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风飞扬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朱藤紫骢
小全子诺诺连声,却终不肯改口称呼姓关的年轻差人为叔。
杨凌临走进驿站大门前,还没忘了回头吩咐那条牧羊犬一句:“不用跟着我了,到你该去的地方去吧。”
杨凌随“关大哥”走进飞狐驿,才发现这是一座多进的院落:院子里点着几十盏长明灯,把个十分宽敞的院落照得如同白昼一般,灯光摇曳下,不时有古代装束的男子进进出出,来往走动,一片忙碌的景象。
杨凌还留意到,头进院落被居中通往第二进院落的一条通道分为东西两半:东侧面南背北是一排房间,来往走动的人们大多集中于这一侧,而院子的西侧则是一溜马厩,隐约可见马厩中栓着几匹驿马。
议事厅设在第二进院落居中的位置,也就是说,从驿站正门往里走,径直走到头,便是议事厅,而从第二进院落进入第三进院落,便须改走议事厅东西两侧的两座偏门了。
“关大哥”带着杨凌穿过头道院门时,险些和迎面走来的一人撞个满怀,两人都吓了一跳,待来人停下脚步,借着灯光看清了跟在“关大哥”身后的是杨凌时,疾走两步,一把把杨凌拉在一边,关切地问他道:“小崽子,我正要到前面去寻你呢,你这一整天跑到哪里放羊了叫你娘守在我那里好等”
杨凌见来人是一位年约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面目和善,一只手里拎着一个木制托盘,当他走近自己时,扑面而来的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阵阵熟悉的气息。
这人定是驿站中的厨子。杨凌穿越前常到母亲开的面馆帮忙,虽不识得来人,却对他身上的气息并不陌生。
“是老蒋啊。”正当杨凌不知怎么答话时,“关大哥”也认出了对方,适时地接过话茬,问来人道,“这是才送饭到议事厅吗”
“可不是嘛。阴驿长陪着从并州来的巡官老爷在议事厅内候到了天黑,仍没等到小崽子回来,这不,吩咐我做了些饭食,刚送过去。”老蒋松开杨凌,转身答道。
“回伙房告诉娄大娘一声,他儿子回来了,叫她早早回家歇息去吧。”“关大哥”喊过杨凌,冲老蒋说了一句,继续向议事厅走去。
议事厅门外左右两边各站着一名佩刀的军士,“关大哥”冲他俩微微点头示意,站在门外抱拳冲议事厅内朗声说道:“禀尊上,驿吏关跃已将小崽子带到,听候尊上传见。”
稍顷,就听议事厅内有人吩咐道:“带他进来吧。”
跟在关跃、杨凌身后的阴全也要跟着两人走进议事厅,却被关跃指示两名军士挡在了门外,只得站在门外心中暗骂关跃说话不算数。
杨凌跟着关跃一走进议事厅,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羊汤的香味儿,肚子里登时叽哩咕噜地响成了一团。
“请尊上面讯小崽子吧,职下先行告退了。”杨凌正为自己不争气的肚子感到羞愧不已时,却见陪坐于下首的一人已站起身,向房内居中而坐的另一人提出告退了。
因根据议事厅内两人所坐的位子不难猜测出此人就是阴全的干爹,羊群事件的主角飞狐驿长阴行功,杨凌涨红着脸,不禁多看了他两眼:见他不到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中等偏瘦的身材,略显冗长的脸盘上五官生得倒也端正,只是眉宇间自带着股阴郁的气质,不免令人望而生畏。
“哎,行功陪我用罢饭再去忙你的公务也不迟嘛,请坐。”居中而坐的是一位身着绯红色官袍的胖子,笑着冲主动提出回避的飞狐驿长阴行功摆了摆手,示意他回到座位上坐下,正眼也不瞧走进来的关跃和杨凌一眼,只同阴行功继续聊着方才的话题,“如你方才所说,飞狐驿既为塞外第一驿,北临突厥,东接契丹、高丽,担负着向并州乃至长安传递回塞外异族动向的重任,且驿中又驻扎有一营的府军,那就无怪乎晋王殿下对飞狐驿格外看重,当年亲口允准飞狐驿每天宰烹两只肥羊来犒赏兄弟们了。嗯嗯,你这里的羊汤果然名不虚传,味道就是比别处煮的醇厚些,待我回到并州禀明了汉王,定请殿下亲临飞狐驿品尝一碗这羊汤。”
阴行功也对奉命走进议事厅的关跃、杨凌两人视若无睹,赔笑向黄巡官解释道:“回禀尊上,当年虽蒙晋王殿下开恩,允准本驿每日消耗两只肥羊改善驿中上下执役人等的伙食,可恁多年来,职下也在驿中立下了一条规矩:羊肉只能用来供给来驿中居住、公干的朝廷官吏享用,本驿上自驿长、驿吏,下至每一名驿卒、驿隶,每天都喝羊汤、吃干饼,不得沾一粒肉末。今日向尊上禀报驿中事务,错过了时辰,只能用羊汤来款待尊上,尚请尊上不要介意。”
“本官随汉王殿下出京镇守幽并不久,蒙殿下信任,委以巡视河北道治下三十七座馆驿之职,认真论说起来,咱们也算得是自己人了,行功不必如此见外。”黄巡官用眼角的余光睨着关跃、杨凌二人,笑着答道。
杨凌穿越前大学学的是市场营销专业,自十六岁时起又常常到自家所开的面馆中跑堂帮忙,最擅长的便是察言观色、听话辩音,他看黄巡官说话的同时,目光不住地瞟向站在自己身前的关跃,不由得心中一动,暗自想道:方才从进驿站大门前关跃对阴全不太友好的态度中自己已察觉出了他二人必是走在两股道上的人,莫非这位胖巡官也明知关跃和阴驿长不和,有意向关跃和自己暗示什么吗
由于阴行功面朝黄巡官坐着,杨凌瞧不清他听了黄巡官这番话,脸上做何表情,只见他三口两口喝光了碗中的羊汤,再次起身向黄巡官告退道:“今日还未从元尼那山传回长孙总管出使突厥的最新动向,职下想带人出驿去迎迎传送驿报的专差,请恕职下难以在此奉陪了。”
“哦,既然昨日接到驿报,长孙总管业已获准陪同都蓝可汗夫妇抵达了元尼那山会昭高丽使臣,今日的驿报早晚都会送来的,行功不要急着走,就在此处陪本官一面问清那群羊的事情,一面静候长孙总管派人送来最新的消息吧。”
出乎议事厅内所有人的意料,黄巡官竟然要身为羊群事件中受到稽查一方的阴行功陪同自己共同查案问案杨凌瞧得清清楚楚,站在身前的关跃身体止不住地微微抖动起来。
听黄巡官提到了羊群事件,阴行功反倒不便坚持告退,离开议事厅了,他略一迟疑,就站在原地,拱手向黄巡官说道:“尊上既然提及了本驿每日购来宰烹的那群羊,职下不敢隐瞒,只能向尊上禀明其中实情了:那群羊实为突厥可贺敦名下养女三郎所有,职下所以从三郎手中购羊,全是为了以厚利诱使三郎私下售卖马匹给朝廷,用以弥补朝廷军中战马之不足,职下并没从中谋取丁点儿私利。”
说到这儿,阴行功回头盯了一眼关跃,又补充道:“从突厥人手中购得战马,补充军用这件事,关驿吏事先也是知道的,尊上可向他问询求证。”
由于事先得到了阴行功的义子阴全同样的叮嘱,杨凌几乎可以肯定:阴行功此话有假,但究竟假在何处,他目前还无从得知。
同时,从阴行功的话中,杨凌还意外地得知了一个消息:三郎不但是突厥人,而且还是个女的
“年轻人想为朝廷多出力报效,固然是一件好事,可是也得量力而行,按规矩办事不是譬如补充战马这样的事,就理应由行台兵部,而不是由飞狐驿操办的吧。”黄巡官呵呵笑着,目光来回在阴行功、关跃二人身上扫视着,语带双关地说道。
“禀尊上,当年职下正是受时任河北道行台尚书右仆射、分管行台兵部的张衡仆射之命操持从突厥购入战马一事的,后来张仆射跟随晋王南调广陵,奉旨抚绥江南,职下又曾向行台兵部薛世雄尚书禀报过此事,是经薛尚书允准了的。三郎答应私下出卖战马给职下也是近一两年的事,一应购入战马所需花费概由行台兵部直接下拔至本驿代为办理。”阴行功忙解释道。
“从突厥购入战马补充军需一事,待本官返回并州当面向薛尚书问询后再做计较吧。”黄巡官说着,目光转移至杨凌身上,问阴行功道,“羊群属突厥人三郎所有,她为何要雇他来放羊啊”
“禀尊上,两年前职下向三郎提出从她那里买羊供应驿中所需时,三郎就要职下为她在本驿中挑选一名羊倌替她放羊,依职下推料,三郎大约不欲使突厥人知道她和本驿之间的这桩生意,故而才如此的吧。”
“嗯,每天两只羊,两年就是一千多只,这确是桩不小的生意嘛。”黄巡官自言自语地嘟囔着,忽然盯着杨凌问道,“三郎雇你替她放羊,付你多少工钱羊群平时也应由你带回来看管,是吗”
杨凌下意识地望了阴行功一眼,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黄巡官立马沉下了脸,追问道。
“没,没给过工钱”杨凌犹豫着答道。
阴行功见状,忙替杨凌解释道:“两年前,小崽子他娘托驿中伙房的老蒋为他在驿中谋一份差事,当时职下同他娘说定,就由他替三郎放羊,驿中包他的吃住,不再另付工钱平日里羊群由小崽子带回驿站圈养,如遇风雪,偶尔也会留在三郎那里过上一夜”
关跃站在一旁,阴沉着脸重重“哼”了一声。
杨凌也对阴行功如此急于替自己向黄巡官做出解释的举动表示不解,认为他这么做无异于暴露了内心的不安,极有可能招致黄巡官对他更大的怀疑。
然而,出乎杨凌和关跃两人意料之外的是,黄巡官竟似乎相信了阴行功的一番解释,点了点头,对阴行功说道:“随本官同来的两名典记已在清查飞狐驿的帐目,三两天就会有结果的。行功,在此期间,小崽子就交由你来看管,不经本官允准,不许放他出驿站一步。”
黄巡官话音未落,关跃已跨前一步,冲阴行功请求道:“驿长,就把小崽子交给在下看管吧。”
阴行功微微皱了皱眉,说道:“这两天长孙总管正随突厥都蓝可汗在元尼那山会晤高丽使节,可能随时都会有发往长安、广陵两地的紧急驿报需要你亲自传送。小崽子本来就住在伙房,还是交给伙房的老蒋来监管,只要他不出驿站,也不必太拘着他。”
杨凌却因黄巡官下令将自己软禁在飞狐驿心中后悔不迭:出不了飞狐驿,岂不就意味着自己无法返回落鹰潭,寻找回家与母亲团圆的路了吗
隋风飞扬 第4章 穿越前后的遭遇竟如此相像
飞狐驿的伙房设在第三进院落当中,这里也是在飞狐驿当差谋生的几十名驿卒、驿隶住宿的地方。
后来,杨凌经向驿站的伙夫老蒋打听方知,飞狐驿共有五进院落:头一进是驿站传接驿报及豢养驿马的所在;第二进院落则专供驿长阴行功和关跃等驿站中七八位有身份的驿吏日常议事、歇宿所用,黄巡官及随行的典记、护卫也住在第二进院里;伙房所在的第三进院落与供南来北往官员在驿中留宿的第五进院落之中,隔着一进府军驻扎的第四进院落。
按照阴行功的吩咐,杨凌在两名军士的押解下返回了驿站伙房,这才发现,他这一世的养母娄氏并没有听从关跃之前的吩咐回家歇息,而是仍坐在伙房里边和老蒋拉扯着家常,边等候自己归来。
杨凌之所以一见到娄氏便认定她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而是养母,是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年轻了:浑身上下穿着的虽然是缀满了补丁的粗布衫裙,可仍然难以掩饰住她绰约的风姿和不过二十几岁的实际年龄,古时女人即便是婚嫁生养得早,一位仅比自己年长十岁左右的女子也不会是自己的亲妈吧。
“崽子,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他们没有为难你吧。”杨凌一走进伙房,娄氏就迎着他站了起来,三两步走到他面前,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着他问道。
杨凌穿越前虽然谈过一场恋爱,可却不习惯被一个完全陌生的年轻女子拉着自己的手打量个不停,轻轻挣脱娄氏的手,红着脸摇了摇头。
“娄大娘,小崽子回来了,你也可以早些回家安歇了。崽子,饿了吧,我这儿给你留着羊汤和饼子呢,快过来喝上一碗,暖暖身子。”老蒋瞧见两名押解杨凌来的军士并没有离开,而是一左一右站在了伙房门外,走过来一边催促娄氏趁早回家,一边招呼杨凌吃饭。
“我去问问他,倒底出了什么事为何要如此对待崽子”娄氏也发现了伙房门外站着的两名军士,面带不悦地迈步就朝外走去。
“大娘子,从并州来的巡官老爷今天刚进驻飞狐驿,你还是少惹麻烦,早点儿回家去吧。”老蒋跟着往外追了几步,眼见娄氏被两名军士拦住了,忙劝她道。
两名军士向老蒋问明了娄氏的身份,得知她是附近居住的百姓,今日来驿站是送缝补好的袍服给驿站里的差人后,便吆喝着她离开驿站,回家去了。
目送娄氏在两名军士的吆喝、逼迫下无奈地离去,老蒋叹了口气,转身走到灶台前,为杨凌盛了碗热气腾腾的羊汤,又拿过块粗面饼子塞到他手里,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喝着羊汤、吃着饼子,忍不住开口教训杨凌道:“崽子,你娘为了你,可是什么都豁出去了,你可得记着你娘的好,日后多多孝敬、报答她才是,听见了没”
杨凌嘴里含着尚未咽下的半块饼子,冲老蒋点点头,又不解地脱口问道:“你说什么,她为我,都豁出去了什么”
“你小子,都这么大了,跟我装什么糊涂”老蒋抬手给杨凌来了一记脖溜,板起脸责问他道,“你不想想,没有你娘,每天四处野跑,替人放羊的好差使怎么会落到你的头上”
杨凌后脖梗虽然挨了一记,却不生气,大睁着两只眼睛问老蒋道:“方才我娘要去找的,不会是驿长阴行功吧”
老蒋抬眼望了一眼门外,又给了杨凌一记脖溜,没好气地骂道:“娃娃家胡吣些什么,快吃你的,吃饱了喝足了滚回去挺尸吧,只要熬过了这几天,阴驿长没事了,你们娘俩也就没事了。”
当晚,老蒋被赶到了别处去睡,两名军士将杨凌夹在中间,三人同睡在了紧邻驿站伙房的一间小屋的一铺炕上。
黄巡官把杨凌交由正受到稽查的阴行功看管,而阴行功并没有如杨凌预料的那样派他的义子阴全来看管自己,反而派了两名不相干的军士将他不分昼夜看得死死的,使得杨凌不免犯起了糊涂:他原以为黄巡官必是收受了阴行功给予的好处,才有意将自己交给阴行功的,如今看来,显然并非如此,黄巡官通过此举试探阴行功会不会教唆自己串供的可能性还居多些。
杨凌并没兴趣掺合到这起贪污案件当中去,他只是担心自己会受到这起案件的牵连,无法返回落鹰潭去探寻潭底是否确有一个神秘的洞穴,把他送回到穿越前,送回到妈妈身边。
闭着眼在炕上假寐了没多大一会儿,身边便响起了两名军士响亮的鼾声,杨凌轻轻翻了个身,独自想起了心事。
早在随阴全返回飞狐驿的路上,杨凌就根据种种线索推断出了自己极有可能穿越回了一千多年前的隋朝:
首先,强行借走阴全驿马的俊朗少年如果真的是中国历史上的大唐名将,隋唐演义中的风尘三侠中的李靖李药师的话,那么据此可以判断出自己穿越回的是隋唐这一历史时期;
关于这一点,也可从阴全等人一再提及的突厥这一民族称谓中得到佐证。杨凌虽然仅有中学历史的底子,但也能回想起突厥这个称谓是在匈奴之后,蒙古之前,中国历史上对北方游牧民族的称谓。
其次,最为重要的是,从阴全指责自己冒充国姓这一点仔细回想,除了能想到隋朝的皇帝姓杨之外,杨凌还想不起有其它朝代的皇帝是杨姓,杨姓会被当时的人们当作国姓。
关于隋朝,杨凌所知仅限于隋文帝杨坚、隋炀帝杨广这对父子皇帝,著名的大运河,古老的赵州桥,还有隋朝末年那场大动荡,除此之外,就再没有更多的记忆了。
自己要是真的穿越回到了隋朝,不就意味着从此以后,自己将过上没有手机可打、可玩,没有汽车可坐,没有电视可看,没有有太多的没有了的生活了吗
想到这儿,杨凌痛苦地睁开了眼睛,仰面盯着黑黢黢的屋顶,强迫自己把思绪拉回到了与自己切身相关的人和事上:
娄氏虽然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看样子应当是自己这一世的唯一一位亲人了,稍一琢磨老蒋的话,就不难猜测出她多半与飞狐驿长阴行功二人之间有男女奸情,否则自己附身的这位小崽子决无可能被阴行功视为心腹,知道那群羊背后的秘密。
这与穿越前自己的遭遇何其相像啊
记得就是自己十六岁那年吧,妈妈被买断工龄、下了岗,为保住抚养权不被已再婚的爸爸夺走,也为能给他提供一个较好的生活环境,四处借钱开办起了一间小小的牛肉面馆直到两年前遇到施副队长前,依靠着这间小面馆带来的收入,母子两人的生活虽不宽裕,但温饱度日还是绰绰有余的。
施副队长是辖区分局治安大队的副队长,两年前被人当作再婚的相亲对象介绍给了杨凌的妈妈。
与施副队长交往后不久,妈妈就因从侧面打听到此人不仅嗜赌成性,还到处沾花惹草,与多名女子不清不楚,断然拒绝了他的求婚,本以为母子二人的生活与此人无关了,却没想到,在杨凌从学校毕业,打算全心全意地帮衬着妈妈将小面馆的生意做大做强的当口,施副队长再次出现在了他们母子的生活当中,将一张协警的录用通知单放在了妈妈面前,并向妈妈承诺,只要杨凌干满三年协警,他就有办法帮他转正,成为正式的警察。
妈妈动摇了,在得到施副队长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从今往后戒赌戒色之后,不但竭力说服儿子到警队做了一名协警,还同意与施副队长继续交往下去。
结果,杨凌到警队上班不到一年,就打听出了施副队长其实是觊觎自家那间生意日渐红火起来的面馆的一半股份,为给他自己退休以后寻找退路,才主动帮自己找工作的,于是,杨凌便背着妈妈,向警队递交了辞职信
同样是单亲家庭,前后两世的母亲都是为了自己委身、屈从于权势人物,并且,驿隶的身份也同协警差不多,自己穿越前后两世竟然面临着如此相像的遭遇和命运,不能不使杨凌心生感概,久久难以平静。
唯一不同的是,穿越前自己辞了职,还可以帮妈妈经营面馆或者另找工作,而穿越后看样子自己和养母娄氏一无所有,如果寻找不到能带自己穿越回家的路,被迫留在一千多年前的隋朝,自己今后又将面临怎样的命运呢
杨凌几乎看不到身为飞狐驿隶、眼下麻烦缠身的小崽子前方的人生道路上有丝毫光亮,只得心绪烦乱地扯过被子,蒙上脑袋,强迫自己睡觉了。
隋风飞扬 第5章 人活一世,吃喝二字(上)
第二天早晨,杨凌是被饿醒的。
昨晚许是饿极了的缘故,他囫囵吞枣地喝下一碗羊汤,两块粗面饼子,当时觉得饱了,没想到这点儿东西到了他肚里,只够他前半夜消化的,等到次日天亮,杨凌感觉腹内空落落的,像是前心贴到了后背,脑袋虽然昏昏沉沉的,却再也睡不着了。
他翻身从炕上爬起,不见了身边睡着的两名军士,打着哈欠走出小屋才发现,两名军士似乎已吃罢了早饭,正一前一后把着两道院门晒太阳呢。
“看来只要我不出这进院子,他们就不会盯我盯得太死。”杨凌笑着冲两名军士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走进了旁边的伙房。
伙房内,只有老蒋面朝里在一眼灶台旁不知忙碌着什么,听到杨凌走动的声响,老蒋转过身冲他努了努嘴:“汤和饼都是现成的,自己盛着吃吧。”
老蒋煮的羊汤虽然美味,可汤里连一粒肉末都没有,杨凌提鼻一嗅,似乎嗅到了羊肉的香味儿,嘴里答应着,脚下却不由自主地向老蒋身边挪去,踮起脚隔着老蒋厚实的肩膀探头望去:哇塞,老蒋正在用砂锅炖着满满一锅香喷喷的羊肉
杨凌肚里的馋虫立马被勾了出来,赔笑央求老蒋道:“蒋大叔,你赏我两块肉吃行不行”
老蒋回头看到杨凌就站在自己身后,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砂锅里的羊肉,轻轻啐了他一口,说道:“你小子做什么美梦呢,巡官老爷和阴驿长他们昨晚忙活了几乎一夜,这锅肉是煮给他们吃的,你小子也敢吃乖乖地滚到一边喝你的汤,吃你的饼吧。”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杨凌强咽了口唾沫,眼睛仍望着砂锅里的肉,一边走到煮着羊汤的大铁锅前盛汤来喝,一边问老蒋道。
“具体的我也不是太清楚,只知道发生了大事。”老蒋专心致志地翻着锅里的羊肉,观察着肉的颜色,头也不回地答道,“或许巡官老爷在飞狐驿呆不长,今天就要返回并州去了。”
杨凌只对砂锅里炖的羊肉兴趣不减,捧着汤碗又凑了过来,嘻嘻笑道:“大叔,我就要一小块肉解解馋就行,老爷们不会发现的。”
老蒋心软,架不住杨凌一再地缠着自己央求,用舀勺舀起一大块羊肉回身放到杨凌手中捧着的汤碗里,狠狠啐了一口:“填不饱的小崽子,还不滚”
杨凌遂了心愿,喜滋滋地跑到另一侧的灶台旁,伸手拿了块粗面饼子,就坐在伙房的门槛上,脸冲外“哧溜哧溜”地吃起饭来。
一大块香喷喷的羊肉下了肚,杨凌登时感到肚子里有了底,不再空落落的难受了,又见偌大的一进院子里空空如也,禁不住向老蒋搭讪着问道:“大叔,这院子里住有不少人吧,他们都到哪儿去了”
“你小子吃了肉,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啦”老蒋分明对杨凌向自己问出这样的话感到奇怪,回身盯了他一眼,嘴里仍答道,“这院子里住着五六十号人哪,却没一个像你这么有福气的,他们忙着到各处关隘、镇戍传递驿报,恐怕要忙到晌后才能回来吃上一顿饱饭哪。快点儿吃,吃完了帮我劈柴、添水,给大伙准备晌后饭”
“大叔,瞅这架势,我是出不去这进院子了。”杨凌朝一前一后把住两道院门的两名军士扬了扬头,问老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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