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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春恨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佛佛
正是肉铺最忙的时候,大春懒得搭理她,二春没工夫搭理她,三春呆呆的站了一会子,就道:“我去找驴。”
哪儿找去?大街上除了人就是车马,不见一头驴,她找了半天,确定那驴先自己离家出走了,感叹,连驴都觉着在李家不好混,自己还留下吗?
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先还人家一匹马吧。
左右的看,伯乐似的,相一相哪匹马是好马,哪个人活该倒霉,街上的车辆倒是不少,驾辕的多为骡子,有些马也没入她的眼,正想往前面的市集看看,那人多马多机会多,突然听见有人惊呼着:“快跑!快跑啊!”
三春忙循声去看,见街上行人纷纷躲向两边,随即冲过来一匹马,马上骑着一个人,那人东倒西歪几番欲跌下来,喊声正是来自他,应该是他并不懂驭马之术,不勒马缰绳却让行人躲避。
终于那人从马上摔了下来,马也落荒而去。
摔下的那人痛得连声惨叫,却没有一个行人上前相问,围着他看热闹的却不少,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三春不禁恻隐心起,推开面前的人靠近那伤者,见是个锦衣华服的贵公子,看他疼得满头大汗,三春俯身道:“你摔坏哪里了?”
那华服公子胡乱指着:“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摔坏了。”
三春噗嗤笑了,看他细皮嫩肉,定是娇生惯养的,若是都摔坏了,还能开口说话,早见阎王去了,三春道:“你家人没跟着?”
那公子摇头:“我没让他们跟着,我这是第一次骑马,怕那些小子告诉我阿玛。”
是个旗人,三春心里一冷,道:“附近有家医馆,你自己爬去吧。”
她扭头想走,突然裤腿给谁拽住了,低头看,正是那受伤的公子,她问:“作何?”
那公子可怜巴巴的仰望她:“外头的郎中我信不过,你找辆车把我送回家。”
三春嗤声一笑,正想回绝,那公子道:“我不白用你。”
三春忽然想起自己丢了一头驴,看他非富即贵,便道:“我送你可以,你给我一头驴作为酬谢。”
那公子有点为难:“我家没有驴,你看马行吗?”
三春:“成交。”
往旁边去找可以租赁的车,街上很多,不多时找到一辆,谈好价钱,带过来,让车老板将那公子抱上马车,又特别嘱咐车夫:“慢慢走,他经不起颠簸。”
车夫痛快的应着:“好咧,敢问府上何处?”
三春看向那公子。
那公子道:“康亲王府。”
车夫怔忪不已,康亲王巴尔图,爱新觉罗努尔哈赤的后世子孙,即是天潢贵胄,这车夫可是从未去过这样的门庭,所以有些害怕。
三春却不以为意,大概同允礼打过交道,也就淡化了对皇家贵族的敬畏,喊车夫:“走吧,他这伤的不轻,得赶紧找郎中瞧瞧。”
车夫催马而行,走的慢,很久才到康亲王府,门口守卫的兵勇还喝令他不准靠近,车上那位公子喊过去:“一群没用的奴才,是我。”
兵勇们忙过来相看,纷纷惊呼:“醇贝勒!”
是了,这位就是前面提到的醇贝勒谟醇。
兵勇们连忙将他抬了下来,又匆匆往府门口去,快进府门了,三春噔噔跑来喊谟醇:“你答应我的马呢?”
谟醇脸色惨白,想是痛的难耐,连说话的声音都是虚弱的:“放心,差不了。”
随即喊过门上的小厮:“去马厩牵匹马来给这位姑娘。”
小厮遵命而去。
谟醇即将给抬入府门了,当那朱红的大门即将关上,他努力抬起头来看三春:“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三春挥挥手:“您自己保重吧,萍水相逢,不必打听姓名。”
谟醇道:“不行,今天你救了我,等我伤好了,得去登门道谢。”
听他说要登门,三春心有余悸,已经有了同果郡王的绯闻,可不想再闹出个与贝勒爷的风流韵事,便执意不肯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谟醇身上痛,着急回家,见她仍旧不肯告诉,道:“你不说,那马我不给你了。”
一个大男人,竟然翻云覆雨,三春这个气,爱新觉罗家的人是不是都这么蛮不讲理,想想若是弄不回一匹马顶那头驴,抠门的李孝会不会不念这薄薄的父女之情,从而翻脸呢?无奈,只好道:“我叫李三春,家族庙寺街,铁匠李,你过去一打听没有不知道。”
谟醇笑了,雪白的贝齿炫目。





京华春恨 062章 不速之客
通体黑亮,膘肥体壮,目光中透着灵性。
李孝打量着三春带回来的这匹马,满眼都是惊奇:“你不是骑驴走的么,怎么牵马回来了?”
三春试着道:“若我说那驴会孙大圣的七十二变,突然变成马了,您信吗?”
李孝严肃的看着她。
三春垂头丧气道:“那驴我给弄丢了,然后有人还给我这匹马。”
李孝也没十分清楚她的话意,但有一点可以明确,就是这匹马从今而后是李家的了,得了这么大个便宜,何求甚解,李孝接过三春手中的缰绳,又爱怜的抚摸那马滑溜溜的鬃毛,道:“家去歇着,晚上给你炖肉吃。”
三春大喜过望,应声便跑回内宅了,去上房向李老太太复命,告诉她果郡王答应去找孙尚荣说李忠的亲事,李老太太当然喜不自胜,摸出几个雍正通宝塞给三春:“拿去买些胭脂水粉。”
蚊子腿也是肉啊,三春毫不客气的揣了钱,感叹今儿可真是自己的黄道吉日。
晚上,不仅有肉,还有酒,李忠也回来了,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兄弟俩推杯换盏,崔氏吃得津津有味,二春吃得满嘴流油,李子儒吃得慢条斯理,李老太太吃得兴高采烈,大春却一反常态的食不甘味也就难以下咽,脸色也极度的差,崔氏见状,关切的问:“闺女,累了?”
大春目光闪烁:“大概吧。”
崔氏道:“那回房歇着吧,等会娘叫小福给你炖碗银耳汤补补,哎,肉铺上的事亏得有你,哪能不累呢。”
大春便搁了筷子走了。
李老太太咽下一口饭,看着大春的背影皱皱眉。
李忠还不知道三春找过允礼的事,孙尚荣的悔婚非但没让他气恼,反之还非常高兴,一碗接一碗的吃酒,时而哈哈大笑。
这时门上的老张进来了,朝他禀报:“二爷,有人找您。”
李忠刚端起酒碗,问:“谁?”
老张道:“回二爷,他说他叫云啸。”
李忠脸上荡着的笑意倏地消失不见,随即放下酒碗就往外走。
李孝愣愣道:“这是怎么了,家里来了客人也不介绍下,这个家简直成了他的天下了。”
李老太太见大儿子指摘二儿子,将筷子在桌子上一顿:“他的朋友又不是你的朋友,你认识作何,这个家不是他的天下也不是你的天下,是你们兄弟俩的。”
崔氏撇嘴冷笑:“您老就是偏心,这个家都是子儒他爹在操持,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子儒他爹挣回来的,老二在外头混了多少年,回来也没见他给家里一文钱,现在说是在果郡王府当差,风光呢,可是他三天两头回家吃饭,是买一斗米还是买一瓢面了,上桌就吃,吃完抹抹嘴就走,没见过这么样的人,倒比那些王爷贝勒过得还舒服呢。”
媳妇顶撞自己,李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将筷子一丢,饭也不吃了,用手画了个圈:“这宅子还是你爹留下的呢,你们怎么还住着呢,你们凭空白得这么大个便宜倒不说了,你弟弟只是回家吃顿饭,就剜了你们的肉似的疼。”
崔氏不甘示弱,却也不敢再明目张胆的牢骚,小声嘀咕:“这宅子公公也是由祖宗那里继承下来的。”
她声音虽小,李老太太还是听见了,怒视李孝:“你就是这样教你女人的?”
其实李孝也不不愿听母亲那番话,碍于她是老娘,只好佯装嗔怪老婆,用手一指崔氏:“你这臭婆娘,几天不打就想上房揭瓦。”
二春信以为真,怕两下动手殃及自己,捧起那碗肉蹲到角落去吃。
子儒却安如泰山,继续细嚼慢咽。
丈夫火了,崔氏怕是不怕的,但也知道该给丈夫三分薄面,于是丢下筷子走了。
李老太太见媳妇根本不服气,叹道:“家门不幸啊。”
李孝灌下一口酒:“娘你也甭这么说,子儒他娘虽然嘴巴刁些,人还是不坏的,没她,你哪来的孙子。”
李老太太哼了声:“你娶了谁都能给我生孙子,也说不定生的孙子像三春一样又好看又聪明呢。”
李孝看了眼面前的儿子:“娘你的意思,子儒不够聪明?他能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还不够聪明?”
一张招工告示写的像科考似的,这也叫聪明?李老太太知道跟儿子说不清这些个事,回身喊小喜给自己取烟袋,往旁边去抽烟,见三春已经撂下筷子,就道:“吃饱了?去前头看看,那个找你二叔的人是谁,别是什么狐朋狗友,而今你二叔在王府当差,告诉他少同街上那些泼皮无赖来往。”
三春应了声,出上房来到前面的敞厅,想起李忠叮嘱过让她离云啸远些,便没敢进去,在门口徘徊着,李忠同云啸却一起出来了,见了她,云啸亲切一笑,主动招呼着:“咱们又见面了。”
三春只好反过去客套:“您来了。”
李忠如临大敌,拉着云啸:“出去说。”
云啸却道:“她又不是外人,既然是你的侄女,有些事她即使知道也无妨,我见她一副机灵劲,也或许能帮到我们呢。”
李忠立即横在三春和他之间:“你别打三春的主意,她就是个小姑娘,没见过世面,帮不到什么,莫说是他,我也帮不到你。”
云啸突然不高兴了:“李忠,咱们可是有着共同的敌人,雍正杀了我爹,雍正也想杀你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得给我爹报仇,你也该给你师父报仇,咱们反朝廷杀雍正共谋大业。”
李忠道:“我也敬重令尊是个英雄,可是我师父活的好好的,不需要我给他报仇,我也只是个平头百姓,有这么多家人需要养活,可不敢同你共谋什么大业。”
云啸一甩袖子,讥诮道:“原来江湖上传说的李二爷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李忠推他:“随你怎么说,你赶紧离开吧,一旦给官府得知,别怪我保护不了你。”
云啸冷哼一声:“行,我不与你这种鼠辈共谋大业,我早晚会找到吕小姐的。”
李忠讶然:“吕小姐?”




京华春恨 063章 珠胎暗结
天未黑透,如水墨渲染,周遭的一切都那么静那么悠远,微风几缕,扑面清凉,当云啸说出想找吕家小姐时,三春睫毛都不动一动,静静的听着。
云啸一脸的倾慕之态:“这位吕小姐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定是藏匿起来了,吕家蒙难,独她全身而退,可见是个绝顶聪明之人,所以我想找到她,无论是她帮衬我,还是我反过去帮衬她,只要能成就大业即可。”
李忠苦笑下:“你这是何苦,她能够活下来已经不易,何必非得搅扰她呢。”
云啸仰头看天:“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李孝再次推他:“我就是屋檐下的燕雀,您却是高天上的鸿鹄,咱们道不同,您请吧,不送。”
三春都替那云啸难堪,毕竟是朋友,一向侠义心肠的李忠今儿是怎么了?
云啸亦是气愤难当,月白的长衫一旋,拂袖而去,走几步回眸看看三春,敞怀一笑,整个人仿佛镶嵌在暮色中,真比画中人还好看。
李忠冷眼相送。
三春靠近些:“他不是您的朋友吗,这样撵人家走,不好吧?”
李忠左右看看,李家大宅空旷,此时前头更无旁人,他还是压低声音道:“你懂什么,此人神秘莫测,还是小心着好。”
三春持怀疑态度:“看上去,他豪爽大气,不像很阴鸷。”
李忠摇头叹气:“你终究是年纪小,也没在江湖上混过,怎知人不可貌相呢,想当初我就是觉着他为人豪爽才同他结交的,后来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心机颇重,他说他是成晋的儿子成云啸,可是据我所知,成晋的儿子都陪他给朝廷剿灭了,所以此人来路不清,我不得不谨慎。”
三春惊愕:“那您觉着他会是什么来路呢?”
李忠沉默不语,良久,才凝重看着三春问:“知道血滴子吗?”
三春茫然:“知道前明的锦衣卫。”
李忠道:“差不多,都是皇帝手中的棋子,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三春用手一指云啸离开的方向:“你该不会怀疑他是血滴子?”
李忠面有忧惧:“我是怕。”
三春不禁毛骨悚然,连李忠这种人都怕,必然是极度残忍,可是看那云啸,风度翩翩,又爽朗大方,怎么都与血滴子联系不上,转而想,自己呢,谁又知道自己的身世,连自己这种小人物都善于伪装和隐藏,况那些雍正亲手培植的血滴子,而雍正能够在众多阿哥中夺取皇位,更非等闲。
若说血滴子,是秘密杀手之意,其组织为粘杆处,早在雍正还是雍亲王时,府里多高树,夏日蝉最多,他这个人又喜清静,所以便让家丁操杆捕蝉,这便是粘杆处的由来,在夺嫡大战到了最后关头,雍正便招募江湖高手,以家丁名义充斥府内,帮他刺探情报,铲除异己,等他继承大统登上帝位,为了加强自己的专治,也为了彻底消灭那些对手,便正式设立了粘杆处,粘杆处的头子名为粘杆侍卫,其内成员称为粘杆拜唐,这些人便俗称为血滴子,个个功夫高强,又皆富心机,直属雍正,可以对一品大员稽查,权力甚大。
李忠通晓此事,所以对来路不明的云啸才担心,当下又叮嘱三春:“离他远些。”
三春很是乖巧:“知道了。”
李忠摆摆手:“回去吃饭,我那酒还没喝完呢,真败兴。”
他走之后,三春兀自站了很久,雍正狠辣,自有敌手,这世道,没个安生的时候。
无奈一叹,回房歇着,过了垂花门又过了曲廊再过月洞门,却发现另外一边大春心事重重的低头走着,不多时出了垂花门,不知往哪里去了。
三春仰头看天,都这个时辰了,肉铺已经打烊,铁匠炉只昌顺在看着,贵才已经不在,大春去作何呢?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管大春去作何,自己回房躺着了。
再说大春,还怕家人盯着,一步三回头,贼眉鼠眼的离开家门,然后左拐右拐,拐了几条街来到一户人家门口,这户人家可真是穷,门环都掉了,门上的木板也枯朽,她拍了下,便哗哗的掉渣子。
等了好一会子,门才打里头吱呀开了,露出贵才一张憔悴的脸,见是她,没好气道:“你还来作何,你爹把我赶走了,你二叔把我打个半死,你那个三妹妹又反咬说我祸害她,你们一家都不是好东西。”
大春想进去,却给堵在门口,也生气了,道:“我家人是我家人,我是我,我对你的心又没变。”
贵才阴阳怪气一笑:“那又怎样,我现在无以为生,连自己都养活不了,你吃饭又一个顶俩,我可养活不起你。”
大春使劲捶在他肩头:“好你个没良心的,人家黑灯瞎火的偷着跑出来见你,你却连门都不让进,还竟说这些丧气话,都怪我当初瞎了眼看上你,还想给你生儿育女呢,等下我就去药房买包耗子药,一尸两命,不给你添麻烦。”
一尸两命?贵才砸吧下眼睛,然后看看她的肚子:“你啥意思?”
大春眼圈突然红了:“我能啥意思,我有了你的孩子。”
贵才吓得往后退了步:“你胡说,我每次都很小心的,你怎么会有了我的孩子。”
大春一步迈进去:“你想赖账咋地?”
贵才眼珠叽里咕噜乱转:“不是我赖账,这也忒意外了。”
大春带着哭腔:“我也不想的,这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一旦给我爹知道,非扒我的皮不可,你如果认了这孩子,咱们赶紧成亲,如果不认,我就去买包耗子药。”
成亲?
贵才想了想,突然笑了,正愁李家不同意娶大春呢,这个孩子来的可真是时候,这孩子便是自己所向披靡的利器,李家若是不同意娶大春,那他们就等着丢人现眼吧。
他想到这里,一把搂过大春:“说傻话了不是,你是我的女人,你肚里的孩子是我的骨肉,我怎么会不认,行,咱们成亲。”




京华春恨 064章 赤条条变成迟窕窕
次日,三春践约,早早来到提督府等候允礼。
等了大抵一个时辰,不见允礼人影,她便怀疑:“该不是给那个皮里阳秋的家伙耍了?”
提督府门口有守卫的兵勇,怕人家觉着她居心叵测,所以没敢靠近,远远的倚着一棵大树,仰头看着响晴的天,百无聊赖下,老天不作美,竟然连一片可以欣赏的云彩都没有,那天碧蓝碧蓝,真象小时家门前的那片湖。
小时候她是个苦孩子,也是个野孩子,母亲的慈蔼和宽厚,纵容了她的大胆和放肆,所以她经常赤足于湖中摘莲花顽,比她更野的是旁边学堂的那些男童,每每散学之后,那些男童便赤条条跳入湖中戏水,她也就将莲叶障着脸逃回家里。
今个天好热,奈何头上枝叶稀疏无法遮蔽阳光,晒得她昏昏欲睡,看着那碧蓝如湖泊的天空,稀里糊涂的嘀咕着:“真想赤条条跳进去畅游一番。”
“你说什么?赤条条?”
允礼从天而降似的站在她旁边,她一下子精神起来,仿佛谁兜头泼了盆冷水,不成想自己半明半昧之中梦呓般的话竟然给这家伙听见了,有些害臊,但输人不输阵,强挺着道:“我说……迟窕窕,对,就是迟窕窕,一本书中的人物,虽然流落风尘,但才貌俱佳,后来给一个王爷娶进了门,非常好的一个归宿。”
允礼皱皱眉:“唔?那是什么书?”
本是信口胡诌的,恐他追根究底,三春道:“那是我偶然捡到的一本书,没书名没著者,后来给我随手丢到了。”
允礼点下头:“可惜无缘阅读。”
三春煞有介事的道:“是挺可惜,很不错的一本书。”
允礼拔腿前行,小厮高举着一把伞于他头顶。
三春抹了下额角的汗,跟了上去。
至提督府门口,那些守卫的兵勇是认得允礼的,齐刷刷的向他打个千:“王爷吉祥!”
允礼淡淡嗯了声。
接着,府门大开,允礼走了进去。
三春紧跟。
早有人禀报给孙尚荣,听说允礼来了,孙尚荣忙放下手中的公文迎了出来,彼此见面,俗常的客套一番,忽然发现允礼身后的三春,孙尚荣愣住。
三春本想躲在允礼后头蒙混过去,见他盯着自己看,唯有屈膝一礼,但没有作声。
允礼道:“那几个反贼死前留下的遗书,我想看看。”
雍正下旨,有关成晋余孽,还有其他乱党之事,责令允礼监督协办,所以他想看那几个反贼留下的遗书,既是分内之事,况他还是堂堂果郡王,孙尚荣安敢说不,忙叫人去从那些如山般的罪人证物中翻找。
允礼却追加了一句:“将吕士良的那本《归真集》也拿来吧。”
孙尚荣有些迟疑:“吕家的案子已经过去了,不知王爷还想看那书作何?”
允礼淡淡道:“无特别的事,只是想重温一遍,一旦街上再有人出售此书,好能及时识破。”
听闻这位王爷有过目不忘之才,那书他是看过的,竟然没记住?
孙尚荣转念想,或许没记住那么详细,这位王爷办事可是有些吹毛求疵,严厉的很,苛刻的很,于是叫人也把《归真集》拿来给允礼。
允礼只接了反贼的遗书看,却将《归真集》顺手递给三春,并道:“你来看看。”
三春一怔:“我?”
不明白为何叫她看这本书。
出口自察失言,她怎能对着王爷自称“我”呢,忙道:“奴才不识多少字。”
允礼已经将书递了过来,她不好不接,双手接过《归真集》,如炭似冰,触及便是倏地的一抖,看着扉页上的吕士良三个字,恍惚中,那三个字慢慢聚合成一个人形,慈蔼安详儒雅……瞬间心头给什么使劲抓了把,只是那张脸仍旧恭敬谨慎,并无其他表情。
允礼觑她一眼,然后去看那遗书。
三春也作势翻看着《归真集》,匆匆一瞥,便将书还给了允礼:“奴才认不得。”
允礼随手接了便丢在条案上,然后对那厢的孙尚荣道:“李忠同大小姐的亲事,是你托本王说和,李忠应了,你却想悔婚,是何道理?”
孙尚荣就怕他兴师问罪,慌忙离座,惶恐道:“王爷,下官也并非是悔婚,只是想将反贼的案子查个水落石出,还李忠一个清白,您又不是没听到,朝中那些人都在议论,说反贼怎么会畏罪自杀,即使是畏罪自杀,也不会留下什么书信替李忠澄清,分明是有人刻意为之,这事闹不清楚,下官也难逃嫌疑,毕竟李忠是我的女婿,是以还请王爷体恤。”
三春心里骂着,真是个老狐狸,分明是拖延。
允礼焉能不懂,只是人家这话说的无可挑剔,他就道:“总有查清的时候。”
言下之意,你不会一辈子用这一宗来做借口,毕竟你那女儿也老大不小。
言罢,起身告辞。
孙尚荣热情相送。
等出了提督府,允礼翻身上马,俯视地上的三春:“去阳春楼等我。”
三春仰头看他:“您让草民就这么跑着去?”
允礼淡淡道:“你也可以走着去。”
三春:“……”
允礼拨转马头,得得去了。
三春执拗的杵着,最后还是乖乖的去找阳春楼,等她赶到的时候,刚好是晌午饭口,阳春楼是酒楼,此时客满,热闹非凡,伙计脚下踩风火轮似的在客人间穿梭,三春想问问允礼在何处,一抬头发现楼梯口站着允礼的小厮,不用问,定是在等她,于是上了楼,那小厮埋怨道:“几步路,你竟走了一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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