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青山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是西瓜阿
林杭这个刚刚把自己删掉,让他心急火燎赶着趟找她的女人,就在不远处把手中的奶茶举起来和别人相碰。
她好像很喜欢干杯这个举动。
再定睛一看,她身边分明就是那位好人缘男生,自己甚至还记得那天在厕所外的那句“林杭学姐”。
林杭为什么能一边说喜欢自己喜欢得要死,就一边在刚和自己大吵一架之后就和别的男人谈笑风生?
她怎么可以?
陈程攥紧拳头,换做几个月前的他,绝对想不到他也有这种心绪任人摆布的时刻。
千头万绪涌上来,有愤怒,不甘,失落,沮丧,甚至嫉妒。
他也有今天。
少爷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一直粘在对面的两人身上。
他眼睁睁地看着两人道别,各种走入人海中,却失神地没追上去。
电话突然响起,陈程按下接听。
“陈总,不好意思,刚刚开了静音,找我有什么事?”是陈家明。
“没事,我拨错了。”陈程回答。
反正她林杭把他一脚踹开,不过两个小时就能找到下家。
自己还要凑上去找她?
凭什么?
赌气的少爷嘱咐司机开车回家。
这边留下一头雾水的陈家明,陈程拨错了……十几个电话?
————
“今天暖风吹过亦有点冻”
山外青山 邮差
等到林杭离开北京的前一天,北京正在下它今年的第一场雪。
提前毕业的事情碍于学校行政效率太低慢吞吞一直拖到了国庆,美签又卡得严,甚至面签前的培训业务竟也发展起来。夏天就决定好的事情,竟然到冬天才离开,也正好过完圣诞假期,就直接开始上班。
一切尘埃落定后,她走在校园里,雪花纷纷落下,打湿了她的外套,还有几片调皮的雪花触及她的鼻尖,被体温融化。
林杭把行李之外的东西寄回家里,没有什么变数的话她会在大洋彼岸的异乡呆三年,或者更长的时间。
不能不说凑巧的是,她当时在教师公寓租的房子恰恰好就到这个月月底。
少爷的那叠美钞作为施舍给得刚刚好,不多不少,正好够用到她离开。
不知道这几个月里陈程有没有想过她呢?
她有很认真地想过少爷,这份思念有浓情蜜意的,也有痛彻心扉的。
甚至在内心的最深处还有一点点小小的期翼:陈程会不会来找她,就算她已经把他删掉,但如果真心想找的话,总有办法吧。
现实冷冰冰地给她回答:没有。
少爷是什么人,失去她也无伤大雅,何必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
从这个夏天中她得到的最关键的结论就是: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远处扔过来一个雪球,是教师公寓里老教师们的小辈。
“林杭姐姐!一起打雪仗!”个头不太高的小女孩向她招手。
“好哇。”她笑着走过去。
神对世人皆没有任何怜悯之心,更何况是只差一步的爱侣。
她只不过是一个孤独的瞬息。
那天目睹了林杭举杯的那一幕后,陈程选择用麻痹自己逃避现实。
他让自己投入到无止境的工作中,试图从这份微妙又浓烈的情感中剥离出来。
少爷满世界的跑,今天在京都喝茶明天去土耳其坐热气球。
到最后却除了疲惫以外,什么也没有得到。
深夜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时候,想的全是她,一觉起来被起床气困扰的时候,想的竟然也还是她。
林杭简直就是他人生中“一帆风顺”这个程序里唯一的bug。
明明被一脚踹开的是他,怎么念念不忘的还是他。
周末在家里吃早饭,陈路曼吃的煎蛋都能让他想起那天早上林杭给他做的早餐。
陈路曼不知道为什么哥哥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煎蛋。
她被盯得浑身发毛下不去口,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哥,要不你吃……?”
陈程摇了摇头。
陈路曼发现哥哥这段时间的神状态不怎么好,人是在场,魂像是在几万里之外。
今天没课,她想去逛逛skp,陈程说要陪她。
已经是冬天了,昨天和今天天气预报都有雪,陈路曼穿戴整齐颇了点时间,等她到玄关的时候陈程正在穿鞋。
“你是不是和林杭吵架了?”陈路曼抛出问题。
陈程被陈路曼戳中要害,系鞋带的手都停住了,他抬头看自己妹妹:“你怎么知道?”
“哦,”陈路曼理了理头发,“你脸上写着:我和别人吵架了。”
自己将情绪表露得那么明显吗?他问道:“那怎么就一定是林杭?”
陈路曼眨眨眼:“直觉。”
陈程沉默。
司机将二人送到skp之前稍稍堵了一下车,雪花落在车窗上,不一会儿就融化了。
他突然改了主意。
陈程转头看向妹妹:“一会你自己逛吧。”
陈路曼正在手机上和sales联系说自己快要到了,没听清陈程在说什么,迷迷糊糊挤出一句:“啊?”
少爷拿出手机给陈路曼转了二十万。
“我临时有点事,你自己好好逛,不够再和我说。”他话音落下,陈路曼听完悔不当初,自己怎么没多“啊?”几声。
告别陈路曼,陈程打算亲自去坐一下一号线。
“尊敬的各位旅客,请把移动设备调至飞行模式,我们的飞机即将起飞。”空姐礼貌的声音遍布整个客舱。
林杭凝视手机中的照片,是那天和陈程一起逛的香山,点下删除键。
她的位置靠窗,扭头是舷窗,能看到窗外是机翼。
飞机开始滑行,身边的女生的哭声从坐下来开始就没停过,她从随身的包里掏出纸巾递过去。
泣不成声的女生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说了句谢谢。
一直到机翼擦过云端,女生还是没能成功停下来。
林杭颇有耐心地问了一句是怎么了吗。
“分、分手了。”谢用彤吸了吸鼻子,“被渣男踹了。”
她愣了一愣,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拍了拍女生的肩膀。
“我叫谢用彤。”终于气顺了一点的女生和她搭话。
“林杭。”她轻声回答。
这趟飞行的终点是洛杉矶,足足十二小时的旅途漫长,不如交个朋友解解闷。
陈程从大望路进站,走下站台层,在下楼梯的过程中感受到了林杭口中“一号线的独特味道”。
少爷今天穿的一件长款风衣,在等地铁的过程中还有几个小姑娘把他误以为是明星,躲在不远处给他拍照。
他回头笑了笑。
等到地铁来了,他长腿一迈走进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红色的“今日已消毒”。
扑面而来的思念将他包裹。
陈程想起那天在港铁被他圈在臂弯里的林杭。
车门关闭,带着乘客们奔赴下一个目的地。
一号线就像她说的那样,实在是太老太旧了,噪音也很大,淹没了人群的话语声,只剩下风声。
在国贸停靠的时候,陈程又想到林杭之前来银泰上班,每天都从这个站出入。
他在另一个时刻分享了她的日常。
也终于有机会去“思念别人”,可是为什么却完全感觉不到快乐,只有苦涩。
林杭这个小骗子。
陈程又坐了一会,在建国门下了车。
他拿出手机,拨通陈家明的电话。
北京都下雪了,找一下她不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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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千堆雪 我是长街”
eco的项目截止时间改了,我死到临头了。请假到冬至,往后隔日更。
山外青山 手望
“林杭?”陈家明疑惑的声音传进陈程的耳朵,他本人对这个电话的来意也不清不楚,但既然陈程都开口问了,他如实相告,“林杭开学就办了提前毕业,申请去我们所在洛杉矶的海外办公室工作,明年要留美读jd。”
陈程刚一脚迈出地铁站,外面还在下雪,这是b口,眼前的立交桥是他每天上班的必经之路。
他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车辆一辆一辆地经过自己,与自己擦肩。
过了很久,直到陈家明试探地问了一声,他才回应道:“她已经走了吗?”
“具体我也不清楚,但她应该已经赴美了,会在圣诞过后办理入职。”电话的那头回答。
“陈律师,能不能帮我个忙,”陈程顿了顿,似乎在下很大的决心,“麻烦你知会我林杭在美国的住址。”
“请务必尽你所能。”
“详细到门牌号。”
陈家明犹豫的声音传过来:“这……”
“贵所上次没能拿下我司的并购案,挺遗憾的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他知道交易达成了。
陈程挂断电话,把手机进风衣口袋,抬头看着白茫茫的天空,雪花晃晃悠悠地落在他的脸上。
过去那么久,陈程其实已经不再纠结她和谁举杯共饮,只是单纯地想见见她,抱在怀里亲亲她的头发。
不知道她是否亲身体会了这场让天地皆白的初雪才离开?
冬天的她是什么样的,是不是也和夏天一样乖巧、一样甜?
这几个月她过得怎么样?为什么突然跑到美国去?
还在为他的口不择言生气吗?
但此刻没有人能给他答案,拥有答案的人已经远渡重洋。
山不过来,我就过去。
他想知道的事情,他要亲自听到答案。
林杭在聆听。
她成功和这个爱哭包成为了朋友,谢用彤也是北京人,中学的时候就随父母移民美国,现在在洛杉矶工作。
她口中把她踹了的“渣男”,名叫赵司更,是她父母在国内资助的大学生,今年大四,正要毕业。
“诶?姐弟恋吗?”林杭接过谢用彤从随身的背包中掏出来的话梅干,“谢谢。”
“对,”谢用彤回答,“他就是那种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有二十五个小时都泡在实验室里,看上去就一副‘我只和烧杯和试管谈恋爱’的那种超绝学术型理工男。”
“我恨弟弟,再和年下谈恋爱我吃屎。”她咬牙切齿地说。
谢用彤在停止哭泣之后打开了自己的另一个特长——滔滔不绝。
“那时候我读研究生,每年回国过暑假嘛,顺便陪陪家里老人——”
“啊谁知道他就这么恰到好处地长在我的审美点上嘛——”
林杭耐心倾听她这些年来的恋爱心得,并且观察谢用彤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即使是在“被人踹了”、“分手了”、“死也不会和他复合”的描述穿插其中的情况下,谈及赵司更,谢用彤还是温柔的,神采奕奕的。
她讲赵司更把她带到学校的草坪上打滚,想不出约会去哪里最后和她一起去北海公园划船,还有用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奖学金给她买了一条价值不菲的项链。
两个人一起做的每件事情,那些回忆包含的触感和快乐,拥有的礼物,都是真实的。
在这段共情中,即使快感总是转瞬即逝,拥有更像是一种幻觉,却还是固执地、真真切切地发生过。
“为什么分手了?”在谢用彤逐渐沉默,二人爱情故事临近尾声的时刻林杭发问。
可以观测到她的面部表情突然多云转阴。
“我们吵架了,他说他配不上我,我们都冷静一下。”谢用彤这次的言语表达很沉着,全无之前泣不成声和咬牙切齿的夸张,反而有一种超脱和冷静。
“我为了和他好好沟通,请假回国去他实验室找他,然后看到他和实验室里一个一直喜欢他的女生聊得开心得很。”
“问实验室里的同学,都说是他女朋友。”
“那我是他什么?供他上大学的叔叔阿姨家里的姐姐?”
林杭在谢用彤的控诉中插不上话,只好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劝慰。
觉得遗憾也没有用,确定要和他人产生交集的时刻,早应该做好回望时心中会有苦涩的准备。
可航行总要继续,她的也是,谢用彤的也是。
林杭把所有事情都安顿下来,已经是来到洛杉矶的第二周了。
此刻她正在公寓里组装新买的台灯,在她拧上最后一个螺丝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亲爱的,我明天能去你那过圣诞节吗?”她接起电话,谢用彤的声音从屏幕的另一端传过来。
竟然就要过圣诞节了。
才发现脚下商店用来装台灯的纸袋是喜庆的红色,还有绿色的蝴蝶结。
谢用彤在电话里说父母在一年一度喜气洋洋的资本主义春节仍然可怜巴巴地被派出海外出差,留她孤孤单单一个人在家。
又想到林杭应该也会很孤独,不如去陪陪她。
“好哇。”林杭答应。
从来没有人说过要和她一起过什么节日,有朋友的滋味也太好了。
被人在意的滋味也太好了。
快乐有那么多种,为什么非要通过爱情得到?林杭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她得快点把陈程从记忆中代谢掉。
转头望向公寓窗外,天蓝得就像夏日的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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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痛越要分心”
学术没搞完,我和死亡零距离
祝榨汁机们冬至快乐!要吃饺子哦!
山外青山 垃圾
第二天就是平安夜,林杭还在睡眼惺忪地洗漱时就听到一阵胡乱的敲门声。
她咬着牙刷走过去开了门,发现是提着大包小包的谢用彤。
谢用彤笑嘻嘻地和她打招呼,一边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下,林杭一边刷牙一边看她从袋子里掏出来一个游戏机,一个小投影仪,一瓶香槟,一堆乱七八糟的零食。
她接着往外掏,手中的手提袋仿佛外接了一个黑洞,或者多啦a梦的口袋,在谢用彤掏出一棵半个小臂高的迷你圣诞树摆件的时候,终于成功震惊了林杭。
等到林杭完成整个洗漱步骤,谢用彤已经用她从包里掏出来的大大小小的东西填满了整个客厅,本就不大的客厅显得十分拥挤。
她一时语塞,竟不知说点什么好,谢用彤拍了拍呆滞的她,拿着一盒牛排走进厨房。
林杭问道:“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
“过年要有过年的样子嘛,入乡随俗入乡随俗。”谢用彤的声音从厨房飘过来。
林杭蹲下来整理谢用彤在客厅铺开的战场,晨光熹微,从窗外照到她的脸上。
她开心地微笑起来。
到傍晚的时候,谢用彤和林杭窝在沙发上用她带来的小投影仪看《真爱至上》。
“《真爱至上》我每个平安夜的保留曲目。”谢用彤一边把海苔花生塞进嘴里一边说。
两个女孩子一起吃零食和快乐自拍,谢用彤美滋滋地编辑了各种照片在她的社交软件上以庆祝这些快乐瞬间。
本质上是想告诉赵司更她过得很好。
谢用彤好像突然想到什么,把手里的海苔花生放下来,在客厅的空地上开始做波比跳。
林杭满头雾水地看着她做了好一会,然后气喘吁吁地站起来对自己说:“我每次想到那个人渣,就给自己加50个波比跳,惩罚自己犯贱喜欢和渣男搅和在一起。”
她还没来得及就谢用彤的这番发言和操作发表意见,门就被哐哐敲响,她一脸狐疑,正要起身去开门,却被谢用彤按下来:“我去吧。”
她跟在谢用彤身后。
门被打开,是一个身材高挑,东方面孔的男人。
谢用彤啪一下把门摔上。
结果门外紧接着传来狂风骤雨般的敲门声。
“你认识?”林杭追问。
她沉默了几秒钟:“赵司更。”
又过了一会,敲门的声音还是没有停歇的意思,林杭决定给赵司更开门。
既然翻山越岭地来了,至少给他一个机会。
门再次打开,赵司更看开门的人不是谢用彤,朝她点了点头以示招呼,便焦急的找进来。
谢用彤抱着手臂,没好气地问:“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你自己在instagram story上发的定位。”赵司更回答。
倒是林杭稍微惊了一下,就算有定位,这栋公寓楼那么大,他一户一户找来的吗?
她悄悄走回卧室,给两个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卧室内能大概听见一些争执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话语漏进她的耳朵,赵司更刚拿到usc的offer,计划毕业后留美,申请h1b。过了很久,林杭在门外安静下来之后打开了卧室门:看见谢用彤正埋在赵司更的怀里哭,赵司更时不时低下头吻去爱人的眼泪。
看来她得到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谢用彤不好意思地从男友怀里抽出身来:“我……”
男士和她打招呼:“你好,我是赵司更,谢谢你照顾用彤。”
林杭笑着摆摆手:“没有的事,被照顾的是我。”
夜晚还在继续。
客厅里仍在播放的电影里,英格兰男人苦练语言,在圣诞之夜直奔马赛机场,千里迢迢去葡萄牙追求自己的爱情;爱上朋友妻子的人向已婚的爱人表白,凯拉奈特利落下一个亲吻,一句“enough”划上句点,你吻过我,这样就很好。
浪漫的爱情片俗套,却洋溢着温暖和幸福。
谢用彤带来的小圣诞树上五颜六色的灯闪闪发亮,夜晚已经降临,这是真正的“christmas eve”。
圣诞多么美好,爱无处不在,而她只是没有相爱。
陈程把车停在路边,叩上车门。
在迈进公寓楼之前,心中突然生出一些紧张,想抽一支烟,他摸摸口袋,掏出一盒红双喜。
此时此刻,在她家楼下,抽着她最爱抽的烟。
陈程轻笑一声,原来自己身上已经留下了属于她的特殊痕迹。
一支烟抽完,他摁灭烟头,在楼下的门禁等待有人出入顺便开门。
几个韩国人正好要出门,打开单元门的瞬间还不忘和他说“merry christmas”,他也笑着回应。
一直到站在林杭公寓的门前,刚刚的紧张劲也还是没有过去,他在心里嘲讽自己终于尝到为情所困的滋味,然后敲了敲门。
在等待应门的时刻,他内心的紧张攀升到最高点。
即使在心里再三“排”过再见她时应该会发生的各种画面,但到真的要发生的时刻,还是束手无措。
再见到自己,林杭会开心吗?还是惊讶?亦或者还在生气?
门锁响动,门终于被打开,像最后的宣判。
“请问你找谁?”门后不是林杭,是一个陌生的男性面孔。
空气瞬间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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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世界遗弃不可怕 喜欢你有时还可怕”
la不下雪的,除非是山上,连雨都不怎么下,真实阳光加州,无法拥有大雪纷飞的圣诞了。
谢赵的故事应该会写番外,这里不拓展了。
山外青山 冷战
陈程注视着眼前和“好人缘男生”不同的脸庞,男人身上还围着围裙。
他的紧张和亢奋也凝固了。
男友?合租的室友?朋友?
“不好意思,敲错门了。”明明心底深处还有不甘,还有声音呐喊着一定要见她一面,这句话还是先于他的心声说了出来。
赵司更说了一句“没关系”然后把门关上。
门锁落下,陈程的心也落下。
他对林杭的热情能够支撑他不去在意她把自己删掉,也不去在意她和他大吵一架后与别人举杯,甚至不去在意她一声不吭地赴美留学——
但此刻呢?此刻算什么?
陈程陷入犹豫。
他放下骄傲排除万难地来了,然后敲开了林杭的门,却迎来了疑似她男友的人。
她林杭多洒脱啊,说删就删,拍拍裤子说走就走,爱人也说换就换,而自己呢?像个被她玩得团团转的小丑。
首次品尝“求而不得”滋味的少爷,终于在此刻也体味到失意的苦涩与难捱。
节日让幸福的人愈发幸福,也让孤独的人更加孤独。
让他倍感煎熬和心痛的其实不是骄傲,竟然都来了,早就放下了骄傲。
是迟迟不敢下定决心的犹豫。
直接去问她的胜算有多少,眼前的男人是她男友的概率有多少,心中那杆秤还是忍不住出来兴风作浪,非要把一切价值都比出个高低胜负——他本性如此。
他爱林杭有多少?这份爱意能支撑到他飞到地球彼岸,是否又足以让他鼓起勇气去再次敲开林杭的门,直面或许可能存在的修罗场和之后一地鸡毛。
没有机会送出去的手链,一号线穿堂而过的风,提醒他始终做不到向林杭那样一往无前,即便北京那场初雪将他推到悬而未决的问题的答案面前,他还是有数不清的犹豫。
要再次把门敲开找她问个究竟吗?敲门的手举起又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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