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净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错姑娘
...
她要离开这里!这次一定要离开这里!片刻也不能呆!泪水因恐惧扑簌而下,她紧绷了许久的心神一松,终于哭了出来。这次没有等那声音再响起,她踉跄着哭着奔离了草屋,一口气跑出了树林之外。
确认自己跑得够远,不再看到那间让人心里发寒的草屋,东方零坐在树林外一块大石头上捂脸痛哭...
哭了许久许久,久得她快要以为自己的眼泪就要流干。
终于,她哭声停了下来,那声音再次在天地间响了起来。它没有再强迫她回去,而是慢慢地引导她回到原来的那条小路上,河水依然腥臭,小草依然枯死…不一样的是,天放晴了…
她沐浴在和熙而温暖的阳光里,慢慢地…看到镜子里的那一刹的恐慌淡去了一些…她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回去,剧烈的心跳慢慢地平息下来...
那声音让她慢慢地走回敏月殿...是的,敏月殿,她终于记起来,她从敏月殿而来...
“...你慢慢地离开了那条小路,回到了敏月殿,回到了你的床上...”池净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晰而有力,像在引领着她的灵魂渐渐归位。“...你开始觉得你身体恢复了力气...先从你的脚开始...”
“...腰...你的头...慢慢地...你已经记起了你离开之前发生的任何事情...”
“...现在...我数三声,你便可以睁开你的眼睛,回到现实里来...”
“...一...”
“...二...”
“...三。”
...
几乎是池净话音刚落,东方零便同时睁开了双眼。
她仍有些茫然,大梦初醒般静静地看着帐顶,没有说话。许久,她抬起右手,一点一点地抹去了腮边与眼窝里的泪。手碰到了耳边的枕头,感受到上面的一片凉意。
原来她是真的哭了出来?她有多久没有哭过了呢?大哭了一场后,心里如此轻松。
“皇后娘娘,民女多有冒犯。”确定她已经完全回到现实,池净道。
心有余悸,东方零有许许多多的问题想要问,可是一时又不知从何问起。于是只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在这场人为的梦境里,她虽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吓,但清扫了梦里的血布后的心情又是如此平静,像把她心底的阴暗东西清理了一番。
不但如此,这场梦还在她的心里打开了一个缺口,有暖融融的风从这个缺口里连绵不断地吹进来...
“皇后娘娘,民女斗胆问一句,您从铜镜里到底看到了什么?”池净亲手端上一杯温热的茶问道,她直觉告诉她,铜镜里的东西,与地上的血布,才是导致东方零郁郁寡欢的根源。
东方零从看到了铜镜里照出来的东西后就花容失色落荒而逃,逃出来后开始哭,坚决不肯透露自己看到了什么。
若不是她事先再三交代不可轻易睁开双眼,她毫不怀疑东方零会从意象里睁眼直接回到现实。
但如今既已回到了现实,她不再被困在小小草屋里,她再次问她,断没有不说的道理。
果然,东方零喝了一口热茶。迟疑片刻,虽然百般不情愿去回想,但最后终于愿意把那一刻所见道出:“本宫…从铜镜里看到了一个红色衣裙的女鬼…她伸着长长的赤红舌头,眼眶里,眼眶里没有眼珠子...她…她趴在本宫左边肩膀上…”
红衣女鬼!
这下可难办了...池净表情凝重起来。
抑郁症患者的意象里最常见的便是泥泞的路,白色女鬼,荒凉的植物,岌岌可危的建筑…白色代表着皇后内心深处的幽怨,泥泞与荒凉的环境代表着皇后情绪的低落压抑,孤独寂寞。
可红色却是代表着愤怒,地上有血布,那是伤害,镜里有红衣女鬼,那是厉鬼!
池净 第77章 约定
门一开,东方乐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殿内。
“发生什么事了?方才是谁在哭泣?又是谁在尖叫?”声音太大,若不是事先跟池净有约定,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闯进来,也不能让任何人闯进来,他恐怕早就破门而入了。
东方零已经穿戴整齐躺在软榻之上,看起来与之前并无不同,但细细观察她的形态,又能看出些不一样来。她脸上的愁苦之色淡去了许多,眉宇间的幽怨也消失了大半。
看到东方乐进来,东方零展颜一笑,仪态万千。
“没事,只是池姑娘帮着我造了一场梦,我梦见了些不好的东西,忍不住叫了出声罢了。把我们的乐儿吓着了?”
东方乐先是一怔,多久没见过姑姑笑得这般释怀了?但又一听,造梦?他有些不满地斥责道:“若是可造之梦,为何不造个美梦?”
这丑丫头不会是故意的吧。
“启禀侯爷,这并不是民女所能控制的。民女的职责,只是引导皇后娘娘去看一看自己的心。”心里若是一片美好,那眼前看到的自然就是美好的。反之,心里若是黑暗,看到的自然也就与美好无关。
人,往往最看不清的就是自己的心。
“看自己的心?这说法倒是有趣。”东方零看向池净,先前因自身郁郁寡欢,所以看所有一切都带着不耐烦,如同雾里看花。现在重新审视一番,这位池姑娘真是越看越亲切。宠辱不惊,云淡风清。认真说来若不论背景,就算当乐儿的媳妇这资质也是够的。
就是可惜了那脸...
....
做一次意象治疗并不能就此治好皇后的抑郁症,毕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但意象治疗也不能每天做,于是池净应承了东方乐,半月后再进宫一趟。
“皇后娘娘,今天开始您不能再喝茶,也尽量不要再吃糕点或甜粥,平日里可多吃些鱼虾。”有太医在,她并不敢乱开药方,再说她也没有资格,只能从饮食上着手。
皇后娘娘身旁的小宫女对她敬畏地点头,已铭记于心。
皇后赏了些金银珠宝与池净,池净与东方乐二人便出了宫,东方乐直接把她带到京城里最大的酒楼——饕餮楼,点了琳琅满目的一桌子菜以犒赏她。
“来,你尝尝这个,这是饕餮楼的招牌。”心情大好的东方乐端起一道菜直接就往她跟前放:“向来都是你带着我吃好吃的,现在也让我带你一起吃吃看。”
香味扑鼻,食指大动。累了一天也确实饿了,因在二楼小间的缘故,池净也没把东方乐当外人看,早早就摘下了面纱透气。拿起银勺,尝了一口菜里的汤。
“青青竹笋迎船出,白白红鱼入馔来。”汤鲜味美,她幸福地眯起了眼。
“哈哈哈...本侯爷第一次尝这道菜的时候,也是第一时间想起的这句诗!”东方乐大乐,把放得最远的一盆羊汤端了过来,道:“秦烹惟羊羹,陇馔有熊腊。”
“唔,赞!”池净尝了口羊汤,双眼一亮,翘起了大拇指。
赞?这个字,简单又该死的贴切啊哈哈哈...“来来,你尝尝这粥。”
“大如苋实白如玉,滑欲流匙香满屋!”虽同行如敌国,池净却也毫不吝惜地夸奖道。
“你该不会与我一样,也是最欣赏苏轼吧?”苏轼是他最欣赏的名家,因为他好吃...东方乐首次遇到这般臭味相投的知己,再也掩不住满脸激动的神色。
“嗯。”苏轼是谁?那可是吃货中的战斗机...当吃货当到名垂千古,还有数道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佳肴,谁不向往呢。
不过,她放下筷子。“苏轼曾说过,无竹令人俗,无肉使人瘦。其实我总觉得他吃得太油腻了。尤其是...”
“东坡肉!”
“东坡肉!”
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两人又不约而同相视一笑,把酒问青天。
尝过了京城里最大酒楼的菜,又询问了东方乐几个问题,池净心里已经有一份菜单正在成型。
越是京城里的富贵人家,越是不缺大鱼大肉,宴请他人也是以荤腥为主,而且她今日遇上东方乐前逛了一圈,大概了解了京城里的饮食主流。
池净咬着筷子深思着,有什么荤菜是不那么油腻的呢...
...
“说好的,我只挂个头衔,要做什么你尽管去做不用问我,我负责吃就行了...利润方面不分给我也没关系。”无华楼才刚起步,哪怕臭豆腐再火爆,能有多少利润?东方乐豪爽地挥了挥手:“至于在京城开分号,嘿,你早该这样做了,省得我为了吃臭豆腐跑来跑去...”
酒足饭饱,约好了下次见面的地方,二人便在饕餮楼门口分道扬镳。
回到客栈,迎接池净的是两张怨念极深的脸。
“池姑娘。”青龙面无表情打了个招呼。
“池姑娘。”白虎满脸幽怨地唤了她一声。
这是...怪自己丢下他二人?可她又不是故意的。聂大哥跟她提过,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人从小一同长大,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在遇上聂大哥之前,他们甚至连名字都没有。而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便是极害怕被亲人抛弃...
亲人?她又不是聂大哥,怎么也被他们当成亲人了呢?无奈地扬了扬手中的食盒:“青龙,白虎,你们吃饭了吗?”
其实她一度想叫他二人“龙哥”“虎哥”的,可又怕显得过于谄媚,会让二人不喜。像聂大哥一样叫他们“小龙”“小虎”更是不可能...那可是镇楼杀手,镇楼杀手啊!
叫“龙兄”“虎兄”她也叫不出来...只好直呼其名了。
“当然没吃!”白虎眼一亮,跟着进了门。青龙不发一语,也跟在白虎身后。
白虎边含着汤匙边口齿不清地对池净道:“还是池姑娘好,会担心我们没吃饭,给我们带回来...”
感动地对她眨了眨眼,又道:“比我们的那小气楼主好多了。”要是池姑娘是我们楼主多好,实在不行,勉为其难做个楼主夫人也能接受。
池净坐在一旁看着他二人吃,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微笑道:“聂大哥人很好的。”而且她也不是特地打包,那是没动过几筷子,吃不完的菜...
谄媚。青龙瞪了他一眼,低头继续默默地吃。
“龙儿,你说对不对?”白虎转过头来对青龙说道。
“噗——”池净一口茶全数喷到了白虎脸上...
龙儿...
池净 第78章 夜炼
蛇的味道。
小鱼在沉睡里忽地睁开腥红的双眼。
嘿嘿,是不是大蛇来看她了?她在床上一跃而起,岂知动作太大,跃起来后还没站稳就又踩到了脚下的裙摆,“咚”的一声,后脑勺撞上了床柱,摔回床上。
她呲着牙“嘶嘶”地叫了两声,即使疼得要掉眼泪,还是舍不得脱下身上漂亮的小裙子。
这身绛红色的衣裙穿在她身上份外合适,最近她也吃胖了些,消瘦的脸颊渐渐丰盈起来,皮肤本就白皙,这身衣裙把她的衬得尤为娇俏可人。
大蛇看到她穿成这样一定会夸她的...
小鱼“咯咯”地笑了两声,笑声在更阑人静的无华院里格外令人胆寒。她边轻揉着脑袋上肿起来的小小的包,三步并作两步,嗅着大蛇的味道,正要不耐烦地打开门...
不行,万万不能吵醒那个叫玉瓶的姐姐,不然明天就没东西吃了。她对自己点了点头,轻轻地打开了门,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无华院并不大,很快她就靠着鼻子在院内游走了一遍,连假山她都钻进去看了,并没有大蛇的影子,可是她又真真切切闻到了蛇的味道。
除了大蛇,她想不出还有哪条蛇会来探望她。难道大蛇躲起来了,要跟她玩儿?
小鱼站在假山前闭上眼睛,凝神静气地仔细听着整个院里的动静。她耳根倏然一动,嗯,什么也没听到。但她闻到了...闻到了厨房里昨晚吃剩下的鱼头的味道...嘶。
她咽了咽口水,昨晚那道叫剁椒鱼头的菜,真的好好吃!吼!就是太辣了,她一时还不习惯,下次就能习惯了...
不对,得先找到大蛇。
月光如水洒在地上,像一条条银色的小河,小鱼沿着月亮的光往邻院走去。她吸了吸鼻子,嗯,在这道墙后,蛇的味道越来越浓。大蛇真蠢,这对爬惯了山崖的她来说,一堵墙算得了什么?
...
今晚是月圆之夜。
他手上的东西,必须在丑时完成。蓝以墨在脚边的小坛子里抓了一把药粉,解开地上的布袋上的束绳,小小的手从布袋口内探了进去。
“啧。”手上一痛,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但他没有在意,继续均匀地往布袋内撒着药粉。
撒完了,那紧咬着他的手指的东西也松开了嘴。拿出自己已经渗出血珠的手指,他随便扯过一旁备好的布条包了几圈便没有再理会。
布袋里的东西开始挣扎,他忙把布袋口再次束上并系紧。
放药粉的坛子旁边还有另一个坛子,此时坛子里也传来一阵异动,像有什么东西想要撞破坛子,而且动作越演越烈。
蓝以墨并不担心坛子里的东西冲出来。他拍干净手上的药粉,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月亮,再过一刻钟就可以了。
今晚的月色真美,美得像姑娘的眼睛。想起姑娘,他有些失落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咬痕的手。如果姑娘知道他用她给的银两,去定购了一大批的蛇虫鼠蚁,姑娘会不会觉得这样的他很肮脏,很恶心?
想到姑娘有可能会露出的嫌恶,蓝以墨难过地在墙边坐了下来。
刚逃出来的时候,从来没有在外历练过的他就被人贩子骗走了。那人给他下了蒙汗药,不但抢走了他身上所有的钱物,连那本书也一并夺走了。他身无分文没有办法,屈身于那些大户人家为奴,承受无数人的奚落辱骂。他逃了,又被抓了回来,再逃,再抓...他一直在等,等翻身的一天...
就在连他自己都快要放弃自己的时候,他遇上了姑娘。他用姑娘给的银两买凶杀了那人贩子,几经波折地寻回了那本书,从此他开始了白天练武,晚上偷偷炼蛊的生活...
...
他一直抗拒着,不愿接受命运的安排,去炼制这些恐怖的东西。可是命运就是命运,不是他想逃,就能逃得掉的...
每炼成一味,他遗传自那家族里的血液就本能地,无法控制地兴奋起来...哪怕他再三告诫自己,他做这一些都是为了报血海深仇,为了有能力保护姑娘...
他当然知道聂师傅说得对,为了避免伤害姑娘,他先短暂地离开姑娘身边才是最好的。但他舍不得生命里如今唯一剩下的,姑娘带给他的这点温情...
坛子里的动静渐渐小了。蓝以墨冷睨一眼,往坛口加了块轻薄的石板。过了不久,坛子又激烈地摇晃起来。果然还没结束...
这边的布袋也开始剧烈地跃动起来,透过薄薄的布袋,不难看出里面互相撕咬缠斗着的是几条小蛇。
蛇虽小,可不代表毒性也小。
背靠在墙上,他对着月亮叹了口气。“唉。”几乎是立刻,他的旁边也诡异地传来一声:“唉。”
“啊!”蓝以墨吓得魂飞魄散,禁不住低叫了一声,扭头望了过去,霎时面如土色。
...
小鱼不知何时翻墙过了来,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边,更不知何时与他并排坐在了一起看月亮...
她走路半点声音都没有吗?翻墙也没有声音吗?连呼吸声都没有吗?还有,她全看到了?蓝以墨傻傻地看着她,哑口无言。
“唉。”小鱼又道,叹完了还冲他一笑,这一次学得更像了些。
蓝以墨回过神来:“你怎么会在这里?”忽又觉得自己的声音大了些,忙压低了声音又道:“不准说出去。”
“嘶嘶。”小鱼道,指了指布袋里的蛇。
她是闻到蛇的味道来的?鼻子跟狗一样灵...蓝以墨撇了撇嘴,他都躲那么远了她还能闻到...
“...那是我买的蛇,不是你的。”蓝以墨暗笑自己多虑了,刚才一时情急,忘了小鱼是不会说话的,又怎么会去跟姑娘告状。“你也是个可怜人,跟我一样的可怜人。你放心吧,你不告诉姑娘,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唉。”小鱼道,显然是听懂了可怜人三个字。
“你别唉了,我都不唉。”蓝以墨瞪她一眼,起身把坛子打开,里面有一条硕大的蓝尾巴蜥蜴,嘴里还露着半截另一条蜥蜴的尾巴。
药粉作用下,这条饿极的蜥蜴把其他两条都吞了...果然弱肉强食。
“唉...”又是一声叹息传来。
“小鱼你闭嘴。”蓝以墨头也不回地道。
“唉...”叹息仍未停。
“我都说了闭...”蓝以墨有些烦躁地转身,下面的话也没说得出口,呆愣地看着来人。
姑娘!
池净 第79章 撞破
“唉...”池净无奈地看着眼前蹲在地上的两个小孩,揉了揉太阳穴,头疼地问道:“以墨,小鱼,谁能告诉我,你们在这做什么?”
客栈再好,不是自己的床也睡不习惯。她快马加鞭连夜赶了回来,本打算不吵醒任何人,可是发现小鱼居然不在床上睡,便寻了出来。
为什么连姑娘爬墙都没有声音?蓝以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看了看地上的蛇袋子和坛子里的蜥蜴,心里开始漫上一阵恐慌。
聂师傅说得对,他该走,他早就该离开这里!
脸上湿湿的,他伸手摸了一把,是眼泪。现在还能隐瞒什么,还隐瞒得了什么?如今的他终日与蛇虫为伍,还有什么脸面求姑娘留下他?
他腿一屈,对着池净跪了下来。小鱼“咯咯”一笑,也跟着他一起跪了下来。
“姑娘,我错了。以墨自知无颜再留在姑娘身边…”他磕了个头,想起了姑娘把他带回来的那一天,姑娘给他吃热腾腾的饭菜,给他买新衣,还给他银票…
汹涌的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了出来。
“唉…”池净没有说话,任他跪着。走到他的身后,随意地拿起墙边的一根棍子挑了挑坛子里的蜥蜴。那蜥蜴一动不动,但她知道它并不是死了,而是在等待命令。
这就是蛊?旁边的蛇袋子里的动静也不小,现在应该正闷在布袋里大蛇吃小蛇?百闻不如一见,确实残忍。
“以墨,你知道你唯一做错的事情是什么吗?”池净盖上坛子,她并不担心蓝以墨会死于自己亲手炮制的蛊毒里,因为她知道他会跟玉瓶一样活到白发苍苍,否则她也不会将这二人留在身边。
失去亲人的苦,她前世尝了一辈子,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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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墨错在不该与这些秽物为伍...”蓝以墨愧疚地低下了头,任眼泪滴落地上。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只剩下这条路可走了...
“不。”装着蛇的布袋已经静止蠕动,此时的夜里静得连蝙蝠飞过,挥动羽翼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你错就错在,不该瞒着我。”
蓝以墨默然。他还是让姑娘厌恶了...
“你不先处理这几条蛇吗?”看样子静止很久了,她又用棍子戳了戳那布袋。
蓝以墨身形一僵,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
“以墨你先别跪了,明天睡醒起来再跪,现在处理下给我看看,我可好奇得紧。”池净见他依然一动不动,又催了一遍。
蓝以墨这才慢慢地起身,慢慢地将布袋打开,慢慢地将里面的蛇倒了出来...果然只有一条活下来了,然后他将蛇放到蜥蜴的坛子里,在月光下静置了一会儿,封上坛口。
“这样就可以了?”池净与小鱼在一旁看得云里雾里。
蓝以墨没有回答,怕说出来会令姑娘心里更不适。他重新又跪了下来,羞惭满面,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池净沉吟一会儿,道:“以墨,你先起来说话。我这人虽然做事情喜欢瞒着人,但我不喜欢别人有事瞒着我。尤其是家人。”
她承认她是标准的双标。
小鱼难得地安静地呆在一旁,看看她,又看看他。
...
“但我也知道,瞒着人的事不一定就是坏事。所以我从不问你的来历,因为我不在乎。”她又道。
“姑娘,我...”蓝以墨听话地站了起来,张口欲言。
“你先别说,你听我说完。”她不客气地打断了他:“我知道你身负血仇,我也知道你有心自己去报这个仇。我不会拦着你。”
反正她笃定了他不会死。
“既然我不会拦着你,那你为什么不敢告诉我呢?难道就因为这些蛇虫恐怖?你会让它们伤害到我吗?”
“不会!绝对不会!”他就算是自己被咬得全身伤痕,也不会任由这些毒物碰到姑娘一根头发!
“那不就行咯。其实我早就有些猜到了,不过一直没时间去证实而已。这事,聂大哥也晓得?”在她眼皮子底下还觉得自己能瞒天过海?或许一开始她以为他是在闭门看春宫,但后来她偶然发现以墨的房内百虫不敢近,也就猜出来了。
“聂师傅第一天就知道了。”蓝以墨不敢再有半点隐瞒。
“嗯。不过我有一个事情不明白。”池净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制蛊不都是该在阳气最盛时,怎么你现在反挑三更半夜阴气最盛之时?”
“他们制的蛊是小蛊。”不是万蛊之王...蓝以墨说着一顿。“姑娘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
她不但对养蛊的过程了如指掌,她还知道怎么防蛊,怎么鉴别放蛊的人与被放蛊的人。因为后世不但有电脑,还出版过与蛊术有关的揭秘书籍...
“以前遇过一老师傅,跟我提过一些大概。”反正凡事推给无中生有中的高人就对了。
“此天底下,除了我的族人,没有其他人知道养蛊的秘诀。姑娘,不知那高人可有留下名字?”蓝以墨有些激动,难道姑娘遇上的是自己族内出外云游的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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