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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莺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夏天的绿
让孩子们守夜并不是他不爱惜孩子们,或者自己躲清闲。而是他和王氏要随时准备应付出现的坏情况,所以要保持精神,睡觉可不能少。
赵蓉蓉赵莺莺赵蒙赵芹芹四个人,哪怕是最小的赵芹芹也感受到了沉重的责任,点点头不再说话。
一家人做下这个布置就不再说话,就连赵蓉蓉和赵莺莺整治晚饭都很沉默。等到饭后,唯一说话的是赵蒙,因为他刚刚又扒了一次门缝。这次是出去买粮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可以听到一些消息。
“粮食没有敞开卖,官府定下的规矩——每个粮铺从运粮船那里分到的有限,要敞开卖也是不能够。每个人可以买的粮食也有限!不过这一次的粮食可比平常卖的粮食便宜。”
就是因为便宜,抢的更厉害了。
“我听到说不少人手上了,轻的不过是青了一块皮,或者肿了一个包。重的有人头上破了鹌鹑蛋大小的洞,还一直流血呢!对了,我好像听到有人议论麦家婶婶也去买粮给崴了脚。”
所有人听到心里都沉甸甸的。
“有的人没抢到粮食一直再哭,哭说自家一粒粮食都找不到了。不过再哭也没用,要么回头去买高价粮,要么就回家,也不会有人把自己家的粮食让给他。”赵蒙不知道为什么说起了这个。
赵莺莺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因为多出一辈子的经历,她一直当他是个小孩子来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快速成长起来了。
第78章
扬州, 天底下第一等繁华去处。而本朝能够兴盛到如此地步,一个是因为盐, 朝廷官盐设定南北两处, 一处就是扬州。另一个就是运河,大运河浩浩荡荡沟通南北,沿途有多少城市?这些城市大都因为运河发达繁华起来。
特别是几大钞关设置的城市——北京、天津、临清、淮安、苏州、杭州, 当然也包括扬州。这些城市受到运河的辐射与供养,可以说是金银遍地。
只不过扬州因为这运河, 多少还要担上一些干系!
都知道京杭大运河沟通了南北水系,其中黄河、淮河也都总括其中。距离扬州近的就有淮河, 而淮河自身河道水患多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再加上黄河夺淮入海, 即是说扬州通过运河手黄河、淮河影响很深。
现下扬州一带雨不停, 往北一些淮河地方也差不多是如此, 于是大量的雨水自淮河反涌入大运河, 再加上大运河本身早就已经涨起来了。现在,扬州附近的大运河堤坝早就危如累卵!
扬州城危险倒是不大, 一个是地理上的因素,就算溃堤了这边受到的影响也有限。另一个则是朝廷看重扬州, 到时候真的支撑不住了,也是在别的地方泄洪,确保扬州无虞。
也是因为后一个原因,扬州下辖的县城,高邮、宝应、仪征、维扬等越发紧张了——离扬州如此之近, 最容易成为这个‘替罪羔羊’。这时候几个县的官员乡绅都在想办法到处活动,特别是县里有人在朝廷做官的,纷纷往朝廷去信说明。
所谓朝里有人好办事——时人重宗族,朝廷里做官做的再大也不愿意宗族家乡遭难!只不过有关系的不是一两家,富庶的州县么,总是出读书人,读书人一多做官的自然也就多了。
这时候就看谁的关系多,谁的关系硬了。
只不过这些都是大人物要想的事情了,对于升斗小民来说,大都只看得到自己面前的一亩三分地。之前赵莺莺一家觉得扬州城里乱成一锅粥了,那是因为他们还没见过别的县城情况,没见过乡村里的情况。
特别是乡村里,去年的旱灾就损失不小,今年又来了一回。旱灾之后本指望种下秋粮,至少收成一季有个活路。但是现在雨这样下,谁都知道活路是不用指望了。
去年旱灾大多数的乡村都没有出什么乱子,这是因为乡民们大都有藏粮的习惯。就算没有的,在旱灾之初也能挤出一些钱买些粮食来吃。今年就不同了,存粮在去年大都已经吃完,现在除了富裕的农户,大多数人家都在发愁!
扬州城里吃高价粮在于一个肯不肯的问题,只要他们舍得,大多数人还是拿的出这一点钱的。就算是最赤贫的扬州人也是这样,所谓破家值万贯,总有一点家当可以拿来想办法。
但对于这些乡里村人来说,这是一个能不能的问题。有钱就能,没钱就不能。
而吃饭也就算了,到底是鱼米之乡,一般来说活人都饿不死——村里有漫山遍野的草木,中间很多东西都能吃。而且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河网密集的乡村就是荷塘里的鱼虾莲藕之类都能支撑一段时间了。
更让人揪心的是活命问题。
“运河大堤会不会溃堤?”
“就算运河不会溃堤,上游的淮河、黄河呢?黄河和淮河大洪不是一天两天了,特别是咱们这边受淮河影响那么大!到时候他们出了事儿,河水一定倒灌运河,,咱们这边免不了被淹!”
“就算不淹也没什么活路了,这几天里长们日日组织防汛。村子里的青壮晚上都在河堤旁边巡视,河水就比河岸低上几寸,这雨再下下去,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漫过来了。咱们啊也不用等淮河水了,本地的河水就够咱们消受了!”
这还是能清清楚楚想事情的人说的话,想不清楚,或者不愿意想清楚的早就乱了套了。
一开始大家还有一点儿希望——雨明天就停下来了,一切都还有救!但是渐渐的大家都放弃了。陆陆续续,乡村人家都收拾起自家全部的财产,有骡马牛这样牲口的人家就用牲口拉车装走。没有牲口的人家,或者由人推板车,或者肩扛手提,带上最重要的家当上路。
县城下的乡村就往县城走,州城下的乡村就往州城走。路上泥泞难行,天上不停的下雨,这绝不是赶路的好时候,但所有人都在咬牙忍耐,顶着风雨往城里走。只有不懂事的孩子不明所以,累在半路就不肯走。可是再溺爱孩子的人家这时候都不会松口,或打或骂,驱赶着孩子重新上路。
从上空来看,就像是一丛一丛的涓涓细流汇入城市,又像是蚂蚁搬家一样往新的巢穴赶。
而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活命。
扬州为州城,下面直辖的乡镇也不少,一日一日地都往扬州赶,扬州的官员也不敢轻忽——如此多的新来人口进入扬州,可是很难治理的!谁也说不准最后会不会引起民间骚乱。
所以除了开始一两日涌进的灾民,剩下的都让安置在城外。只有登记自家在扬州城亲戚朋友的名字,最后通知到人家,有人来作保领人的才在每天开城门的一个时辰里让进。
“张牛张虎刘庄三家,报名的保人是一家人?”负责登记的文书皱眉。
被叫到名字三人还没有说话,旁边的一个妇人,也就是刘庄的老婆、张牛张虎的妹妹,张大姑先赶紧堆笑说话:“我们三家是亲戚,找的城里亲戚自然是一家了。不过这也是合规定的,这一家分了三家可是分家了的。”
那文书似乎有些不耐烦,但最终也没有发作出来,只甩下一句:“等着吧!”
“大妹,你说,你说这件事能成?”大哥张牛有些犹豫:“之前咱们在赵老三家里的时候可把人得罪了,这时候他们装听不见不肯来保人可怎么办?”
张大姑瞪大眼睛:“他敢!我们娘还没死呢!娘虽然在家里说话没什么分量。那也是做娘的,真的闹起来还降不住?”
上一次没有来扬州城的张虎则想的更多,看了看周遭乱糟糟的灾民们,低声道:“话是这么说,但是...大妹,你也看见了,这些日子人人都报了亲朋名字上去,但是来作保接人的有几家?”
到底是扬州下辖的乡镇,扬州城里多少都有些关系,最多就是关系远近而已。近的有父子血亲这种,原的多少也能找到一个同乡。但是收到官府的信,肯来作保的人却很少。
原因也很清楚,这些人是亲戚、朋友、同乡,来到扬州是逃难来的。若是本身有一点儿家底还好,但绝大多数都是穷人,被两年接连的灾害折腾空了积蓄。这样的他们要在扬州城里生存,谈何容易!
现在扬州城里自己人都快生存不下去了!
而这些人是自己带进来的,到时候没有活路了最终还是要找到自己头上。撒泼、放赖,总之能赖上就是好!虽说只要扛得住就不一定吃亏,但是谁愿意多这么一个麻烦?
张大姑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刘庄,以及几个孩子,咬咬牙道:“一定回来的,娘总不可能看咱们去死吧?”
这话也不知道她是说给两个兄长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与此同时,扬州每家每户听到敲门声多了起来,都是官府派人下来询问要不要作保去领人的。
这一日赵家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一家人都聚在正房堂屋里,王氏织绸,方婆子做鞋。赵莺莺打结子,赵蓉蓉做绣活儿,赵芹芹还在那里练习缝纫的针法。就连赵蒙也捧着不知道翻了多少遍的图画故事书再来一遍,只有赵吉一个大老爷们实在没事做,只坐着发呆。
于是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是他过去开的门。
“谁啊!”“赵老三,是官府的大人来了!”
一听是巷子里牌长的声音,赵吉赶紧过去开门。原来是巷子里的牌长带着一个另一个人来到,两人都穿蓑衣戴斗笠,赵吉心里猜测这该是个差役之类。至于说真正的大人,那怎么可能来他家。
果然,那人自报身份:“什么大人,不过是衙门里一个贱役而已!今日过来是来询问太平巷子几户人家的——你们有亲戚过来投奔。”
说着把张大姑一家的籍贯、人名等一一报上,又问:“这是你家亲戚?”
赵吉把人迎了进来,道:“算是我家亲戚罢。”
“你可愿意为他们作保?”差役又例行公事一样问了一句。
赵吉这时候犹豫了,差役也不觉得有多奇怪,这种事情这些日子见得多了。





莺莺传 第57节
在旁一直听着的方婆子却忍不住了:“吉哥儿,这事儿你得帮帮忙。大姑他们虽然不姓赵,但是也是我生的——我晓得之前他们不地道,但你看在我这个做娘的份上,这一次帮帮他们,这可是活命的事儿。”
“娘!”赵吉叫了了一声,却不好说什么。
王氏比赵吉好开口,便道:“娘,您也别为难吉哥了。您想想看,作保领人是一件小事,要是只是这件事,吉哥二话不说这就答应了。但是这件事决计不止如此的,后头人来了要住房子要吃饭,这可是几大家子呢!”
王氏抿了抿有些干的嘴唇,冷静道:“到时候人进来怎么说?您是知道的,张家人没钱——可不是要找吉哥!不然看着他们活活饿死不成。只是找吉哥,几个又能如何。您是知道家里的,去年到今年的三月算是赚了点钱,但是买房子的开销,应付这次大灾的开销,家里其实也紧张的很...”
“吉哥是您儿子,所以他肯定顾上您老。吉哥是孩子们的爹,肯定顾上孩子们。吉哥是我丈夫,肯定顾上我。甚至就算分家了,几个也是大伯子二伯子的亲兄弟,多少也会帮扶那边一些。但是现在来的张家人,吉哥实在是顾不上了!”
王氏说的话很不好听,但是实话就是这样,方婆子头脑清楚何尝不知。可是她有她的难处,她只能拉着赵吉的手:“吉哥儿,这一次算是娘求你...娘保证,等到大姑他们进城来之后,一定不强求你帮他们,只要把人领进来就好。”
王氏叹了一口气,避开了这个场面,全凭丈夫自己做主——其实她也知道,方婆子这个保证虚的很,到时候人快死在眼前了,她能不管?
赵吉内心也很煎熬,一面知道这件事不能管,一面又见不得老母亲这个样子。最终值得沉声道:“娘,人我给领进来,只不过有一样,我不会把人领进家里,进了城之后我是不管的。”
得了儿子这个允许,方婆子已经欢喜的不行了,抹去眼泪道:“听你的,娘都听你的!”
说完话赵吉就在差役带来的文书上签字了,示意自己愿意给这家人作保。
差役一边把文书用油纸袋封好,一面叮嘱赵吉:“现在城门每日只开一个时辰,明日卯时之前到南门领人,你要是不去,他们也是进不来的。”
赵吉第二天吃过早饭就穿上所以戴上斗笠王扬州南门走,越走近南门就越觉得触目惊心——许多好不容易进了扬州城的灾民滞留在这里,虽然官府已经尽力驱散了,但是依旧各色人等人满为患。
有点家底的这时候都应该扬州城里找房子了住下,打发暂时的生计。而滞留在这里都是没钱的,因为城南本就是扬州城最穷的地方,在这里搭建一些破烂草棚,是没有人管的......
到处都是乱七八糟胡乱堆积起来的棚子,这些棚子如何能避雨水?往往是草棚外下大雨,草棚里面下小雨,住在里面拿各种瓦盆接水,罐子盆子摆了一地。而有的草棚底下能压一张油毡布,避雨效果好得多,这就算是不错了!
很多草棚前面烧着一小堆火,上头吊着一个瓦罐,里面煮着些什么。有些只不过是热水,好些的能有一些碎米、杂粮煮粥,于是飘散起煮熟的谷物的香味。
看着这些人双眼麻木无神,似乎不知道未来日子如何的样子,赵吉心里不忍,只是自己也没什么办法。只得低头走路,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南门。这时候来作保领人的人已经排起了一个不长不短的队伍,赵吉赶紧赶过去站在了队伍尾巴尖上。
“赵吉,太平巷...这是你对吧?”坐在城门的文书和赵吉核对身份,赵吉把自己的户籍呈上验证。
一切没问题之后,文书对他点点头,让他站到一边。
卯时,城门开,差役分作几班去城外难民堆里找人。只有那些确定有人认领的才可以按照次序进入扬州城。
“刘庄,妻子张氏,三儿两女。”差役核对的很快,立刻让他们跟上。周围人看向张大姑一家投以羡慕的眼光。
张大姑一家忙不迭跟上,跟上之后她才发现差役并没有叫她两个哥哥的意思。忙道:“大人,我两个大哥家里怎么没叫上。”
差役本就大多没有好脾气,再加上这些日子忙着灾民的事情,人都晕头转向了,心情更差。回头就没好气道:“谁知道!这又不归老子管!名录上只有你家——快走!走不走,不走就别走了!”
张大姑心里焦急,然而无法,只得闭上嘴再不说话,跟着差役往平常不让接近的城门方向走。
所有允许进城的人站在城门前。不允许的则被临时调来的兵马营的人圈在之外,不允许靠近。到了时候城门打开,城门前的人立刻进城。被圈在之外的人眼睁睁看着,有的心里不信邪,偷偷摸摸想混进去,立刻就有当兵的一鞭子抽过来,留下极深的血痕。
张大姑举目四顾,哪里还找得到赵吉,实际上她也摸不准来接她的是赵吉还是方婆子。
刘庄抱着一个最小的儿子,另外两个大一些的孩子能帮着照顾弟妹倒是让他轻松了一些。他急急忙忙对张大姑道:“娘子,现在我们怎么办?”
从乡下到扬州,他是带着家当的。但是他也知道,靠这些在扬州城里可活不下去。张大姑去过太平巷子,路熟的很,立刻道:“和我走,我去找我娘。”
赵吉先张大姑一步回来,一进大门方婆子就往他身后张望。赵吉摆摆手道:“娘,别看了,开城门的时候我就回来了,和他们并没有遇上。”
方婆子有心埋怨几句,但想到现今的境况,最终也只能叹气。
赵吉见她这样,只能再次道:“娘,您改记得的,您答应我的,人进城之后就不再管了。”
为了这件事,赵家一家很是沉默。只不过这沉默很快被打破——张大姑找上门来了。
大门被敲的砰砰作响,不过当初这可是殷实富裕人家的宅子,有高墙自然也就有十分结实的大门。门板十分厚实,用的也是上等的铁木,门闩压的牢牢地,就是五六个壮汉也撞不开。何况现在只不过是人敲几下。
赵吉并没有急于开门,他在等。
果然,外面的人沉不住气了,一个妇人的声音哭号起来:“三弟,三弟,你行行好给开个门!我是你姐呀!你不知道,咱们乡下遭难,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只得来扬州讨生活。我晓得你是好心人,不然也就不会作保领人了。你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开开门救救我这一家子的人命吧!”
“你开开门,这次你所有的外甥外甥女都带来了,最小的外甥才三岁。大人也就算了,你忍心看着小孩子遭罪?”
一声声哭号和哀求,倒是和上一次张大姑跋扈的表现截然不同。只不过在张家大门一直纹丝不动后,她一改苦苦哀求的声音,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赵老三,你做的什么缺德事儿?既然都把我家领进来了,就应该顾上我家的死活啊!这时候又不管,那就是要杀了我家!我告诉你我家要是有人出事儿,那就是你造的孽!到时候追魂夺命一定只找你!”
王氏听分明之后冷笑,对方婆子道:“娘,您听到了吧,这就是您的女儿。吉哥只要不如她的意就是这样的诅咒,这算什么?她难道不知道她能进城是因为吉哥?”
方婆子也无话可说,只得站在门口隔着门缝道:“大丫头,别再说了,你们能进来还多亏了你三弟弟。现在这么说,那是寒了人心!”
听到方婆子的声音,张大姑立刻扒到门上:“娘,娘,你在的!你给我开开门啊!我是你大丫头,你救救你大丫头和外孙们!”
方婆子不忍,想伸出手。王氏却拉住了婆婆的手:“娘,不能的。那是你大丫头,那是你外孙。但是这宅子里是你什么人?吉哥是你儿子,蓉姐儿他们是你的亲孙!接人进宅子住是小事,养活他们做不到啊!”
方婆子颓然地放下手,含着泪对外头道:“大丫头,娘对不住你,这事儿不成的。你三弟弟家如今也难——整个扬州城除了真正有钱的那些人家,其实都难的很!”
张大姑听了之后愣住了,但是很快又叫了起来:“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有什么用?当年你要嫁人的时候就抛下l哥哥们和我,也是一句对不住!可是你知道你的一句对不住之后我和哥哥们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在扬州享福的时候,我们吃尽了苦头!”
“而如今你还是一句对不住,你知道这一句对不住就是要我去死么!”
第79章
“而如今你还是一句对不住, 你知道这一句对不住就是要我去死么!”
这一句话说的方婆子脸色苍白嘴唇发抖,王氏见着不对, 有心想要把方婆子扶进去。没想到方婆子反推开她不肯走, 只隔着门缝道:“大丫头...你说这话娘认下了,只不过这一回是真的没办法。”
是呀,当初确实是方婆子为了嫁进赵家不要了张牛张虎张大姑三个子女。无论怎么说她当年有难处, 抛弃了子女就是抛弃了子女。她未必不知道三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会过上怎样的生活——有宗族又怎样,这种事根本不能指望宗族!
只不过对于当时守寡几年的她来说, 实在是过不了一个人苦苦支撑一个家的日子了。所以子女的艰难对上自己的轻松日子,她选择了自己的轻松日子。说她自私自利也好, 说她人之常情也罢, 事实就是如此。
也就是说, 不管张牛他们之前表现的有多不看, 赵家一家上下有多不喜欢他们。在这件事上, 是方婆子对不起他们。
当然了, 话是这么说,王氏内心也明白。可是世上的事情哪能什么时候都讲道理, 所谓帮理不帮亲大多数时候都只是一个笑话罢了,更多的是帮亲不帮理。
所以王氏扶住自己的婆婆, 干脆利落道:“那还真对不住了,这次不是娘不愿意开门,是我和吉哥不乐意给你们开门,所以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找我们就够了——只不过张大姑你也该想想,我家凭什么给你开门, 你还记不记得,这家姓赵,而你姓张!”
“是,你是娘的女儿。所以才有我家吉哥去作保领人,不然谁理你啊!至于剩下的,对不住了,这真不该我家来管!”
说着王氏扶着方婆子道:“娘,我扶你回房歇着,外面下着雨呢,他们还能一直守在外头?”
张大姑这时候才是真的急了,她信王氏的话——方婆子或许对他们兄妹还有母子之情愧疚之情,但是王氏和赵吉可是对他们没有丝毫感情的。这时候他们拿定了主意,事情就再也没有转机了。
“等等,等等,你说赵吉作保领人?那他至少应该把我大哥二哥也领进来吧?可是衙门里的人只让我家进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王氏愣住了,就连方婆子也停下了脚步。最终问赵吉,赵吉说不出个一二三,回忆着那些差役、文书的话,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道:“一家本就只能作保一家人进来,要是一家能作保许多人家,不早就乱了套了!”
那不只会急速增加扬州的人口,也会催生出新的产业——灾民出钱让扬州人带他们进去!在情况已经很复杂的扬州城,衙门并不想再多一重黑色产业。
张大姑也是脑子一乱,‘啊’地叫了一声。当时作保的时候些写的是赵家三兄弟对应自家三兄妹,所以领人的时候也只能是来一家放进一家。
想到这里,张大姑赶紧道:“娘,你去和大弟弟二弟弟说啊!他们也太无情了,便是作保领人都不肯,难道不顾念一点儿血脉亲情吗?”
王氏在一旁凉凉的道:“这一次我倒是要说大伯子二伯自做的对,看看我家就知道了,心软领人进来了,可是得到什么好处了吗?什么好处都没有也就罢了,还要受人骂!这就差咒咱们不得好死了,呵呵。”
张大姑差点被噎死,但是一时又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使出绝招,当作没听见王氏说什么一样继续哀求方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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