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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让我爱你,没入尘埃里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平方缪
“谢谢何叔。”沈烨道谢,未再停留,举步回自己的卧室。
冯晚意紧随其后。
冯松仁目送他们母子二人的身影后,转身往鱼池去,问一旁的何叔:“迦漢的行踪确认了没有?”
“抱歉,董事长,还是老样子,有点困难,香港那边,一向是蔺先生更游刃有余。”何叔如实汇报。
老样子的意思,就是如表面上那样,蔺时年前段时间因为老父亲蔺壹南生病,将鎏城的工作暂时交给其他人代为处理,他回香港陪老父亲以尽孝道。冯松仁曾经与蔺时年通话旁敲侧击过,蔺时年的反应也没有古怪。
但冯松仁就是觉得不对劲。虽然蔺时年在此之前去非洲,沈烨自己也说是受他所托,但在那之后蔺时年就各种行踪不明,一度联系不上蔺时年,连蔺时年从非洲飞回香港,也搞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早前何叔曾因为某些蛛丝马迹感觉蔺时年和方颂祺之间的关系似乎远不如表面上简单,彼时冯松仁暂且压下,这段时间不由将它重新拎出来,却仍旧没有太清晰的头绪。
停在鱼池前,冯松仁捻起鱼食,又问何叔另外一件事:“小方的弟弟那边办得怎样了?”
何叔正好也想向他汇报:“董事长,方小姐的弟弟,也有点难搞……”
“……”
…………
二楼,沈烨从佣人手中接过他从医院带回来的行李包,想把里面的衣服拿出来,该丢洗衣机的丢洗衣机,该挂回衣柜的挂回衣柜。
冯晚意走上来:“你去休息吧,妈来邦你。”
沈烨错开手:“不用了妈,我自己能做,你也该去休息了,你腿伤才好没几天,就一直医院和家里来回跑。”
冯晚意盯着他,顷刻,抬手理他的领子:“你真的没事了?没有骗我?”
“我真的已经好很多了,妈。”沈烨轻轻拢住她,“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保证完完全全康复,恢复成以前。”
冯晚意轻轻拍他的手臂:“不要让妈再为你担惊受怕。妈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为了一个才认识几个月的人,你宁愿舍弃妈,妈心里多难受你知道吗……”
“对不起。”沈烨确实觉得对她心中有愧。
…………
季忠棠在医院里呆了五天出院。
方颂祺和蔺时年一起去医院里将他接回四合院,靳秘书将从医院带回来的药和原来季忠棠要吃的药放到一处,瓶瓶罐罐的数量,让方颂祺忍不住发问:“每次都吃这么多,没问题吗?”
“其实也就七八种。”靳秘书将自己被吹乱的发丝拂回中间根本遮盖不住的地中海,“都习惯了。只是每次去复查,或者发生类似这次的事情,都要提心吊胆一次,怕哪个小毛病恶化,发展成大毛病。”
瞬息间,靳秘书笑:“还好,这些年都相安无事。”
方颂祺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拿起几个药瓶仔细端详。待靳秘书分好药,送过去给季忠棠时,她也放下药瓶,跟着一块去。
屋里,季忠棠正在和蔺时年谈事。
方颂祺捕捉到几个字眼,貌似关于海外华人华侨商会志愿者协助撤侨的事情,叫她回想起,她最后在刚果(金)首都滞留的那几日,通过小姜姐每次带回来的照片、录音、录像等资料,所了解到的外面的动荡。
她和小姜姐等人当时是跟着农技组的专家提前离开的,如果没记错,听小姜姐说过,要是当地的局势再继续恶化下去,侨民们也很快会被安排离开。不晓得后来究竟什么情况,她也忘记去看新闻了。
季忠棠边吃药,边沉肃着眉眼和蔺时年继续说着话。
方颂祺在旁听了一会儿,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见是季老幺的来电,她轻蹙一下眉,犹豫着走到外面去接。
之所以犹豫,是因为季老幺多半又是要和她讲沈烨最新出了什么情况,她其实很不想知道,所以一接起率先警告:“如果是无聊的事,在我挂电话前,你还是自己先掐。”
“你弟弟的事,算无聊吗?”
季老幺的话成功吸引住方颂祺,惊得她内心一紧:“我弟弟怎么了?!”
“是好消息啦,你别急。”季老幺笑话她,这种时候也没故意吊她胃口,“你弟弟匹配到合适的shen源了。”
“但是,”他马上转折。





就让我爱你,没入尘埃里 175、让我呆在你身边
方颂祺尚呆愣在他的上一句话里:“你说什么?shen源?”
太突然了,突然得她一时之间懵掉,仿若做梦一般。
“你弟弟果然没告诉你。”季老幺叹气。
方颂祺皱眉:“什么叫他没告诉我?这个消息不是今天刚出来的?”
“我这不是正在‘但是’?被你给打断了。”季老幺将后面的话补齐,“大半个月前的事情了,你不是失踪?医生直接和你弟弟说的,结果你弟弟放弃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觉得奇怪,总不会连你弟弟都不清楚你没死,就猜——”
不待他讲完,方颂祺果断挂掉电话,转而打给许敬。
许敬好一会儿才接,对于她主动给他打电话格外意外:“姐——”
“为什么没告诉我shen源有着落了?!为什么背着我擅自做决定放弃机会?!你想死是不是?!”因为愤怒,方颂祺没控制音量也没控制力度,整个破锣嗓几乎撕扯出声的,如同锯子在木头上来回拉。
许敬心疼她,忙让她别生气。
方颂祺完全没熄火:“你给我回答!为什么?!”
许敬沉默两秒,道:“做了手术,不是就一定彻底治好我的病,换来的shen能维持的时间最多二十年,不说手术费,术后还得终身服用抗排斥药,各种杂七杂八加起来,会给姐你增加更大的负担。”
那会儿医生刚告诉他,他也非常高兴,若非她当时刚到b。j.不太稳定,不方便与他通话,他早就第一时间和她分享好消息。后来冷静思考,他便犹豫了,也曾打算和她商量的(第169章),最终打了退堂鼓。
气血上涌至脑门,方颂祺憋在胸口的火焰喷出:“负担你个狗屁!”
屋里的蔺时年因为听到动静而出来查看情况,正见方颂祺将手机狠狠摔进雪地里,旋即她抱住手臂蹲到地上深埋脸一声不吭。
蔺时年走过去捡起她的手机。她的手机在震动,屏幕上显示许敬的来电。他皱眉,带着手机走到她跟前:“出什么事了?”
方颂祺猛地抬头:“我要回鎏城。”
…………
季忠棠不赞同方颂祺现在回鎏城:“如果是因为你弟弟的事,他已经把shen让出去了,你即便回去也做不了什么。”
方颂祺之前本来就有离开b。j.的想法,现在不过是计划提前:“季叔叔,我留在这里已经没其他事可做了,翻译的工作我只能中断,您如果需要,找其他人协助您吧。”
季忠棠见她铁了心,便不再做无益的劝说。
方颂祺要回西厢房去买车票、收拾行李,为回去做准备,迎面碰上刚与魏必通完电话的蔺时年。
“抱歉,是我疏忽了。”蔺时年认为他有责任。她不在鎏城期间,一直由他暗中负责照顾许敬,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这件事,方颂祺倒没把无理取闹地甩锅给蔺时年。如今许敬已是成年人,即便她没有失踪,他也可以越过她,在医生面前为他自己做决定。
她没说话,掠开蔺时年。
“一起。不要一个人。”蔺时年拉住她的手。
“你有《梦中缪斯》的下落了?”方颂祺问。
“暂时没有。”
“那不就得了?”方颂祺特别现实。需要他时通知他过来,现在无利用价值,就巴不得他滚越远越好。
“但以后或许会有。”蔺时年实事求是道,“别忘记现在的线索卡在沈佳容的遗物上,我和沈佳容是朋友,我比你更有可能找到画。我本来就不希望你跑去报复冯松仁,如果你不在我身边盯着我,我找到画,是不会主动分享给你的。”
方颂祺面无表情看着他:“间接要挟?”
“不是。是真的不放心你一个人。”蔺时年将她的手抓牢,面庞在阴沉的天空下明灭参半,“你不是已经接受我对你而言是‘特殊的存在’?你对我来说也是一样。我已经接受你不是小九,但我没有办法不管你,起码在冯松仁对你的安危不会再造成威胁之前,让我呆在你身边。我在你眼里再没用,烧饭还是对你胃口的。”
虽然十分不合时宜,但方颂祺确实……突然有点想笑,因为“没用”二字,分明透露出非洲时她吐槽他的这个用词被他一直记恨在心。
当然,她没有笑,她现在的心情非常差,他一番根本不是笑话的话,哪儿就能轻而易举纾解她的郁结?
方颂祺捋一下自己因为长期没修剪而毛躁的短发:“蔺老板,现在并不适合您深情告白。我已经很烦了,您高抬贵手别再来给我添堵。”
蔺时年敛瞳,如她所愿高抬贵手,松开她的腕。
方颂祺嘁声:“既然您喜欢,那车票您去买,必须保证明天能离开b。j.。”
蔺时年愣怔,回过神来时已经走离一段距离的方颂祺扭回头来强调:“车票!不可以是机票!”
蔺时年呼一口气,马上给魏必打电话交待下去。
…………
若非考虑到这里是季忠棠的家,方颂祺早不管不顾地摔门了。
手机锲而不舍地还在震,震得她原本满格的电池不足百分之二十。终究她还是摁下接听。
濒临绝望的许敬发现无数次无人回应的电话此时骤然连通,如溺水之人忙不迭抓住救生浮木:“姐,我错了!我大错特错!我再也不敢自作主张了!我想活,我真的还想活,就算成了姐你的累赘,我也要死皮白赖地活。”
方颂祺未发一语,心下则冷笑,还“再也不敢”?哪来的“再”给他不敢?上一次错过,等到现在是三年多近四年,现在又错过,谁知道又得等几年?因为担心钱不够,就放弃机会了?在他心里,她这个姐姐是有多没用?
“姐……”许敬哀声,语音早已哽咽,“你不要不理我,我……”
“我明天离开b。j.,然后会找机会回家。”方颂祺语调无起伏,问,“你几号考试?”
许敬老老实实将数学英才班的初试日期告知,附加一句小声嘀咕:“考试而已,姐你不用特意回来看我,被人发现就不好了。能和你偶尔视频通讯就行。”——虽然她至今未透露,她为何要假死。
“行,那我永远不回去,你当作我死了吧。”方颂祺冷冰冰。
“姐!我不是那个意思!”许敬和她急眼。
“可我是那个意思。”
许敬怔然,不明白,但预感特别不好:“姐,你——”
“随口开句玩笑,你当什么真?”方颂祺轻哂,秒换话题,“我出事后,保险公司的人有没有联系过你?”
“姐你投过保?”许敬对此事一无所知。
“嗯。”方颂祺眯眼,“既然保险公司不主动,你就主动点,问他们确认,像我这样在海外意外遇害,需要哪些材料证明提交,能够赔付保险金。”
许敬皱眉:“姐,你人不是没事?只是暂时躲起来,以后不是——”
话至一半,他想到她刚刚赌气似的说永远不回去,心头蓦地咯噔:“姐,骗保是要坐牢的!”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骗保?只是让你去问一问。”方颂祺手指把玩着枕套边,“按照正常情况,你这个时候本来就该去关心保险金的赔付。别叫人瞧出马脚。”
许敬没应。
方颂祺蹙眉:“要我再交待一次吗?”
许敬吭声:“好,我去问一问。”
方颂祺和他说了保险书的位置后,挂了电话,仰面躺倒在床,抿紧唇。




就让我爱你,没入尘埃里 176、四个轮番
第二天,方颂祺向季忠棠道别。毕竟之后在海城依旧能见面,所以也没什么可多说的。
季忠棠多交待了一句,让蔺时年照顾好方颂祺。
靳秘书送他们到车站,路上买了好些吃食给方颂祺,方颂祺没客气,尽挑自己喜欢的,全然未在意还有一个同行的人,由她独自包揽,上车后就开始撕啃肉脯。
她来b。j.的时候,因为车票紧张,她买的硬座,这趟回程,蔺时年买的软卧。方颂祺后悔昨天没有再强调必须硬座,好让习惯了飞机高级服务的蔺老板多体验体验普通小老百姓的生活。
软卧包间,四张床,方颂祺和蔺时年占据一半的上铺和下铺,对面的两张铺暂时没人,整得跟她承包了这个空间似的,爬上铺不方便,而她又不想和蔺时年靠太近,便暂时坐到对面的下铺上。
事实上她自个儿事多,人蔺时年压根没心思理会她,笔记本打开在桌子上,戴着蓝牙耳机,开视讯会议。
他讲的是粤语,所以方颂祺判断和此前某一次她碰上他在车里开会,多半是同一批人。
嫌吵,方颂祺也戴上耳机,边吃零食边用手机看电影。
不知过了多久,她不经意抬眼,发现蔺时年已经合上电脑,身体尚坐得端正,脑袋则靠到一侧,睡着了。
嘁,他这样,浪费床不睡,还不如去硬座。方颂祺起身,离开包间去洗手间,回来时,就见蔺时年站在包间门口,脸有点沉。
“干嘛?做噩梦?”噩梦这词,一向用在她身、上,方颂祺故意调侃,意外得到蔺时年的点头:“是做噩梦了。”
语气不太好,愠恼昭然。
方颂祺才不关心他恼什么。
他身体将大半个入口占据,见他没让开的打算,她自行侧身,手掌抬起捂在自己的胸口上,避免与他不必要的触碰。
已经进去了,却被蔺时年钳住肩膀。
他似乎无可奈何,败下阵来,收了愠恼,吐字略带酸楚:“要去哪里,能不能提前支会我?”
不知是否错觉,她听出一丝哀求的意味。方颂祺眯眼,不应他的话,低眸觑他那只抓在她肩膀上的爪子,似笑非笑:“蔺老板,您知道您这个动作非常危险吗?如果不是给您面子,您现在已经在半空中来个三百六十度的后空翻,摔倒在地上被我居高临下俯视。”
“嗯,知道你现在有点厉害,对付像我这样的人绰绰有余。”蔺时年也笑,笑得嘲弄,手倒是自觉松开了。
外面天寒地冻,与车厢内的温差导致车窗白茫茫全是水雾,掐灭人欣赏风景的兴致,连同她翻出自己的电脑写稿子的兴致一并没有,方颂祺也不勉强,趁着有点睡意,爬回属于她自己的上铺睡觉。
在火车的卧铺睡觉,是她认为所有交通工具里最舒、服的。海上的游船虽然没有火车的颠动,更为安静自然,但除去偶尔轻微的晕眩感,和在陆地没有区别。而恰恰是火车这适当的颠动,让她感觉很像小孩子睡在摇篮里。
方颂祺脑中涌现的便又是小时候的回忆。
她被方婕带着天南海北四处跑,近的地方大巴车就能到,远的地方得坐火车。她坐火车的丰富经历,基本就是因此积累下来的。
特带劲,每一次她都精力满满,扒在窗口,看途径的不同风土人情,每到一处停站,闹哄哄的全是人,那些兜售小吃的商贩个个往窗口挤,诱得她吸溜口水。
方婕待她从来都是大方的,她喜欢吃,她就给她买,她便更加起劲地边啃鸡爪子,边看转弯时的火车尾,过隧道的时候,车厢内忽然伸手不见五指,她也不管手上全是鸡爪子的汁,躲进方婕的怀里,事后方婕对着被弄脏的衣服,无奈地与她相视而笑。
方婕在路途中也没有闲着,一趟车下来,速写本就满了。她喜欢去翻方婕的速写本,辨认上面的面孔,回顾火车上遇见的形形色色的人。偶尔会发现方婕也勾勒了她,以及老许,唯一一个不用在方婕面前也能落到方婕画笔下的人,年幼的她偷偷琢磨方婕一定是思念老许了,她长大以后,也想有一个除了方婕和老许之外能够令她牵肠挂肚的人。
温馨美好的画面,却瞬息间变成方婕和沈骏的亲密相拥。
…………
蔺时年在方颂祺爬到上铺去后,就换到对面的下铺,视线不再受阻,以能随时察觉方颂祺的动静。
她睡觉,他继续在电脑上处理公务。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床铺发出声儿,下意识抬头,看见方颂祺正从上铺爬下来。
“睡饱了?”蔺时年瞥眼查时间,一个多小时,确实睡得有点久。他再转过来视线时,方颂祺已悄无声息坐到他对面,拆零食吃。
触及她双眸的一瞬,蔺时年不禁浑身一颤。
她……
她的目光直视前方,像在看他,实际上根本盯在虚处。短暂的停留罢了,很快她就扭头望向车窗外,明明全是水雾,她却似见着什么有趣的景,笑意满满。
蔺时年紧紧注视着她兀自吃零食兀自欣赏风景的怡然模样,脸色难看。
为什么,她又梦游了?不是已经渐渐好转了?她已经很久没有梦游了,现在是最近暂停治疗的缘故?
半晌,带上车来的零食被她吃掉一半。
蔺时年担心她是不是要一直吃下去,打算出手干预,将剩余的零食拿走,方颂祺自己率先停下来。
她的目光也从车窗外收进里头,没吃零食后腾出的双手,一只以凭空抓着东西的姿势定格住,另外一只则俨如握住笔,凭空勾勾画画。而面上的笑意自然也不在,换成认真,时而蹙眉,时而凝思,时而欣然展颜。
蔺时年全程静默旁观,擎持手机。手机的录像功能早已打开,记录她今天的梦游,之后可以交给马医生,方便马医生诊治她的病情。
方颂祺画了好一会儿,做出将画本阖上,连同画笔放到一旁的动作,然后站起来,朝门口的方向走。
她在他们的车厢里干什么都没关系,这种状态绝对是不能离开到外面去的。蔺时年急忙跟上去,快一步跨到门口,用身体挡住,不给她开门的机会。
遇到障碍,方颂祺定在他跟前,似乎准备就此作罢,不出去就不出去了,但她并没有回头,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
蔺时年与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长久对视。说实话,此时此刻的她如同活死人一般,多少令他生惧,尤其与她对视得越久,越能察觉她瞳仁深处的冰凉。
他皱眉,琢磨着该怎么引导她回去,否则不晓得她要这么两厢僵持多久。
突然,方颂祺两手按到他的肩膀,同时她单脚屈膝抬起,用力顶上他的腹部。
猝不及防,蔺时年闷哼一声,条件反射捂住腹部弯身。
他这一弯身,更方便了方颂祺,膝盖又是一抬,撞向他的脸。
蔺时年在最后关头歪头避开了,却也只是鼻子免于受创,取而代之的是左脸颊靠近耳朵的位置。
顾不及疼,蔺时年急急抱住她的两条腿,不让她再踹他。
方颂祺改用手肘,往她后背砸落。
蔺时年不松手放她出去,她的动作便机械式般一下一下不停歇。
蔺时年不担心其他,就担心她会不会突然惊醒。虽然诸如梦游中的人被叫醒后会变白痴或猝死的说法并不科学,但以前几次,他都是能不叫醒她尽量不叫醒她,让她自己梦游结束后自己醒来。
眼下的她和以前几次他遇上她梦游不一样,她动用暴力了,恐怕是默认她自己遇到曾经被高一铭绑架时同样的情况。
考虑之下,蔺时年先放开她的两条腿,希望她不再感觉他对她产生威胁。但他仍旧不能放她出去,他别无他法,尝试轻声唤她:“方颂祺,小方,醒醒。”
方颂祺倏尔又不动了。
蔺时年搞不明白是不是他的叫唤起作用了。不过通过她呆滞的眼神和表情能判断,此时她未清醒,仍处于梦游的状态。
她只是短暂歇战接下来出不去要继续打他,还是就此转入下一阶段的新动作,他说不准,犹豫数秒,手动去掰她的肩,希望她能调头。
却没能如愿——方颂祺的身体稳若泰山。
蔺时年皱眉,再用大些力道。
毫无征兆地,方颂祺开始无声落泪,很像是他不让她出去,所以她委屈地哭鼻子。
可真的是委屈吗?蔺时年暂时没办法思考,因为方颂祺忽然跨过两人之间仅剩的那点距离,吻了上来。
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方颂祺圈紧他,越吻越绵长。
蔺时年呆愣。不仅仅因为她的主动,因为两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越线的亲密举动,更因为,她这吻得,一点也不像方颂祺。
方颂祺没爱过他,曾经以金钱为目的留在他身边时,她或许意乱情迷过,但他非常清楚,她那只是生理上反应,根本没对他真正投入过感情,和小九完全不一样。
可现在,她给他的感觉……
潜意识里那抹掐灭已久的希望死灰复燃似的一闪而过,蔺时年骤然心跳擂鼓,他此时此刻无法思考更多,遵循当下内心最冲动的想法,回抱住她,回应她的吻。
察觉她不再有反应并且身体无力往下沉时,蔺时年终止了两人间的*。她双眸紧闭瘫软在他怀中,明显恢复为睡眠状态。
蔺时年定定凝注她,脑子一片混乱。
…………
好累。
这是方颂祺从混沌中找到自我意识后的第一感觉。
梦似乎很长,但也非常支离破碎,她拼凑不起来。
太阳穴酸胀得厉害,她揉着,缓缓睁开眼,正见蔺时年坐在床边,漆黑的双眸盯着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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