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风飞扬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朱藤紫骢
“你,你找我做什么”杨凌隐约感到一丝不妙,诧异地问三郎道。
“仍然找你替我放羊啊,呆子你走吧,我就在这里望着你。”三郎说着,向前推搡了杨凌一把。
杨凌穿越前曾在大学里谈过一场恋爱,自然能听懂三郎的话外之音,可他却不敢想像,自己刚才穿越回古代,就受到一位比自己年长,且带豪侠之气的女子的青睐,成为她表白的对象,心思慌乱之际,只得含糊答应一声,叮嘱三郎不要在路上耽搁得太迟,还早尽早回去吧,转身匆匆地返回飞狐驿去了。
杨凌赶回飞狐驿时,已是定更时分了。由于突厥国内刚刚发生了重大变故,时刻需要向朝廷传递最新的动向,因此,杨凌穿过第一、第二进院落时,只见院子里灯火通明,来往穿梭忙碌着的人们似乎比白天还要多了不少。
相比起头两进院落,杨凌居住的第三进院子里显得冷清了许多,大约是居住在第三进院里的几十名驿隶们还在外面奔波着传送驿报,没办完当天的差使吧。
杨凌扛着养母娄氏替自己准备的行李刚一走进第三进院子,抬头就瞧见老蒋正站在伙房门外,像是在专门等候着自己,忙走到他近前,抱歉地说道:“大叔,劳您久等,我回来了。”
“崽子,回家见过你娘了,在家吃没吃饭大叔还给你留着羊汤和饼子呢。”老蒋向杨凌要过他扛在肩头的包袱,拎在手里掂了掂份量,摇头叹息一声,领着杨凌进了伙房。
“大叔,白天有些事情要办,没来得及告诉你一声:明天我就要和阴全前往江南当差了。”杨凌到灶台边盛了一碗羊汤,又拿了两块棒子面饼子,喝着羊汤、嚼着饼子,把自己被派往江南当差的消息告诉了老蒋。
“我听说了,唉。”老蒋又止不住地叹息了一声。
“大叔,据阴驿长说,只要阴全我俩按时抵达广陵报到,立马就能转为正式的驿卒,我娘也说这是件好事,你怎么一个劲地叹气呢是不是舍不得我走啊”杨凌笑着问老蒋道。
老蒋睨了杨凌一眼,迟疑片刻,还是决定把实话告诉杨凌,提醒他注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崽子,你忘了大叔昨天告诉你的那些事了吗你想想,为什么从并州来的巡官老爷前脚刚走,阴驿长如此急于将你们俩个调往千里之外的江南当差”
“大叔,你的意思是阴驿长这是有意将我支走,免得日后巡官老爷再来查他的旧帐”杨凌放下了碗和饼子,睁大了眼睛问老蒋道,“可是,阴驿长纵使信不过我,阴全是他的干儿子,为什么连他也要一起支走呢”
“因为关于飞狐驿每天消耗两只羊的底细,只有你和小全子两人有条件、有可能了解,阴驿长怎么放心要你俩继续留在飞狐驿呢。”老蒋毫不掩饰地答道。
杨凌的脸色变了,带着一丝担忧问老蒋道:“大叔,你说,阴驿长将来会不会对我俩不利呀”
“呵呵,据目下的形势判断,他还没有必要害了你俩的性命,不过是想把两个知情人发落到在他看来安全的地界,免得日后给他招惹麻烦罢了。可对你来说,不得不多加一份小心才是。”老蒋呵呵笑着答道。
杨凌想了想,觉得事情可能并不像老蒋说的那么糟糕,又对老蒋说道:“其实不单是阴全我们俩人,据阴驿长说,他还举荐了关跃到江南做驿长,或许”
“小子,这正是阴驿长的高明之处,他把和羊有关的几个人都调到了他有办法掌控的江南当差,还许给你们些好处,不就是为了堵住你们的嘴吗”
其实,之前杨凌就隐隐猜到了向上司告发阴行功贪污的多半就是驿吏关跃,只是他还有些想不明白老蒋为何要在临行前告诉他这些,边琢磨着老蒋的话,边又问他道:“大叔,你方才说江南是阴驿长有办法掌控的地界,具体指的是什么他既有办法掌控到千里之外的江南,我们又该怎么多加小心呢”
老蒋显得有些高深莫测地答道:“这些不是你个半大小子该操心的事,不必多问。我是可怜你们孤儿寡母的即将分离,还不知要到何日重新团聚,才提醒你多留个心眼儿的。”
说着,老蒋从怀中摸出个物件,交到杨凌手里,好心叮嘱他道:“这块桃木符是我幼年时堂兄蒋无垢送给我随身携带辟邪用的,你且把它带上。我听说无垢堂兄现在建康灵谷寺出家做了僧人,你到江南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可以拿着桃木符到灵谷寺去找他帮忙。”
杨凌接过桃木符观瞧,见这块桃木符长约半尺,一头系着根红线,符上隐约可见刻画着长短不齐的各式符号,确像是古人随身携带辟邪用的吉物,不忍收下老蒋如此珍贵的馈赠,正欲推辞,就听老蒋又说道:“你就收下它吧。无垢堂兄不过是一介寻常僧侣,除了能在危急之时给你口饱饭吃,可能也帮不了你的大忙。同时,我要你把桃木符带去建康交还给无垢堂兄,也有兄弟间互通音信的一层意思,也算是你帮了我的一个忙吧。”
杨凌听老蒋说得恳切,便把桃木符揣进自己怀里,仔细收好,又和老蒋唠了会儿家常,请他在自己走后多关照养母娄氏,就打算回房早早歇息了。
然而,令杨凌和老蒋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俩在伙房内说话的同时,在伙房的后窗根下悄悄趴伏着一道黑影,将房内两人的交谈一字不落地听在了耳中,听到杨凌起身向老蒋告辞,回房睡觉去了,这道黑影也转身迅速离去,眨眼之间消失在了茫茫夜色当中。
隋风飞扬 第11章 徒步两千里
次日天还没亮,阴全就来催促杨凌动身了。
头天晚上,杨凌虽然早早地回房躺下了,却因想到自己即将远赴江南,离开穿越之初来到的大草原,从此以后再无回家与妈妈团聚的可能而辗转反侧,直到半夜才沉沉入睡。
睡意未消的杨凌在阴全的催促声中迷迷糊糊地拎上养母娄氏为他准备好的行李,把二百文铜钱、老蒋送给他的桃木符和从落鹰潭底拾得的那尊铁罗汉造像收拾好揣在怀里,匆匆到伙房跟已起床做饭老蒋道了声别,带上老蒋塞给他的几块粗面饼子,便跟随着阴全走出了飞狐驿。
不远处的什么地方传来两声狗吠的声音。杨凌在飞狐驿门外停下脚步,同阴全商量道:“咱俩走了,小黑怎么办能不能带上它一起走”
阴全的情绪似乎不如昨天高,没好气地答道:“人都顾不上了,你还有心思带上狗,快点走吧。”
杨凌虽有心去和小黑道个别,但见阴全出了驿站,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只得加快脚步跟了上去,默默地跟着他走出两三里地远,才突然发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叫住阴全问道:“咱俩就这么走着去广陵吗”
“不走着去还怎么去你以为你是谁呀”阴全冷着脸回头瞅了一眼杨凌,悻悻说道,“昨天你和三郎腻腻歪歪、难舍难分的时候,我已经估算好了咱俩的行程,从飞狐驿到广陵城大约需走两千多里的路程,干爹限定咱俩一月内赶到广陵,每天至少得赶上七八十里的路呢,要是耽搁了时日,你我可就都活不成了。快点走吧。”
啊
杨凌听了阴全这番话,犹如被人用一盆凉水兜头浇了下来:徒步两千里,他难以想像自己怎么能坚持走得下来
“哎,小全子,阴驿长是你干爹,你就没求求他,哪怕是借,也给咱俩一匹驿马骑骑”杨凌几步追上阴全,赔笑问道。
“驿马是谁都能骑的吗小崽子,你来飞狐驿当差也有两年了吧,怎么连驿站的规矩都不懂驿马可是每座驿站最金贵的宝贝了,只有驿吏身份以上的驿站执役人等在传递驿报时才能骑上一骑,咱们两个想骑驿马门都没有”阴全用教训的口吻冲杨凌说道。
杨凌望了望前方漫漫长路,仍不死心,又问阴全道:“阴驿长不是给了咱俩每人一贯的路费吗,能否用这笔钱雇匹马,或者是驴子、骡子什么的,咱俩骑着赶路不也可以走得快些吗”
阴全闷声不语地只顾往前走着,对杨凌不理不睬。
杨凌见此情形,已猜知阴全存心昧了阴行功给的两贯路费,心中虽然气恼,但因想到这一路上只有阴全做伴,诸事还需仰仗于他,便强忍住了窜上心头的怒火,默默跟在阴全身后向前赶路了。
杨凌和阴全两人离开飞狐驿大约走了两个小时,太阳才从身后的天边懒洋洋地探出头来,将金色的阳光洒向了大地。两人隐约可见前方出现了一道长城的轮廓。
忽然,杨凌又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连忙叫住阴全,回身指着天边刚刚升起的一轮朝阳提醒他道:“不对呀,小全子。咱们到广陵不是应当朝南走吗,你怎么朝西走了呢”
阴全脚下未停,边继续朝西走着边向杨凌解释道:“你说得不错,昨天我在干爹那儿看过舆图,前往广陵最近的道是穿过飞狐陉抵达定州入关,向东南途经冀州、青州、沂州、徐州、宿州等地,便可抵达广陵了。可你有所不知,飞狐陉一带最近出现了一伙劫匪,号称什么燕云十六骑的,专门打劫路人,不但抢掠财货,还时常害人性命。为安全起见,我请示了干爹,决定绕道向西,从雁门关入关,改走并州南下,经东都前往广陵,这一路都是驿道,路虽远了些,但决无性命之忧。”
见杨凌回头望着东南方向,踯躅不前,阴全忙补充说道:“你放心,待入了关,到了并州,我再设法雇头驴来驮着咱俩赶路,应该不会延误了行期的。”
“这向西一绕,不知绕远了多少路程”才赶了不到二十里路,杨凌已感觉自己的一双脚被麻鞋磨得火辣辣地疼痛,真心不愿多走一里路了,遂忍不住问阴全道。
“至少三四百里吧。”阴全淡淡地答了一句。
“先别急着走,小全子。”杨凌蹒跚着抢步向前,挡住了阴全的去路,赔着笑脸劝他道,“我想那伙劫匪号称燕云十六骑,左右不过十几个人,咱们哪里就这么凑巧,会撞上他们再说,你不是也说了吗,迟到广陵一天,咱俩就活不成了,三四百里,可不止要走上一天两天啊。不如咱们就从此掉头向东,还是走近道去吧。”
阴全倒不太担心路遇劫匪会伤了他和杨凌两人的性命,他大半是因怀里揣着干爹阴行功赏给的两贯路费,怕被燕云十六骑抢去了钱财,才起了绕道并州前往广陵的心思的,此时被杨凌一劝,抬头望了望东南方向,一时间也犹豫了起来。
杨凌瞧出阴全心思开始变得活络了起来,遂拍着胸脯继续劝说他道:“小全子,你放心,要是真的遇上劫匪,一切尽包在我身上,保管不会叫劫匪抢走那两贯路费的,怎么样咱们还是及早掉头吧。”
阴全很忌讳杨凌念念不忘他怀里揣着的两贯路费,白了杨凌一眼,犹豫着点点头,嘴里念叨着:“你说得也是,左右不过十多里山路,哪里会这么巧”脚下却仍不肯挪动半步。
杨凌此时满脑门的心思都在想着如何说服阴全答应改走近道,好省去三四百里的徒步行程,兼之他穿越才不过几天的光景,想像不出古时人路遇劫匪会有多大的凶险,见阴全尚在迟疑不决,遂上前一把拉起阴全,不由分说,便掉头迎着朝阳向前走去。
阴全半推半就地被杨凌拉扯着掉头向东南方向走了约十多里地的路程,遥遥望见前方现出一道山梁,路上的行人也渐趋变得稀疏了起来,不由得又胆怯了起来,笑着跟杨凌商量道:“小崽子,咱们先别忙着进山,就在此处等一会儿,待多约上几个人一起进山吧。”
杨凌抬头望见前方出现的那道山梁虽不甚高,但四顾左右附近却十分荒凉,心下也不免生怯,于是便和阴全两人在距山梁四五里开外的道边坐了下来,从包袱里取出老蒋为他俩准备好的粗面饼子,边吃着干粮边等待着同路的行人到来,好结伴过山。
可是,两人坐在道边等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的功夫,眼瞅着头顶的日头已开始偏西了,也没等来一个同行的路人。
“不用等下去了,咱们再不进山,今天怕是就难以穿山而过了,走吧。”杨凌鼓足勇气,率先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对阴全说道。
隋风飞扬 第12章 穿行飞狐陉
离开飞狐驿仅仅半天的功夫,同行两名小驿隶间的主从关系就发生了明显的改变:由阴全为主自然转变成了以杨凌为主。
阴全仰脸望了望天色,随着杨凌站起身,担心地问他道:“这会儿进山,不会遇到劫匪吧”
杨凌自己心里也没底儿,面对着阴全这个色厉内荏的同伴,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安慰他道:“不会有事的。关跃大哥前几天不就平安通过飞狐陉,南下广陵传送驿报了吗走吧走吧。”
阴全听杨凌说得有些道理,胆量登时觉得壮了许多,加快脚步赶上杨凌,和他并肩向前走着,仍不放心地向杨凌请求道:“要是过会儿进了山,万一遇到了劫匪,小崽子,你可得说话算话,替我挡着点儿啊”边说边抬手捂了捂怀里揣着的两贯铜钱。
杨凌见他一副舍命不舍财的悭吝嘴脸,心里鄙视,只点了点头,默默地向前走去。
两人越是走近前方那道山梁,越是觉得四下不见一人,附近格外地荒凉,加之这时刚好天上一团云彩飘过,遮住了太阳,天色转阴,更是凭添了一份阴森的气氛。
杨凌心里也不免打起鼓来,像是安慰阴全,又似是替自己壮胆,边向前走着,边说道:“别怕,这里距飞狐驿至多不过三四十里的路程,呆会儿真要是在山里遇到了劫匪,咱们大不了跑回飞狐驿求救,没事的。”
及至两人相跟着走到山梁近前,惊喜地发现,远观这道山梁横亘连绵成一片,延伸向东,一眼望不到边际,可在他们眼前却出现了两山夹一道的景象:绵延不绝的山势恰在此处被一条羊肠小道隔断成了南北两座山峰,山道蜿蜒曲折,穿山而过,应是通向关内方向。
“啊,这应当就是所谓的飞狐陉了。”阴全在杨凌身后感叹道。
山口处的风势很大,刮得两人几乎向前挪不动脚步,杨凌把心一横,低下头来率先踏上了飞狐陉。
穿过山口进入了山中,风小了许多,杨凌举目四顾,但见左右相峙而立的两座山峰俱光秃秃的,山上的树木早已被风吹落了满树的叶子,只剩下了一条枝干挺立在山上山下,不禁回头笑着对阴全说道:“小全子,你看,这山上没有丝毫遮掩,要是真有劫匪,远远地就能瞧到他们。”
阴全经杨凌这么一说,心情也放松了下来,又忍不住在杨凌面前摆起了老资格,充起了大瓣蒜,开口叫住杨凌,手指脚步延伸向远方的羊肠小道向他介绍道:“你知道吗,这条飞狐陉是太行八陉之一,也是最北边的一条陉道。听干爹说过,飞狐陉是塞北连接幽州、并州两座边境重镇的唯一一条运兵要道,早在数百年前,汉朝的军队就是从这里通过,将整个辽东纳入了汉朝的版图的。”
“照你这么说,飞狐驿的驿名也是由此陉道而来的吗”杨凌嘴里安慰着阴全,可心里却不敢有一丝大意,边警觉得四下张望着向前走着,边顺口问阴全道。
“小崽子,算你聪明。”阴全大剌剌地答道,“十年前晋王殿下率军突袭元尼那山后,因担心突厥可贺敦宇文般若仍会窜掇突厥可汗起兵来犯,便命人在距飞狐陉西北四十里的关外修建了一座驿站,用以及时向关内传递突厥国内的动向,飞狐驿的驿名也是晋王殿下亲自取的。我干爹就是因在元尼那山那一役中救过晋王殿下,被晋王指定为第一任,哦,也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位飞狐驿驿长的。”
阴全的这番话引起了杨凌极大的兴趣,他转回头问道:“我跟着养母来得晚,虽屡屡听人说起十年前元尼那山那一场恶战,却不曾听得详细,你跟我说说呗,阴驿长十年前怎么救了晋王殿下一条性命”
听杨凌问到干爹阴行功以往的光荣经历,阴全显得有些得意,有意放慢了语速向他详细介绍道:“这宇文般若是前朝的一位公主,在当今圣上取代前朝,开创下大隋社稷的前一年,应突厥沙钵略可汗之请,作为和亲公主远嫁到了突厥。因此后不久,前朝被大隋取代,前朝皇室宗亲中多有谋反造乱的,被朝廷诛杀殆尽,宇文般若难免心生恨意,便屡屡挑唆突厥起兵攻隋,在最初于开皇二年发生的突厥五可汗联兵攻隋的一役中,突厥人的兵锋一度到达渭水北岸,几乎迫使朝廷将都城迁往东都洛阳。小崽子,这些事,你小子可能也没听说过吧。”
杨凌笑着点点头,有意恭维阴全道:“你不愧是阴驿长的干儿子,竟知道这么多的事我今天才明白,可贺敦应当就是突厥的皇后,是吗”
阴全没有否认,冲着杨凌坏笑了两声,说道:“你娘和我干爹,啊咱俩在我干爹心目中的地位也差不了许多,不然的话,干爹也不会将这桩美差交给咱俩”
杨凌暗笑阴全丁点儿没有察觉出阴行功发落他俩到江南当差是另有用意,同时又气恼他口没遮拦地羞辱自己,脚下加快步伐,走在阴全头前,一双眼睛不时地朝两边的山上逡巡着,静候阴全接着说下去。
阴全见杨凌没有理会自己,猜知他必是气恼自己在他面前揭破娄氏和干爹的奸情,哈哈大笑着安慰杨凌道:“小崽子你不必太过在意你娘和我干爹两人的事,就凭着你娘身上的那股精明劲儿,再加上我干爹年近三十尚未娶妻,你我两兄弟真正成为一家人那还不是早晚的事”
“话甭扯得太远了。我怎么听说现在的突厥可汗名叫都蓝,不是原来的沙钵略了,宇文般若仍是突厥的可贺敦吗”
阴全在杨凌身后又发出了一阵坏笑:“原来三郎什么事都没告诉你哪,小崽子。突厥可汗十几年来换了先后三任,但可贺敦却从来没换过,你能想像得到吗突厥人向有父死子继,子娶父妻的风俗,因此,宇文般若既是沙钵略可汗的可贺敦,也是他儿子都蓝可汗的可贺敦。”
杨凌心下骇然,禁不住转过头来笃定地说道:“那么,这位都蓝可汗必定不是宇文般若亲生的喽。世上哪有儿子娶亲娘当老婆的道理”
“嗯,你说得不错。据说,这位都蓝可汗就是不满宇文般若在做了他的可贺敦后,还与他人偷情成奸,才一怒之下挥剑杀了她的”阴全还要啰嗦着说下去,脸上的笑容却在一瞬间陡地凝固住了。
几乎与此同时,杨凌也听得真真切切,从前方的山道上传来了一阵清晰的马蹄声。
隋风飞扬 第13章 抢财变成了劫命
燕云十六骑
杨凌头脑中电石火花般闪过一个念头。
他来不及多想,转身一把拉住阴全迅速地离开山间小道,趴伏在了道旁的斜坡下。
就在杨凌一转身之际,他似乎看到了身后有一团人影飘然而过,一晃就不见了。
“呀,不好后面也有劫匪”
斜坡上积满了厚厚一层落叶,杨凌尽量将身体埋到地上的落叶堆里,睁大了双眼向身后望去,想找到方才一掠而过的那团人影,却连个飞鸟也没看到。
阴全稀里糊涂地被杨凌拉扯着滚下了斜坡,耳边听到前方山道上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紧张得大气不敢多喘一口,两只手死死地抓住杨凌不放,止不住地打着哆嗦。
杨凌撩了些落叶,遮掩住阴全的身体,冲他做了个手势,提醒他屏住呼吸,朝山道上观瞧。
大约过了三五分钟的光景,两人望见前方山道上一前一后跑过来两匹马:跑在前面的一匹黑马上骑坐着一名彪形大汉,身着粗布袍子,腰悬钢刀;在他身后的那匹黄骠马上,则骑坐着一名精瘦枯干的中年汉子,手里只拎着一条马鞭,身上并没携带任何兵器。
两匹马前后相跟着来到杨凌和阴全藏身的斜坡附近,忽然停住不走了。只听骑黑马的那彪形大汉冲两边道旁大声叫道:“两个小子,趁早滚出来,爷爷还可饶过你俩的小命,否则”
“小崽子,他们发现咱俩了,快逃吧。”
没等杨凌反应过来,阴全已神经质地惊叫一声,从落叶丛中一跃而起,跟头踉跄地向山上逃去。
“哈哈,果然藏在这里,禁不得诈”彪形大汉回头冲同伴哈哈大笑着,身形犹如一只大鸟般从马背上轻飘飘落下,飞也似地追了过去。
阴全本就惊慌失措,脚下发软,没等爬上就近的一处小山坡,就被那彪形大汉追上,像拎小鸡似地拎回到了山道之上,撒手撂在骑黄马的中年汉子面前,冲他喝问道:“方才爷爷在那边山上瞧得清清楚楚,与你同行的还有一个小子,说,他藏在哪里”
阴全瘫软在地上,早已吓得体若筛糠,说不出一句话了。
杨凌见阴全遭擒,唯恐两名劫匪伤了他的性命,抖了抖身上的落叶,挺身站起,乍着胆子冲山道上的两名劫匪喊道:“两位好汉不必逼问我这兄弟了,我在这里。”说着,主动爬上斜坡,走到了两名劫匪面前。
“呵,你这小子倒有些胆量”彪形大汉颇有些意外地上下打量杨凌两眼,冲他吼道,“说,你俩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是做什么的”
杨凌俯身扶起阴全,见他三魂已吓出了两魂,双手仍死死地捂在胸前不放,知他担心怀里揣着的两贯路费被劫匪抢走,便将他护在自己身后,从怀中摸出养母娄氏送给自己的那个小荷包,赔笑向彪形大汉说道:“这位好汉,我俩是飞狐驿的驿隶,要赶往江南当差,这两百文钱就算是孝敬两位好汉爷的买路钱,敬请两位好汉高抬贵手,放了我俩吧。”
那彪形大汉从杨凌手中接过荷包,拿在手中掂了掂份量,忽然冲二人大喝一声:“少啰嗦,快把身上带的东西都交出来”
杨凌无奈,只得把肩头的包袱连同怀里揣着的那尊铁罗汉造像、老蒋送给他的桃木符一并放到了两名劫匪面前的地上,又回身拿过阴全肩上背着的包袱放在了自己行李的旁边。
阴全脸色煞白,一双手捂在胸前不肯松开,眼见那彪形大汉一把推开杨凌,冲自己逼了过来,吓得“嗷”地一声尖叫,掉头就欲逃走,被彪形大汉飞起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上前踏在脑袋上,要胁道:“怎么,你小子是舍命难舍财吗还不快把怀里的东西统统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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