并不是自己,凭着打下来的良好基础,就算被逐出来,也有地方栖身,可是给这些爱护自己的人带来的麻烦,却是意料之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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