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凤江山令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临安九家
但阿翁心里清楚,眼前这位皇帝,当年也算受了会稽谢氏的恩惠,不过说到底,却还是有些不服气,毕竟在他心目中,那段仰人鼻息的岁月,真的可以算作一种耻辱。
“阿翁……”皇帝又唤了一声,“笠儿是你看着长大的……”
皇帝话说一半,阿翁也只好赶紧接道:“正是!”
“那你觉得,这个孩子……怎么样”皇帝有些吞吞吐吐。
阿翁偷偷瞧了一眼皇帝神色,思量道:“皇长子自小没了母亲,成长之路也是艰辛无比,但他聪明勇毅,若无这次的事件,他也算得上一个优秀的皇子。”
司马佑嗯了一声,不禁追问道:“你说笠儿……他已经贵为太子了,将来天下都是他的,可他为什么还要与西楚余孽搅在一处”
阿翁抿抿嘴,心想——这件事果然让皇帝也很矛盾。
“陛下,你已下了废立太子的诏书,若您还想进一步知道其中因由,不如将他抓回来问一问,一切不就清楚了吗”
闻言,司马佑仰起头,自言自语道:“是呀!朕已经颁下废立太子的诏书了!”
阿翁一直垂首立在旁侧,许久,司马佑忽然发问:“你觉得,朕的诸皇子中,谁来接任太子更好”
这一问,叫阿翁着实吓了一跳,他跪倒在地,惊呼道:“陛下,老奴只是你身边的一个奴才,又岂敢妄议国事”
这幅战战兢兢的样子叫司马佑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个老东西,既是朕叫你讲的,你便大大方方地讲,朕,恕你无罪!”
可阿翁最是清楚皇帝的性情,他顿了顿,而后将皇帝诸子挨着挨着夸了个遍,最终,他总结道:“陛下英明,定然已有了自己的选择,不管陛下选择了谁,老奴定当从心底里尊敬于他、信服于他!”
闻言,司马佑的脸上终于泛起了笑意,他抬起右手,边笑
第566章 瑟瑟发抖
阿箬在恍惚中醒来,这初秋的天气,似乎比盛夏时节更加闷热。午饭后,她便倒头睡去,迷迷糊糊睡了大约一个时辰,这会儿只觉脑子发懵,不知今夕何夕。
有人敲了敲木门,发出咚咚的响声。
阿箬摇了摇脑袋,道:“请进!”
进来的人,是元芷。
阿箬赶紧起身,望了望他身后,发觉并无异样之后,方行了礼,唤了声爹。
元芷嗯了一声,跪坐于地,阿箬亦赶紧坐到他的身旁。
“爹,您这会儿来,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元芷点点头,缓声道:“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却又担心你会心生厌烦,故而迟迟未讲。”
“爹,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阿箬与元芷虽有血缘关系,但毕竟那人从未出现在她的成长过程中,所以初初相认之际,她虽欣喜,但心里始终揣着因陌生而起地胆怯。但这些日子以来,元芷那有意无意地保护却带给了她难以言喻的温情,她也渐渐感觉到父亲二字所包含的重量。
元芷叹了一口气,道:“你与笠儿之间的情谊,我早已看出来,起初,我问你找到情投意合之人而倍感欣喜,可如今随着事态的发展,我却越发感到隐忧。”
阿箬很明白他的用意,是呀,如果叫那人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他们之间还会不会像今日这般赤诚阿箬也好几次叩问自己,可是她,几乎想都不敢想。
“他是个心性极坚定之人,所以司马策之流的阴谋诡计,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艰巨的考验罢了,他迟早会通过这场考验,成为这九州大地上最有权势之人,知晓你的身世亦不过是时间问题,他会怎样,我不敢预知,可到了那时,你又会如何自处呢”元芷语调深沉,可阿箬知道他此时内心的波涛起伏。
“爹……这些事,不可以兵来将挡吗”阿箬彷徨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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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7章 谋权(一)
“山止先生,你们快出来看看吧!”阿箬与元芷的对话结束在司马筝的一声惊呼之中。
元芷朝着阿箬使了一个眼色,于是二人一前一后便出了药房,往草厅走去。
草厅内气氛有点凝重,阿箬注意到除了司马笠和容隐之之外,厅中居然还有左麒麟。
见阿箬进来,左麒麟立刻朝她作了一揖。
“左大人,”阿箬带着一丝欣喜,“你怎么会在此处。”
左麒麟瞥了一眼司马笠,答道:“岭西王夺了会稽兵权后,我和弟兄们亦受到了猛烈地围剿,无奈之下,我们只得四散逃离,隐藏各处,等候消息。后来,我收到了殿下的飞鸽传书,得知他已返回帝都,这才前来投奔。”
阿箬点点头,猜想,左麒麟应该是在司马笠刚回帝都之际便与他搭上了消息。
“你把如今的形式说给他们听听吧!”司马笠沉声吩咐道。
左麒麟应了声是,便缓声说道:“我按照殿下的命令,联合散逸四处的旧部,如今已集结了将近千人的队伍,这其中不乏过去在大兴军中颇有影响力的将领,相信只要殿下一声令下,会有更多人响应。”
“如今中秋将近,帝都之内为了保证节日期间的安定,已开始实行宵禁,城内的巡逻队伍是往日的两倍,由以宫城周围为盛。”
阿箬禁不住冷哼一声,只觉着宫城里的皇帝真是疑心病重,增强巡逻不就是为了防范司马笠吗
只听左麒麟又道:“不过,今日早间传来消息,说是……陛下已经颁下旨意,要立岭西王为太子。”
阿箬心头咯噔一声,不觉望向司马笠,而那人却还是一脸淡然,仿佛早就预料到此事。
“按照朝廷惯例,中秋祭祀应由太子
第568章 谋权(二)
司马笠将一切安排妥当过后,所有人便依着自己的职责,各自散开忙碌去了。
司马笠和容隐之要留在草厅再次整理他们手中的一切证据,元芷也要去掩护左麒麟进城,所以一时之间,只有阿箬手中无事,显得十分闲散。
她看了一眼二人,觉得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便转身出了草厅,一人在园中踱步。
太阳虽然西沉,可山谷间的热气却始终散不开。阿箬想起院外不远处有个湖泊,便索性抬脚而去,想要觅得一丝清凉。
没行多久,便到了湖边,这是一处典型的山间小湖,湖水清冽,几可见底,湖边还有好几块造型奇异的大石,不知是何年何月从山上滚落至此的。
阿箬往前走了几步,发现石面整洁平滑,于是她干脆盘腿坐于其上,而后望着湖面发呆。
说实话,自从开始逃亡后,她几乎从来没有这样坐下来一个人静一静的机会,直到此刻,当她安静下来一想,才倏地发现,原来这短暂数月,自己竟已全然变了模样。
她叹了一口气,转眼瞧见身旁的碎石堆上竟有一段小小的枯枝,她俯身拾起枯枝,拿在手里比划了两下,竟不由自主舞起了先前司马笠教她的那套剑法。
一招一式,她舞得十分投入,仿佛已忘记了周遭的一切。阿箬也第一次觉得,剑法、武功可以带给她这样的平静和享受。
一阵掌声传入阿箬耳中,她微微一愣,下意识转过身去,却见司马笠正立在那里,满脸赞赏地看着她。
“你们……商讨结束了吗”阿箬迟疑道,这是她前所未料的速度。
司马笠背着手,缓步走上前,“本就是些熟稔之物,用不了多少时间。”
他顿了顿,已站在阿箬身旁,“倒是你,转眼就没了人影,让我担忧不已!”
阿箬垂着头,将枯枝扔到了一旁。
“怎么了”司马笠沉声问道,“是谁惹了你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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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9章 谋权(三)
大兴皇朝永安二十一年的中秋,如期而至。
这个本应喜庆团圆的日子,今年却有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因为,就在这一日,新任太子司马策将第一次以储君之名主持中秋祭典,虽然,由于时间仓促,还没来得及行册封之礼,但能参与这个活动的本身,便已是对他之地位的极大肯定。
自废太子之事后,尚书左仆射曾为炯已经许久没有上朝了,今次的祭典,皇帝下了三道旨意,令他务必到场,他推辞不过,才勉强出现在了今日的祭典之上。
典礼还没开始,他站在祭台之下,冷眼看着新太子被群臣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心头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大兴的天,终于要变色了!”
一个深沉温和的声音传来,曾为炯扭头看了一眼,才发觉,所来之人竟然是杨玄远。
“呀,竟是杨老,在下失礼了!”曾为炯作了个揖,露出了真实而激动的表情。
杨老亦拱手回礼,与他并排而立,淡淡道:“我听人说,贤弟身体有恙,不知可有大好”
“多谢杨老关心!”曾为炯顿了顿,答道:“我已大好!”
杨老轻轻一笑,率直道:“我瞧贤弟这身子骨,不像轻易会病倒的,恐怕,所奏之恙,不是在外,而在于内吧!”
曾为炯微微一愣,而后也变得直接许多,“愚弟真是羡慕您呀,退隐朝堂多年,已活得率性自然,全然不似我们这般遮遮掩掩胆战心惊。”
杨老扯了扯嘴角,对他的话似乎不尽同意,“贤弟此言差矣,我若真是从心所欲,便也不会出现在今日之地了……你我这样的人,不到入土为安,又哪里能真正远离这一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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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0章 谋权(四)
曾为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连耳朵也出了问题,直到身旁的同僚拉拉他的衣摆,他回过神来,在原地跪好。
在司马策的主持之下,皇帝率群臣祭拜天地、先祖,而后由司马策念祭文,祝祷毕,群臣三跪九叩,以示对天地的敬重之意。
“陛下起驾!”宦官高声呼道,皇帝也缓缓起步,准备步下祭台。
然而,皇帝尚走了两步,便听到群臣队列的尽头通道之处,有人高喊道:“陛下留步,臣有冤要诉!”
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住了,一时之间,场中千余人,竟鸦雀无声。
“陛下留步,臣有冤要诉!”
直到声音再次响起,大家才倏地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如此严肃庄重的场合,竟有人拦驾喊冤,若不是真有冤情,谁又会做出这样的事
“陛下留步,臣有冤要诉!”
群臣已是议论纷纷,竞相去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曾为炯亦不例外,他伸着脖子遥望,无奈自己站得太远,视线被挡得严严实实,连喊冤者的半个影子也看不见。但不知为何,他却莫名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渐渐地,他的脑海之中便浮现出了昔日朝堂之上、官衙之内与自己畅聊正事的那个年轻的身影——他曾经是那样欣赏那个聪明绝顶的年轻人。
“难道”曾为炯心上满是疑云,他猛然转过头去,想要找到方才与自己对视的那双眼眸,可是,目力所及,已全然找不到那人踪影。
曾为炯心知大事不妙,他猛地起身,径直冲到到祭台台阶之前。他只是大臣,没有资格步上台阶,但从这个角度望过去,他已经能看见眼前发生的一切——八丈开外的地方,容隐之正手举奏疏,在数位高手地掩护之下,缓缓朝着祭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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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1章 谋权(五)
司马策心怀怨愤,可又不敢表露出来,他闷声闷气地答了句:“儿臣遵命!”便转身挥手,命令兵士们退下。
见状,容隐之身边的护卫依然没有放松警惕,他们执刀而立,应对着随时可能爆发的危险。
“容隐之,你在中秋祭典冲撞圣驾,究竟所为何事”皇帝语气深沉,散发着不可阻挡的威严。
容隐之掀开衣摆,跪于地,磕了三记响头,而后说:“陛下,微臣无意冒犯,只是宫墙深阔,微臣有冤难诉,故才出此下策!”
“满口胡言,像你这样的乱臣贼子还敢在此处招摇过市,本王看你分明就对陛下毫无敬畏之心,想趁此机会图谋不轨!”司马策没等皇帝开口,便抢先训斥道,那模样激动得有些反常。
只见容隐之冷哼一声,大声回讽道:“殿下训斥我冲撞圣驾,可如今陛下在前,您却抢先示下,不知这算不算另一种冲撞”
“你……”司马策被他一句话讽刺得无言以对,只好悻悻甩手,以表不满。
“容隐之,你口口声声喊冤,可有真凭实据”皇帝斥问道:“若你只是哗众取宠,朕定不会饶你!”
容隐之再磕三记响头,道:“陛下英明,微臣岂敢相欺!”
皇帝点点头,沉声问道:“且把你的目的一一道来!”
“陛下,微臣喊冤,不为己,而是为废太子!”
此声一出,全场愕然,那些个浸淫官场几十年的人精,这会儿俱是屏声静气,生怕一个不留神就会招来祸端。就连那站在祭台之下,素来以清廉雅正自居的曾为炯都眉头紧蹙,不知如何是好。
“废太子司马笠,光明磊落、文韬武略,自被册立太子以来,心无私欲,一心为国,一则促大兴盐铁之变,鞠躬尽瘁;二则除官场之弊,选贤任能;三则平
第572章 谋权(六)
司马策站在皇帝身旁,一边密切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一边也在猜测着奏疏上究竟说了什么。他虽努力抑制着自己那紧张的情绪,但那副局促不安的样子,还是让人一眼就能发现。
倒是皇帝,读罢之后,缓缓合上,面无表情。
“容隐之,你可知,这奏疏上所写的每一个字,都事关重大,若你拿不出证据,便是株连九族的重罪!”皇帝沉声提醒道。
容隐之倒是十分从容,“陛下,微臣自小熟读律法,大兴现行的律法条例大部分还是我主持修订的,又岂能不知”
听他这样一说,司马策有些不悦,他冷哼一声颇为焦躁地问道:“容隐之,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还不速速将你那所谓的证据拿出来。”
“陛下,微臣确有证据,不过,在拿出证据之前,我有个要求。”
“本王看你满嘴谎言,根本拿不出什么确凿证据,休得在此处胡搅蛮缠!”司马策立马拱手朝着皇帝道:“父皇,此人行为遮遮掩掩,分明就是居心叵测,说不定他和他的同党们,正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还请父皇莫着了他的道,速速处理为宜!”
司马佑手一抬,打断了司马策的话,他步下台阶,站到容隐之面前,沉声问道:“容隐之,你要朕答应你什么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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