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地为牢

望着一同上楼那两人的背影，坐在副驾驶的李非摸着下巴问正准备开车的孙军。
尽管两人的相处跟之前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但作为天天跟着他们行动的助手，李非和孙军敏锐地察觉到了陈柏升和张绮之间，与以前相比有了明显的不同。
“嗯？”
孙军瞟了眼走远的两人，很快又收回视线继续开车。
“大概是两人谈开了吧。”
他看着路况，漫不经心地说：“两口子搭伙过日子就是要谈开了才好嘛，这样老大以后也不用什么都自己憋着了。”
对从蛰伏期间就被拉了一把从而跟在陈柏升身边的二人而言，他过得有多难多辛苦，没有人会比李非和孙军更清楚。
“也是。”李非靠在椅背上，感叹着，“老大也不容易啊。”
不管是之前的步步为营还是之后的商场博弈，在张绮出现之前的陈柏升，可以说是连觉都没安稳地睡过几天——有好几次，孙军和李非都见过扛不住疲劳而打盹的他没睡多久就猛然惊醒的样子。
可他们也没办法，除了帮他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之外，其他的方面他们两个根本帮不了什么。
顿了顿，他又问：“对了，你今天给老大的那份资料是什么？我看他看完那玩意儿之后脸都黑了。”
恰逢红灯，孙军停下车子，并没有回答，而是盯着前面看了许久。
就在黄灯开始闪烁，李非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孙军的声音才在车厢内响起。
“是张家的调查资料。”
李非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孙军感叹：“有些人啊……都不知道吃啥大的，心眼那么多。”
与此同时，到家的张绮换好了衣服准备洗手做饭，而陈柏升则站在客厅的落地窗边，望着窗外有些走神。
厨房里传来张绮做饭的声音，陈柏升回头望了一眼那个方向，想起下午看到的那份资料上的内容，不由皱起眉。
考虑了一整个下午，一向在商场上以杀伐果断而闻名的陈柏升依然没能做出最终决定。
“发什么呆呢？”
张绮在厨房里喊了几声见没人反应，便探头出来看了看，恰好看到正在愣神的男人。
“嗯？可以吃饭了？”
“差不多了，来帮下忙。”
饭后，眼看着洗完碗的陈柏升在走出厨房时差点因为心不在焉而撞到门框，张绮终于忍不住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
张绮走过去拉住他的手臂，上下打量着确认对方没事：“我看你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在恍神。”
任由她拉着自己来到客厅坐下，陈柏升最终还是犹豫着开口：“下午，孙哥把调查到的关于阿姨的车祸信息给了我。”
张绮闻言一愣，随即了然：“所以……是真的有问题，对吧？那个女人做了什么？”
拿过一旁的平板，陈柏升神色复杂地将它递给张绮。
“你先看看这个。”
解锁过后，没有关闭的文档资料就这么突兀地呈现在张绮的眼前，她抿着嘴，一行一行地往下看，脸色逐渐从恼怒转变为难以置信。
最终，陈柏升看到她的表情彻底定格在了愣怔上。
“怎么……”
她愣愣地抬头看了眼陈柏升，又低下头死死地盯着平板，脸上全是无法相信的惊愕。
“阿升，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白底的文档上，小五的黑色宋体清楚地写着：陆筱欣雇人的资金由张天弘提供。





画地为牢 无法逃避
“那个女人没有工作，她的一切花费都是我爸提供的，所以、所以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指这个……对吗？你告诉我就是这样对吧？”
陈柏升没有接话，他只是拿走了平板，又将快要崩溃的女人搂进怀里。
“阿升，是这个意思吧？对吧？你回答我啊……”
哽咽的追问声渐渐低去，到最后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哭声，张绮将头埋在陈柏升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不需要什么回答，他们都很清楚，如果真的是这个意思的话，孙军根本没必要把这句话写进报告里。
撞死赵婷的车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雇凶的人是陆筱欣，雇凶的钱是张天弘提供的，甚至……这场人为的车祸还有可能就是张天弘设计出来的。
这惨痛的现实让张绮一时无法接受。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这种情况不仅存在，可能性还非常高。
赵婷的父母早已去世，她是个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一旦出事，在没有遗嘱的情况下她的全部财产就只会落到丈夫和女儿身上。
按法律规定，张家的财产里有一半是身为配偶的张天弘的，而属于赵婷的那一半财产，跟张绮同为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张天弘还能再分一半。
结合张晟的年纪，再加上赵婷死了没多久张天弘就将陆筱欣娶进门，要说那车祸跟他完全无关，傻子都不信。
但这么多年来，张绮一直都在回避这个可能存在的事实。
哪怕后来发现张天弘出轨甚至有了私生子，但童年看似幸福美满的家庭和父母之间的相敬如宾，还是让张绮错误地以为，父母是曾经相爱过的，父亲只是后来变坏了而已。
可一旦承认了车祸与他有关，那就等于要让她直面父亲一直以来都在演戏这个事实，让她直面，父亲其实根本就没爱过母亲，对这个家从来就没有感情的事实。
这个事实对她来说过于残酷，张绮接受不了。
过了许久，张绮的情绪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姐姐……”
察觉到她的变化，陈柏升小心翼翼地拉开两人的距离，低头打量她。
“你……还好吗？”
擦干净眼泪，张绮做了个深呼吸，回答：“我没事了。”
顿了一下，她又问：“阿升，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证据……”
她瞟了眼桌子上的平板，平静地问:“能找到吗？”
陈柏升点点头：“可以的，就是会比较费时间。”
“阿升。”张绮死死地盯着那个平板，轻声说，“我不想就这么便宜了那对狗男女。”
抓着陈柏升衣服的手下意识攥紧，她咬了咬牙，出口的话里包含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恨意：“他们做了这种事情，不应该逍遥法外。”
虽然那人是自己的父亲，但如果当年的车祸真的与他有关，再加上他对家庭的背叛……这些都让张绮没法原谅他。
深吸了一口气，她一字一句地说：“我需要证据，能够将他们定罪的、没法再抵赖的证据。”




画地为牢 新的证据
尽管陈柏升答应了张绮会帮她搜集证据，但无论是雇凶还是车祸都是发生在五年前，而且这事也不是发生在a市，再加上张天弘在s市的地位不低，这些因素迭加起来，都让彻查线索困难得令孙军感到头秃。
好在张绮也知道这事急不来，而且她跟陈柏升两人都是在s市出生长大，多少也能帮点忙，于是在他们时不时地配合的情况下，孙军多少找到了些蛛丝马迹。
然而孙军没想到的是，这些蛛丝马迹除了指向当年的车祸确实与张天弘相关之外，还让他嗅到了在这背后更多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妈的。”
翻着那迭资料，孙军是越看越心惊。
“那玩意儿到底是吃啥大的？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等看完资料，孙军头疼不已：“啧，这东西要是让张绮那个娃娃看到那还得了。”
叹了口气，他无奈地拨打了陈柏升的电话。
孙军比陈柏升和李非大了将近十岁，尽管他一直管陈柏升喊“老大”，但那只是一种对其地位上的认可，本质上来讲，无论是陈柏升还是李非都因为年纪的缘故被他当成了弟弟。
因此，作为陈柏升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承认交往的女朋友，张绮在孙军眼中自然就是弟妹了。
自从张绮来了之后，陈柏升往好的方面改变了不少，这些孙军都看在眼里，加上张绮这个人本身也不错，因此，孙军对她的印象非常好。
之前张绮得知母亲当年的死可能跟张天弘有关，就曾经消沉过几天，但好在这么明摆着的事，只要不傻稍微动动脑子都能想到，她只是一直在逃避而已，因此一旦接受了现实，恢复得也会比较快。
但这个事情不一样。
电话被接通，那头传来陈柏升的声音，孙军一边翻着手里的资料，一边对电话那头说：“老大，我这边查到了点不得了的东西。”
挂了电话，陈柏升整个人都麻了。
他真心觉得张天弘比自己更适合“心狠手辣”这个词。
思维有些混乱的他甚至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干脆把这个人给处理掉，不然还指不定这个老男人能整出什么对张绮更不利的事。
回想起刚才电话里孙军所说的那些东西，陈柏升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如果说之前那种显而易见的事情都能对张绮造成了一定的打击，那么这次所查到的东西，对她而言造成的冲击只会更加严重。
陈柏升不确定，张绮能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正想着，书房的门被打开，张绮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
“怎么了？”
待人走到跟前，陈柏升伸手将人拉着坐到自己腿上。
“谁惹你不高兴了？”
张绮皱着眉，将手机递给了他。
陈柏升接过手机，点开一看，只见屏幕上显示着张天弘发来的短信，大致意思是他的生日快到了，希望张绮能带陈柏升回家吃顿饭。
短信的最后，他特别注明了张绮当天绝对不会见到陆筱欣跟张晟的。
“看来老头子对这所谓的白月光也不见得爱得有多深，他最爱的果然还是利益吧。”
张绮嗤笑一声，准备拿回手机拒绝，却见陈柏升已经将同意的回复发送了出去。
“？”
“到时候你随便应付一下他就行了，其他的交给我。”
抬头看到张绮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陈柏升亲了她一口，解释：“我有点事情想弄清楚。”




画地为牢 道听途说
八月，a市的商圈里开始流传起陈氏要开始扶持一家叫弘晟商贸的公司的小道消息。
“弘晟商贸？没听说过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我听说过这公司，是s市的，那家老板最近拖家带口来a市了，估计要往这边发展。”
“s市？我记得陈柏升在被带回陈家之前就是在s市生活的吧？难道是旧识？”
“不，那家弘晟商贸是他身边那个女人家里开的公司。”
“哦？这么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就在众人各种羡慕嫉妒的时候，有人突然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可我怎么听说陈柏升的女人是因为她爸娶了小叁，才离家出走来a市的？”
“你这消息真的假的？”
“上次的酒会你们不是也在场吗？那场闹剧你们不会忘了吧？”
经他一提醒，在场众人才想起张绮第一次以陈柏升的女人这个身份亮相时，确实是跟她父亲在酒会上起了冲突，并提到他在原配死后没多久就把小叁私生子接进门的事。
这下他们都搞不懂了。
既然父女不合，那陈柏升要扶持弘晟又是怎么回事？
“喂。”
有人问那个最先爆料的人：“这个消息可靠吗？”
“当然可靠！”那人抽了口烟，“我前几天才跟弘晟的老板谈了笔生意，他当时跟我炫耀说，过几天是他生日，他女儿要带陈柏升回家给他庆生呢。
“你们想想，如果他们父女关系真的那么差，又怎么会带男人回去给父亲庆生？”
“那倒也是，毕竟百善孝为先，更何况女人好哄容易心软，对着自己亲爹又能气多久呢？”
与此同时，类似的话题也在苏阮和张绮之间进行着。
“有事情想弄清楚？我就说嘛，你家老头做到这个地步，按你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跟他和解……”
办公室里，在听了张绮的解释后，苏阮整个人靠在了办公椅的椅背上，又问：“所以他想搞清楚什么？”
张绮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你没问嘛？”
“他想让我知道自然会跟我说的。”
停了一下，张绮低声接着回答：“而且……我大概能猜到一点，也多少能明白他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
苏阮被勾起了兴趣，好奇地望着她。
“阿升他最近在帮我查我妈的车祸。”
听了这话，苏阮愣住了。
当年关于赵婷的那场车祸，苏阮多少有从张绮这里听到一些描述，但因为她自己知道得也不多，所以苏阮了解的东西也很有限。
她只知道，张绮一直坚信那场车祸并非偶然。
“那结果……”
刚想问点什么的苏阮在看到张绮脸上略带阴沉的表情，心下瞬间了然。
过了一会儿，张绮才缓缓开口：“阿升可能查到了什么不确定的东西想要去确认……弘晟前期投入的资金，用的全都是外公留给我妈的遗产，就连他们在s市住的房子，也是我外公留下来的。
“阮阮，哪怕到最后一分钱都收不回来，我也要毁了弘晟。”




画地为牢 互相算计
这天下午，原本签成了一个大单的张绮心情颇好，结果临下班之前的她收到了陈柏升发来的信息，上面说他已经出发正往她公司这边赶，张绮这才想起来今晚他们还得去张天弘那吃饭。
心情瞬间跌到了谷底。
于是等到达之后，陈柏升就接到了一个宛如脱水咸鱼般明显蔫了吧唧的女朋友。
“瞧瞧你现在这样子，”陈柏升刮着她的鼻子，打趣，“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带你去上刑呢。”
张绮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并不想搭理他。
“别纠结了，吃顿饭而已，很快就结束的。”
“我知道，但对着他我连一分钟都觉得漫长。”
张绮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开口：“而且哪怕那对母子真的不会出现，那里也是他们生活的地方不是吗？”
其他人没有说话，安静的车厢里此刻只有张绮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
“会有痕迹留下的，人的痕迹哪有那么容易被完全抹去呢。”
她说着，平静无波的声音却让听的人隐隐能感觉到其背后所蕴含的狂风暴雨。
“我总会忍不住想起以前很多事。”
陈柏升伸手把人搂进怀里：“快了，就快结束了。”
车子到达目的地，一直关注着门外动静的张天弘热情地出来迎接两人。
正如他保证的，整顿饭从头到尾，除了张天弘和家里的佣人，他们没再看到别的人。
饭桌上，张天弘一开始还时不时会跟张绮聊两句，但在她阴阳怪气几次之后他就放弃了，尤其是在发现陈柏升并不抗拒跟他交流之后，张绮在张天弘看来就变得不怎么重要了。
家里大概是换了厨子。
张绮将碗里最后一块鱼肉吃掉，随后放下了筷子。
不过都这么多年了，就算换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她想着，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孙军那边还没动静。
刚在车上的时候，陈柏升告诉她，他查过陆筱欣跟张晟今晚是不在家的，所以在他们吃饭的时候，他会尽量拖住张天弘，然后让手下的人去张天弘房间里找点东西。
“等那边差不多了，我让孙哥通知你，你到时候再暗示我，然后我们就可以走了。”
张绮打开了一个小游戏，准备一边消磨时间一边等消息。
听见旁边传来熟悉的游戏音乐声，陈柏升笑了笑，将张天弘刚才的问题踢了回去。
“那块地要不要对我来说都没差，问题是……你们才来a市没几个月吧？”
陈氏最近刚拍了块新地皮，打听到那块地皮所在的位置是市政府未来五年计划要重点发展的区域，张天弘便想让陈柏升把那块地租给他。
当然，能直接转给他那更好，但他知道凭目前自己跟陈柏升的关系，还不到能够如此不客气的地步。
陈柏升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天弘，问：“那块地可不便宜，弘晟吃得下这么大块蛋糕吗？”
一听他没有立刻拒绝，觉得有戏的张天弘立马来了精神。
“你放心你放心，我在来之前，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
说完便开始给他介绍自己的计划。
为了能将公司的重心转移到a市来，张天弘几乎是从当年一完全掌权就开始做起了准备，从打听消息到打通关系再到转移资产，好不容易才拖家带口地将一切都转到了这边。
陆筱欣也不是没有提出过反对，商场上的事虽然她不懂，但女人天生的谨慎令陆筱欣觉得，他们至少得在s市给自己留条后路。
可张天弘哪里会听她的？
他对自己很有信心，s市虽然不及a市，无论从经济方面还是政治方面都属于顶尖的存在，但s市怎么说也是个大型的二线城市，并且近几年还隐隐有向一线发展的趋势。
张天弘觉得，当年的自己既然能够在s市白手起家到拥有了如今的地位，那么现在的自己将公司转移到a市并壮大起来，那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原本就不觉得自己会失败的张天弘，在看到陈柏升如此配合之后，甚至认为自己的成功能够比最初计划的还要提前到来。




画地为牢 倾诉
回家的路上，张绮的兴致一直不高。
这里是a市而不是她生长的s市，那房子也只是普通的公寓而不是外公留下来的小别墅，但有着张天弘的生活区还是会让她在恍惚间想起小时候。
尽管那些日子已经遥远得仿佛上辈子，以至于张绮有段时间以为自己早就忘光了。
可就如她之前跟陈柏升说的那样，痕迹哪有可能那么容易就被完全抹去呢？
记忆也是人生的痕迹之一。
张绮略显疲惫地闭上眼睛。
一旁的陈柏升知道她在纠结什么，见状也不打扰她，只是把人扒拉到自己怀里，然后跟着一起闭上眼睛。
刚才为了拖时间也为了套话，他陪着张天弘喝了不少酒，以他的酒量虽然不至于喝醉，但多少有些上头。
到家之后，一路像是睡着了的张绮睁开了眼睛，抬头叫了陈柏升几声，结果只得到一声模糊的回应。
这位估计真睡着了。
前排的李非听到了后面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低声建议：“嫂子，要不我跟孙哥换辆车回去，让老大在这里睡会儿？”
他说：“最近他忙到没多少休息的时间。”
这个张绮也知道，临近年底，加上恰逢a市有大改革，陈柏升可以说忙到是脚不沾地，以至于最近这段时间，经常是她睡下时陈柏升还没睡，她起床时陈柏升已经起了。
尽管陈柏升再叁跟她保证自己有分寸，这么忙只是暂时的。但谁知道他说的暂时会是多久呢？
张绮想着，问：“他明天有什么重要行程吗？”
闻言，李非掏出手机翻了翻行程表。
“除了明天下午4点那个会议比较重要，其它的都是普通行程。”
最终，两人敲定了陈柏升明天的新行程之后，孙军跟李非就走了。
一时间，车厢里变得十分安静，安静到甚至能听见空调运作的声音。
待陈柏升睁开眼睛的时候，张绮已经打了十几把消消乐。
“我睡了多久？”
很显然男人还没完全清醒，那双平时能用眼神杀人的眼睛里此时一片茫然，张绮能从中看出几分当年那个大男孩的影子。
“一个多小时吧。”
她收起手机，伸手摸他的脸：“还困吗？我跟孙哥他们说了明天午饭后才来接你。”
陈柏升握住她的手，闭上眼睛“唔”了一声后，脸在她手心里蹭了蹭。
张绮也不急着抽回手，就这么任由他握住。
半晌，车厢里突然响起陈柏升的声音。
“姐姐，你要记住，你还有我。”
张绮愣了一下，对上了男人睁开的视线。
“同样的事情我也经历过，我很清楚你现在正处于什么阶段。
“我其实一开始真的以为你是不要我了，直到我妈走后，我收拾东西，找到了她留给我的……信，她让我不要怪你。”
陈柏升握着张绮的手，眼睛却看着窗外，像是在回想什么。
“我们之间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并没有告诉她，等我回来的时候，她人已经不在了……但是她却让我不要怪你……这表示她不仅知道我们当时的状态，而且她还知道一些别的我不知道的东西，可是她什么都没说。
“所以后来一有机会，我就立刻让人去调查你的情况。”




画地为牢 点燃 ()
张绮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上面的数字显示现在是凌晨3点多。
躺在她身后的陈柏升的手正紧紧地圈着她的腰，她能感觉到男人喷洒在她背部的呼吸，平缓而温热。
张绮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自己在他怀里更舒服一些，结果刚做完这些动作，她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体内不属于自己的物体明显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