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大人撩夫日常
作者:楚小北
重生后,赵慎不想再重蹈覆辙,于是给了项渊一砖头。结果不想这一砖头下去,非但没有把亲事拍黄,反而拍出来另一个项渊。项大少被一个砖头拍到靖安朝,睁眼就要面对娶亲,顿时斯巴达。不想,媳妇居然盘正条顺样样合胃口。项大少摸着下巴表示,这亲,成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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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阴差阳错
南陵城西,清晨,叶子上的露珠还未干透,两匹马宽的青石板路上,挑着担子的小贩就已经开始沿街叫卖,路边挂着幌子卖早点的食肆,蒸的馒头包子热气腾腾,早起上工的壮汉五六个铜板换一纸包馒头或包子,裹着匆匆离去。远处,各色叫卖声、杂耍声、打铁铺叮叮当当敲击铁器声儿,使得这里格外热闹喧腾。赵慎守在暗处,眼睛一眨不眨、紧张的盯着一处巷子口,生怕错过任何一个从巷子里出来的人。
日头渐渐升至半空,赵慎要等得人终于慢慢腾腾从巷子口出了来。那是一个头戴方巾,身穿衫,脚蹬厚底云纹靴的书生样年轻男子。
赵慎瞪着前面男子略显青白、一步三晃的身影,眼底几乎冒出火来。
项渊!
这两个字就像从赵慎喉咙里生生磨出来的,带着叫人不寒而栗的怨气。
要不是眼前这个人,要不是被他生生折磨了五年,不仅害得自己形销骨立,郁结于心,而且带累得阿爹惨死,他又怎么会在和他争执时失手错杀此人,从而死在流放途中!
幸而老天有眼!居然能叫他重活一回,脱胎换骨,他赵慎再不要被人摆布!这次,他绝不会顺了主母的意思嫁给此人,害了自己一生。
眼见男子朝着城外普济寺的方向去了,赵慎摸了摸怀里藏着的砖头,悄没声的跟了上去。
赵慎是南陵城东赵举人的次子,说是次子,其实也不完全对。因为赵慎虽外形是男子,可打出生起,胸口上那一滴鲜红的朱砂痣就已昭示出,赵慎是个小哥儿,是能嫁人生子的小哥儿。通常情况下,是不能继承家产,也不能和家里头的爷们们能相提并论的。更何况,赵慎并不是从赵家当家主母的肚子里出来的,而是由同样是小哥儿的阿爹肚子里爬出来的。
上一世赵慎就知道,他父亲并不喜爱阿爹。
大梁自□□开朝以来就好男风,后经高祖后宫出了有名的男妃,盛宠十几年不衰,当时士人商贾无不以分桃断袖为美谈;到了靖安朝,男风风气更盛,特别是世家大族书香门第的子弟,向来以好娈童养美侍为风尚。可即便这样,高门大户家里头也不允许自家子孙娶男子为正妻,有心仪的可以,但只能做小侍。而像赵慎这样能生儿育女的小哥儿做小侍状况还好一些,最难的是那些无法生育的男子。年轻颜色最好的时候能得几年爱宠,等到年老色衰,又没子女傍身,下场多半都不好。
赵慎的阿爹生得娇小玲珑,柔柔怯怯,比之女子还要娇柔。赵举子向来爱附庸风雅,又被一堆好友撺掇起哄,稀里糊涂的就抬了赵慎的阿爹进门,新鲜了一次后,赵举子就没了兴致。不想只一次,赵慎的阿爹就有了赵慎,只不过没能如他所愿争口气生个儿子,再不济也是个女儿,反而生了个和他一样的哥儿。赵举子的发妻是个厉害的,嫁来赵家不出一年就生下长子嫡孙,次年又添了千金,而在赵慎阿爹生下赵慎一个月后,又如愿生下第二个儿子,自此在赵家的地位稳如磐石,越发不把赵慎阿爹放在眼里。
而被赵慎死死盯着的项渊,不过是南陵城里头众多秀才中的一个,名声较响。只不过这个名声,却不是什么好名声。
刻薄吝啬、迂腐呆板、自命清高、自鸣得意,为许多学子所不齿。只是项渊命好,尚在襁褓时其父因与赵举子的同窗之谊,为其与赵家定下通家之好,只待及冠,便可成亲。
赵家自然看不上名声奇差的项渊,可又不好明目张胆悔婚,于是便把主意打到了赵慎身上。可怜赵慎还做着能成家立业的美梦,根本没想到赵家会把他嫁出去。最可悲的是,项渊根本不喜欢男子,他稀罕的是温香软玉的姑娘家。所以,赵慎不出意外的悲剧了。
普济寺在城郊的龙顶山,正值初秋,秋高气爽,凉风习习,前面的项渊似乎很享受、一边摇头晃脑走着,一边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念叨什么。赵慎不远不近的跟着,眼睛死死盯着项渊的背影,本该凉爽舒适的天气,他的额头上却密密麻麻冒了一层汗,手心里也是,黏腻腻的很不舒服。可赵慎却无暇顾及,眼看项渊拐进林荫路,赵慎前后仔细瞧了瞧,除了偶尔的鸟鸣,空无一人。
赵慎咬紧嘴唇,摸着怀里的砖头,放轻脚步,快速跟上去,趁项渊回头之前,照着他的后脑勺一砖头拍了下去
呃,嘶,真他奶奶疼!
麻蛋,乌鸦嘴的假和尚!
项渊恢复意识,还没睁眼,就被后脑勺传来的阵阵抽疼闹得心烦气躁。继而马上想起来之前遇到的假和尚,张口闭口的血光之灾,瞧瞧,没事都叫他咒出事来了。
话说,他这是搁哪呢?怎么入目全是高大的树木,绿的、黄的、红的树叶,还有这天,真蓝啊!
项渊忍不住伸出手,想抓一抓温暖和煦的阳光,不想,这一伸手,差点把他吓出神病来。
这、这是谁的手?
纤细的、苍白的,最主要的是,居然是缩小版的!
他可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皮肤特意晒成的小麦色,什么时候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心底惊骇,加之后脑受了伤,项渊一个没挺住,又晕了过去。等他再次有了意识,还没等睁眼,朦朦胧胧中听到边上有人说话。
“活该!被敲闷棍了吧。”
一道略微粗哑的嗓音幸灾乐祸道。
“咱们不管好吗?”
另一道明显清越一些的声音迟疑道。
“我张彦可不想一番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不说,弄不好还被赖上。走吧,进城告诉他老子娘一声就算仁义了。”
“还是送他去医馆吧,若是因着我们见死不救的原因送了命,博之心里着实难安。”
“行行行,就当咱日行一善了。这项淙子也不知遭了何人毒手,啧。”
项渊感觉有人用脚踢了他几下,之后便被人粗暴的架起身,后脑经这么一晃荡,猛地抽疼起来。项渊忍不住心底暗骂。
靠,他什么时候这么不受待见了?差点被人暗算不说,遇上的人还不想送他就医!都给他等着,等他项大少好了,准饶不了这些小人!
可惜,项渊此时还没意识到,他已经再不是四九城里头横行无忌的项大少了。
而等他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项渊正一脸呆滞的躺在离中城西惠仁堂的内室里。淡雅的熏香在三脚铜炉里冒着青烟,柳叶格的窗子上糊着泛黄的粗纸,室内靠门的一边立着黑漆四扇山水屏风,留着长须的胖脸大夫正襟危坐在八角桌前,刷刷开药方。项渊还没从四周古色古香的环境里回过神,立马就被脑子里疯涌而来的信息骇懵了。
大梁靖安十一年,姓项名渊,字淙子,年二十有三,南陵离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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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秀才功名,至于为人名声如何,真是不提也罢。项渊只要一想到此人毫无自知之明,一瓶子不满半瓶子乱晃的四处招摇,给同县学子添得茶余饭后的谈资,深深感觉到了老天爷的恶意。
“项秀才醒了?”正开药方的胖脸大夫转过身,捏着一张写满字的纸走过来。见项渊皱眉,不疾不徐道:“项秀才伤了后脑,不宜伤神,老朽已把药方写好,需要的药材已叫伙计包好,若是用完,只管叫人带了药方前来抓药即可。养伤期间,忌食辛辣、生冷之物,饭食每顿不可过多,七分饱即可,若是头晕呕吐,遣人告知一声,老朽自会登门。哦,后日成亲,酒水就不要饮了。”
大夫的话音落下,项渊正好在脑子里接到这一信息,登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想他大名鼎鼎的项大少,即便是个弯的,四九城里哭着喊着要跟他的人也能组成个加强排了。不是极品的,他连看一眼的兴致都没,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娶一个是圆是扁都不知道的男人的地步了?
难不成这就是报应?!
项渊满脸黑线,若不是心里清楚他是真的回不去了,他都想分分钟悔婚来着。如今顶着此间项渊的名头,这亲,他是不成也得成了。
第2章逃离未遂
赵慎一路遮遮掩掩回到赵府,塞给看角门的婆子一角碎银子后被悄悄放进府来,小心翼翼绕过前院,穿过天井到了内院,迎头碰到了赵府的嫡出大小姐,赵馨兰。
“大小姐。”
赵慎束手侧站,低垂着头,心底微微揪起。
赵馨兰淡淡瞥了他一眼,站住脚,没说话。身后跟着的丫头婆子素来知晓赵馨兰的脾气,大小姐不开口,她们谁也不敢逾矩张嘴斥责。前年大小姐跟前一个小丫头,仗着大小姐几分宠,以为打了赵慎的脸就能讨得大小姐欢心,不想过了一回嘴瘾,就被拉下去打了十板子,随后就被打发出了赵府。
赵馨兰不言不语,赵慎心高高提起。
“王绣娘带着徒弟正在太太房里。”
一阵香风飘过,赵馨兰带着丫头婆子走远了。
赵慎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赵馨兰离开的方向,转身快步朝阿爹的院子去了。
“大小姐干嘛要帮他,小婢就是见不得他每次见着大小姐爱答不理的模样。”梳着双丫髻的伶俐小丫头撅嘴报不平。
“大小姐就是心好,那赵小哥儿分明是偷偷跑出府去了,大小姐不仅不追究,还想法给他提个醒。”
跟在赵馨兰后头的一个婆子开口。
赵馨兰不置可否。
赵慎在府里向来小心翼翼,除开他本人没什么威胁性之外,更多的则是因赵慎是代替她出嫁的,夫家是什么人品,她不是没有耳闻,如此心底多少有一些愧疚,便不想多为难赵慎罢了。
赵慎三步并作两步匆匆回到他和阿爹的小院子,掀了帘子进去,就见他阿爹许宜轩正坐在临窗的椅子上做袜子,那尺寸一瞧就知道是给他父亲的。
赵慎无端生起一股闷气,几步上前扯了线,压低声音:“阿爹,你还做这个劳什子干什么!快些拾拾,咱们今晚就走。”
“真的要走吗?咱们能去哪里呢?”
许宜轩皱起细细描画过的眉,迟迟疑疑的。
“去哪都好,总好过留在这嫁人!”赵慎板起脸,见他阿爹还是迟疑不定,心下发急:“阿爹,你忘记我前几日说过的话了?你放心,等咱们出去了,我就是当牛做马都能养活你,之后再娶门亲,给你生几个大胖孙子带,咱安安乐乐的过下半辈子。”
许宜轩本犹豫不定的神色随着赵慎的话慢慢坚定下来,狠狠点头:“好,阿爹都听你的。”
“嗯!一会儿王绣娘要过来,阿爹你可别露了痕迹。”
见许宜轩点头,赵慎总算放下心来。想那项渊被自己砸了头,怎么也要将养一阵子,婚期少不得要拖延,趁此机会,他和阿爹远走高飞!
此时父子俩谁都没注意,屋外,提着一铜壶热水的小丫头蹑手蹑脚退出去,瞅空就出了小院子。
暮色渐浓,赵府内院依次亮起气死风灯。赵慎忐忑不安,左眼皮跳个不停,心底越发着慌,再三检查自己偷偷打包的行头,捏着里头沉甸甸的几锭银子,稍稍心安。
“慎哥儿,老爷过来了,许侍叫你过去一起用膳呢。”
小丫头在外面禀告一声,就自顾去许宜轩屋里伺候了。
赵慎指尖冰凉,心砰砰跳个不停,想不通自打他出生起就没进过这个院子的父亲怎么突然就过来了,还赶在他要带着阿爹出走的当口。
等他过去,就见他阿爹微红着脸,殷勤的伺候赵老爷用膳,一双巧手,耐心细致的挑着鱼刺,比对他都来得细心周到。赵慎暗生闷气,只觉得一股气堵在胸口,很想冲他阿爹喊一声:“你有点骨气行不行!”
可现实却是,他依礼请了安,只能沉默的坐到一边,食不言。
赵老爷用了晚膳,只略坐了一下就抬脚走人。就这样,都把许宜轩高兴的什么似的,一反之前的郁郁之色,整张脸都亮了。
而当许宜轩拉着赵慎的手说了一通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生为小哥儿能做正室已经走大运了之类絮絮叨叨的话,赵慎只觉心里不祥的预感果然成真,他阿爹又被赵老爷忽悠住了。
赵慎几乎绝望,他做不出不顾阿爹的生死独自出逃的举动。他忘不掉上一世他不甘心一辈子困守后宅,打算远走他乡而被项家发现后,阿爹大雨中跪在赵太太门前苦求的样子,所以,许宜轩不走,他就只能留在这等着老老实实嫁人。
可是,他真的不甘心!
而打这之后,赵慎就发现他和阿爹的小院子外新添了两个守门的婆子,身强体壮。而他,在赵老爷吩咐阿爹要仔细教导他出嫁事宜后,再没能出过院子门。
内院上房,赵太太逗弄着大儿子送来的鹩哥,听旁边伺候的何妈妈唠叨:“要妈妈说,太太就是好心,慎哥儿既然能做出出逃的事儿,太太合该趁此机会给他一个教训,何苦巴巴叫老爷去那头?没得给自己添堵。”
赵太太神色平静,语气淡然:“若是几年前,我还要心里发堵,如今却不会了。我有勋儿和煦儿傍身,这府里内宅又完全做得了主,老爷愿意怎样都随他去。我乐得装个贤惠大度的模样叫他高兴。”赵太太说到这,忽的一笑:“我也高兴。”
赵馨兰放下挑起帘子的手,告诉候门的丫头:“别叫太太知道我来过。”
等回到自个住处,赵馨兰就把之前找出来准备送给赵慎的新婚礼--一对鸳鸯玉佩重新了起来。
项渊木着一张脸,力持镇定,实际内心已经千万匹草泥马呼啸奔腾,他觉得自己感受到了来自宇宙的深深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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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他从自个穿成别人这样毁灭性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就受到要立马娶个不知所谓的男人的一万点暴击,紧接着,最叫他崩溃的是,他终于发现,他穿成的项渊根本就是个穷酸书生,还不受人待见,不论亲人外人!而且,这瘦弱小鸡仔般的身材,风吹就倒的林妹妹体质,叫他一个炼有八块腹肌,上能攀岩,下能潜水,吃得是山珍海味,玩得是游艇跑车的二代,怎么接受,怎么接受!
实际上,没人问他接受不接受,项渊的大哥,项礼接到他受伤的消息,不得已扔下手头事物过来接他,见他一脸呆滞的躺在惠仁堂内室简易榻上,只皱了皱眉,付了诊金,就招呼跟来的店铺伙计把他扶起背在背上,一路背出惠仁堂。
项礼已经做好项渊言语刻薄尖酸、死活不肯叫下人背回去的准备,所以来的路上就打好了腹稿,若是项渊又絮絮叨叨说什么尊卑有别、友爱手足的狗屁话,埋怨他不肯雇牛车来接他,他就把这个月给娘的奉养银子减一吊钱,到时看项渊还怎么闹腾!
没想到腹稿过了一遍又一遍,项礼头一次觉得自己能怼这个秀才弟弟一脸时,却没了用武之地!项渊跟丢了魂似的,一路呆呆傻傻,若不是项礼见他眼珠子转个不停左右打量,兼偶尔瞥到他时不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真要怀疑自个亲弟被人砸傻了。
一路无话到了垂柳巷,项渊目光呆滞的打量这个古朴小巷子,只见不大的巷子,两边人家门口都栽了垂柳,微风阵阵,柳丝轻扬,平添几分悠闲。后来项渊才知道,整个垂柳巷几代前,其实都是项家祖上的私产,只不过后代儿孙不争气,几代下来,不只再没出过官过四品的大员,就连祖产都保不住了。等到项渊祖父这一代,垂柳巷项家,就只剩项渊家现居的那一处二进宅子。
此时,项渊被人背着进了此身的家门,李氏颠着脚快步迎上来,一脸痛惜道:“这是哪个杀千刀的下得毒手!我的儿,赶紧进屋躺下,娘叫阿停给你熬了鸡汤,这就盛给你。”说着,一边高声叫阿停去盛汤,一边指挥着把项渊送进房里安置好。见项渊不似往日伶俐,李氏恨得咬牙切齿,对着项礼发起火来:“木子,你弟弟叫人害成这样,你就这样回来了?怎么不去衙门报案?”
第3章兄弟之间
项礼有点不耐烦,却也知道李氏一向偏心项渊,只得耐着性子解释:“秦大夫说了,送淙子来的两位秀才已去报官,因淙子未醒,差爷们先去城外了解情况,相信明日差爷就会登门。”
李氏沉着脸,又细细问了诊治过程,待听得秦大夫交代这几日需要静养,不宜操劳后,跌脚恨声迁怒:“赵家不仁义,明明和淙子定亲的是大小姐,他们却生生给换成小哥儿,这一换亲,淙子就叫人暗算了去!焉知不是那哥儿命里带煞,克了淙子?要娘看,咱大不了不要这门亲了!”
项礼头大如斗,这样的话李氏不知念叨了几回,只是退亲如何容易?不说赵家为了弥补换亲的损失,承诺给哥儿的嫁妆全都比照赵家大小姐来的。就单单淙子日后读书赶考,哪样不要银子?家里头没个别的进项,难不成全指望他那间小小铺子不成?
李氏也就是见着项渊伤了过过嘴瘾,心里头清楚退亲不易,且老大一向觉得自个偏心小儿子,自打搬出去后,对家里头就不像往日上心,对项渊这个亲弟弟也没热乎到哪去,李氏根本没指望项礼出什么主意。
项礼走后,李氏又拉着项渊抹了把眼泪,痛骂一回砸破项渊脑袋的贼人,在项渊忍不住露出的不耐烦下,这才放心的回房休息去了。
项渊躺在床上,欲哭无泪。这非得他不给好脸子了,李氏才觉得正常,才放心,觉得小儿子没被砸傻。
这什么事啊,难怪原主性格那么不好,感情都是惯出来的。
这厢项礼回到自己住处,凤娘正等着他开饭。见他神色疲惫,没敢多嘴,只招呼项礼赶用饭。项礼的宅子是买铺子自带的,不算大的二进宅子,前头封了改成铺子,卖些果脯糕点等,后头另开了一道小门通向内宅。如今项礼只有两子,大的五岁,小的二岁,还不用操心日后成亲的问题,所以宅子虽小,项礼一家住着倒也宽裕。只是当爹的哪有不为儿女打算的,日后两个儿子成亲,势必要置办房产,他的铺子生意虽可以,却还有娘老子那头需要奉养。项渊又是个眼高于顶、不识庶务的,成日里只晓得读死书,其余一概不管。没银钱了就撺掇李氏朝他伸手,别说他小本买卖,即便家财万贯,也架不住项渊把他当钱袋子用。
“淙子伤了脑袋,明日你送两只母鸡去那头。见着娘就说我上个月新进了货,卖得不好,银子转不开,这个月的银钱要延些日子。”
凤娘夹菜的手顿了顿,点头应下。
“那我再另外带些红枣、桂圆去吧,淙子失了血,还是要补一补的。”
项礼赞许的看了眼凤娘,点头。
“就照你说的办,你想的这么周详,娘肯定不会不满意。”
凤娘嘴角笑意一闪而过。心道李氏的心不知都偏成什么样了,这回她去说拖延奉养银子的事,不做些准备,保准要吃一顿排喧。
“淙子如今伤了,后日还能如期成亲吗?”
项礼叹口气,“正要说这个,明个我要亲自去一趟赵府,淙子如今伤了,肯定成不了亲,只能请赵家谅解,再请先生合个日子。”
项渊还不知婚礼能延期,等房里只剩他一个了,不由长长出口气,压住心底的烦躁,仔细梳理原主的记忆。
越梳理项渊脸越黑,敢情翻过年去,到了八月金秋,还有桩大事等着他呢。
他得赶考!
三年一次的乡试,中不中得举人,能不能选官可全靠这一遭了。
项渊牙根痒痒,他得感谢他们老项家不知哪个祖宗定下的嫡系子弟需熟读四书五经,毛笔字要写的跟钢笔字一样好的,这样过去他觉得无比坑爹的规矩吗?
要想不露馅,专业得过关啊!
项渊苦逼的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摆脱了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苦学日子,哪想到熬过了毛毛雨,结果倾盆大雨搁这等着呢!
如今想啥都没用,还是先把伤养好吧。
本着挨一日算一日的想法,项渊沉沉睡过去。
第二日,果然就有县衙的差爷上门询问项渊遇袭一事,可惜项渊对此一点印象也无,脑子里也没任何原主对幕后下手之人的推测。两位差爷皱眉听完,只留下一句“静候消息”就脚底抹油,走个干脆。李氏本指望县老爷主持公道,没料到差爷丁点不上心,登时蔫了。
抹着眼泪挨近项渊的屋子,一屁股坐下,愤愤不平道:“儿呀,你瞧瞧,如今你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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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了,那县老爷不说派人登门看望,却连仔细询问都不曾。想当初你爹还在时,哪回宴饮没带上他?如今他发达了,靠着家里头捐了官,就不把咱娘俩放在眼里!就连赵家,也是说换人就换人!还不是欺你如今只是秀才身份!若是你爹还在,他们敢吗?!”
说到这,李氏又抹了把眼泪,捏着帕子大声揩下鼻涕,继续道:“儿呀,你可得争口气,来年乡试拔个头筹,再进京中个进士,咱弄个京官做做,叫这起子小人瞧瞧,看谁还敢瞧咱们不起!”
项渊忍着头疼,耐着性子安慰李氏一通,总算把人哄走,这才长长叹口气。
对李氏,他还兴不起濡慕之情。替原主孝敬是肯定的,但是别的方面就不会那么如意了。
之后几天,项渊老老实实在家养伤,闲着无聊,也只是翻翻原主过去的纸稿,暗地里模仿笔迹。幸亏原主字写得不怎么样,项渊只略写得随意一些就能模仿得七八分,待日后慢慢改变笔法字体,别人也只会以为他练字有成,而不会怀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