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赋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莫藏拙
苦月大师的情况聂婉娘早就禀告了陈景云,这老僧自打在闲云观中见了老友灵猿子的画像,就似乎再没有了生死之间的大恐惧,若非心中还有几样牵挂,恐怕早已坐化超脱了。
陈景云见苦月说的洒脱、举止却好似顽童,不禁想起了已经故去的师父和柴老村正,两个老头子在快要离世之前也总是会像老小孩儿一样向自己讨要好处。
见苦月大师已经一脸期待的将酒杯递到自己面前,陈景云心中好笑,对付这样的老头子他是最有办法的,不能什么都顺着来。
于是脸上故意作出不情不愿的表情,无奈的在储物袋中摄出一只装满酒的葫芦扔给了苦月大师,嘴里还嘟囔着说老和尚真是贪得无厌。
苦月大师见到陈景云那副老大不愿意的样子后果然更加的开心,大喜着接过酒葫芦,拔出塞子往里面看了一眼,见里面装着满满一葫芦幽蓝色的酒浆,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也学着陈景云的样子将葫芦系在腰间,眼中皆是童真。
高兴了一阵,苦月大师忽地想起自己方才被眼前的小牛鼻子说成了臭棋匠,这还了得?若不能把这送上门来的对手杀得大败而还,那自己岂不白白钻研了这么多天的棋艺?
于是二话不说就拉着陈景云入局。
这一盘残棋下了足足有大半个时辰,明明讲好了落子无悔,可是老和尚仗着自己是长辈竟然开始耍起了赖,悔棋不说,竟然还偷偷换子,这却把陈观主气得不轻。
乡民们人都知道赌场无父子的道理,棋局上难道就能允你耍无赖了?
于是一位佛门高士、一位武道仙圣就如泼皮一般,这一个撸胳膊网袖子的大声叫骂、那一个拍桌子摔杯的不甘示弱!
二人互不相让,直把一处禅意盎然的小院搅的犹如茶楼酒肆,把前来向自家师叔请安的玄慧大师吓得愣是没敢进门。
弈局过后,赢了半子的苦月大师眉开眼笑,直夸陈景云是个能与他势均力敌的好对手,想要拉着观主再谈一局,陈观主自然是抵死不从。
这又把苦月大师气得够呛,直骂陈景云这个小牛鼻子不知道尊老......
下过棋后,陈景云又与苦月老和尚聊了许久,其间将他自己在苍山福地的所见所感,和经他推测出的师父灵猿子一行人当年的遭遇,向苦月大师一一分说。
苦月大师听完了陈景云的讲述直气得是僧袍鼓胀、怒目圆睁!
“砰!”的一掌拍在了青石桌案上,好好的一张石桌立时四分五裂!
陈景云见状连连称好,直言:“苦月师叔果然功力深厚,若是再修了闲云观的秘法,当可不弱于那些劳什子的修仙者,晚辈这里正好还有一个浅薄的算计,不若师叔帮着参详参详......”云云。
苦月大师听着眼前这晚辈的不断陈说,原本犹如止水的禅心中不可抑制的就涌起了滔天巨浪,明知是这小牛鼻子在故意激起他心中的不平气,可是知道又如何?
老友这弟子的心中既然已经有了那个庞大算计,他身为长辈又怎么可能再置身红尘之外?
这老僧生来就是个操心的命,为老友牵肠挂肚了二十几年,如今方得自在,怕是又要为老友的徒子徒孙和这天南百姓再挣上几十年的的命了……
目送着踏步云天、向自己挥手告辞的老友弟子,再看着自己手中的两卷秘法,苦月大师胸中滚烫的厉害,这感觉已经二十多年未曾出现过了。
招来一直守在院外不敢入内的玄慧,命他把闲云观送来的那两卷秘法誊抄一份给他送来,自今日起他就要闭关参悟这四卷秘法,定要结合自家原有的佛门神功,创出一套弥陀寺的震寺绝学来!
玄慧一听自家师叔的话,立时喜得是伏地大哭,他自从隐约猜到了师叔的心思之后,便每日里食不甘味,晨昏问安已成惯例,怕的就是这位弥陀寺的擎天之柱无声无息的就坐化了。
一旦师叔故去......那后果可真是想都不敢去想。
云海之中,陈景云喟叹一声收回神念。
闲云观二十年来孤悬北地,对江湖中事向来不闻不问,因此在天南武人之中可用、可信的人实在太少,话又说回来,偌大的江湖之中能入他眼的又有几人?
他今日把心中所想和盘托出,说到底还是存着私心,虽说激发了苦月大师的生机,却也坏了人家的清净禅心,给这位慈祥的长者心中凭添了太多的羁绊。
“除了自己和几个弟子之外,天南一隅根本就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高手。
单靠武人们自行摸索着参悟修行之法,那可真是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再出几个高手了。
看来自己就是想不充当一回伯乐都不行的。”如此想着,不觉已经回到了伏牛山。
第三十一节 在家需断糊涂案
神念扫过山上山下,还是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儿让陈观主觉着舒坦。
后山之上聂婉娘依旧闭关不出,想来是已经到了冲击五转的紧要关头,陈景云对于大弟子冲击五转是丝毫不担心的。
聂婉娘此时于中丹田的修行已有小成,再加上她平日里的积累,想来在冲击七转之前都不会有什么波折的。
而观中忘忧亭内,季灵正努力的往下吧嗒眼泪,想让正在训诫自己的二师兄看到自己悔悟的诚心。
袁华则正与程石在一旁笑嘻嘻的说着什么,单看程石一脸受用的模样,想来是被拍马屁拍的舒服了。
陈观主见此不由在心里笑骂:“这圆滑小子指不定又在算计自己老实的三师兄什么呢!”
又见那个叫做何弃我的少年正鬼鬼祟祟往厨房里偷瞄,陈观主又自暗骂一句:“好你个盗墓的小贼,还真是个惯偷!”
山下一众庄户们此时都在农闲,因此家中大都门户紧闭,想来是各自关起门来勤修苦练呢。
也是,这习武一途一旦入得门来,可真不是想停就能停下来的了,就连陈景云自己也是如此,修为但有寸进,心中涌起的那份满足、欣喜之感远胜别的任何欢愉。
此时整个村子都不见什么人,唯独程石他娘掌管的饭堂中,几个妇人在低声的说笑着,再有就是学堂之中有朗朗的童音不时传出。
“咦?姬桓这小子倒是好手段呐!”
神念之中,学堂中代课的先生已经不是前年考中了秀才的李三小了。
讲台之上,七皇子姬桓正捧着一本新抄录的书册,带着童子们逐句的诵读、分说,所讲的内容也不是学堂平日里的启蒙读物,内中竟然掺杂了一些齐家治国的煌煌之言,想来该是他们皇家的启蒙文章。
陈景云听了片刻,不由满意的点头,别的先不说,姬桓能够自降身份的整日与一众顽童厮混在一起,并且将他的皇家学问教授给了村中子弟,其中并不藏私。
单凭这一条,陈景云就觉得不用等到半年,闲云观就可以开辟外门、招收弟子了。
整个山上山下都算下来,庄户们最敬重的是谁呀?自然是彭仇这位教书先生啊!就连陈景云自己都要靠后的。
“想来过不了几日,就会有村民为这个混入了先生队伍的姬桓说好话了。”陈观主心中笃定。
神念扫过竹林,内中的情形却看得陈景云一阵摇头。
一个头顶光溜溜的小和尚正笑呵呵的摆弄着竹林空地上的一口大锅,白皙的小脸上多了几抹黑灰,样子甚为滑稽。
另外九个衣着不再光鲜的少年则等在一边,有几人眼中已经有了颓然之意。
当日彭仇说让他们在竹林内结庐等候,因此除了每日会有几人轮流外出寻找吃食以外,其余人全都不敢轻易跨出竹林半步,生怕惹得彭大先生不喜。
十个少年中除了无果小和尚和田帧以外,全都没有什么江湖经验,在过了初时的新奇之后,就不得不开始为了填饱肚子而发愁了,而少年们最盼的就是山上的何师兄快快到来。
因为何弃我每次来探望他们时都会带来不少的吃食,而那些食物无不是可以增加功力、提升修为的好东西!
少年们已经在心底想往了无数回何师兄在山上的生活了。
可惜自从上次何师兄被山上的季灵宗师召回去后,已经好几日不曾露面了。
“田师姐,彭先生只说让咱们等着那位观主出关,可是咱们这一等就已经是半个多月了!
而彭先生自从那日之后也不再露面,莫非已经把咱们给忘了?
还有啊,若是那位观主半年不出,咱们就要在这里耗上半年不成?”
“是啊田师姐,这眼看着就要落雪了,咱们可是连御寒的棉衣都没有呢……”
两个样子略显狼狈少女此时正在不停的对着性子温和的田帧诉说着心中的不满。
田帧闻言无奈的摇头,示意二人不可再说,左右扫了一眼,见没有外人,这才轻叹一声道:
“两位师妹,以后这种话还是不要说了,幸亏此处都是同来的师兄们,若是被外人听见了你们的埋怨,那大家这些日子的苦可能就白受了。
况且宗师行事又岂是咱们可以揣度的?说不定此时就有山上的高人在远处盯着咱们呢,为的就是考察大伙的心性。”
田帧身边的两个少女闻言脸色一变,连忙左右查看,后见田帧嘴角噙着笑意,这才知道田师姐是在故意捉弄人,之后三个少女便嬉笑追打着闹了起来。
无果小和尚回头看了一眼,也跟着在一旁不停的打趣三女,其余少年见无果一脸的黑灰尚不自知,还在那里不断的打趣着别人,立时就是一阵哄笑。
一时间,众人倒是暂时忘了自己仍然身处困境。
“少年不识愁滋味啊!不过这小和尚和那少女倒是有些意思。”陈景云嘀咕了几句,闪身进了忘忧亭。
“师父!二师兄又欺负我!”季灵一见师父回来了,心中的委屈立时就爆发了出来,抱着陈景云的胳膊就开始大声嚎哭!
陈观主一瞧自家季小五的这副样子,不禁莞尔,心道:“哪来这么大的委屈呀?师父我刚才又不是没听见,不就是你二师兄嘱咐你要好好修行不许再偷懒吗?最重的话也不过是说你比山下养的猪还懒嘛!这也没说错呀!”
心中虽然觉得二弟子说的实在不错,嘴上可不能这么说,陈观主是最会断糊涂案的,一边摸着季灵的小脑瓜轻声安慰,一边训斥了聂凤鸣几句,不过一只手却在季灵身后对着二弟子翘起了大拇指,意在鼓励他今后再接再厉。
聂凤鸣苦笑摇头,闲云观大师姐闭关不出,他这二师兄自然要接过管束同门的担子,此时也才知道了家姐这些年的不易。
见师父此时又在糊涂官断糊涂案,聂凤鸣只得无奈的承认错误,说自己实在不应该说小师妹比猪还懒之类的话,自家师妹么,怎也要比猪勤快最少好几倍!云云。
一番话直把在一旁看好戏的袁华笑的腰都直不起来,程石则在一旁一脸的深以为然,在他心中,自家师妹本来就比猪要勤快的多嘛!
季灵一直偷眼瞧着二师兄,见他当着师父的面还敢拿话调侃自己,于是哭的越发来劲,眼泪鼻涕的抹了陈观主满袖子都是。
第三十二节 赏雪宴团圆
初雪方歇,梨花枝头。亭前煮酒,闲云观中尽风流。
山上今日难得的热闹,彭仇带着暮如雪巡游江湖前日方归,聂婉娘功成五转昨日出关,柴二蛋一家三口又跑到山上来混吃混喝了。
新进仆役头领何弃我指挥着观内杂役各自忙碌,不一会就在雪地上摆开了桌椅,彭仇又亲自下厨整治了满满一桌子的精美菜肴。
丑媳妇终究要见公婆,暮如雪红着个脸,在袁华、季灵他们的调侃声中给彭仇打着下手,不过一看就是在故作忙碌。
外人初见陈景云时,没有不惊异他的容貌、摄于他的气度的,暮如雪又何能例外?
彭仇见暮如雪不时一脸忐忑的偷看一眼负手立在亭前的观主大人,不由莞尔一笑。
抓起暮如雪的葱嫩玉手,示意她不必紧张,又低声在她耳边轻笑道:“观主对于自家人向来随和的紧,你现在既然已经是自家人了,又有什么可畏惧的?”
暮如雪闻言立时臊了个大红脸,在彭仇的胳臂上狠狠拧了一下,恨声道:“谁是你的自家人!”之后就跑进厨房躲着了。
彭仇见状哈哈一笑,也不去追,又自顾自的忙活了起来。
柴斐和灵聪兽此时正在雪地上撒欢打滚,两个肉墩子难得聚在一起,因此玩儿的痛快非常。
向来吝啬的灵聪兽对柴斐倒是特别的大方,竟然在脖子下面的储物袋里翻检出一颗魔晶,之后叼着送给柴斐。
柴斐见灵聪兽要送给自己的石头蓝莹莹的放着毫光,其中竟然流转着氤氲的雾气,怎还不知道这是好东西?接在手中,擦干上面的口水,摆弄一阵甚是喜欢。
小胖墩是个懂得礼尚往来的,胖手一拍腰间的小袋子,里面立时跳出一大袋风干好的妖兽肉干,抓了一把就塞到灵聪兽的口中。
灵聪兽嚼了几下,觉得味道不错,就往柴斐身边一蹲,等着柴斐再喂给他。
于是两个圆滚滚的肉团子就蹲坐在了雪地当中,你一口我一口的大吃起来,那副哥儿俩好的样子让陈观主怎么看怎么觉着喜庆。
柴二蛋羡慕的看了一眼自己胖儿子挂在腰间的小袋子,又见云哥儿此时似乎心情大好,于是执执拗拗的挪到陈景云身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陈景云一见他这副吞吞吐吐的模样就来气,笑骂道:“有屁就放!在我面前扮什么矜持?”
“云哥儿呀,那个小袋子挺好的哈!你这里有用的旧了不想要的吗?若是有的话我倒是不嫌弃的......”柴二蛋搓着手、弓着腰,可怜兮兮、唠唠叨叨。
陈景云一下子被柴二蛋给气乐了,这憨货从小到大就这一招,每次想要自己的东西时都会装出这副惹人讨厌的可怜相,如今孩子都六岁了,他竟依旧如此。
不过正所谓一招鲜吃遍天,陈大观主还就真吃他这一套。
没好气的白了柴二蛋一眼,对着在一边掩嘴轻笑聂婉娘道:“婉娘,给你二蛋叔取一个储物袋来,记得要挑最破最小的!”之后哼了一声,不再理会柴二蛋。
聂婉娘闻言俏皮的对柴二蛋竖起了大拇指,笑着对陈景云回道:“师父放心,不单要挑最破最小的,里面的东西也需得全都倒出来,定不叫二蛋叔占便宜。”之后婷婷袅袅的往藏宝室去了。
柴二蛋见自己的计谋再次得逞,不禁得意的哈哈大笑,即便被他婆娘李大丫揪住了耳朵也停不下来。
他才不在乎里面有没有东西呢,用小季灵的话来讲,这小袋子代表的可是身份!身份懂吗?
午时开宴,大大的圆桌之上摆满了珍馐美味,十几个人围坐一处其乐融融。
陈观主一边神情恣意的饮着灵酒,一边给众人讲述一些妖、仙、魔属的往事今朝,待讲到自己一阵老拳降服了四个脑袋的魔物时更是得意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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