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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兔眼迷离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嗑南瓜子

    “今儿个陈王府都传遍了,你还不知这么大的事,不来报,还要朕的人亲自去请你怎么,我给你赐了魏姓,你就真当自己姓魏了”

    “小的不敢,小的是今日一早知道的,是…….是陈王妃自己来告知的小的,小的立马要差人出府,谁知霍家少爷围了陈王府,许进不许出。小的脱身不得,皇上明鉴啊。”

    “那霍云昇退去,你又在做什么?”

    “霍,霍公子是皇上的人,小的以为,小的以为..他自会上报。”

    “蠢货。”魏塱将桌上笔筒砸了下去:“这四月陈王府大小事件一一说与朕听听,漏了芝麻大点,你不必回去了。”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魏忠先磕了七八个响头,动作牵扯到内伤,疼的他龇牙咧嘴。然后强忍着痛从元宵说起,无非也就是薛凌进府那些破事,该添的添,该漏的漏,一直说到今日霍云昇上门。

    魏塱听着似乎也没什么疑点,道:“府上生人只去了个齐三小姐?”

    魏忠点头如捣蒜道:“是,是,府上再无旁人”。

    齐三小姐,好像所有疑点都集中在这一个人身上了。魏塱沉吟了一下,可要说疑点,又没什么大的疑点,身世是自己亲自查过的,要是是假的,齐世言也犯不上丢了官。但自己没见过,也有可能哪出了纰漏。这魏忠一天天的跟着,总是能多点了解的。

    魏塱道:“可有仔细查过这个人。”

    魏忠伏在地上,按照跟薛凌对过的口供道:“小的一丝也不敢放松,来历,关系,身手,俱派人严加把关,断无遗漏。并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魏塱没放过魏忠话里的丁点,追问道:“身手,她习过武”

    “习,想是在那些三教九流的地方保命学的,拳脚功夫还不错,能有小的三成之数,要是放女人堆里,也算翘楚了”。魏忠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胸口快要炸开。他说的是薛凌武艺只有自己三成,眼前浮现的却是凌晨那一个绝妙剑花,眨眼之间,锋过三只茶碗,切的分毫不差。哪家的姑娘,究竟是哪家的姑娘,敢把主意打到霍家和天子头上?

    想着,就晕了过去。

    魏塱轻扣了两下桌子,今日站出来的是孤星,孤月已经去养伤了。探了探魏忠鼻息,孤星道:“估计底下人下手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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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尽(七)
    魏塱有心再问,小太监手忙脚乱的跑进来道:“陛下,陈王殿下被人推着要求见,奴才实在拦不住,这就到门口了。”

    魏塱一扬头,孤星瞬间把魏忠拖到了屏风后面。果然下人推着魏熠直接闯了进来,全然不顾礼数。

    “陈王何事急匆匆的”魏塱装作刚停笔的样子,将奏章合上。他这位好大哥,三年无懈可击,今日实在反常。

    魏熠拱了拱手:“不便行礼,还请陛下见谅,非是臣胆大包天。实在是清猗三妹妹命在旦夕,若她在陈王府有个好歹,臣实在难以和齐大人交代,请皇上体恤,遣御医去瞧瞧。”

    “齐三小姐怎么了”又是这齐三小姐,怎么最近的事全是这齐三小姐魏塱想。

    “天子脚下,竟当真有歹人作祟,上午霍统领说走了刺客,强搜我王府,臣还颇有微词,不料方才,若非齐三小姐有些武艺傍身,只怕,只怕王妃已经命丧黄泉了”。魏熠说的急,不自觉的咳了几声。

    “竟有此事”

    “陛下,齐三小姐伤势颇重,依臣之见,歹人兵刃上还淬了毒,府上无良医,求皇上先派人去瞧瞧吧。晚了,怕要回天无术了。”

    “嗯,来人啊,先遣御医快些去陈王府瞧瞧。”

    小太监赶忙应着去了,魏塱焦急的扣了两下桌子,似乎怒意十足。道:“真是岂有此理,竟有人光天化日之下行刺王爷,陈王可有大碍”

    孤星听到声音,拖着魏忠消失在房间里,这个人,怕是还得再留一段时间了。

    “多谢陛下关心,臣,臣当时在书房,歹人是冲着夫人去的。”魏熠挣扎着从轮椅上摔倒在地上,拒绝下人扶,头磕在地上道:“陛下,臣得子不易,夫人刚刚有喜,便有此劫难,臣,臣请陛下怜惜”!他魏熠,而今需要人怜惜。

    魏塱也把这个“怜惜”咀嚼了一遍,中宫长子,残亦不改其桀骜,今天像条癞皮狗一样趴在地上求自己怜惜。当真只是为了那坨肉

    “大哥快些起来”。魏塱从桌子后面绕出来,亲自扶起魏熠,将他安置在轮椅上:“陈王不必担忧,朕这就加派人手,日夜盯着陈王府,再不许此事发生。”

    “陛下”。魏熠眼里泪光闪烁,欲言又止好几次,才道:“陛下能否让霍统领接手陈王府安危,非是臣逾越,实在是清猗她,吓着了。”

    “何为逾越御林卫职责便是护皇城平安,难道陈王府不在皇城这事本就是他霍云昇失职,朕非要好好责问他一番。朕先派人送你回去,稍后即下令,陈王府有个风吹草动,朕拿他霍云昇试问”。魏塱毫不迟疑的答。陈王府要霍云昇,他为什么不放。

    “臣多谢陛下”。魏熠弯着上身拱手施礼,头几乎碰到了膝盖,良久才直起腰来。下人将他推至门口,又回转身道:“陛下,臣此生所愿,唯赴寒疆,日月可鉴,沧海不移”。他并无半句虚言,只要魏塱愿意放他走,他别无所求。

    “朕知道了。”魏塱挥了挥手,目送着下人将魏熠推出门。

    笔墨将一堆乱麻理成直线,魏塱看着纸上数人口舌,孤月与霍云昇口供有异,魏忠道霍云昇暗地里关注陈王府,陈王请霍云昇护其平安。这陈王还有点可能是挑拨自己与霍家关系,但另外两个人没什么理由诬陷霍云昇吧。

    怎么看,都是这霍家有问题啊。

    薛凌伤的是真重,平意那般锋利,她又知道往哪下手可以致命,偏差分毫,再涂抹点陶弘之那买来的毒药,现在就昏死在房里,齐清猗在一旁哭的如同自己滑了胎。

    扮成小太监的孤星仔细查看了一番伤势,丢给了太医,说要回宫取药,一溜烟到了魏塱面前。



芳菲尽(八)
    魏忠活着回到了陈王府,薛凌长舒了一口气。又听说霍云昇已经安排了人将陈王府围的如同铁桶,笑意更是止不住。

    如此一来,齐清猗的安危就不是她薛凌一人担心的事了,只要霍云昇敢让这王府出事,魏塱一定借题发挥,对他削官去职,严重点,发配也不是没可能。

    以霍准的脑子,不会允许这种事儿发生的。

    狗咬狗啊,多有意思。

    魏塱奇珍药材送来了一堆,除了给薛凌的,还有甚多安胎药,当然薛凌盯着一件也没用就是了。并且,她不盯,霍云昇的人也盯的极紧。

    魏忠是内伤,药一到,比薛凌好的还快些。两人相见时,薛凌还躺在床上,身边是魏熠给她的那枚孔明锁,已经被拆散了,可惜她怎么也装不回去。

    魏忠本还有那么点避讳,想起那天早上,这人用自己用过的茶碗喝水亦面不改色,实在没什么好避讳的。拖了椅子坐薛凌床前道:“你什么时候才爬起来,我妻儿还被天子困着。”

    “你坐的远些,万一让霍统领的人看见了,我怎么说的清楚”。薛凌捏着两根木棍在那继续拼。这两天霍云昇的人在陈王府里无孔不入,甚是愁人。

    “你不要逼人太甚,现在的你不是我对手”。魏忠站起来,将椅子踢得老远。

    他的命确实保住了,当他听到薛凌那句“唯有霍家大少爷霍云昇来过府上”时,就已经知道命如何保了。阎王爷是公平的,一命换一命,他魏忠要活,就得换个人来死。这个人要死的像模像样,死的天衣无缝,最好还是天子心心念念想要其死的人。

    数来数去,还真是霍家最合适。打江山的,都要分江山,天子怎能把自己的江山分出去。是他魏忠眼瞎,没能瞧出霍云昇已经不为天子办事了。这等过失,虽然也是办事不利,可谁能与朝中霍家抗衡啊,魏塱本人,不也得忌惮三分么。再说了,如果是霍家捣鬼,那自己活着就还有用,有用的人才能不死啊。

    但仅仅是不死而已,信任自然也没了。自己妻儿尽数受制于人,求死不能。

    “怎么不是你对手”薛凌笑吟吟的坐起来,她伤是重,那是因为毒。剑伤可怖,到底处理的快,身体也恢复的好。其实已经能活动了,就是痛的慌,人怎能不怕痛呢。

    “魏管事莫急,在府里喝你的热茶,再过几日,我定会送他们到安全的地方”。薛凌强忍着跳下了床,为自己倒了杯水。

    就算这府里头太平了些,她仍不能示弱。

    薛凌的伤,魏忠是知道的,看她居然活动自如了,一时间有些错愕,站了片刻,退出了屋子。五日之前,若有人跟他说,要设局致天子与霍家反目,他会当做天方夜谭,现在却只剩叹服。不知道,这事究竟会如何收场,难不成,陈王妃的胎,真的能生下来

    魏塱干脆把陈王府外的人全撤了,暂时也没派人去找事,与霍家对手多年,他知霍云昇这几天肯定绷紧了神经,自己的人去了也是无益,不如再等等。

    霍云昇也与霍准商议了好几回,断定此事与魏塱脱不了关系,目的就是禁卫军权,陈王的孩子,反倒是次要了。

    霍云昇到底年轻,顾忌君臣,道:“爹,陛下如此,对我霍家之心,已昭然若揭,儿子以为,不如趁此机会放权,求个安宁。”

    霍准将茶碗重重往桌上一扔:“焉能放当初薛家的下场是什么样子,



芳菲尽(九)
    薛凌这几天过的十分安逸,霍云昇对她有所怀疑,却不敢让她死了,好茶好水伺候着,又不用天天操心着齐清猗,实在是神仙日子。养了几日,就打算回齐府小住,这里人多眼杂,做事不太方便,她还得想办法去把魏忠的妻儿捞出来。

    临走想交代下齐清猗,又怕吓着,便去找了魏熠道:“我有些事回齐府小住,若姐姐问起,就说去养伤了。”

    魏熠的书房仍是安静,特意交代了护卫远远守着。他一如既往的吟诗作画为乐,听薛凌这么说,道:“自便便是。”

    薛凌看着他头也不抬,手又不自觉摸了一把胸口,她为何当天就不能砍这个人呢齐清猗好歹还对自己愧疚的很,这人倒好,反倒像自己欠了他几辈子。她转身要走,又听得魏熠喊:“你等等。”

    薛凌翻了个白眼,又转回去道:“你有话不能一次性说完?”

    “呵”,魏熠转着轮椅,将两人距离拉近了些道:“薛将军是个好人,你也是。”

    薛凌觉得这是句废话,继续看着他。

    魏塱小声道:“但你好像在陷害霍家”。当薛凌要他去找魏熠时,他已经明白这件事了,这几天如鲠在喉,此时吐出来,方才畅快些。

    现在院子里不比以往清净,薛凌凝神分辨了一下四周,才道:“怎会,我是找人来护着清猗姐姐的胎,陈王殿下不想的话,当日大可不去的”。

    魏熠坐在轮椅上,高度不及薛凌肩膀。她举高临下的说这句话,颇有几分不屑心思。这狗得了好处,又来这卖乖。没好气的踹了一脚轮椅,今天她收了力道,没把轮椅踹翻,转身就要走。跟狗多说无益,她不仅陷害霍家,她还想杀了陈王夫妇来陷害霍家呢,可惜自己就是做不出来。

    “薛姑娘”。魏熠低声喊道。

    “薛你老娘”薛凌嘀咕了一句,只得再转回来,现在陈王府十步一霍云昇的人,这狗这么叫,就是想害死自己。凑到魏熠面前,薛凌道:“你有什么屁话一次性说完,我还要去收拾烂摊子。”

    “我想跟你说,六皇弟他,其实是位好皇帝,也许,比我还好些”。魏熠不以为忤。梁已太平的太久了,内部盘根错节,几家大臣势力倒逼皇权,外邦鲜卑崛起,拓跋铣骁勇善战。这种局势,一位铁腕君王远比中庸之道更适合。他魏熠上去,没准还不如现在。

    薛凌看着魏熠,眼眸转了一圈,像少女看到心之所喜的首饰,俯下身来道:“但凡咬过我的,都不是好狗”。然后蹦跳着出了门。

    江府的暗卫,在这府里打杂,魏忠暂时是自己的人,霍云昇也不得不为陈王府办事。薛凌走出府门,得意的看了一眼。这里安全的很,犯不上自己长久守着。

    时间还长,可以慢慢来,只要霍家与魏塱相互猜忌,自会有你死我活的一天,不用拿无辜之人的命来换早晚片刻。

    绿栀在马车上开心不已,陈王府的气氛太吓人了,小姐



芳菲尽(十)
    薛凌起了个大早踩着时辰去苏凔住处,这个点,不管是李阿牛轮值是晚上和白天,都不会错过。

    她不忍心麻烦那老伯,仔细自己身后没人跟着,就翻墙到了院里。最近霍云昇疑虑未消,对薛凌多有关注,她自然也谨慎。

    苏凔才起了在梳洗,准备上朝。见薛凌悄无声息的进到自己屋里,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急着问:“陈王府出那么大事,没伤着你吧。”

    薛凌打了个冷颤,这苏凔也不知怎么回事,下人丫鬟都几乎不用,房间倒比她齐府那院里还冷。道:“我能有什么事,我来找李阿牛,他在哪”

    苏凔知道自己问的有些多余,当年薛凌能把自己劫出来,区区刺客又有何碍。但他一日不确认,总是一日提心吊胆的。这世上,薛凌也算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苏凔道:“你没事就好,找阿牛哥做什么,他睡在厢房,轮值还要些时辰,这会怕还没起呢。”

    “如此,那我自行等着就是,你忙去吧”。薛凌知苏凔要上朝,迟不得。也不拘谨,总不能这院子,自己逛逛都不行了。

    “府上都没备着些茶水,怠慢了。我还是去叫阿牛哥吧”。苏凔说着要去。

    薛凌却拦住了他,道:“不必,我又不赶时间,苏少爷难道是怕我一人在此添乱子不成”她对李阿牛总是没那么理直气壮,一如当年鲁文安刚伤了胳膊时。人一理亏,就谨小慎微,觉得扰人清梦都是罪过。

    “哪儿的话,这园子,你想拿去,也是行的,我怕你久等”。苏凔一急,齐小姐都不喊了。薛凌对李阿牛有愧,苏凔也不是对薛凌毫无情绪,若不是这位姐姐,他宋沧哪有机会站到金銮殿上

    “罢了,你随意吧”。薛凌走到门外靠着围栏坐下。这苏凔,麻烦事多的很,自个儿有心坐屋里,又怕他吓的不会动弹。

    苏凔急走去把李阿牛拖了起来,他跟李阿牛的情分如同手足,没什么冒不冒犯一说。

    李阿牛一听是齐三小姐来了,倒比苏凔还急些。他那柄重剑用的十分顺手,剑谱更是让自己茅塞顿开,练了这些日子,大有长进。正愁没机会好好道个谢,老远就冲着薛凌喊“齐小姐来了。”

    薛凌看了看,这才四月初,李阿牛已经是单衣了,可惜大概是刚起,并未带着她鲁伯伯的剑。

    苏李二人走的近了,苏凔道:“在下要去上朝,劳阿牛哥轮值顺路带齐小姐用些早膳吧。”

    李阿牛道:“这是自然,你去吧”。又冲着薛凌咧着嘴笑道:“齐小姐怎过来了,我想去找你的,只是,咱不好去齐府,免得,免得坏了你清誉”。清誉的这个说法,还是跟苏凔学的。

    他也不明白,怎么苏凔自己去,就不算坏清誉了,他今日老见苏凔往齐府跑。

    薛凌低头抿着嘴笑了一下,道:“原也不用去齐府的,我在陈王府陪姐姐,你找我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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