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夫人宠夫日常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扶华
那些都是久未住人的旧宅中滋生的阴晦之物,不过都不成气候,也害不死人,梅逐雨并不放在眼里,因此他对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只定定朝着一个方向走去,那里的东西才真的需要处理。
宅子深处,一个戴着幂篱的男子发现了梅逐雨的靠近,他轻轻一笑,摸了摸身边一只凶犬的脑袋。“我还没准备杀他,他却自己送上门来了,真是不要命,算了,去吧,把他吃了。”
“哦对了,不要咬烂他的头,脸得让人认得出来,总得让武祯看看,她选的男人死时是怎样一副恐惧表情。”
男人说罢,他身边围着的几只凶犬全都站了起来,站起时的凶犬都比男人高一个脑袋,它们神情狰狞,嘴边还残留着血迹,悄无声息就全都风一样卷了出去。
梅逐雨感觉到了后宅妖气,但走到中庭,他脚步一顿,迅速抬手往前一指。白灰相间的凶犬在空气中现出身形,它的脑袋正中被梅逐雨一点,整个身体都像遭到重击一样,重重摔倒在地,眨眼间就死了。
梅逐雨也不管地上这只,一侧身闪过耳边风声,手飞速往空中一拉,硬生生从空气里拉出来一只森然利爪,只听得喀拉一声,那只利爪被那只看上去文弱无害,只适合拿笔的手折断了。
接二连三,梅逐雨将五只凶犬尽数找出打死。最后那一只察觉到危险已经想跑,也被梅逐雨一脚踢了出来,砸在右边一堵墙上,整面墙都被撞的倒塌。
梅逐雨口唇微动,从袖中掏出几道黄符,分别打在几具凶犬尸体上,这几道黄符在尸体上燃尽,原本巨大的狗身一下子缩小,变成了一般家犬大小。
梅逐雨看了一眼,眉头更皱,依旧往后宅去。
这些凶犬已经快变成妖犬了,不过它们并非天然是妖,而是被有心人喂食了太多人肉,使之妖化。这种喂食人肉催化出的妖犬,毫无理智只知食人,性格残暴,若放出去,恐怕长安城内要死上不少无辜百姓。
后宅中戴着幂篱的男子发现自己那几只凶犬都死了,顿感惊异,“这梅逐雨竟不是个普通人?他怎么可能会道家法门?!”他之前查过这个梅逐雨,分明只是个寻常男子,在他出手前,他也未察觉任何不对,可他一动手,幂篱男子便觉不妙,这人非但是个道门中人,修为恐怕还不低。
原以为想解决这个梅逐雨不过小事一桩,却突然发现横生枝节,几件事情都不如预期顺利,幂篱男子心情糟糕,也不准备继续在这耗下去了,这次是他大意轻敌,待到下次准备好了,再来会会这梅逐雨。
谁知幂篱男子刚一转身,便听到门外传来梅逐雨的声音,“出来吧。”
“来得倒挺快。”幂篱男子推开门,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打量着梅逐雨。先前他还以为这就是个普通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现在发觉他也是此道中人,才终于正眼看他。
梅逐雨不管他用什么眼神看自己,只问他:“你故意喂养这些凶犬,令他们吃人?”
“显而易见,不是吗。”幂篱男子摊手笑道:“只是吃了些乞丐罢了,和吃几只老鼠也没甚区别。”
那笑容还未完全展开,一只手突兀出现在他身后,拧断了他的脖子。男子的笑声戛然而止,神情变得愕然,最终定格。
梅逐雨一把打落他戴着的幂篱,看了一下他的脸,发现并不认识,手下再一用力,男子的脖子就彻底软塔塔的耷拉了下去。
梅逐雨松手,任由男子的尸体倒在了地上,他自己绕过尸体往外走。
普通人的世界,需要按照国家律法。非人之物的世界,没有律法,不过轻贱他人性命者,该杀。
梅逐雨走出阴气森然的宅子,意外的在门前看到了正在下马的武祯,方才冷酷拧断了一个脖子的男子,一下子变成了情窦初开的少男,突然撞见了心上人,惊喜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在路上撞见刑部的陶员外郎,他说你一个人还待在这破宅子里,我就过来看看。”武祯走到他面前,扭头看了看破烂大门,“这地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以后还是別来了。”
梅逐雨点头,“好,我不来了。这里确实不太好,你也不要来。”
武祯笑:“我没事来这种破烂地方干什么,行了,既然你没事,我先走了。”
梅逐雨下意识说:“我们好几日没见了……”
武祯:“没有啊,我们不是经常见面吗。”说完武祯就想起来,是自己经常变成猫跟着小郎君,对小郎君来说,他确实是不常见到她。
“郎君舍不得我走?想见我啊?”
“……”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郎君想见我,不如下次想见我的时候给我送个信,我来见你就是。”武祯笑眯眯的摸了一把小郎君的手,把人摸成了一只僵硬的兔子,耳朵都直了。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武祯瞧见郎君不自在的僵着爪子,又不敢抽回去的样子,心中觉得他有趣,特意多摸了一会儿才放手。她一放手,梅逐雨立刻就将自己的手藏进了袖中,他还不是很习惯和人有亲密的肌肤接触,其他人若靠的太近,他会从心中生出排斥之感,而武祯靠的太近,感觉又稍有不同,没有排斥,但心中惊跳的厉害,令人无法定神。
“已经快到你们下值的时间了,如何,你现在是回家去吗?”武祯问。
梅逐雨摇头:“不,我还要先回官署一趟。”他有些懊恼刚才自己下意识对武祯说的那句话,试图补救,“你若有要事,便去忙吧,我先回刑部。”他说完就去一旁牵自己的马。
但等他回来,发现武祯还等在那里。
“我也没什么要事,陪你一起,送你到宫门口。”武祯上马,摸了摸马鬓毛,低声笑:“刚才不是说好久没见我吗。”郎君脸皮薄成这样,想见她也不好意思说。
梅逐雨默默上了马,两匹马并行,隔着一臂的距离,两匹马走得慢,马上的两人也没有赶马快跑,就这么慢悠悠的往前晃。
武祯一拉马缰,两匹马靠得近了些,她侧头问梅逐雨:“酒喝的怎么样了?”
梅逐雨说:“每天回去都有练习。”所以每天晚上都是醉倒的。
武祯大概能想象得到是个什么情况,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知该怎么说他才好。“郎君,喝酒是件乐事,真正尝到其中滋味,喝起来才有意思,若你每日.逼迫自己去喝许多酒,却一点好滋味也感觉不出来,倒也没那个必要继续喝。”
“你若不喜欢喝,也就不用练习什么酒量了,到时候婚宴上我自有办法不让你喝太多,其余时候也不需要你喝酒。剩下的那些酒,你就先存在家中,放着日后我喝。”
梅逐雨听她这么说,好似不太高兴的模样,心中一慌,手掌中绕着的缰绳牵紧,那马儿一下子仰头停了下来。
“我……不会再糟蹋你的酒了,我只是还没习惯那种味道……不如那些酒给你存着,我自己再去另外备一些,喝得多了我就喜欢了,真的。”
武祯停下马,安抚急着解释的郎君,“我没说你糟蹋我的酒,就是不想你勉强自己而已,毕竟我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人,不喜欢做的事,从不会勉强自己去做,郎君你也不需勉强自己,过得随心一些不好吗。”
梅逐雨看她一眼,“我是在随心而为。”心中放了一个人,事事便想去随她。
武祯拿他没办法,“好吧,那你别急着喝,少喝些,以后我陪你一起喝,说不定两个人一起喝酒就有滋味了。”
“好。”梅逐雨答应着,心中开始期待起来。
两人的马走得慢,到了宫门,已经是官员们下值回家的时候了,陆续有人走出来。两人刚准备告别,宫门内走出来一个人。
这位中年男子腰杆挺直,一脸的肃然,两道眉毛斜飞着,指着鬓边几缕灰白,嘴角下拉,看着就非常不好相处。
武祯是认识此人的,他正是自己小伙伴蛇公,也就是柳太真的父亲柳御史。这位柳御史公正不阿正直古板,平生最看不惯的便是如武祯这种浪费生命不干正事,还爱带坏其他人的纨绔子弟。所以,每每见到武祯,这位柳御史都要吹胡子瞪眼——活像老泰山看到了自己怎么都不满意的女婿。
当然,武祯合理怀疑柳御史看自己不顺眼,是因为误会她和柳太真有矛盾。当年年少那点误会,闹到现在,武祯也是哭笑不得。如果哪天柳御史知晓自己与他的宝贝女儿柳太真其实是好友,说不定要吓出个好歹来。
说到这,还有件趣事。早两年,长安城中还没有那么多爱穿男子衣袍的娘子,这种‘不正之风’就是从武祯身上开始的,从她穿着男子衣袍招摇过市之后,就有越来越多的娘子争相效仿。后来就连宫中妃嫔公主也偶尔会穿着男子衣袍行走,柳御史看不惯这种事,在朝中大加斥责,搞得皇帝也很头疼。其实皇帝他挺喜欢自己的后妃们换个花样穿的,看着多有趣,当然这话他不敢说,真说了柳御史肯定跟他没完。
武祯去宫中听新曲子的时候,皇帝就和她倒了这番苦水,武祯也是坏心眼,当天就送了一套好看的男子衣袍给小伙伴柳太真。两人好友多年,柳太真哪能不知道她那点心思,当日就穿上了,然后在她爹柳御史回家后,笑着问他:“都说我穿这件好看,阿父觉得怎么样?”
柳御史觉得怎么样?他能说自己宝贝女儿穿男子衣服不好吗?当然不会,这个有原则的柳御史最大的原则就是在女儿面前没原则。
总之看到女儿也开始学武祯穿男子衣袍后,柳御史消停了,再没说过女子不该乱穿衣服,就怕自己一句话说得不对,连掌上明珠都骂进去了。那之后,柳御史对于这种乱穿衣服的荒唐行为,就只能眼不见为净。
武祯习惯了柳御史看自己不顺眼,她一如既往的好好和他问了好,笑眯眯的。可她越是这样,柳御史越不待见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过,柳御史对待梅逐雨,态度出奇的好,武祯就没见过柳御史对自己露出过这种和蔼的神情。和梅逐雨打过招呼,问候了几句后,柳御史看也不看武祯直接走了,梅逐雨瞧瞧他的背影,好奇的打量梅逐雨。
“原来郎君与柳御史相熟吗?”
梅逐雨说:“之前柳御史想推荐我去御史台,但我觉得刑部也很好,便拒绝了他的好意,不过柳御史学识渊博,经验丰富,我偶尔会向他请教一些问题,一来二去,也算有些交情。柳御史脾气好,对学生后辈们从来耐心教导。”
脾气好?耐心教导?她们认识的柳御史大概不是同一个柳御史。
武祯第一次用钦佩的目光看向小郎君,能和柳御史谈交情,真不是简单人物。可是再一想想,好像小郎君这性格,会讨柳御史喜欢也很正常。但这就奇怪了,他们两个能相处好,怎么一个这么讨厌她,一个这么喜欢她?
武祯一直思索着这个问题,去了妖市还在想,柳太真今日也在雁楼,武祯看她坐在那写什么,走过去敲着桌子说:“小蛇,我今日遇见你父亲了,他还是那张老大不高兴的脸,你说他是不是还以为我以前欺负你了?不然你把这误会跟他解释解释?”
柳太真头也不抬:“解释过了。”
武祯:“那他怎么还这么不待见我?对了,他不待见我,对我那个未婚夫婿还挺好的,态度和蔼令我吃惊啊。”
柳太真埋头写字,语气平静:“我父亲确实挺欣赏梅家大郎,大约半年前,他还悄悄问我选个这样的夫婿好不好,瞧那意思他是想撮合我们两个,不过我拒绝了,我说我不喜欢这种。”
武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忍不住在脑中将满脸肃然的柳御史、严厉冷淡的柳太真还有面无表情的小郎君三人放在一起,结果这个画面一出来,她忍不住擦了一把汗,这画面也太可怕了,这种压迫人心的气势和力量,大约就叫正气凛然吧。
武祯挥掉自己脑海里的画面,好奇问柳太真:“不喜欢小郎君这种,你就这么直接跟柳御史说了?他有没有问你喜欢哪种?”
柳太真依旧没抬头,语气敷衍:“问了。”
武祯追问:“那你怎么回答的?”
柳太真:“我说‘若武祯是男子,我就喜欢那种’。”
武祯:“……”得,知道为什么柳御史一直看自己不顺眼了。
“你在这写什么呢,跟我说两句话也没心思。”武祯凑到柳太真那边去看她写的什么,强迫着扒拉开了一卷的卷首。
“《精怪札记》?你倒有闲情逸致,先前写了本《妖鬼札记》,现在又来写精怪。”
柳太真嫌弃的拍开她,“别妨碍我工作。”
想到妖鬼札记,武祯就想到梅四,那家伙十分喜欢《妖鬼札记》一书,还说要给著者白蛇郎画一整本画册呢。说起来,这两天也没见到梅四,估计是憋在家里一心画画了。
“蛇公。”一个气质斯文儒雅的男子捧着一个卷轴上了雁楼,身形丰润的女子走在他身后,手里提着个菜篮子,里面放了几条猪肉。
梅夫人宠夫日常 第15节
“猫公也在,恰好,我与朱娘抓到个有趣的东西,给二位看看,是什么来头。”
男子容貌不如何出色,但气质亲和安静,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他将画轴放在了武祯与柳太真面前,示意她们看。
与他相携而来的女子身上一股凶悍之气,放下菜篮子道:“前两日夜间我与郎君在外巡视时抓到的。”
这两人便是柳太真手底下的两位副手,一男一女,乃是一对夫妻。男子名为凌霄,是凌霄花妖,在东市开了家书铺,女子是猪妖,名为朱萦,乃是屠户。白日里,这夫妻两就在东市,一个卖书一个卖猪肉。夜间,两人还会自觉的巡视长安城,避免鬼怪作乱。
与他们两人相比,武祯手下两个副手一个神棍一个斛珠,真正是不务正业。
柳太真伸手展开凌霄送来的那一张画,上面几十只神情狰狞的恶鬼映入眼帘,她细细看了看,赞道:“这画不错,颇有几分灵气。”
武祯打量半晌,忽然奇道:“这画风十分眼熟,我怎么看着,好似是出自梅四之手?”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柳太真将手覆在画上感受了一番,收回手之后说:“武祯,你感觉到了吗?”
武祯点头:“感觉到了,这东西分明不详,却又太过‘干净’,就算有几分奇特的妖邪之力,也很淡。”她扭头望向凌霄二人,“你们怎么抓到的这东西?”
身材比一般娘子魁梧丰满的朱娘子说:“当时我们见这些东西乘着黑云要往宫城方向去,就拦下了它们。我们开始以为是恶鬼,但又没有鬼气,郎君说嗅到了它们身上的墨味,猜想它们可能是墨鬼之流,便用一张灵符卷轴将它们拘了起来。”
凌霄点头补充说:“正是如此,这些东西被拘进卷轴之后,就成了这样一幅恶鬼图。但这两日我们仔细研究了一番,觉得这似乎并不是墨鬼,所以才拿到雁楼请两位看看。”
武祯注意的不是这东西,而是……“往宫城方向去的?”
“是,猫公觉得有什么不妥?”
武祯莫名想到小公主那株白茶,白茶虽然没说,但之所以会变成那副样子,显然是经过了一场恶战。武祯先前就在想,会是什么东西进入宫城却没有引起注意,就连她亲自去了,也未察觉到什么不详气息残留在附近。
她忽然将画轴一卷,“这个先借我一下,我去找找梅四,看看是不是他画的东西。”梅四那小子每次画了新的图就要拿过来给她鉴赏,看了这么多,武祯几乎能肯定手里这画就是梅四画的,所以梅四到底是怎么画出的这种带着妖邪之力的东西?
被武祯惦记了的梅四,此刻身在妖市。不过此时的‘梅四’,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梅四。他的身躯被一个妖灵占据,神魂也暂时陷入了昏迷,被挤在身体的角落里。
占据梅四身体的妖灵在躲避一个人,那个将他抓起来,分割成两部分关在特殊炼制的笔和纸中的男人。那男人看着是个病歪歪的普通人,但手段奇诡,他原本好好的在扬州那边待着,却被那男人弄成那副样子带来了这里,还被迫让一个人类使用了自己的力量,真是憋屈的很。
长安城他从未来过,人生地不熟,不过他能感觉得到这个地方妖气冲天,非人之物聚集,躲在这里的话,那个男人短时间里估计也找不到他,躲一段时间,等避过风头了,他就离开这里回扬州去。
妖灵打算好了,在妖市中几番寻找,想要找个合适的地方休养一下。他的妖灵被这个身体的小子画画用掉了不少,他还把拘着他的纸笔投进火里烧掉了,虽然间接地放了他自由,但也让他伤了元气,得好好修养才行。
转了一圈,妖灵选定了妖市中一栋形如展翅之雁的楼,也就是雁楼。这位外来的兄弟混进妖市,压根不知道这里还有规矩,更不知道雁楼里有妖市两位惹不得的公。他只是发现雁楼位置极好,对自己的伤有益,便毫不犹豫的潜入了雁楼。
雁楼中,武祯走了,凌霄与朱娘子也回家去了,就剩下柳太真一人还留在这里。作为人与妖结合所生之子,她的身体有一些缺陷,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在水里待一阵,因为她的娘亲是亲水的水生蛇妖,对柳太真来说,待在水里也让她更加舒服。
雁楼大堂中有一个巨大的水池,池水常年温热,水汽氤氲,柳太真时不时就会化作原形在这池子里泡一泡,这一次也是,她变成蛇泡进水里,静静沉在水底。
雁楼很安静,这里总是如此安静的。忽然,柳太真感觉到了一个陌生的气息入侵了雁楼。这里是她的地盘,就算潜入的人很小心,也还是在第一时间就被她发觉了。柳太真没有急着出去,而是继续待在池子里,等着那潜入者靠近。已经很久没有妖敢偷偷潜入雁楼了,这一个敢就这么偷溜进来,不是胆子太大就是脑子太差。
潜入雁楼的妖灵发觉这楼中无人,大喜过望。既然无人,他就方便多了。这楼里布置华丽,中央有个烟雾缭绕的大水池,池上横着一架长桥,通往后面的平台,两架盘旋的楼梯分别靠在左右两边。
因为现在占据的是个普通人身体,又元气大伤,妖灵的感觉迟钝了很多,他走上那悬空的长桥,一点没察觉到桥下水中有一双碧绿的眼睛,在水底打量着他。
这是梅四?柳太真在水底缓缓游动,同时观察着桥上行走的人。她是见过梅四的,常常跟着武祯一起玩的那些人她都眼熟,没办法,那些精力旺盛的少年们,看到她这边的一群少女,就非得过来互骂一场,吵吵闹闹的,次数多了自然就眼熟了。
不过,这个梅四,似乎不太对劲。刚才不久前,武祯才拿着据说是他画的画离开,结果他现在就忽然出现在这里,普通人怎么能进入妖市,还能进入雁楼呢?
妖灵走到桥中间的时候,终于察觉到了有异,不过此时才发现不对已经晚了,他连跑都没法跑,水中忽然窜起的一条巨蛇一口衔住了他,将他掼进了水里。妖灵猝不及防入了水,身体一阵抽搐,忽然吐出来大股墨汁。
这妖灵原身是一卷变化无常的墨画,最怕的就是沾水。柳太真用尾巴卷着梅四的身体一甩,他顿时又吐出了大股墨汁,眼见差不多了,柳太真将脑袋凑到梅四面前,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他脖子咬下去。这一下,并未见血,倒是随着柳太真的蛇头移开,一团扭曲的黑墨,外面裹着一层紫烟,被她逼出了梅四的身体。
妖灵见情况不妙想要逃跑,张口就是一吸,直接将妖灵给吞进了肚子里。巨蛇的蛇身鼓起一块,最开始那里还鼓动两下,不过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接着那个鼓起也慢慢平复了。
柳太真尾巴一甩,将方才梅四吐出的黑墨甩到了池子之外,她不可能任由这种妖墨染了自己泡澡的池子。
梅四挣扎着醒了过来,妖灵从他的身体里出去之后,他的神智就恢复了,不过先前被附身之时的事情他完全不记得,所以一醒来睁开眼发现自己在水里,他真是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了一边的石头。
滑溜溜的石头是白色的,有点奇怪,上面还有花纹。梅四看着自己紧紧抱住的‘白石头’,慢慢后知后觉的发现这白石头很长,不仅长还会动呢。
梅四明白过来自己浸在水里还抱着一只巨蛇的时候,内心毫无波动。他想,我大概是在做梦,不然面前的一切都无法解释。白蛇的脑袋大的吓人,就在他眼前,冷冰冰的盯着他。梅四和大蛇对视着,后背的汗毛忽然竖了起来,他的感觉告诉他,现在并非梦境。
梅四坚强的伸手摸了一把蛇头上的鳞片,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而柳太真,被人摸了脸之后,她觉得这个梅四怕不是想死了。她张开蛇口,想让这小子知道天高地厚,谁知道嘴巴还没张开呢,这人就两眼一闭栽倒,沉到水底去了。
瞧着水面上咕嘟嘟冒出的水泡,柳太真有那么一刻想到了好友武祯,如果就这么让梅四死了,武祯那边不好交代。
没办法,柳太真还是变回了人形,游进水里把梅四拉了起来。两人冲出水面,柳太真将梅四甩到池边,自己在水中理了理头发,刚才梅四迷迷糊糊间把她头发都勾乱了。
梅四再度两眼发直的醒了过来,如果刚才看到大蛇不是梦,那现在看到了赤身裸体的柳太真,一定是梦。不然,这个场面比刚才的大蛇还要没法解释啊!
梅四快疯了,为什么他每次一睁眼看到的都是超越他想象的东西!他脸上神情呆滞的看着水中露出半个身体的女子,那白皙圆润的肩头,乌黑蜿蜒贴着背部的长发,清清冷冷的侧脸——啊!为什么是柳太真!是他祯姐的死对头!为什么她会在这里!最主要的是她为什么是裸着的!
梅四的内心已经快要崩溃了,他这辈子都没有遇上过这么混乱的事情。忍不住惊天动地的咳嗽起来,柳太真发现梅四醒了,略感诧异。一个普通人,醒的太快了,刚才也是,被妖灵附身,那么快就恢复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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