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我爱你,没入尘埃里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平方缪
蔺时年看了一眼,没发表意见,提醒她吃早餐。
早餐结束后,方颂祺前往医疗队驻扎的小院。
医疗队里三分之二的人都外出就诊了,因为夜里的那场交火,附近几个当地村落又被殃及,很多人需要救治。
剩余留守的三分之一,也一点儿都不闲。不说病房里还有需要诊治的病人,再撇开一些受伤的维和士兵被抬回来,即便没有夜里的那场交火,每天上门来求医的人也多得超过他们的承受负荷。
所以虽然从理论上讲,他们是有固定的作息时间,但实际上,根本没人真能按点吃饭和睡觉,能抽空睡眯一会儿已属难得。食不安、寝不宁、随时随刻保持待命,才是医疗队的常态。
方颂祺不好意思浪费医疗队里的人手,找人拿了她换药的所需用品后,猫到角落里,自己处理。
在此期间,一位孕妇被送进医疗队里接生。方颂祺猫的位置恰好离得近,全程听着人家撕心裂肺的叫声,被搅得心绪不宁,后悔为什么要留在这里换药?拿了药回宿舍去换不也一样?
换好药,方颂祺把没用完的干净绷带送回去,不浪费物资。
一位女医生正精神恍惚走出来,旋即站定,突然崩溃爆哭。
方颂祺吓了一大跳。
另外一个男医生追出来,抱住女医生:“没事的没事的!针刺感染艾滋病的概率只有百分之零点四,走!我带你去吃药!”
方颂祺实在好奇,从心理医生那里出来后,找之前给她治脚伤的一位医生多嘴打听,才得知,原来送来的那名孕妇是艾滋病患者,女医生在给孕妇采血时,不小心被刚从孕妇体内拔出来的针头刺破了手指。
正如那名男医生所安慰的,通过针刺感染艾滋病的概率只有百分之零点四,但没人能保证,女医生能逃过那个零点四。
“孕妇送来的时候,隐瞒了自己是艾滋病患者么?”这里除了疟疾之外,艾滋病患者数量也十分庞大,方颂祺是知道的,大概周围平均每三到四人当中,便有一个可能是艾滋病病毒携带者。
相较疟疾,艾滋病自然更加叫人谈虎色变。而且艾滋病又从表面看不出症状,除去本就知根知底的人,谁也不知道平日里打交道的人里,有多少是艾滋病患者。
所以在方颂祺看来,还在博茨瓦纳考察时,小孙说非&华传媒不允许员工和黑人谈恋爱(第143章),她非但不觉得太过一刀切,反而认为依旧不够谨慎,其实就算他们公司内部员工与员工之间谈恋爱,也得相互提防。
医生怅然低语:“隐瞒不隐瞒不是关键,对方是艾滋病患者,我们也没办法将人拒之门外……只能怪自己不小心……”
回宿舍的路上,方颂祺的脚步和心情皆沉重。
她想起老许。
她不知道有多少前来援非的人最后丧命于此,反正当年来送药的老许就是其中一个。
宿舍里,蔺时年正在换衣服。
他刚刚被大使馆的人找去,所以没陪她去医疗队,问起她的脚伤。
“没什么事。”方颂祺轻描淡写。
就是疤实在太丑了。
由于全是砂砾石头给划的,小口子多而密集,以致于现在结痂后的疤也蜷跼交错,加之她本身的体质,更一塌糊涂,她方才乍一看,很像沟谷纵横地面破碎的黄河地貌。
怕是连纹身都很难救回来。
什么什么可多说的,方颂祺反口问他:“你呢?你这是要出门?”
“嗯。”
“上哪儿?”
蔺时年走过来:“修桥的人手不够。我去朋友那儿借支工程队,否则三天不一定能修好。不仅我们去不了机场,原本物资车也是从那条路过来,改道的话,要绕比较远,而且也更不安全。”
方颂祺挑眉的重点在:“你去借工程队?”
语气间难掩对他的质疑。因为他的话听起来好像维和部队和大使馆的人都办不到,得依靠他。
蔺时年哪里听不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并不给自己戴高帽:“其他人不是没办法,只是碰巧我手头的路子是最便捷的,所以我去走一趟。”
方颂祺十分感兴趣:“方便让我一起去么?”
蔺时年沉吟。
方颂祺的本意不是给他添乱,仔细一想,出个门得顾及多方因素,他还得分心照看她,恐怕是个为难事儿。遂决定作罢:“别当真,我随口一提,你快去快回吧。”
蔺时年也做出决定:“走吧,就是多你一个跟车的而已。”
方颂祺:“……”草……讲清楚,谁踏马是“跟车的”?
不爽归不爽,车还是照跟不误。
部队的车两辆,一辆是随行的士兵,一辆坐着蔺时年、方颂祺和大使馆的武官。
目的地是战区范围外的一个中资企业在当地的工程项目。
企业隶属国内某具备相当规模和知名度的集团,蔺时年一提,方颂祺就浮出印象,是个财大气粗的主儿。
结果到抵达营地后一瞧,提供给工人的硬件条件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二十英尺的集装箱上掏两个窟窿,小的当窗,大的当门,再装个空调,就是一间宿舍。
这其实和方颂祺在维和部队营区里所住的差不多。不过她只和蔺时年两个人住,而这里,狭小的空间分上下两层错落放置八张单人床,没进到里头,仅仅走过门口,便能嗅到浑浊的气味。
放眼望去,几十个这样的宿舍密密匝匝码在泥泞的路边空地,而隔着路,另外一边就是他们进展中的施工项目。
方颂祺皱眉,稍稍靠近他,压低声儿:“要不要这样?那么大的公司,待遇看起来怎么这么差?就算当地条件不如博茨瓦纳的华哥那儿,也不用整得跟贫民窟似的吧?”
当然,她还是抱着希望补了一句:“难道会在工资上给比较高的补贴?”
蔺时年似乎对此不想多做评价,简单回答:“到手的钱确实会比国内工人多一些。”
多一些的钱的“多”并没多太多,所要付出的代价是接受这里环境的恶劣和战乱或疾病带来的危险。那么从某种层面上讲,还比不上国内的工人。
方颂祺了然。而当然,还是和当初她对非&华传媒的外派员工的想法一样,无论怎样,都是个人的选择。
蔺时年带着她和武官,由两名士兵陪同,直奔负责人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条件比工人宿舍看起来要好一些。
方颂祺坐着喝茶。
蔺时年和武官去同负责人谈,要借工人。
而其实根本没怎么谈,那个负责人明显认识蔺时年,且态度远不止友好,言行举止间透露出对蔺时年的敬重,几句话后就答应了。
这“借”,本来是无偿的。维和部队和大使馆原本也如此打算,蔺时年则答应负责人,他个人会出资支付这批被借走的工人的修桥劳务费。
离开的时候坐上车,方颂祺笑眯眯嘲了他一句:“您是真土豪~!一出手就知道您究竟有没有~!”
蔺时年瞍她一眼,抿唇不说话。
大卡车紧随他们的军用车之后,拉着一批工人,工人们自带帐篷,在维和部队的营区里要了块空地,也不需要占用营区的宿舍。实际上营区内也确实没有多余的宿舍了。
一去一返,回到营区后方颂祺洗漱完毕躺床上时已当地凌晨两点钟,侧翻身问正在打地铺的蔺时年:“工人是今天刚借到的,原本说三天能修好路,现在没掉一天,那是不是还要往后推一天?”
蔺时年没回答,突然记起来,走过去翻他白天穿的那件外套,掏出一样东西,拿给方颂祺。
哟呵,了不得,防晒霜啊!还是个知名大牌~!方颂祺惊喜:“你从哪里弄来的?”
她简直要暴风哭泣。她都多久没化妆了?
别说化妆,连个护肤品都没有。
逃难的那两天,果晒啊!
以前她多臭美?映着车窗玻璃也想欣赏自己的美,如今她尽量避开照镜子——鬼知道镜子里那个又瘦又干的黑妹是谁!
“那个经理给的。东西是他太太的。”蔺时年解释,又补一句,“虽然开封了,但还没用过。”
她又不计较这个。方颂祺掂了掂防晒霜,转了转眼珠子,虽然知道很不应该,但还是开了口:“其实,拿防晒霜,还不如拿口红。”
晒不晒,现在对她而言已经没太大所谓了,终归她如今也没东奔西跑。
口红就不一样了啊,没办法化妆的情况下,好歹来支口红给她添补添补气色呀~!
耳中传入蔺时年的问话:“你是对自己不化妆的样子没自信么?”
“呸!”方颂祺淬他一口,单手支着脑袋,自信全写在脸上,“我多天生丽质我自己心里有数,我想让自己更美一点不行么?”
蔺时年似笑似嘲讽:“在这里有什么可更美的?美给谁看?”
“干嘛一定要美给谁看?”方颂祺轻嗤,“你们这些大男子主义,都以为女人每天化妆是为了取悦你们男人吧?我呸!”
即便隔空,蔺时年也感觉自己好像真被她喷满脸唾沫。
方颂祺翻身背对他。哟西~!熄灯睡觉~!
翌日清晨,一如既往,她睁眼醒来时蔺时年已经不在,不晓得又上哪儿去。
负责修桥的士兵和昨天刚借来的工人更早早出去忙碌。
方颂祺也不空着自己,前往医疗队,征得医疗队队长的同意后,做些维持秩序和登记病患的力所能及的简单工作,心中怀念起曾经在米国红十字当志愿者的日子。
下午,她看到蔺时年出现,条件反射以为是蔺时年来抓她回去宿舍:“你干嘛?我在这里邦忙是得到同意的。你也约束不了我的人身自由好不好?”
蔺时年的表情些许微妙,往里头张望,问:“医生呢?”
“都在里头忙。”方颂祺上下打量他,蹙眉,“你到底干嘛?”
蔺时年手扶住桌上,随后觉得还不够,落座进椅子里,身体微微佝偻:“你邦我找找哪个医生有空,邦我看看,我现在腹部很疼,腰有点直不起来。”
方颂祺的心应声一沉,没耽搁。
待她带着医生出来,蔺时年趴在桌子上,额头全是虚汗。
医生简单询问他几句,虽然他没发烧,也不曾关节疼痛,但还是决定先按照疟疾来治疗,给他推针、打吊瓶,再开了口服药,让他先回去休息。
而傍晚开始,蔺时年就出现一系列症状。
就让我爱你,没入尘埃里 152、病
前半夜,他面色苍白,口唇发绀,冷得缩成一团,方颂祺便把空调关了,借来所有能借到的被子,全盖到他身、上,他仍抖得如疾风中的弱草。
后半夜,他又面色潮红,燥热不止,身、上出的虚汗弄湿一大片床单。
见方颂祺要换床单,蔺时年阻了她:“别忙乎了,你去睡你的。”
方颂祺折腾半天,也才把湿床单从他身体底下抽出来,累得她直喘气,确实铺不好新床单,索性放弃,埋怨:“你怎么这么重?”
蔺时年半阖着眼皮,看她一眼,未言语。
方颂祺盘着腿坐在地铺旁,再次指了指床:“你真不挪上去?这外人瞧见,不都得以为我欺负你一个病人?”
蔺时年反问:“难道睡床上,就能没事了?”
“啧啧,”方颂祺翻白眼,“您这生着病还能呛我?”
蔺时年眉头拧成川字,咬紧下颌角。
方颂祺拿毛巾给他的额头擦汗:“您悠着点吧。我这算还您前两天对我的照顾,正好您也不用再去费心想别的招。不过也仅到这份上,您如果要上洗手间,对不住了,我没办法给您把屎把尿。”
说到“把屎把尿”,以前貌似她答应过他,以后会免费邦他递个尿壶(第041章)……?
——嘚嘞,就算确实答应过,那也是她信口开河,不能当真~!
蔺时年却分明也记得这件事,在这个时候提:“你不邦我递尿壶了?”
方颂祺炸呼呼甩掉毛巾:“您信不信我到时候把尿壶塞您嘴里?”
蔺时年则又开始发冷地颤抖。
方颂祺赶忙去把被子从床上重新搬下来。
就这样,蔺时年一晚上热寒交替,翻来覆去几乎没睡。
方颂祺更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她给蔺时年试表,他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
她问蔺时年腹部的疼痛是否有所减轻,半晌没得到回应,抬头,发现他这会儿终于给睡过去了。
方颂祺倒依旧没觉得累,大概是上一个困点已经过去,下一个困点还没有到来。
她起身,趁着这个时候去营区的伙房,想问问有没有粥。
一打听才得知,伙房做的都是大锅饭,定时定点,不单独给个人开小灶,厨子也没那个时间单独邦人开小灶,不过可以自己借锅和厨房自己做。
“可几天前——”话至一半,方颂祺悟出了什么,戛然。
ok,她明白了,她吃到的小米粥和瘦肉粥,多半是蔺时年自个儿做的。
难道和后面几餐的味道不一样。踏马地什么轮班制!莫名其妙又欠他人情!
这个人情,方颂祺并不打算也为他煮粥来还。反正也没规定必须得做一样的事情呗。
待她细细琢磨琢磨,现在先去医疗队找医生再给蔺时年瞧一瞧情况。
医疗队里的气氛却又异常沉重,因为又有三个人被“食人族”给开膛破肚了。三个人中,一个是维和士兵,两个是此次借来的工人。
人是昨天夜里丢的,为了赶进度,修桥到九点多钟,回来营区后清点人数,发现不对。四处没找着,今儿一大早一批人继续去修桥时,三具尸体赫然横陈在施工处。
方颂祺首先想的是,老狗比又拿她当猴耍。不是说当地部族对维和部队不满,假借“食人族”的名头杀维和士兵泄愤么?现在分明连工程队的工人也下手。
心里正恼着火,冷不防一抹熟悉的人影进入视野范围,她先是一愣,定睛细看确认后,唤出声:“小姜姐。”
小姜姐应声回眸,发现是她,嘴角和眼角均绽开弧度:“小方。”
方颂祺快速走上前。
“你怎样?”“你怎样?”
两人同时问出口,旋即均顿了一顿,由方颂祺先作答:“我本来就没什么事。你好像很严重?被带来营区后,我就没再见过你。”
她有意无意瞟一眼不远处的几位刑警,防备似的压低音量:“说是不给探视,小气地要命!”
小姜姐顺着她的视线,轻轻一笑,再转回来,说明她自己的情况:“我也没大事。打摆子不周期发作?一时半会儿痊愈不了。关了几天,今天头回出门放风,没想到就碰上你。我以为你可能已经回国去了。”
方颂祺告诉她桥断了等等前因后果。
小姜姐庆幸:“晚点就晚点,无所谓,人没事就好。”
虽然认识没多久,但共患难的缘分和情谊,十分难得与珍贵。
方颂祺记起要紧事:“你寄放在我那里的东西,我一会儿给你送过来。”
“好,谢谢你,小方。”小姜姐表达感激。
方颂祺也不耽搁,进门找医生。
正好几位刑警也过来要和小姜姐说事。
方颂祺耳朵尖,走离的时候捕捉到几位刑警似乎和小姜姐谈到“食人族”的几起命案。
她眼珠子转转,留了个心眼。
中途她顺道绕去伙房领取蔺时年的早饭,再回宿舍。
宿舍里,蔺时年这才睡没多久就已经醒了。
不过醒了也正好,方便医生给他诊治。
得益于昨日医生的准确判断,直接先以疟疾来给他对症下药,加之蔺时年本身体质强健,所以蔺时年仅遭罪一、夜,便将病症控制住,基本算摆脱,只余一些不适,接下来两天再缓一缓,大概能无事。
方颂祺心里偷偷嘲他这是走了狗屎运,脸上笑眯眯地给自己邀功:“您瞧瞧,多亏我衣不解带地照顾您,是不是?效果显著。”
蔺时年脸色还不太好,靠墙坐起来,对此不予置评,用视线扫过桌上的饭菜,问:“我可以吃早餐了么?”
方颂祺搬了条长凳子过来,当作病床桌使用摆到他面前,然后把饭菜往上一放,最多再往他手里塞好筷子,愉快做了个“请”的手势:“您可以用餐了~!”
蔺时年并没有动筷,拿眼睛看她。
未及他说话,方颂祺率先声明:“我没您手艺好,担心把人家伙房给炸了,秉着不添麻烦的原则,就不亲自下厨了,我也怕毒死您~”
“另外,您别得寸进尺让我也给您喂饭。前两天我可没跟您提这要求,是您强迫要我给我喂的。”
最后她恭维:“您一把年纪了,身份又尊贵,相信您也提不出那种没脸没皮的要求~!”
就让我爱你,没入尘埃里 153、Cannibals
蔺时年似笑似讥嘲:“噢,原来你以前提的都是没脸没皮的要求。”
方颂祺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以前”指的是她还在被他包、养时她偶尔故意撒娇为难他,反唇相讥:“您现在又不是我爸爸?”
蔺时年看着她没说话,好像被她堵住,又好像在想什么。
方颂祺管他呢!转入自己的事情,问他要东西:“我寄存在您那儿的指甲盖呢?”
蔺时年指向他的一件衣服。
方颂祺上去掏衣服口袋,一下摸出包着指甲盖的手帕,扭回头来笑逐颜开:“谢啦~您慢慢享受早餐~我再去趟医疗队!”
蔺时年猜到:“见那位女记者?”
“嗯哼~!”方颂祺脚步轻快,头也不回,暂时没把“食人族”又吃人的消息告知于他。
…………
医疗队的院子里,小姜姐还在,刚和一位医生聊完。
方颂祺以为她是了解她自己的病情,结果不是,而是了解这边医疗队的情况。
小姜姐遗憾:“可惜我这趟是落难来的,摄像机没带在身边,连手机也没有。这里有很多值得记录的素材。”
“职业病。”方颂祺翻白眼。
小姜姐笑笑,从她手中接过藏有储蓄卡的指甲盖,再次表达感激:“多亏了小方你,否则里面的资料得丢。”
方颂祺双手抱臂,嗤之以鼻:“你整得跟搞间谍似的,揣着关系国家生死的重大机密。”
小姜姐略显神秘地眨眨眼:“可不就是搞间谍获得的重大机密。”
方颂祺警告:“喂,你别这样,故意用不能为外人道也的机密来吊别人胃口。”
有警察在这时送来一台笔记本电脑。
方颂祺有眼色,看出他们有事要忙,便自觉与小姜姐道别:“东西送到,我先走了。”
小姜姐拉住她的小臂:“不是好奇吗?”
方颂祺挑眉,不否认,但也不愿意开口承认,实际上表情早早出卖了她的内心。
沉默间,她已被小姜姐带进病房。
小姜姐的病房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是医疗队专门腾出来的一间宿舍。不过空间不大,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就差不多满了。
警察把电脑和一只读卡器和u盘放桌上后就出去了,并未留下来。
虽然方颂祺没问,但小姜姐主动解释:“我的储存卡里除去有外面几位刑警所需要的东西,还有很多其他资料,我没必要全部展示给他们。即便他们是警察,该回避也得回避。”
口吻老霸气了,面对国际刑警丝毫不畏惧,方颂祺自诩胆子大,这回遇上小姜姐,不论从孤身以自己为诱饵进入人口販卖组织的虎穴,还是逃难期间表现出的强大心理素质,均叫她甘拜下风。
当然,甘拜下风悄摸摸放在心里,嘴上方颂祺吝啬着不说。其实主要还是在人生阅历是否丰富。而思及此,她便不免再为自己空有一颗热爱自由的心却被束缚于鎏城而欷歔。
敛回神,思绪汇聚眼前,小姜姐带着她一同落座床上,让她邦忙启动电脑,她自己则把储存卡从指甲盖里分离出来,嵌进读卡器,再将读卡器*电脑。
输入密码后,储存卡打开,大文件里套着小文件夹,再细分为文字资料、视频资料和录音资料。
方颂祺从旁看着小姜姐从标注为“cannibals”的文件夹内选取一部分资料,统一拉进u盘的文件夹内。
容量有点大,显示拷贝完毕的预计时间为一个多小时。
小姜姐趁此等待期间,点开那些资料给方颂祺看。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张只遮了三点的女人的照片。金发碧眼的年轻姑娘,平躺在地板上,面部通红,像是刚刚哭过。她的肚脐上贴有一张标签,标注着两串文字:“34d-25-35”和“30万美元起拍,全球运送,欧洲包邮”。
无疑,前者是女人的三围,后者是女人的价格。方颂祺瞳仁微缩。所以,这就是——
“所有被绑架的人就是这样被放到网上拍卖的。”小姜姐的话验证了她的猜测。
方颂祺记起蔺时年简单与她说过,是因为人販子组织在暗网的销售平台上放了她的照片,警察才联系他和华哥的。
她竟觉得这样的尺度,她还能接受,起码没剥个精光。她揣度人販子的心理估计也是认为半遮半掩更具诱或力更容易高价卖出去吧。当然,能接受的前提是,不去想象自己这样屈辱不堪的照片曾被暗网内双猥锁的眼睛细细打量过。
耳边是小姜姐与她细说:“据我得到的可靠消息,这个小姑娘19岁,英国人,是个模特,最后被卖去德国。这个叫‘cannibals’的组织,不止从事人口买卖,只要给钱,绑架、暗杀、毒品交易,无恶不作。一般他们都是通过暗网作为交易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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