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我爱你,没入尘埃里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平方缪
义诊工作其实医疗队的人平时也有固定隔一段时间就安排做,最近附近交战频繁,医疗队没顾得上,与红十字会合作着分配了任务。
方颂祺把医药品送到后没有马上走人,征得同意后,邦忙做些分发药品的工作——虽然她不是医药学院出身,但托老许的福,对很多药品不陌生,何况分发的这几样药品均为非洲常见传染病的常见药,她这几天在医疗队邦忙也都见识过了。
说起来,她曾经能参与红十字会的志愿者工作,除了红十字会内部也有相应的培训课程外,她对于急救知识的了解,也得益于老许……
老许……老许……
她心里不免又是一阵惆怅。
离开村落的时候,方颂祺看到一位母亲在损坏了大半面墙的房子门口支起一张用石块垫起一只桌腿的桌子,一边哄着怀里的孩子,一边教坐于桌子前的另外一个孩子写字。
落日余晖打落在他们脸上,美得如同一幅精致的油画。
方颂祺遗憾手里没有任何工具,能永久地保存住这一瞬间的风景。
没走多久,在主干道上遇到维和部队的军用车。
车子停在他们身边,大使馆的参赞从里头打开车门,邀请方颂祺他们上车。
方颂祺错愕:“你们不是和蔺老板一起走了?”
参赞和武官无论有事没事,每天会习惯到医疗队走一趟,但今天不曾见到人,她在伙房领饭时也问过,参赞和武官今日只很早的时候领过早餐。所以她以为两个人果然被老狗比那个小气鬼一并带走。
参赞倒没觉得她的问话有何不妥:“是啊,我们和蔺会长一起送两位工人的遗体回工程队去了。还有,受食人族吃人的影响,一部分工人都不愿意再留在这里邦忙修桥,蔺会长也顺便去工程队再开丰厚的条件招募愿意来的工人。”
方颂祺眨眨眼:“那怎么只有您一个人回来?”
“怕一会儿天黑不好开车,我先带着新工人回来。”参赞指了指后面跟着的载工人的卡车。
因为隔了一段距离,所以她刚刚未留意。
参赞接着把话说完:“武官和蔺会长还在工程队,一个是两位死掉工人的抚恤金还没处理外,另外蔺会长想提前和工程队借点物资,以防万一。”
“噢……”方颂祺了然点头,心里暗自恼火,草啊老狗比,明明不是要走人,还装模作样故意把行李箱一起带走耍她?很好玩?
回到营区后,她去医疗队打了声招呼,拐去找小姜姐,和昨天一样,一块边吃饭边聊天。
今儿小姜姐要趁着自己状态还行整理材料,所以没能把电脑借给她。
方颂祺已经把资料看透,暂时处于无新线索可探寻的状态,其实不用电脑也无所谓。
打开空无一人的宿舍的灯,她放空思绪在床上摊了会儿,起来准确去洗漱。
不知哪个方向突然又传出密集的交火。
就让我爱你,没入尘埃里 155、放鞭炮庆祝
依旧隔着距离,不过好像还比上次远一些……?
一回生二回熟,方颂祺如今已并不怎么紧张,无语他们怎么总喜欢挑晚上闹腾?因为方便偷袭吗?
瞥见蔺时年落下的洗漱用品时,她稍稍顿滞两秒,记起参赞说,蔺时年和武官会晚点回营地。
那么现在回来没有……?
前往盥洗室洗漱完毕后,她绕去参赞的宿舍,想一探究竟。
参赞恰好从屋里出来,与她碰个正着,听闻她是来打听蔺时年,神情一肃:“我现在就是为了这事儿要去和部队的长官开会,蔺会长和武官两个小时前告诉过我们已经在回营区的路上,现在又突然联系不上他们了。和工程队那边确认过了,他们没有折返回去,很有可能被困在半路了。”
没和她多聊,参赞继续自己匆匆的脚步离开。
方颂祺思考着“被困在半路”隐含的几种可能性,站在原地打算等参赞回来告知新消息。
等了一会儿,脑筋转过弯,意识到没这样做的必要。
该平安总能平安,若真倒霉地遇上意外,她关心与否,又对现实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那边别再白白浪费时间。
回到自己的宿舍,方颂祺也没能马上睡,因为需要做一系列灭蚊工作。
这事儿以往是蔺时年干,幸好她见过他怎么弄,现在自己动手,虽然因为生疏而效率低下,但也算有条不紊。
搞定后,她没关灯,直接爬到床上,终归她无法完全忽视附近交火的动静,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四周围亮堂堂,比较心安。
地面上空空如也,看着有点不习惯。
目光扫过卷起来立于墙角的席子,继而往折叠整齐垒于席子上的被子和枕头凝定片刻,她侧身翻到另外一个方向,再闭阖眼,彻底眼不见为净。
枪炮声持续的时间有点长,闹心。
方颂祺不太能睡着,身心又的确是困顿疲惫的。
半睡半醒的混沌中,脑子里回闪了很多东西,远到已经找回来了的小九的记忆里与蔺时年的感情纠葛,近到她这三年和蔺时年相处时的某些事,再近点,是昨天晚上她向蔺时年的撇清,还有一早蔺时年带着行李箱走人。
混乱交杂,又控制不了。
比她发梦还要累。
累得她都不想再睡了,爬起来,揉着太阳穴,给自己倒水,出神地慢慢啜。
顷刻,杯子见底。
方颂祺侧耳凝听。
枪炮声似乎彻底消停了……?
裹了裹衣服,她出门,再找去参赞的宿舍。
没见到人。
当然也依旧不见武官的踪迹,多半还是没回来。那说明蔺时年也一样。
方颂祺大概知道部队的军官常在哪块地方活动,不过不能随便乱跑的。
规矩她还是得守的,暂时见不到参赞,她便前往医疗队。
医疗队队员确实听说了今天有辆该回来的车没回来,再具体的谁也不晓得。但至少,目前医疗队接手到的伤员里没有武官和蔺时年。
方颂祺又转回参赞的宿舍,老老实实坐门口等人。
这一等却是等到天蒙蒙亮。
参赞一脸倦容,被方颂祺吓一跳:“你不会在等了一晚上吧?”
“没有,后半夜才来的。正好失眠。”方颂祺站起身,精神头还算足,快速切入正题,“怎样?找到蔺老板和武官叔叔没有?”
参赞凝眉:“还在找。”
很言简意赅的回答。
旋即安慰:“应该不会有事,他们两个都是有经验的人了,可能暂时等在安全的地方,等天亮比较方便再回来。”
方颂祺形容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或者说并没有什么感觉,反正整体心境是平静的。
参赞:“你别坐在这里了,去休息吧,有新消息我让人告诉你。”
“嗯,谢谢叔叔。”方颂祺鞠了个躬,未再逗留。
只是她回去宿舍没多久,参赞就派人来找她了。
她赶到医疗队时,武官刚被士兵从车里抬下来到担架上,由医疗队接手。
武官的左腿受了伤,送回来营区之前已经做过最简单的止血和包扎。
这时候方颂祺也不方便问他蔺时年的去向,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
参赞和她一起在外面等的时候与她强调,蔺时年是还没被找到,不代表其他。
“我明白。”方颂祺还真没胡思乱想。
参赞倒比她还要感慨:“你们小两口还真是多灾多难。好不容易把你找回来,又被困在营区节外生枝。”
方颂祺一瞬无语,蹙眉澄清:“您误会了,我和蔺老板不是小两口。”
参赞:“你们年轻人不是谈恋爱就算小两口了?”
方颂祺愈发无语,再次澄清:“您还是误会了,我和蔺老板也不是情侣,我们没在谈恋爱。”
参赞不解:“那你们是……”
她哪里晓得算什么关系?方颂祺烦躁,口吻像极了赌气:“我也不知道。”
里头武官的伤口处理得差不多,在这时喊了他们。
方颂祺跟在参赞后面一块进去急诊室。
武官灰头土脸,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一通,前面和参赞猜测得差不多,他和蔺时年的半途中遇到双方开战,倒霉地恰好在交火中心地带附近,枪子儿在那种情况下可不认得是不是维和部队的车,所以他们停在一个地方,打算等交火结束后再继续走。
不待他们和营区联系告知情况,一颗炸弹被丢来他们暂时停留的位置,因为反应及时,人都没事,但车子报废了,联络器都在车上,所以营区失去了他们的消息。他们也被迫辗转换了几个地方避难,还遇上了不少当地难民。
“……其中一次我们转移地方,蔺会长突然自己调头了,不知道是丢了什么要紧东西,非要去捡。结果那个时候遇上一阵子弹密集地扫射,我们就给分散了。”
话至蔺时年单独调头的那一句时,武官的语气间难掩一丝对蔺时年的不满。
别说武官,方颂祺听着也认为蔺时年有毛病。
丢就丢了呗!能有什么东西比命还重要?不是说他并非第一次遇到类似的交火么?怎么比她的表现还不如?他要真因此遭遇意外,就是他自作自受了。
白瞎了她三更半夜不睡觉等他的消息,呸!方颂祺决定不再分出心去管他的死活!
说到做到,离开医疗队回到宿舍她马上就去舒舒、服服地补眠。
睡着了,而且睡眠质量还不赖,而如果能自然醒就更好了,可惜她未能遂愿,起床去应被敲得砰砰响的门。
依旧是被参赞派来的人,给她通知消息:“方小姐,蔺会长平安回来了。”
“噢,我知道了,谢谢。”方颂祺冷漠脸,言毕关上门。
门外的人:“???”
…………
因为伙房的饭定时供应,为了自己的肚子着想,方颂祺的回笼觉只睡了一会儿,起床去取午饭。
返回宿舍时,碰到蔺时年刚从里面走出来。
他脸颊和下巴均有明显擦伤,左手手掌还缠了绷带。
方颂祺吊梢眼眯起,一通冷嘲热讽:“哟,蔺老板,您活着呢?以为您死在流弹里了呢。现在您干嘛?不是带上行李走人了么?”
蔺时年大人不记小人过般未在意她的尖酸刻薄,示意手中里的洗漱用品:“落你这里了。你门没锁,我就自己进去拿了。我搬去其他地方。”
“既然您都不住这儿了,怎么还能擅自入内?我门没锁您就能随意了?您从哪里学来的礼貌?”方颂祺得理不饶人,“麻烦您等在这里,我检查检查有没有丢东西。”
“你里面有什么东西值得我顺走的?”蔺时年轻嘲,继续自己的步子。
方颂祺炸毛:“站住!”
蔺时年真站住了,不过明显不是因为她的话,侧过半个身子,笑了笑:“能被你记挂,是我的荣幸。”
同样的一句话,前两天他病中被她照顾时,刚说过,现在又重复,就显得有点莫名其妙了。
不过莫名其妙仅维持两三秒,方颂祺大概猜到,多半是参赞依旧误会她和他的关系,往他面前说了乱七八糟的话。
“是啊,我可不得记挂您,记挂您什么时候死,我好放鞭炮庆祝!”方颂祺淬他。
蔺时年没有生气,相反,他更加不像刚刚劫后余生,表情愉悦,口吻亦愉悦,离开前状似好心提醒:“这里没办法放鞭炮。”
“?!”草!重点是放鞭炮吗?!重点明明是他怎么还不去死?!
要不是舍不得饿肚子,方颂祺一定把手里端着的饭菜全拿来砸他!
气呼呼进去宿舍,放下午饭后,她搜寻屋里是否真丢了东西。
然,非但没丢,反而多了一样东西——口红……?
谁放这儿的?老狗比?
方颂祺拿起它掂在手里,细细查看,应该是新的,可管子外又隐隐显露疑似在地上摩擦过的痕迹。
“……不知道是丢了什么要紧东西,非要去捡……”
武官的话于脑海中一闪而过。
方颂祺深深蹙眉。老狗比非要去捡的丢掉的东西,不会就是这支口红吧……?
“……其实,拿防晒霜,还不如拿口红……(第151章)”
那天夜里她嘀咕过的话也浮出心头。
方颂祺微微怔忡,神色复杂,握紧口红。
他果然有病!
…………
下午,医疗队里的气氛再次凝重。
——丢的人其实不止蔺时年,还有昨天随行前往工程队的两名中国士兵。早上蔺时年平安回来营区了,那两名失散的士兵依旧没下落,直至不久前尸体被发现。
同样开膛破肚,内脏被掏空。和前面死掉的人相比,区别在于,他们身、上没有烟头烫伤等遭遇过虐尸的痕迹,外伤更像是被昨夜交火的流弹击中,如果不看开膛破肚,就是不幸死于战乱中。
几位刑警猜测,或许他们原本确实不是“食人族”的对象,只是因为受了重伤,或奄奄一息,或没有等来及时的救治已经身亡,便被“食人族”物色中。
不管怎样,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食人族”趁乱浑水摸鱼,从尸体谋取qi官。
几位士兵原本是来接参赞、武官、蔺时年和方颂祺,现在却有两位丧命于此,性质较之先前再度升级。
参赞和武官忙着去联系大使馆,商量应对方案。
方颂祺拦下蔺时年,取出口红递到他跟前。
“干什么?”蔺时年皱眉。
“这话不是该我问你?”方颂祺反诘,“你什么意思?冒着危险去捡一支破口红,送到我面前来献殷勤,又想让我心里不舒、服?”
就让我爱你,没入尘埃里 156、特殊的存在
“谁告诉你我调头是为了捡口红?”蔺时年反诘。
方颂祺眉尾轻挑。难道不是?她自作多情了?
蔺时年紧接着道:“就算真是为了捡口红,我们前两天不是也讲得很清楚了?我做我想做的事,不会摊到你头上,你要觉得不舒、服,反倒显得对我问心有愧。你的没心没肺、坦坦荡荡和大大方方全都哪里去了?”
方颂祺嘴角旋开一抹嘲弄,直视他:“如果我说我现在确定自己没办法再做到问心无愧呢?”
蔺时年微眯一下眸:“讲明白点。”
方颂祺摊开来坦诚:“昨晚你失踪,让我直面一个问题,那就是,你对我来讲确实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即便我曾经听从沈烨的意见,特意淡化你的存在感,事实证明,失败了。”
同样一件事,普通人做和蔺时年做,她的反应总是会不一样。
这种不一样,一般偏于负面,最初出于对她曾经和蔺时年之间买卖关系以及由中延伸出对他个人渣男品行的厌恶,后来出于对小九曾经和蔺时年之间的情侣关系的抗拒,而再后来发现,前者的厌恶潜意识里很可能受到后者的影响才极为强烈。
虽然近段时间面对他时的情绪较之以前平和不少,但一旦碰着事,她确实比面对其他人时更容易炸更容易走极端。
无论如何,她必须承认,她和蔺时年之间存在的羁绊,她摆脱不了。就像她必须接受,她曾经确实是小九。
蔺时年没说话。他抓住了她的关键词:特殊的存在。
方颂祺在短暂的顿滞后,再道:“托小九的福,我能受到你的照拂,造就我们如今奇怪的关系。你确实是‘特殊的存在’,很感谢你对我的好,也很抱歉,我很确定这和当年小九对你的爱情不一样。我找得回以前的记忆,但找不回小九的感觉,至少目前没有。而且我也不想找。”
“当然,要是最后顺其自然的结果是小九对你的感情迁移到我身、上,我无话可说。可这是一件我现在想着就觉得非常恐怖的事情。不知道你怎么看待,如果我是你,我不认为我因为找回小九的感觉就爱了你,是件好事。”
那样不止是奇怪了,说是畸形也不为过。
说着,她抓起蔺时年的手,把口红塞还他:“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我的表达能力有限,不过相信你的理解能力一定很好。”
蔺时年捋开手,凛冽的眼眸里一片漆黑:“不用‘如果’,本来就不是好事。我要的也不是找回她。我强调过,她是她,你是你。”
夕阳在他身后摇曳下暮色:“这几年我相处的对象也是你,不是她。口红是给你的,和她没有半点关系。你喜欢就收下,不喜欢就扔掉,随便你处置。但因为问心有愧而拒收,就有点不像正常的你了。没其他事的话,我先去忙了。”
方颂祺反应过来时,他已干脆利落离开。
回忆他后面那句话里的似笑似嘲讽,她冲他的背影炸毛:“你说谁不正常呢?!”
谁稀罕他的口红!呸!扔掉就扔掉!
方颂祺忿忿扬起手臂,架势都摆好了,却生生扔不出去,内心无比挣扎。
口红啊,是她心心念念的口红啊,扔掉多可惜?口红又有什么罪要无辜遭到丢弃?
而且,干嘛他提醒她可以扔她就扔?难道不是应该她自己想怎样就怎样咩?
那她现在改变主意不想还他了!
方颂祺收回手臂,哼唧一声,揣着口红回宿舍。
接下来三天,都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她每天照常去医疗队邦忙,闲暇之余与小姜姐侃天侃地,进一步迅速深入革命友谊。也从小姜姐口中得知,几位刑警原本不插手“食人族”的案子,但循到了些蛛丝马迹,又恰好有点时间,就调查上了。
因为一个人奢侈地霸占了一间房,她和蔺时年不再抬头不见低头见,碰着的次数也变少了,他和参赞、武官均另有事情忙。
而在士兵和工人每日起早贪黑的共同努力下,第四天中午,桥终于又通了。
方颂祺在医疗队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冲去找参赞问情况:“……我们是不是明天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蔺时年也在,正和参赞商量事情,闻言替参赞回答:“是,你今晚可以收拾东西,准备准备。”
哪有什么好准备的?她带走自己这个人就行!方颂祺喜滋滋,听说他现在要再跑一趟工程队,送工人回归工程队顺便和工程队的负责人道别,她提出自己要再跟一次车:“防晒霜和口红都是我在用,我去和人家太太道个谢。”
蔺时年瞍她一眼,未反对。
方颂祺赶紧跑回宿舍,带上墨镜和帽子,再跟随他出发。
蔺时年的视线落在她的擦了口红的嘴唇上,似笑似嘲讽:“没扔?”
她今天其实不是第一次用,只是他第一次见。方颂祺眼下心情倍儿好,未计较他的语气,自信地笑眯眯:“我知道您心里一定在夸我美~!”
蔺时年勾一下唇,不予置评。
方颂祺也别开脸,隔着墨镜,吊梢眼微眯着,看车窗外一贯的贫穷落后,不多时掠过一处开矿区的指示牌,闲来无聊,她随口向蔺时年打听:“您在刚果这儿做的生意,是不是也和矿业有关?”
毕竟矿资源是这个国家最大的优势了。这次借工人的那家企业的工程队的工程,貌似就是为了以后在这里开矿做准备。
像老狗比这种土豪大老板,既然各处投资,会放过资源这块肥肉?即便不在刚果,在非洲的其他国家也肯定有参与矿产的开发吧?
“有一点。”蔺时年回答得简略,好像与她多谈点,就会被她窃取走赚钱的门路一般。
方颂祺撇嘴,转而问他究竟给这批借来的工人开多少补贴——在两名工人意外身亡后,他再去工程队借新的工人,似乎把补贴调高了,因为去修桥的风险比先前要高。
也一并问起死掉的那两名工人加上他开的赔偿金一共能拿到多少。
“……方便爆料您这趟出了多大的血么?”她的语气很有对他幸灾乐祸的意味。
蔺时年抿一下唇:“zf的抚恤金没办法为他们申请到。”
嗯?方颂祺费解:“为什么?”
不是参赞自己说这批工人算是在为大使馆效力?
“因为查出来,那两名工人最初不是企业招募来的华工,是通过蛇、头介绍来的非法劳务,工程队之前因为缺少人手,到华人市场上揽了一批人,大部分都是非法劳务,其中包括这次死掉的两位工人。”
方颂祺蹙眉:“工程队是疏忽了没确认清楚工人的底细?还是……”
蔺时年:“工程队知道。”
方颂祺瞬间呵呵哒。那没什么好问的了。工程队也别给自己戴高帽说是照顾同胞了,其实就是占同胞的便宜,毕竟非法劳务价格更便宜呗。
她“呵呵哒”是一回事儿,并不代表她同情那些非法劳务。她完全中立立场。工程队和工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出了事,工人们也只能自己受。
挣钱不易,她懂得不能再懂了。
非洲是个风险很大但机遇也很大的地方。富贵险中求,怀揣发家致富的梦想漂洋过海来闯荡,有人成功跻身成功人士,比如蔺时年的父亲蔺壹南;更多的人血本无归甚至丢掉性命,比如那两个死掉的工人。
方颂祺恹恹,因为随后想到自己这回来非洲出差指望能拿到那笔高额差旅补贴已然泡汤。非但如此,她还回不去dk工作了。马勒戈壁,这个月的工资也打水漂!
也别关心别人怎样了,她先把自己狗屎一样的生活过齐整了!
…………
抵达工程队所在的营地时,那位负责人姚经理亲自出来迎接蔺时年到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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