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之间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青执为枳
陈镜予闭了眼后深吸一口气,似是在压抑着她的坏情绪。她再开口时,语气已经缓和下来,“陆安,你是密码专员,是党国之希望,我们能不能占据主动权,这个机会被你们把握着,你们是军队的眼睛,所以如果鬼子真的打来了,随着军部机密最先转移的也一定是你们这些技术人员,所以你别怕,我会保护你,我的同僚也会保护你,就算是拼了命也会护你回重庆的。”
她这一席话说下来,从气急败坏到语气平缓,就好像是在叙述什么极其平常的事一样。
但我听了只有深深的难过,她这样说其实是在侮辱我和我身上的军装。她叫我别怕,说哪怕拼了命也会送我回重庆,她把我当做手无寸铁的百姓,而不是一个上尉军官。
我知道我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不好看,我觉得我的眼眶大概是红了,因为它不争气地噙了泪水进去,“你就是这么看我的觉得我怕死,我害怕战争才截这份电报,全中国那么大,战线从东到西,我偏偏截了长沙的,只因为我身在长沙,我想第一时间知道战况好避开战乱往重庆大后方逃保住我这条命。你是这样看我的”
陈镜予抿嘴不语,她不语,我便认为她是默认了。
那一瞬间我心里只有委屈和难过,我心想我放着好好的剑桥不深造非跑来这地方受苦,我心想我刚回国在军统受训的那些日子几乎死在那里。我是密码专员,从军统出身,什么该截什么该译我最清楚不过,知道越多死的越快是我任职第一天就被耳提面命的话。电报是我截的,是我译的,也不是没有停下来犹豫过,知道被人发现就是死路一条,可还是义无反顾地破译了,还在现在说出来。
我抹把眼睛,往后靠坐进车篷洒下来的阴影中,语气尽量如常:“那你觉得,我这又是为了谁。”
我声音太清,小霍专心开车许是没听见,至于陈镜予,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反正她没有回答,从我这个角度能看见她把头抵在座椅上,眼睛闭了去。
她不是在打盹,她是在缓和情绪。
我看见她的动作,就知道那句话她是听见了的。
我一时也再没有什么话说,我想我们现在已经产生了非常大的分歧,我甚至都不知道这分歧是从哪里来的,就好像被风吹来一样莫名其妙。我也不知道她是在气什么,军事机密这些当然不是主要原因,她若是对她的党那么忠诚,早在第一时间就该让小霍把我捆了送去军事法庭才对。
这一路上都沉默,直到我们在省保安处门口停车,我跟陈镜予也再无任何对话交流。
陈镜予下车后直接往里走,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守卫没有拦她,我猜可能是因为她穿着军装又气势汹汹,守卫眼尖不敢去触这个霉头。小霍下车时还焦急地看我一眼,大概不确定是不是要留下我一个人,但最终还是忠心占了上风,他手扣在枪套上追了上去,惯例走在陈镜予左边。
我一个人默默在车上擦掉眼泪,整理好情绪后才下车,一进保安处大厅就听见陈镜予的怒骂声:“我说了,我是战区总参部的参谋,既然你们没权让我去审,那就让徐权过来跟我谈”
“长官,我们处长从昨天开完会后就没回来过,我们也找不到他。”
“打电话给他”
“这”保安处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显然是不敢在半夜扰了上司,却又想着把眼前这位长官糊弄过去一时之间便没有动作。
陈镜予气得捶一拳桌子,我刚好进来跟陈镜予打了个照面,看见她发这么大的火,当即愣住。
她发火肯定不是因为被保安处拦住审不了日本人。
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陈镜予气得咬牙,一摔手对小霍说:“走”
小霍像个尾巴似得跟着她,陈镜予走到我跟前,声音放低了边走边问我:“你截到的那份文呢”
我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她问的不是“作文”的“文”,而是我截到的那份由总统府发出,蒋委员长亲自拍给湖南省政府主席张治中的代号为“文”的电报。
我破译完后的原文字数并不多,半白话半文言勉强能看个懂,看懂后一身冷汗,第一次发现自己记性这么好,那一行字想忘都忘不掉。
我见陈镜予虽然生气,却表情凝重,便知道她问的事是正事。我哆嗦着抬手要掏电报,她却把我的手按下去,“车上说。”
我们三个又重新上车,陈镜予让小霍直接开去警备司令部。
我把电报从贴身处取出来给陈镜予,陈镜予打开看了一眼就又折住,郑重地问我:“这事还有谁知道”
“只有你。”
陈镜予看一眼小霍,像是在权衡小霍值不值得信任。其实我刚才漏了一句,小霍作为副官几乎待在陈镜予身边不离开,陈镜予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清楚楚,更何况我之前也并未避着小霍。
正是因为他是副官,所以才值得信任。
陈镜予抿抿嘴又重新转头看我:“从现在开始,忘掉它。你没截到过它,也没破译它。这件事我不会说,小霍也不会说。”她说着拿出打火机直接点燃电报,最后一节纸灰被她丢出车外去,风一吹就成了灰烬,“你就当它从不存在。”
听她轻飘飘这么形容,就好像百万性命都只是一截纸灰,风一吹就散了,散了便可当其不存在。这是明显的明哲保身行为。
我心里顿时凉了半分,“事实上我已经截到了还破译了,我看了内容也记住了它。”我不等陈镜予阻止就快速把内容默背出来:“长沙如失陷,务将全城焚毁,望事前妥密准备,勿误”注1
小霍吓得一哆嗦,车晃了一下,随即被他扶正,他视线死死盯着前面路况。
陈镜予叹口气,毫不回避地回望我死死盯着她的视线,“陆安。”她软了语气下来,“听话,忘掉它。我现在在寻找解决的方法,你不要添乱,这是委员长亲自定的焦土政策,如果长沙守不住了,我们运不走的物资不能留给鬼子。”
“可是现在日本人还没打到长沙,我们就要焚自己的城这里的人怎么办这里的建筑怎么办这是焚城如果有一天我们胜利了,我们把日本人赶回去了,可我们留下了什么空城焦土我们的地里长不出庄稼,我们的博物馆里空空一片,我们的建筑、文化全都付之一炬胜利还有什么意义”
“国土在,人在。”
“那是你的中国那不是我的”
陈镜予止住话,低着眼递了方帕子过来,“小安,我不是要逃避,我也不是怕死。我在想办法,但是前提是必须由我来主导,我有.内.幕,我保得了我自己,也保得了你。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明白。”我答她。就算再怎么分歧,我也不可能让她去顶风险。
“陆安”
“长、长官,陈长官”小霍突然刹车,慌乱地叫陈镜予,“烧起来了,您看南门,他们放火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1:蒋中正发给湖南省政府主席张治中的密令原文
第9章 第九章
我们探头去看,在极深沉的夜色之下,南门处透着一点火光,橙色融在夜幕中隐隐作现。
“火势不大,不像是他们故意放火。”陈镜予皱着眉快速分析一番,“可能是意外,走,先去警备司令部找酆悌。”
我们走了不到半刻钟,南边的火势却看上去越来越大。
“出了意外却不救火陈镜予,情况不对”
陈镜予仍然坚持己见,“南门离这里太远,就算我们赶过去也于事无补。现在最好的方法是去警备司令部,文字电报行动由酆悌全权负责,我们动作快的话,还能来得及。”
陈镜予的设想是,我们动作快一些,赶在他们放火之前把电报和战况解释清楚,但是我们都忽略了一点的是,战时人心惶惶,上头下令要实行焦土政策后,消防车已经把水换成了汽油,街角战备物资储备处也存着各种易燃物品。
我们赶到警备司令部后扑了一场空,警备司令酆悌不在,参谋长据说已经潜逃,整个参谋处乱成一片,处级以上都不在,剩下的也只是些小兵卒子。
就在这个空头,城南已经成了一片火海,我们自警备司令部往那里看,只能看见黑烟卷着火浪升腾在空中。
陈镜予抓了一个往外边逃的职员,“电话在哪里”职员往里间指一下,脚下没停,挣开她就跑。
陈镜予顾不上他,赶紧往里面跑去打电话,我让小霍守在门口注意情况,自己也跟着跑过去。
陈镜予拨电话的手在抖,连着拨几个都没见人接。陈镜予气得摔了电话,“一群废物饭桶”
她骂完怒气冲冲往外走,抬头撞上我的视线,我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就过去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原本是攥拳的,我怕这样对她胳膊上的伤口不好,就强硬地把我的手挤进她的手心里。
陈镜予的手心中一片凉,我庆幸我的手还热和着。
再回到大厅里时,人已经跑尽了。地下留了碎屑纸张,平时藏在保险箱里上锁四五层的机密文件就这样被洒在地下,破败的国家和自己的性命比起来,当然是眼前享乐更重要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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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之间 分卷阅读8
陈镜予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就往外走,我也同样不想花费宝贵的时间去给警备司令部收拾烂摊子。
小霍在门口呆呆望着远方,我们自台阶下去后,小霍转头来看我们一眼,眼中是一片死寂:“长官,长沙要完了。”
我们再去看,不光是南门,现在北门、东门、西门、街角中心都起了火,火光昏黄在夜幕中张牙舞爪,我听见远处百姓的惨叫声,这里不是长沙,这里是诸神黄昏。
我去看陈镜予,小霍也在看她,陈镜予咬咬牙道:“去市里,百姓现在肯定都在想办法渡江,我们从大路往湘雅医院那边走,伤员得转移。”
小霍得令后急忙去开车,我跟着陈镜予两三步下最后的台阶,陈镜予喃喃自语着:“我们是罪人。”
留不住长沙,保不了百姓,我们是罪人。
民国二十七年十一月十三日凌晨两点,长沙南门口外的伤兵医院突然起火,由于对焦土政策的一系列准备,救火不及时导致火灾蔓延,负责烧城的警备团和市社训总队以为这是信号,便纷纷将火把和燃油投向大街小巷、市民家中。
长沙的建筑多是木质结构,火情蔓延迅速,一溜烟功夫,火势就冲着我们蔓延过来。我们车周边都是警醒后逃难的百姓,因为是军车缘故他们不敢靠近,纷纷避着我们走,车子还能勉强行驶,但我知道更大的原因是,还有多半部分百姓还睡在家里,亦或是被困在家里。
现在整个长沙城区都是火光通明,哭喊声、犬吠声、军队警察刺耳的哨声掺杂于一起,车子被更多的人流堵住再也过不去,陈镜予当机立断弃车。
我们三个艰难地逆行于人流中,在死亡面前人会爆发出极大的潜能,有好几次我都差点被推搡在地下。陈镜予在旁边锢着我的腰,另一只手艰难地分开人流。
再往前走一些,人突然变少了。前边的街区就是火灾现场,还有许多穿制服的人把火把和燃油投向房子。
陈镜予掏出勃朗宁往地上开一枪。“砰”一时间这里静地只能听见火焰吞噬木块的“噼啪”声。
“谁让你们擅自放火的上头的命令都还没下来你们就烧城拿百姓的性命当儿戏吗”
对方你看我我看你,等看见陈镜予的军衔后,不说话了。陈镜予见他们住手,就骂道:“把东西扔了,都给我滚”
其中一个负责人半像的,盛气凌人道:“焚城是蒋委员长的手令,你管不了兄弟们,继续放”
“砰”
那些人还没来得及有动作,他们的负责人就倒了下去,陈镜予的枪口缓缓对着他慢慢倒下的身子,后又移开,冷冷道:“滚。”
她这一枪暂时救了我们后边的人,但长沙这么大,她不可能一个一个开枪救人,就算真的救得了,一两个人杀鸡儆猴就算了,每一小队若是都这样,那还不等大火扑灭,她就得进军事法庭。
我们几乎是半艰难强行半走捷径跑去湘雅医院,点火的人已经到了那里,正和有枪的守军僵持,看他们盛气凌人的样子也知道这些残兵们坚持不了多久。
陈镜予直接往天上开一枪,顿时所有人都往她这边看,“焚城的命令还没有下达,你们这是要造反吗都给我滚要不然就留下来给长沙陪葬”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们这一个晚上到底跑了多少路,从湘雅医院出来后,我们又就近往省保安处跑,陈镜予需要集结队伍去救人。
我体质不好,到后边几乎跟不上她,陈镜予停了下来探我气息,我上气不接下气,冲她摆摆手:“你先走,别管我。”
陈镜予犹豫一下,她又看一眼远处的火势,抿着嘴下决定:“这样,你跟小霍往回走,开车回去上报情况,现在市内消防队没有救援设施,我们需要支援。”
她这样一说,好听些是让我去搬救兵,但实际上就是怕有危险想把我支开。我当然是一百个不愿意的,当即反对道:“去找支援一个人就够了,你派小霍去,他跑得快还会开车。再说谁都知道他是你副官,见他如你亲临。”
“小霍只是副官,他军衔都没你高,谁听他的”
我摇头拒绝,“我不去,我要跟着你救人”
“陆安,现在只有你说话才管用,你是密码专员,密码是你的领域,你得去告诉他们鬼子还在新墙河,而长沙却要家破人亡”
我认定了她是觉得前路危险想要支开我,这会儿她说的所有都是借口,便死赖着不走。陈镜予忙着集合队伍,省保安处、警察局、民兵、消防员还留下来的穿皮的都被她揪了过来,当街闹事的头头全都被当场军法处决。
我跟在她后边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她,但内心有一个念头就是跟紧她,仿佛只要跟在她身边,她就是安全的,就不会出意外。小霍不敢拉我,也担心他长官,自然没有先走。
陈镜予快速集合了一支乱七八糟的队伍后,终于得空,转转视线观察四周。看见站在后边的我们后,吃了一惊,“你们怎么还没走”
小霍没得到确切命令,也不敢离她太远,唯唯诺诺道:“长官我得保护您”
“保护个屁,我需要你保护”陈镜予瞪圆眼睛:“赶紧滚回去找救兵”
小霍为难地犹豫了一下,被陈镜予瞪一眼后,一嗑鞋跟,“是”
陈镜予又看我,我见她凶小霍时动了脾气,一时间害怕地缩缩脖子,心里依旧打定主意,等会儿绝不离开,反正她也不可能拿我怎么样。
陈镜予一步步走近我,两三步距离却被她走得郑重其事,仿佛她是在横渡冰原,疾风卷着暴雪萦绕在她脚下,她带着凛然的决绝气息丝毫不为所动。
我站在原地没敢动,看她走过来后站住,一脚轻轻地扣一下,这是她惯常的立正姿势。
她说:“你担心我,所以不愿离开,我知道的。”
我低头看地下,没吭声,接着又听见她说:“但是如果你真的想帮我,那就早些去,早些回。”
我心里嘀咕着,你知道我担心你,你还叫我做逃兵,那也太强人所难了些。我跟她堵着气,听她说完后不动弹,依旧看地下,怎样都不看她。
她时间并不多,等了我两三秒,见我没反应后,叹一口气,我的视线里出现一双军靴。
我缩着脖子反射性往后退,以为她终于不耐烦想来打我,却被她扯了一把,重心不稳之下直接跌进她怀里。
陈镜予抱着我,抱得很紧,她一只手锢着我的后脑勺,一只则搭在我腰间,我的全部受力点和支撑点全被她锁住,根本挣扎不了。
然后她凑近我耳边低声说:“关于你在剑桥时问我的问题,我记得的。”
我明白她话中的意思,瞪大了眼立马钉在原地。我曾经想过我的任性妄为和偏执别扭会毁掉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在剑桥当我问出那个问题后,我便立马后悔了,之所以没再对她解释,只不过是仗着醉酒说话不算数,我酒醒后她依旧待我如常。
我隐约猜得出她的答案,鼻尖一酸快哭出来:“陈陈镜予”你别说,我知道答案
陈镜予轻轻拍我的后脑勺,语态安慰:“我那时候说我会给你一个答案。”
我闭了眼,咬着牙不让眼泪流出来,颤栗着只等她给我一个宣判。
她却不再接话,我恍惚间觉得耳垂下边的脖子靠近下颌骨那块地儿被贴上了一块冰凉,凉中却又带着热气,一下一下,好似是呼吸卷出来的气一般。
还没等我仔细感觉,她便推开我,“我不会死的。”
然后她转过身,她的身前是她刚刚集合的队伍:“全体都有,向后转,齐步走”
他们要走过去的地方,燃着熊熊烈焰,屋瓦木料噼里啪啦,人际哭嚎,废墟遍地。
长沙在燃烧。
作者有话要说: 狗粮文作者来撒狗粮啦
陈长官帅不帅气帅
开头两人就拉手啦甜
中间两人还抱了糖
最后还吻啦狗粮
溜了溜了
第10章 第十章
长沙大火持续了五天五夜,全城几乎被毁于一旦,民居、医院、学校、银行还有地面文物,我们一概没有保住。
我再见陈镜予已经是大火后。十一月十八日时委员长亲自督促审判主犯,酆悌、文重孚、徐昆三人全都拉出去毙了一遭,审完就是嘉奖会。
我原本因着军衔职位太低的缘故而被拒之门外,能进去是因为小霍带我的缘故,军衔高一些的都知道他是陈镜予的副官。
我被安排在最后边坐下,喜滋滋看陈镜予站在台上,军装崭新,打底的是军需部给她换了的一套,她的白手套也是新的,衬起来英姿焕发。
抬手敬礼,磕脚跟后的立正,接过五等云麾勋章后,绷着嘴角面向台下。
结束后她没多说什么,见了我只露一个笑出来,“你看,我说了我不会死。”
我跟着她上车,把她从头到脚看一遍,看她还是完好无埙的,心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才松下来。
小霍转头问:“长官,还是去医院”
陈镜予点头做肯,我一听见医院,又记起她手上还有伤,伤还没好又去医院,怕是哪里又伤了。
陈镜予捏了一下我的手,示意我放松:“我没事,去医院是因为”她神色有些怪异,“有个小鬼算了,等去后,你自己看吧。”
湘雅医院跟我前几次所见到的并无什么差别,我跟着陈镜予拐过几张床位后进一个单间,单间门口居然还有一个士兵在执勤,看见陈镜予后立正敬礼。
我暗自好奇这里面住的是哪家大人物,绕过屏障后听见里边的声音:“来,再吃一口好不好”
典型的哄小孩语气。我狐疑地看陈镜予,陈镜予撇撇嘴,做一个让我自己去看的手势。
里面一张病床,床上半坐着一个小孩儿,床边做一护士,正给他喂饭吃。小孩儿一丁点大,可能也就是三四岁,浓眉大眼、唇红齿白,长大后定会迷倒不少姑娘。
小孩儿原本还拧着脖子各种避开喂过来的饭勺,躲闪之间看见我们,眼睛立马就亮了,双臂伸开要抱。
我暗暗心算了一下他的角度弧度,结果出来时,陈镜予刚好从我身边经过,上前去接过护士手中的碗,“我来吧。”
有陈镜予喂他,小孩儿顿时乖巧地不得了,陈镜予喂一口,他吃一口,两只手乖乖放在腿上,坐姿都直了些许。
护士路过我们时,跟小霍打趣说:“还别说,这陈长官一来啊,末末乖地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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