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赋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莫藏拙
“天机前辈言重了,前辈那时虽然动了囚困晚辈的念头,但是后来到底还是放任我与师姐离开,此事当可揭过。
说来还要感激前辈,我自修行以来,一切太过顺风顺水,也只有当日在天机阁时才感受到了压迫与危机,却也因此才能修为再进。”
天机子闻言不由皱起眉头,心知眼前这个俊逸的道人若是真的放下了心中芥蒂,今次就不会以**力强邀自己前来,现在自己来了,他却又遮遮掩掩不肯明说,实在可恼!
因为不愿意对后辈修士再用出似当年那般的霹雳手段,是以天机子一时间居然有了一种无从下手之感,这种感觉他可是许久不曾有过了,此时倒觉得有些新鲜。
沉默良久,直到杯中的灵茶凉透,天机子眼中忽地泛起笑意,对陈景云道:
“你这后辈着实可恨,居然让我一个老人家如此为难,不如这样,你我改日赌斗一场,若是你赢了老夫,那么老夫自然任你处置,可要是老夫赢了——”
说到此处,天机子却又把话顿住,见陈景云果然被自己的话勾起了兴致,这才笑着继续道:
“可若是老夫赢了,你就需得拜入我的门下,老夫可以承诺,千年之后,天机阁会交到你的手中!”
“喝!当真好大的手笔!”
陈景云听完了天机子所说的赌约,心中也不免称叹一声,暗道:
“不愧是能够称雄北荒万年之久的风云人物,若以胸襟气度来论,自己实在是望尘莫及,要是自己真的是一名出身北荒的修士,此时怕是已经折服了!”
见坐在对面的青衣小道听完自己的话后,神情开始变的阴晴不定,天机子心中又觉一阵好笑,现在他已经把皮球踢了回去,且无论对方如何接话,都会落于下风。
果然,此时主客易位,又换成了陈景云沉默不语。
如此过了半晌,陈景云蹙起的眉头才平复下去,而后语带感慨的道:“天机前辈抬爱了,小子今次本来就有挑战前辈之意,如今有了赌约,自是再好不过,只是这赌约之中怕是还要再添一条。”
天机子一见鱼儿入瓮,不由捋起了长须,言道:“不知还要加上哪一条小友但说无妨。”
陈景云正色道:“若是我与前辈的一战最终成了平手,又当如何”
天机子闻言一愣,心道一句:“还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闲云小子好大的信心!”
虽然心中略带不屑,但是为显赌约公平,天机子还是笑着答道:“老朽修行日久,与你赌斗本就占着便宜,若是此战你我打了个平手,那就当是老夫输了!”
“好!天机前辈的心胸气度着实令人叹服,不若你我这一战就放在五宗大比之后可好”
“哈哈哈如此甚好!”
……
随着妙莲峰上的道意禁止如同烟云般散去,阎覆水等一众大能终于可以看清断崖上的情形。
一老一少出世离尘,执子对弈之时还会交谈几句,其间道不尽的安静祥和,那场景,却与外界的喧嚣斗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五宗大比进行的如火如荼,毕竟大比的名次非但关乎个人能否因战扬名,更与宗门之间的资源分派连在一起。
是以参加比斗的修士无不竭尽全力,其间收手不住伤了对手的情况也是有的,但是三日以来,还没有修士因为比斗而陨落。
纪烟岚这三日一直在个个擂台之间游走,旦有出彩的比斗她都会驻足观瞧,而她的驻足又总会引来守擂修士的一阵紧张,生怕这位武尊道侣、辣手仙子,一个按捺不住登上擂台。
其实擂台之上也确实有几个能让纪烟岚觉得手痒的修士,其中一个散修出身的大头童子就引起了她的注意,那童子一手化血为剑的法门着实令人大开眼界。
还有遁世仙府的的一名狐媚女修,那女修身段长相虽然妖娆惑人,手上的功夫却是很辣异常,三日时间,手中细剑也不知挑断了多少修士的筋骨。
又有……
北荒之大,出类拔萃者不胜枚举,纪烟岚心痒之下自然也想出剑领教,怎奈许究好死不死地整日跟在她的身边,尽做一些阻拦之事。
纪烟岚初时看在友人的情面还能忍耐,到后来实在不耐烦了,就让许究跟自己斗上一场,若是自己输了,自然没脸再上擂台。
就算借给许究八个胆子,他也不敢跟纪烟岚此时动手啊,若是输了还好,要是侥幸赢了,却因此断了文琛的念想,那他恐怕比死还惨!
好在百里尘舒及时出现,这才解了许究之厄。
第十四节 波澜将起
倏忽又是三日,经过了连番的比斗之后,各个浮空仙岛之上逐渐少了前几天的喧嚣。
但凡占住了擂台的修士,都好似历夏经秋,有了些寒蝉鸣柳、大火西流的肃杀之气。
今天是初比的最后一日,纪烟岚身边终于少了阻她登台之人。
到了此时,纪烟岚反倒不再急着与人比斗,也没有依着百里尘舒的暗示,去抢那座被紫极魔宗精英修士占下的擂台。
而是饶有兴致地御着剑光在三百零六座浮空仙岛周围转了一圈,最后踏足最高处的一座,再寻了个清幽的所在,自顾自地独酌起来。
五宗修士若要继续参加后面的比试,必须占据一座擂台,当然,纪烟岚算是一个特例,这是一众大能们对她身份与实力的认可。
直到此时,纪烟岚依旧没有在擂台上发现步摇仙子的踪影,心知此人要么就是自视太高,不屑与寻常修士比斗,要么则是得了什么吩咐,只在压轴的时候才肯现身。
不过大比的规矩应该不会为她再破一次,是以那贱婢今日定会登台。
想到此处,纪烟岚又把目光投向妙莲峰的断崖处,她这几日游荡在外,不知道陈景云与天机子到底说了些什么。
没有人敢用神念窥视那里,是以心存忧虑的应该不止纪烟岚一人。
炽莲峰上,阎覆水等人已经在云台上枯坐了六日,诸位大能之中,除了百里尘舒中途离去之外,余者尽皆安坐不动,这也显示了众人对此次大比的重视之意。
此时粗略一算,除了被其它宗门亦或散修占去了不到一成的擂台之外,莲隐宗因为得了地利之便,居然与天机阁并驾齐驱,两宗各占了两成之数还多。
紫极魔宗与遁世仙府的修士所占擂台略少了一些,而禅音寺则与历届大比一样,排在了末尾。
佛门高人不喜争斗者居多,虽有金刚禅印、伏魔**,但是参加大比的人数终究还是少了一些。
阎覆水对于初比的结果十分满意,眼见着时候不早,就低声吩咐龚晁道:“龚师弟,命宗内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子出场抢擂吧,一个个狈懒惯了,怎么就不知道多为宗门分忧”
龚晁笑着应诺,一道神念传出,片刻之后,就有十几道遁光自个个莲峰冲天而起,直奔浮空仙岛而去,想必是早已选定了对手。
其余四宗大能对于莲隐宗此举居然并不讶异,齐道痴更是出言打趣道:“阎宗主忒能藏拙,竟然留了这么多的后手,也罢,我遁世仙府也有几个不成材的门人,这就拿出来献丑一番。”
众人闻言各自莞尔,也都开始召唤门中精锐出战。
五宗大比每百年一届,早就流传下了不成文的规矩,各宗将精英高手留在最后,一为拔擂夺旗打压别宗,再则就是为了不使门人早早露了根底,以至于被人寻到反制之法。
在诸位大能心中,整个大比直到此时也才刚刚开始,前期占擂的多少虽然也关乎各家的脸面,但却没有前五十个修士的名次来的重要,要知道,每一个名次可就代表着一大片丰饶地域的百年归属。
一子落定,天机子捻须而笑,这一局赢的着实艰难。
他与陈景云对弈之时,两人看似随意,实则斗的却是衍演之术,如此一连六日,终于在此时分出了胜负。
陈景云输的洒然,挥手扫去棋子,称叹道:“天机前辈棋力高深,衍演之术当世怕是无人能及,小子佩服!”
天机子神色坦然地接受了陈景云的恭维之言,他自天衍之术大成之后,万年以来,除了陈景云的横空出世让他理不清脉络之外,余者可说是算无遗策。
西荒魔臣子、东荒妖神秀直到寿终陨命,都不敢对北荒人族轻启战火,所惧者唯天机老人一人尔,却是万年前的那场三族大战,给妖、魔二族留下的教训实在太过深刻。
见天机子目露缅怀之色,似乎是在回忆久远的过往,陈景云也不去打扰,站起身来伸舒了一下筋骨。
神念一扫,便已发现了纪烟岚的身影,留了句“前辈在此安坐,小子去陪师姐看戏了”,之后便遁身而走,失了踪迹。
天机子被陈景云的动静扰了思绪,见他居然敢把自己一个人晾在这里,不由暗骂了一句:“小子当真无理至极!”
不过天机子却并未真的恼怒,心中反而大觉有趣,毕竟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似陈景云这般随意行事了。
就连林朝夕在有了道侣之后,也已经变得循规蹈矩,因此天机子在方寸崖上的日子可说是十分无趣。
“不想老夫也有不招人待见的一天,唉!老朽、老朽,既老且朽”
天机子嘴里发着感慨,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那样子倒真的如同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而后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人却已经坐到了阎覆水等人特意为他留出的主座正位之上。
逸莲峰湖心楼阁中,步摇仙子倚着廊柱坐在玉阶之上,将白皙的双足浸入灵湖,随意踢腾两下水花,神情十分惬意。
不远处的暖亭内,峰主冷寒晴面现无奈之色,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宠溺,这样的情绪,她也只有在面对小弟子时才会显露。
“步摇,别人都已经去各自寻找对手了,你怎么还赖在这里不肯动弹”
步摇仙子浅笑着回头看了师父一眼,不答反问道:“师尊,您说那位武尊前辈真有传说中的那般厉害吗就连师祖她老人家都受了他的点拨”
冷寒晴见弟子突然问起陈景云之事,连忙一掐指诀,运起灵湖中的一道水幕禁制,欲要隔绝一方空间。
“师尊何必如此紧张弟子对武尊前辈只有敬仰之情,又不会说些嚼舌头的怪话,便是被前辈听见想也无妨。”
“步摇慎言!”
冷寒晴白了步摇仙子一眼,直到禁制合拢,这才舒了一口气,没好气的道:“就凭你这点微末修为,也敢妄议大能修士便是想问什么,难道不会催动神念来问吗
那闲云子法力通玄,你没见天机子前辈都要纡尊降贵亲身拜访我等虽然不知内中缘由,但是就凭这一点,明眼人都能看出端倪!”
步摇仙子闻言不以为然,暗道:“元神境又非高不可攀,要是自己能够再早出生个百十年,此时也该能与他平辈论交才是。”
想到此处,步摇仙子不由摸了摸悬在腰间的储物袋,储物袋里装着的那块留影玉符已是她最为心爱之物。
玉符中记录的那场弈棋衍法,让她见识了何为丰神俊秀、何为盖代英姿,这几乎让素来追求完美,且厌恶一切丑陋之物的步摇仙子剑心不守。
“师尊,我观那纪烟岚容貌只是一般,且还出身荒僻之地,也不知道有什么惊天的本事,居然能够成为武尊前辈的道侣!也罢,她今次既然占了妙莲峰的大比名额,那么若是被弟子遇上,哼哼!倒要好好称量一番才是。”
冷寒晴见步摇仙子将目标放在了纪烟岚身上,不由苦笑摇头,也不去点破弟子的小心思,无奈道:“步摇,旁的事情自可让你任性胡为,师父自认还护得住你,不过纪烟岚却是不同。
她与那闲云子师出同门,感情深厚自不必说,你若伤她,大祸随至!况且你师祖的意思是叫咱们逸莲峰修士与纪烟岚交好,难道你敢忤逆师祖之命不成”
见师父说到最后已是疾言厉色,步摇仙子只得讪讪点头,不过心头却好似堵着一股郁结之气,令她不吐不快。
目送着弟子身化剑光向着一座被天机阁修士占下的擂台恨恨而去,冷寒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寒意。
当下不敢迟疑,急忙掐诀运法,将隐在灵湖之下的一朵白玉莲台摄了出来,而后驾起遁光,纵身向着步摇仙子所去的那座浮空岛追去。
她的这番动作,倒是让一直安坐在云台高位上的花醉月吃了一惊,不明白弟子因何要动用逸莲峰的震峰法器,以神念问询时,却只得到冷寒晴的一个“防患于未然”的答案。
“这逆徒,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自从得了陈景云点醒之后,花醉月在之后的几年里时刻都在做着心性上的改变,如今已经不再像从前那般冷傲孤高,对门人后辈也多了一些慈霭之情,是以冷寒晴回答的虽然模棱两可,但是她却并不生气,只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只是有一件事花醉月却是不知,她的亲传弟子冷寒晴自幼便天赋异禀,直觉远超常人。
自从将太上忘情之法修到极高深处之后,冷寒晴已经能够隐隐感受到冥冥之中的天意吉凶,需知这可是寻常元神境修士也无法拥有的惊天本事!
此事冷寒晴对花醉月都不曾提起,引为自身最大的倚仗,方才在最疼爱的弟子身上生出了不好的感应,却叫她如何敢掉以轻心只希望弟子能够低调行事,莫要真的惹到纪烟岚的头上。
陈景云勉力压下了一把捏死那名赤足女子的冲动,此时天机老人与一众大能在侧,使他没有杀人之后还能携着纪烟岚全身而退的把握,况且陈景云也不愿意违了纪烟岚的心意。
纪烟岚按住陈景云已经暴起了青筋的那只手,以神念传音道:“师弟稍安勿躁,你若此时出手灭杀了步摇贱婢,在天机子等人眼中却是没有道理。
你我即为道侣,那便由我在擂台之上诛杀此女,如此也算我为师父他老人家尽了一份心意,待回到闲云观后底气也更足些。”
陈景云反手握住纪烟岚修长的玉手,知道她在自己的几个亲传弟子面前,虽然并无所谓的隔阂,但是些许的不自在还是有的。
此时见她把话说开,陈景云的眼神不由转为柔和,二人相视一笑,丝毫不把即将翻起的惊天波澜放在心上。
此时再看各处擂台,在五大宗门的精英高手齐出之后,擂台上的比斗果然要比前几日精彩了太多,元婴擂台如此,结丹境的擂台亦如此。
不过结丹境修士的抢擂比斗历来只是添头,乃是五大宗门用以彰显宗门底蕴的一种方式,此处略过不提。
蝉鬓迭情花间立,凤蝶乱舞错当真!
一阵清风过处,步摇仙子收摄身形降在了擂台之上,**的双足、光洁的小腿、绝美的面容、清冷的眼神,再配上一袭素碧莲衣,一时也不知道搅得多少修士道心不稳。
更有一个大头童子在擂台下面跳着脚的欢呼助威,于是这方擂台立时变得万众瞩目。
天机阁的那名守擂修士面色阴沉,身上的麻衣无风自动,显然是在极力戒备,眼前这位看着冷艳绝尘的女修虽然不被外人所熟知,但却如何瞒得过天机阁的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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