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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净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错姑娘
直到刚刚看到那名站在一个无名小院门前蒙着面纱的女子…
秦玧心跳微微加速,那双眼睛…
是她!





池净 第7章 灭门
谁也料不到,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会有人胆敢抢亲。
抢的还是唐家。
迎亲队伍从福旺街游走到镇宁街,拐角转弯之际,一群蒙面人突然从人群里冲出来,不由分说,对着迎亲的队伍就砍。
一刀一个,一刀一个,像在切一颗颗白菜般轻松。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味道,满街都是尖叫声,惨叫声,幼童哭闹声,以及伤者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声。
等秦唐两家的护卫终于反应过来,发现他们抢的不是新娘子,而是新娘子的嫁妆时,他们已经搬走了十几抬嫁妆。
一场激烈的厮杀大混战开始…
无奈敌我实力悬殊,秦唐两家的护卫慢慢败下阵来,眼看就要连花轿都守不住了。
当最后一抬嫁妆被抢走,为首的蒙面人比了一个手势,他们像流水般撤退,像来时一样毫无预警。
这是一批职业杀手。他们行事有组织有纪律,撤退的同时还把所有同伴的尸体带走。
居然…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秦玧也负了些伤。
他站在原地,阴沉着脸。
不管是谁,在他大婚当日带给他这样的奇耻大辱,此仇不报,不配为人!
会是谁?居然不怕同时得罪他们秦唐两大世家,猖獗到令人发指!
而他们出现明显只为了抢嫁妆…嫁妆!
秦玧忽地想起了什么,飞身上马,“跟我来!”
他疾驰而过,却是看也不看花轿一眼。
几名受伤不重的护卫纷纷上马,一行人绝尘而去。
“呜呜呜,小姐,小姐,”地上爬起一个半身是血的丫鬟,一边哭一边踉跄地走到花轿边。
“小姐,你还好吗…”她发抖的手想掀开花轿,但又怕小姐盛怒之下拿她出气。
花轿里像是无人一般,没有半点回应。丫鬟咬了咬牙,想起老爷的惩罚和小姐的脾气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掀开了轿门,定睛一看,唐汐原来早已吓晕了过去。
轿子里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丫鬟不由自主地往唐汐脚下看下——
一滩微黄的液体,散发出阵阵骚味。

秦玧站在唐府门前。阴鹜的双眼打量着这气派非凡大红灯笼高高挂的府邸。
很安静。死一般安静。
“来人,给我撞门。”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
一刻钟后,门撞开了,秦玧瞳孔一缩。

地上遍布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几乎都是一刀致命,触目所及,血流了满地。
来到大厅,唐老爷坐在大厅中间的椅子上,一把利剑闪着寒光插在他的心脏处,他瞪圆了双眼,似乎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就这样轻易地死去。
唐夫人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却是带着安详的笑,七窍流血而亡。在场只有唐夫人中毒而死,按她死后神情来看,应该是殉情。
所有的厢房都被人翻过,从砚台到被褥,几乎每一寸都不放过。在这么短时间内把唐家翻个底朝天,看来唐家内部早就有人渗入,就等婚礼这天借机行动。
女眷们皆衣衫整齐一刀致命,房内的首饰等财物也没有被人劫走。
这是早有预谋而来,并且是为了那样东西而来,秦玧对这点非常肯定。
就连唐家祠堂里的众多先人牌位,也都被人全扫了下来,掉了一地。
以往曾有些商贾世家的密室把机关设置在先人牌位底座里。看来对方连这个也想到了。
现场能看出打斗激烈的痕迹,却没有除了唐家人以外的尸体。秦玧猜想,这应该跟刚才在街上行凶的是同一批人所为。
东西应该没有被拿走,不然他们就不会想到去劫嫁妆。
嫁妆啊。秦玧嗤笑。对方真是不了解唐老爷这个老狐狸。他怎么可能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招摇过市的嫁妆里,在民众的眼皮底下,让女儿带着嫁入秦家。
但是…唐老爷和唐夫人只有一个独女,平日里一贯把唐汐当公主来宠。这最不可能的事情…真的不可能么?
唐汐还在花轿里!秦玧眉头一皱,转身匆匆往外走,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下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眼里意味莫名。一个百年世家的连根拔起,居然如此轻易。
唐家,一个时辰之内,满门被灭了。

不,并不算满门被灭。
唐家的漏网之鱼——唐汐,此时正躺在秦家的客房里。
因为没有拜堂,没有正式过门,甚至连嫁妆都没有,她被人先安置在客房,而不是新房里。
唐家一干人等的尸体先集中置放一处,等唐汐回去才能决定入殓事宜。秦玧处理完唐家的事,黄昏后才回到秦家。
唐汐失魂落魄地望着帐顶,不敢相信一刻钟之前秦玧哥哥告诉她的。
父亲,母亲,嫁妆,唐家。没了?就这么没了?
“汐儿,你…节哀顺变。”秦玧看她这样,也不太忍心逼她面对。
虽然他迎娶她是有目的的,但两人相识时日也并不短,他对她还是有几分感觉的。
尤其此时,床上的女子没了平日里的娇纵跋扈,眼前看起来孱弱娇小的人儿,脸色苍白,我见犹怜,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就是心肠再冷硬的男人,也禁不住生出几分心疼与怜惜来。
如今唐家树倒猢狲散,唐汐一时从天之骄女变成一个痛失双亲的孤女…何况那东西还下落不明…
再者,唐家遭此巨变,红事变白事,唐汐接下来要面临三年守孝期…
“秦玧哥哥。”唐汐从床上缓慢地坐起,她看着秦玧,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在。”秦玧看着身上仍穿着大红凤冠霞帔,美艳不可方物的唐汐,心中不禁一动。
“呜…秦玧哥哥…”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串滑落,突地扑向秦玧的怀里。“我只剩下你了…”
唐汐在秦玧怀里悲恸地大哭起来。柔美的身段隔着衣物贴近他,他一边细声轻哄着她,一边感觉到眼前女子玲珑的曲线,一丝处子的幽香钻进他的意识里。
今晚,本该是他的洞房花烛夜。
他垂下眉眼,掩去了眼里的算计。
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唐汐的肩膀,慢慢地,这轻拍便变成了抚摸,他抬起她的下巴,温柔地吻去了她的眼泪,她的胭脂,她的耳垂,褪掉了她的嫁衣…
这嫁衣裙摆有点湿,像刚洗完拧干没多久的…




池净 第9章 怪物
“没有为什么,只是觉得你不该为奴。”万晟含笑道。
他的直觉曾让他找到了很多能助他一臂之力的能人,他相信她绝非池中物。既然如此,用一张卖身契来向她卖个好,这买卖不亏。
何况他缺的从来就不是奴婢。
池净“嗯”了一声,听懂了。这样也好,反正她也不习惯自称奴婢:“今后只要有用得上池净的地方,愿为万晟少爷效劳。”
“好。”万晟点点头,又唤道:“玉瓶。”
“少爷,奴婢在。”玉瓶连忙走向前一步。
“从今往后你就好好地跟着池净姑娘吧。”万晟想了想,又说:“这里只有女眷也不妥,晚些回府里再挑名护院来。”
玉瓶心下一惊,旋即黯然地低下了头,低低地应了声:“是。”
“不用了,少爷。”池净连忙阻止道:“我不喜欢身边有男子近身。”
万晟恍然记起那些意图强暴她的男人。也就不再勉强。
万晟离开了池净的住处,走在街上,神色沉沉。回头看了看那幽静的小院,想起她那欲言又止的神情。
“难道…我当真会死于非命么?”抬头望了望天,讽刺地一笑,大步地向前走去。
我命由我不由天!
……
“玉瓶,你带我出去逛逛吧。”池净揉了揉眼睛,从《周易》里抬起头来。纵使她智商再高,短时间内消化这些老祖宗留下的精品智慧还是略吃力。
以后估计要成为一枚神棍了吧。
但就算是神棍也比妖女强啊。
“是的,净姑娘。”玉瓶应道。池净不让自己喊她主子,也不让自己喊她小姐,就说直呼池净便可,最后她决定唤她一声净姑娘。
繁华的大街,人来人往。站在古色古香的街道,池净突然有那么强烈的真实感,她是真的穿越了,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眼前这个世界。
放眼望去,一片红墙绿瓦,处处垂柳依依。不远处有小桥流水,又有冰糖葫芦的小贩时不时的叫卖声,有两个孩童玩着拨浪鼓走过去,货铺一家连着一家,街上游人来去匆匆,摩肩接踵。
她边走边发着呆。
这里没有肯德基,没有麦当劳,没有中国移动中国联通,各种手机店,公车,地铁,没有她熟悉的一切,更没有时不时冒出来的外国人——
慢着,外国人?!
池净瞪大了双眼。
她看到了什么?
一名被关在笼子里的…一头金色卷发的…小男孩…
池净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不是幻觉啊…
她走近笼子,身后玉瓶有些害怕地唤她:“净姑娘,别过去…”
池净回头看她。
玉瓶有些恐惧地盯着笼子里的小男孩:“据说那是东街的一位牙婆捡回来的,大家都说这是不详之人,他的眼睛是蓝色的,太可怕了,都没人敢买走。”
池净看向那半人高的笼子,笼子里的男孩刚好张开了眼睛。
好…好…好美…
他的肌肤吹弹可破,双颊透出一抹淡淡的樱花粉,嘴巴也是淡淡的桃红色,一双眼睛湛蓝得像能洗涤任何人心灵的纯净天空,身上衣衫褴褛,看起来最多八九岁…那双美丽得令人心碎的迷蒙大眼此刻木然地看着她。
她,为什么不害怕他?
这个姐姐,不怕自己被他传染了灾难吗?他们都说他是不详的人,生而有罪,所以相貌异于常人,便活该受尽万人唾弃。
“真的好漂亮啊…”池净此刻觉得自己的心早已酥软成了棉花…
“什么?”玉瓶没听到她在喃喃些什么,“姑娘,我们走吧。”
池净着魔似的伸出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发,脸上泛起一个温柔的笑。
旁边的人围观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这蒙着面纱的姑娘,居然敢摸那个怪物的头发…
“hello,what‘syourna?”池净说了一句没有人能听懂的话。
碧蓝的眼睛看着她,没有回应。
“额…”不会讲英语?难道是法国的?那法语呢?“bonjour?”
也不会吗?那德国?
池净又试了好几种语言,小男孩都没有回应,只是专注地盯着她。
难道是…中美混血?
此时几乎整条街的人都安静了。没有人敢出声。
这姑娘…在念咒语要收妖么?
小男孩脸色倏然苍白。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他眼眶一红,突然跪下给池净磕头:“神仙姐姐,不要杀我,我不会害人的…”
声音稚嫩,但是字正腔圆。字正腔圆的东离国国语…
池净尴尬地咳了咳,没人看到面纱下的她脸有多红。天啊。他的国语讲得比自己还好…
小人儿还在磕头,眼看额头就红肿起来:“我会好好干活的,我不是怪物,我不害人,我可以干很多活的,求求大家买我吧,买我回家吧…”
除了池净,众人都漠然地看着这一幕。
或许是营养不良,也或许是过于激动,他哭着喊着,突然头往前一栽,小小的身子软倒,看样子是晕了过去。
池净一惊。
“玉瓶,借我些银子!”池净急了,她要买,她一定要把他买回家!
“不行,净姑娘,他是不详的人,牙婆说了,靠近他的人都会倒霉的!”玉瓶坚决不让池净把这小怪物带回家。
“明天还你十倍银子!”池净看着小男孩依然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心疼不已。
这么美貌的金发碧眼混血小男孩,就要香消玉殒在此?
玉瓶愣住了。
池净又加码:“二十倍银子还你!”
这小怪物才卖两百文钱,二十倍银子的话…玉瓶有些犹豫。
“三十倍!”池净看到了她的犹豫,继续加价。
“成交!”似乎怕她反悔,玉瓶赶紧掏出了钱,塞进池净手心里,别过头不看她。
眼睛有点红…自己怎么突然就变成贪财奴了呢…少爷知道会不会看轻她?
可是三十倍…玉瓶咬咬牙。
“谢谢你,玉瓶。”池净欢天喜地地去找牙婆交钱。
她疾步走进笼子里,小心翼翼地抱起依然保持伏在地上姿势的小男孩,惊讶地发现他比肉眼看到的更瘦,体重轻得让人不可置信,几乎只剩下皮包骨…
心里狠狠地一酸。就让她再对外人心软一次吧,最后一次。
她把他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没事了,我带你回家。”池净坚定地走出笼子,往家里走去。
不管是不是像我一样都是异世来的,可怜的灵魂,我带你回家。




池净 第10章 以墨
不管是哪个时空,赚钱始终是首要的。
池净看着眼前端着碗不敢大口扒饭,更不敢夹菜的小男孩,心下暗忖:一定是她看起来太穷,他才这么小心翼翼地不敢多吃。
池净叹了口气,她确实很穷。
一直都在谨慎地悄悄留意着池净表情的小孩一慌,连忙放下筷子:“主子,我吃饱了,可以开始干活了。”
池净看着碗里的大半碗饭,知道他以为自己叹气是因为嫌他吃得多。
是怎样凄惨的际遇,造就如此早熟又敏感的性子?
“你…”池净皱了皱眉。
“真的!我已经吃饱了!我吃得很少的!我有力气干活的!主子你…你别赶我走…”他更慌了,连忙跳下凳子,用袖子开始擦起凳脚,桌脚,卖力地擦得干干净净。
惊弓之鸟。
池净看着他,没有阻止他,也没有说话,眼里暮色沉沉,不知道在考量些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平静下来,池净问道。
他一顿,停下手里的动作。“小的名字叫怪物。”扬起碧蓝的大眼,期盼地看着池净。
这是不会赶他走了吗?
“那不叫名字。那也不是你的名字。”池净略一沉吟,“以后,我就叫你蓝以墨吧。”
“以墨谢主子赐名。”蓝以墨欣喜若狂,小小的身子微微发抖,他克制着自己,对着池净行了个大礼。
池净觉得自己又要跳戏了。
这明明是一枚极其美貌的欧美意法系混血小正太啊,此时却穿着古装,说着再标准不过的国语,对她行再标准不过的古代大礼…
回过神来,池净罢了罢手。
“以墨,你先把桌上的饭和菜吃完,我知道我如今无钱无物,这里也不是什么富贵之家。”池净顿了顿,这处境只是暂时的。“你先安心住下来,我不会赶你走,你也不需要干这些活。”
以墨不懂,但却不敢问。
池净接着道:“总之,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问为什么,听我的命令就是。”
下人本就该听主子的,这个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以墨赶紧应下。
“把饭菜吃完吧。”池净对他下达了第一道命令。
“是!”蓝以墨大声应道,重新坐回桌前。虽然他已满十一岁,并且长期营养不良导致他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模样,但他的身高倒是发育得正常。
重新端起饭碗,不知道是因为终于心安不会被遗弃,还是因为单纯听从池净的命令,他大口大口地开始扒饭。
池净没有再盯着他吃饭。只是拿了一本书,坐在不远的地方慢慢地翻着页。
过了一会儿,玉瓶也忍不住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饭桌边,只见那默默地独自吃着饭的孩子脸上泪珠一串接一串不断地滑过那如玉白瓷般的脸颊,再滑落到碗里。
用力眨了眨眼,把眼里的迷雾眨散,把菜碟子里的菜再看清晰一些。那是红烧肉,他认得。
轻轻地夹了一块放进嘴里,他连忙又往嘴里塞了几筷子米饭,顺手把一声难耐的呜咽塞回去。
记得有一次他在一个酒楼后巷翻泔水桶,翻出来几块发馊的红烧肉,他狼吞虎咽,那味道令他回味了好多天。
第二天他还想去那个后巷,可是那个酒楼失火被烧毁了,有人说看见他在后巷出现过,觉得是他带来的霉运,都拿着棍子要赶他走…
蓝以墨很小声地吸了吸鼻子,脸快要埋进碗里。不能让主子发现他在哭,哭哭啼啼太不吉利了。
上一家收留他的主子就因为他受不了蜡烛滴在身上的疼和鞭子的抽打,不小心哭出声来,被女主子听见了,硬是带了几个人闯进主子房里,把赤身裸体的他扔出了大街。
不能哭出声音来。
蓝以墨快速地又夹了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
原来,没有馊掉的红烧肉如此美味。
原来,没有馊掉的红烧肉如此温暖。

饭后,玉瓶带以墨下去洗漱,再换套干净的衣服。
只是下去没多久,她又神色焦急地回来了。“净姑娘。”
池净看着欲言又止的玉瓶,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猜到了。她回到房里打开床底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一只红色小瓶子,倒出一颗朱红色的药丸。
上次万晟受伤后她就制了五颗药丸备用,没想到第一颗却不是用在万晟身上。
池净又自嘲一笑,她在说什么呢,永远都不要用在万晟身上才好。又拿出另一个白色瓶子,这才匆匆走出房间。

天啊——
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池净仍是被眼前所见震惊了。
除了脸蛋,以墨小小的身子上密密麻麻布满了伤痕,旧伤新伤交错,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
这是怎样一具坑坑洼洼残破不堪的躯体。有几道伤口流出乳白色的脓来,甚至隐约还能看到几条蠕动着的蛆。
玉瓶捂着嘴,此刻早已泪流满面,早忘了自己也曾是那些冷漠的,不但不施以援手,还把他当成怪物的人之一。
池净浑身散发出冲天的怒气。她不断地吸气,吐气,尽快地让自己平复下来。
镇定地打开白色的小瓶子,池净把瓶子里的液体直接往以墨的伤口上倒去。
“啊——”以墨疼得大叫出来。
伤口冒出一阵淡淡的白烟,玉瓶骇然,在心里惊疑不定地想道:这不会是那些江湖人常用的化尸水吧…
只见白烟过后,伤口处散发出阵阵花香味。而蓝以墨此时已经昏睡了过去。
不是化尸水…姑娘是要拿这孩子来炼丹?
池净对玉瓶心里的各种匪夷所思的想法毫无所觉,她在以墨的所有伤口处都倒上了这种带着花香味的液体后,捏开他的下巴,喂了他一颗小小的朱红色药丸。
做完这一切后,池净用薄毯掩住以墨的身子,不再看他,转身走出门。
玉瓶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或许,听天由命吧。

蓝以墨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子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躺在一张软软的暖暖的床上。他有多久没躺过床上了?
他有些茫然,看到床边放着一套叠得整齐的新衣…
他嘴唇动了动。

池净站在蓝以墨房门前走廊处,静静地看着天空上皎洁的明月。这月亮看起来真纯净啊,纯净得像不曾见过这世界上那些见不得光的罪恶。
似乎没有听见房内不再隐忍也不再压抑的大哭。
人活着,总是艰难的。




池净 第11章 患也
池净添上最后一画,放下手中的黛笔,对着铜镜满意地颔首。转过身来,玉瓶和蓝以墨都大惊失色,不约而同退后一步。
只见眼前一个留着长髯的年老长者,右边脸部有一大块红色的肉疤疙瘩,甚为吓人。但他的眉目之间透出一股能洞察人心的锐利,从左边脸上保养得宜的光滑皮肤能看出驻颜有术,一身玄色长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好一位仙风道骨的…
池半仙。
“净姑娘?!”玉瓶绕着屋内找了一圈,如果不是知道房内只有她一人,她真的很怀疑池净被人掉包了。
“主子你…”蓝以墨呆呆地看着她。这就是易容术?能千变万化的易容术?那主子能把他的头发和眼睛也变一下吗?
蓝以墨的眼神太过于饥渴,池净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什么易容术?这只是化妆而已,21世纪每个女人必备的再普遍不过的技能。
十八岁化成八十岁,八十岁化成十八岁,甚至男变女,女变男,这对池净来说根本就不是难题。
其实蓝以墨的头发可以染黑,眼珠子嘛…除非这个时空能出现美瞳…
还是别告诉他后世美瞳的存在吧,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咳咳。”理了理衣襟,池净淡淡地看着他们:“本半仙要出去赚钱了。你们在这里好好看家。以墨别忘了背书。”

池半仙。
繁华的街市尽头,有一条名为天机巷的狭长型小胡同,平时人迹罕至,门可罗雀。但每月逢初一十五,这里便被来求签问卦的人围得水泄不通,座无虚席。
为何这些求签问卦的人不去寺庙里寻求大师解惑,而都围在了天机巷里?
能在天机巷里摆摊并不只限于固城县本地的术士,它欢迎来自各地的有真本领的术士,上个月的十五,甚至还有其他国的国师慕名而来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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