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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咕咕叫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步虚子令
天色近晚,一群人才玩得尽兴准备回家,与大壮武佑他们告别后,汤妧他们与段锦一起走着,段锦见没了伙伴,捂着被汤妧揪疼了的脸忙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这臭丫头手劲儿可真大,段锦捂着脸满肚子嘟囔,不就是吓了她一下吗?捏得他那么疼,夫子也不管管,难怪七夕应巧说她嫁不出去!
他一眼觑过去,见汤妧正瞪着他,吓得忙跑远,连道别也不与他们说。
汤妧见状简直要笑死过去,初见还以为这小屁孩有多桀骜,想不到是个怂鬼。
他们回家需得从段家附近经过,待走到拐角处时,竟见到段家小院门口站着一起高头大马。汤新台眼尖,一眼便瞧出来那马的体型竟与军马有些相似,小院里有吵闹的人声,他觉得有些不安,牵着汤妧的手往小院走去。
将将入门,便见段锦扯着一个背影高大的男子高兴地蹦跳着,一点也不同于平日里老成稳重。锦娘与段枫也站在一处同他讲着话,面上一派喜悦之色。
他们听得了汤新台进门的动静,转过了头来,锦娘见了忙不迭招手笑道:“小林,你看看谁来了,是你汤叔!”
男人这时才转过了身来,汤妧看了过去,只见面前之人身姿挺拔,手脚修长。视线往上,见他面容俊朗,眉眼秀逸,一方薄唇微微抿着,线条平直显得其似有些淡漠,他抬眼看了过来,眼神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有晚风轻轻吹过,他的衣角翻飞,竟让人觉得他好似一位处于天外无欲无求的谪仙。
汤新台听得锦娘一言有些诧异,恍然间昔日那个不喜言语却爱跟着他读书的男童竟已长的这般大了,甚至比他还要高上些许。
段林转身时便已经认出了他正是自己以前跟着读书的汤新台,他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泛着微微闪烁的亮光,他抬手向汤新台作揖道:“汤叔,好久不见!”
汤新台心情颇为激动,他恍惚了许久,才回礼笑道:“小林,好久不见!”
他直起身,见段林看向了汤妧,他忙要介绍,还未开口,一旁的汤妧忽然上前。
她看着段锦盈盈笑道:“段林哥哥,我叫汤妧,你可以叫我妧妧!”
汤妧只觉得自己的心正扑通扑通地跳着着,她亦能感受到自己的脸也是红霞一片了,若是在现代,她完全可以大声呼喊着男神欧巴,可这是在古代,她要矜持,矜持。
她提起裙角向他行了一个极其标准的女子礼仪,两手合拢置
于胸前,微微低头屈膝,安静娴熟地让一旁的段锦看得惊诧万分,面容直抽搐着,这臭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文静了!
因为过两日便是中元节,段林当账房先生所在的东家特意给他放了三日的假,他回来了,段枫锦娘一个高兴,又拉着汤家父女来了吃菜饮酒。
汤妧此次却不同于以往见着锦娘烧的好菜便吃个尽兴,在饭桌上时,她夹着菜小口小口的吃着,时不时往段林那里偷瞄几眼,见他有所察觉又忙转过头来。一餐下来,竟还吃了不到半碗,看得锦娘却以为她是身子不舒服,一旁的段锦闻言嗤笑着翻了个白眼。
偷闲期间,他跑去与汤妧咬耳朵,“你总是盯着我哥做什么?”
“他帅啊!”汤妧捧着脸看着段林的侧颜一副花痴状,瞧瞧这完美的侧颜,这禁欲的气质,真是要帅晕了。
段锦被她这话一噎,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了,伸出手挡在了她眼前,“再怎么看他也是我哥,不是你哥!”
“那又怎样,他帅就行!”汤妧拨开他的手,继续盯着。
段林疑惑地一个眼神看了过来,见是汤叔家那个小丫头,他朝她点了点头,忽想起某人曾对他说过的自己过于冷峻会吓着小姑娘,便又朝汤妧弯唇微微一笑,便去忙其他事情了。
汤妧忙捂着胸口只觉得心潮涌动,这简直是暴击啊暴击!
段锦看着她那副花痴的样子朝她呵呵一笑,便不见理她走了。
饭后汤家父女回去时,汤妧还沉浸在男色之中不可自拔,看得汤新台是好笑又无奈。
作者有话要说: 520/521这两天小天使们在干什么呢?
蠢虚表示我在一个人打王者…………
☆、【疾风】
第二日一早,汤妧端着木盆从小溪浣洗完衣物,经过段家小院时听到一阵“嗬,哈”的声音,她驻足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探头望了过去。
只见段家郁郁葱葱的小院之内,段林立于一旁站着,段锦则在他面前正打着拳法,一套动作打得流畅娴熟,虽还差些气力,但在汤妧这个外行人看来却也是虎虎生风。
她暗自惊叹,这臭小子居然会拳法。
而后便是段林也演示了一套拳法,这可真当得是有一股排山倒海之力,拳头挥动之间,自带猎猎风声,其身法伸缩如鞭,气势如澜,其动作行云流水,徜徉恣肆,汤妧不禁看得呆了。
似察觉到了有人暗中偷视,段林凌厉的目光横扫了过去,见是昨日的那个汤家女儿,他神色柔和下来,收起了方才的动作,偏头看向段锦,想了想他唤道:“妧妧。”





姑姑咕咕叫 第17节
此时的汤妧却浸在他方才的眼神中回不过神来,她被那眼神骇住了。那眼神凌厉狠绝,一眼扫过来便让自己觉得像是被盯上的任人宰割的猎物,带着一股浓烈的杀意,这绝对不是普通农家子弟该有的眼神。
这种肃杀之意,她曾在一人身上见过,那是当朝战功赫赫的大将军,是追随过太|祖皇帝开疆扩土出生入死的血性军人。
那年宫宴,太子被人刺杀,刺客逃出宫城,禁军满城追捕,她当时正顽皮地打算翻出院墙出门玩耍,谁知方翻出院墙,在巷中走了没两步,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忙躲在黑暗角落里,不过几息,便听到有刀剑拳脚相交的声音响起,而后是忽的一声刀剑捅入血肉的声音,咿呀阴哑,听的人毛骨悚然。
有人在强烈挣挣扎了,之后听到他闷哼一声,似被人踢中了腹部,喉间一股低沉咕噜声。
“将军,”有一道浑厚的男声响起,“人已经抓住,是否要交由大理寺让其审理,好查出是谁人指示?”
“无需,杀了!”是一个年老人的声音,声音枯哑却满含强劲之力,他言语缓慢之间,便轻易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她亲耳听见那人喉咙被割破的声音,那鲜血咕噜咕噜冒泡的声音,犹如一直被割了喉的鸡,拼尽全力做无用功的扑腾,发出最后的破碎声。
她亲眼看见那殷红的鲜血四下流动,缓缓的流到了她的脚边,就像那人的生命,渐渐流逝。她颤着手拼命的捂着自己的嘴生怕发出尖叫声,可她还是叫人发现了。
她抬眼与那个被称为将军的人对视,彼时他的眼神便如现在般,满含肃杀之意,有人在旁边问道:“将军?”
“不过一个小娃娃,无需多虑,将他的尸体收拾好,莫教人发现了马脚。”
汤妧不知他们是何时走的,连带着死尸也不见了,那一夜她恍恍惚惚,离开时脚踏过了那一地的血也不自知,她的脑海里一直都是那人死前发出的破碎声,咿咿呀呀的徘徊不散,还有那将军的眼神,叫人脊梁发寒,她很清楚,若非自己年纪小,他一定会杀了她的。
后来她才知道,他是当朝最德高望重的大将军,可是一个大将军,为何会在夜晚追杀一个人,一个……刺杀过太子的刺客,她不敢再想,她甚至不敢再出门,生怕被人发现了她是当朝言官的女儿。
“妧妧,妧妧?”
耳边响起段锦清朗稚嫩的声音,她回过神来,见段锦整张焦急的脸就近在咫尺,她忙退后了一步。
“妧妧你怎么了?怎么喊你也不应。”
汤妧忙看向段林,见他神色已不复之前的凌厉,她干笑道:“无事,我,我回去晾衣服了!”
她退后了几步,走的慌张急促,段林看着她的背影,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又吓着小姑娘了。
他低头,便见段锦满是疑惑的脸,他敲着他的小脑袋,低声道:“接着练!”
汤妧在院里晾晒着衣物,意识依旧恍恍惚惚的,那夜的场景又出现在她脑海中,青天白日的她打了个颤抖。
“哒哒哒”
忽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院外响起,她回头看了一眼,见疾风正晃着脑袋悠闲地吃着草料,她心下疑惑,哪里来的马?
“大壮,追影回来了,你快来看看!”
段锦的声音忽的响起,她跑去院外一看,竟是段锦骑着高头大马打马而过,与骏马相比显得他身型瘦小,骑马的姿势却熟练稳妥。
大壮在远处小山坡上向他挥手,段锦一扬鞭,马儿便扬起马蹄哒哒往山坡上跑去。
而原本在马棚里悠闲吃草的疾风忽的变得激动,似是感觉到了有同类的到来,它已经被束在马棚里许久了。汤妧不会骑马,汤新台一副书生模样,能不骑时便不骑,它已经许久没有放肆的奔腾过了,哪怕是归程的两个月,汤新台也是驱赶着它慢悠悠地赶路。它原本是战马的后代,现如今却被困在这一方小院中,平庸度日。
“你也想去跑一跑吗?”
汤妧抬手轻抚着它的脖颈,一身毛色黑的油光锃亮,她的手轻轻捋着它脖子上的毛发,黑白相叠的画面有种异样的和谐。疾风朝她噗嗤了一声,似在回答。
“那你等着。”汤妧蹦跳着往外跑去。
“段锦,段锦!”段锦正在山坡那边与大壮他们打闹,一群人肆意放纵。
他没有听到汤妧的喊声,她清了清喉咙,边跑边用丹田发声:“大侄子!”
一声“大侄子”叫的是既清脆又响亮,一旁往来的村民皆被汤妧这副豪放的模样骇住,便是农家女儿也没有这么喊闹的。
正在书房里教初一作画的汤新台听到这一声,也被吓住了,初一在一旁笑道:“是姐姐!”
汤新台无奈地摇了摇头,“确实是你姐姐。”,当真该好好管教管教一番了,哪有姑娘家行事作风这么,这么豪放!
汤妧一路跑来,还未及段锦面前,便已经能看到他那张似便秘般的脸了,她暗自吐舌,一时忘了形了。
大壮看着段锦的脸狡黠道:“老大的姑姑,你找老大什么事?”
“自然是好事。”汤妧双手环胸得意道。
她朝段锦招手,“你快随我来。”
段锦恼她又喊自己大侄子让自己丢了面子,私下里喊喊就差不多了,现在这么多人,她还那么大声的喊,他偏过头去,不想理她。
汤妧急了,疾风可等着呢!
她一把抓住段锦的手便拉着他走,段锦想要挣脱,但见她那细小指头,只怕自己一挣便能把那指头给挣断,他不敢再动,不情不愿地被她拉着走。
“不就是喊你一声大侄子嘛,总摆着一张臭脸做什么,我找你自然是有好事的!”
“能有什么好事……”段锦暗自腹诽。
她一路拉着他直接走进了马棚,疾风还是之前那副兴奋激动的模样。
“我方才见你会骑马,你帮我给疾风放放风怎么样?”她看着他盈盈笑道,圆圆的杏眼满是期待。
“放风?”
段锦看着面前这匹高大壮硕的黑马,从汤妧他们初初回村的那天,他遇见他们的那天起,他便一直对这匹马怀有肖想。这马儿同他大哥的追影一样,皆是战马的后代,一身纯黑寻不出一丝杂色,是极好的品种,它一身肌肉发达,行走之间步伐有力,头脑亦极其灵活,他早就想骑上一骑了。
“疾风每日被关在马棚里,它很不开心。”汤妧伸手要给它喂草料,疾风只歪着头不肯吃。
她无奈只得将草料放下,看向段锦惊奇道:“想不到你不止会打拳还是骑马!”
段锦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都是我大哥教的,追影,就是我方才骑的那匹马,也是大哥养的,那可是上好的军马!”说到最后他颇为自豪地拍了拍胸脯。
汤妧听了这话却不感觉有趣,一个在县里做账房先生的人,怎么会武?便是会武,可他又怎么能养得了军马呢?这个时代军马可是受严格管制的,更何况还是品种极好的,便是疾风,也是封小胖子寻他那做将军的舅舅求了许久才求来的,他一个农家子如何做到的?
汤妧干笑道:“你大哥挺厉害的。”
她解开了疾风的缰绳,递到段锦手上,“那劳烦你去给疾风放放风吧!”
段锦难以掩盖自己的欣喜,“当真?”
他又怕汤妧反悔,不等她回答,便牵着疾风赶忙走了。
哒哒哒的,是疾风轻快的脚步声,它似乎不是很满意现在骑在它身上的小屁孩,摇晃着脑袋不肯听段锦指挥。
汤妧向外看去,山坡上名唤追影的马身上正坐着它的主人,段锦摇摇晃晃地骑着疾风跑了过去,看得汤妧有些心惊,生怕疾风将段锦给掀翻了。
可他很是灵活,也不知耍了什么手段,疾风老实下来。兄弟俩一起骑着马在山坡上肆意奔跑,段锦的欢笑声随着风渐渐飘远。
作者有话要说: 看我多勤奋~
留个言吧!?(?^o^?)?
☆、【时光】
中元节一过,匆匆而来的段林便又匆匆而去,回了远在数十里外的临阳县。
段林于汤妧而言是一个神秘的人,或许于汤新台也是,但汤新台与他自小相识,那些怪异的存在于他而言并不怪异,但汤妧忘不了,那个同她两年前见过的一模一样的眼神。
毫无疑问,第一次见面她是惊艳的,一个气势俨然不同于众人的人,往往最能吸引到他人的目光,可他的举动有时候会让她忍不住有时候想他会不会同她一样,内里有一个异世的灵魂。可她不敢去探索,便是这样也挺好的,她想,深埋于心底的秘密,不必要再去发掘,不必要再去曝光,便这样,渐渐的遗忘。
日子又开始了照常的过,追影被段林带走后,段锦对疾风的觊觎便越来越严重,一开始他还会乖乖的来询问汤妧的意见,到了后来,不知他使了个什么法子,竟然让汤新台答应了以后疾风的放风活动都由段锦负责。
这使得汤妧有时一连两三天都见不到疾风,但在汤妧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后,段锦终于收敛了他的行为,保证每日准时让疾风回家。而疾风也与他感情渐深,每次段锦来都兴奋不已,那脑袋凑的让汤妧觉得它其实内里有一只狗的灵魂,连她这个正经主人都被忘在脑后了。
汤妧很郁闷,早知道就不找段锦给它放风了,活该它只能待着。但见疾风每日高高兴兴,甚至连身型都又长壮一圈,汤妧便又释怀了。
在汤新台的教授下,武佑被发掘了他读书的天赋,他不能发音,便在心里默读,然后用纸笔默写下来,这一翻使得他的字也好看上不少。
初一则显现出了他作画的能力,他的画现在或许还稚嫩凌乱,但经汤新台的寥寥几笔的勾勒,竟显现出了一副美丽画卷。初一对作画的兴趣极大,一笔一墨,一纸一砚,能让他安安静静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画出心中的人间仙境。
上帝为他关上了一扇门,便会为他打开一扇窗,汤妧心想,或许这句话是对的。
而段锦跟大壮便没有如此的天赋了,尽管汤新台的授课方式能让大壮学上许多字,但也只限于认字罢了,若是让他学上一篇文章,倒不如让他绕着后山跑上十圈。段锦的兴趣则完全在他感兴趣的事物上,他喜欢鬼怪志异的书,他便会去寻汤新台要《阅微草堂记》这样的书来读,他喜欢破案刑侦,便去寻《洗冤录》这样的书,而后来他则迷上了兵法。至于其他的他便是碰也不碰。
还好汤新台是个开明的夫子,不然非被气死不可。
悠悠然然又过了一个月,中秋节的前一天,八月十四,竟是段锦年满十岁的生辰。
恰逢中秋,段枫又将汤家父女拉来了一起过节,然后又将汤新台拉上了酒桌。
汤妧无奈,只得嘱咐汤新台莫要贪杯,段枫听她一直念叨着,忙将她往旁边轻轻一推,“小妧妧莫念叨了,快去寻小锦耍去,我不会将你爹灌醉的,放心好了!”
汤妧被推得往段锦身上一倒,吓得段锦连忙扶住她,她朝段枫的背影偷偷做了个鬼脸,便拉着段锦往小院子的葡萄架下走去。
她寻了张石凳坐定,往怀里掏了掏,掏出来一方墨色的发带,“生辰礼物!”
“礼物?”段锦接过发带,在月光下仔细一打量,发现这发带缝的颇为粗糙,至少与他娘的手艺相比是完全看不上眼的。他翻看一番,发现在发带的尾端竟用黑线绣着一个锦字,若不仔细,完全看不出来。
汤妧知道,在这里身处幼年的孩童是不过生辰的,只有在生辰那天吃上一碗长寿面。而无论男女,除了百日与周岁,唯有在成年后才过,便是成年了,也只过整岁的生辰。所以当她拿出礼物时,段锦才十分惊讶。
“作为你的长辈,身为你的姑姑,初次见面自然是要赠你一个生辰礼物的,以后我便不会再送了,所以这是独有的一份,你可不许嫌弃!”汤妧拍着他的肩语重心长道。
其实,是她嫌弃缝这些太伤手了啊摔,她手上被戳的全是洞啊摔,早知道就不做这个了啊摔!
段锦颇为嫌弃地看着那歪歪扭扭的针脚,虽嫌弃却也欢喜,他看着汤妧笑道:“嗯,我很喜欢。”
月色溶溶,段枫拉着汤新台两人饮着酒谈笑肆意,锦娘坐于堂屋处挑灯缝制衣物,两个小儿女在葡萄架下打闹。
中秋八月,在一片清新淡雅的桂花香味中,宿于枝头的喜鹊渐渐阖上了眼。
***
三年后。
四月末的春季,天已经开始转热了,但早晚时分仍会有些冷,汤妧开始为汤新台准备夏衫了,这两年来,他时常喜欢往山里或者地里去闲逛,弄得一身衣裳不是脏就是烂。
她请来了锦娘教她缝补衣物,好让她的水平稍稍提高一些,最起码不至于一眼就看出打过补丁的样子。不然若是她爹这样穿在身上,实在是有碍观瞻。
汤妧拉扯着有些卡住的绣线,一边听着锦娘的唠唠叨叨。
“这林儿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都快年满二十四了,竟然还是不肯娶亲,我为他托人打听的那些姑娘家竟全被他推了,当真是要气死我!”
上了年纪的人便喜欢唠叨了,特别是有关儿女这一方面,汤妧默默听着,时不时点头示意她在听,其实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罢了。
忽的手指一阵刺痛,竟是她走神时不小心戳着了手,一滴殷红的血珠流了出来,她小心将血用帕子抹了,继续缝补。
终于,汤新台的一件外袍被缝补完成,她拿给锦娘一看,却遭受了一番严厉的批评。
“妧妧你瞧瞧,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些针脚全都没有藏住,还有衣料的毛边也都露了出来,你这针线功夫真是,真是……”锦娘恼的伸指戳着她的脑门。
汤妧捂着脑袋“哎呦”了一声,而后转身扑进了锦娘怀里撒娇道:“伯娘,莫再教训妧妧了,妧妧已经很努力了!”
“伯娘现在不教你,看你以后到夫家怎么办?”




姑姑咕咕叫 第18节
汤妧顿时心下一颤,她才十一岁居然就谈夫家了?看来是锦娘被段林气的不轻,连带着让她也遭殃了。
她忙搂着锦娘撒娇,“与夫家何干,妧妧要一直陪着爹爹,陪着伯娘!”
锦娘闻言只觉得好笑,有哪个姑娘家能一直陪着爹娘,陪着家人的?她还想再说,又见汤妧这副小娃儿模样,她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妧妧还小,以后再说吧!
屋外忽的响起一阵哒哒的马蹄声,锦娘走到窗边一看,便见段锦正牵着疾风传往外走。
“臭小子,又骑着马去哪浪呢!”
段锦闻言前进的脚一顿,他转头看向锦娘讪笑道:“娘,我寻汤叔借了马要去集市上卖些蘑菇还有野山鸡,再不去可就占不着摊位了,娘我不同你说了,先走了!”
说完,他便急忙将马牵出院外,利落地骑上匆匆走了。
锦娘在后面怎么唤也唤不住,她恼的扯着帕子念叨,“臭小子,不过是问问你中午回不回来用饭,居然跑得这么快。”
“哎呦,真是大了大了,越长大越嫌弃娘了,小时候那么听话可爱,现在一个两个的都不听话,早知道就将你们塞回肚子里重新生一个!”
锦娘一直碎碎念着,汤妧在一旁实在是颇感头疼,这女人更年期实在是要不得。
热闹的集市上,段锦将疾风在客店门前的立柱上栓好,将蘑菇交给了大壮,自己则提着三只他废了半个月抓来的野山鸡往县里最大的酒楼走去。
同酒楼的掌柜讨价还价了好半天,掌柜见他年纪小,又是各种挑剔山鸡的品质,又是各种压价,段锦气恼不过,提着鸡直说“不卖了”,转身气呼呼地出了门。
大壮正吆喝着,便见段锦原封不动地提着三只野山鸡气呼呼地回来了。
他疑惑道:“怎的没有卖出去?”
段锦抿着唇,少年好看的唇被他抿成了一条直线,“遭了黑心的掌柜,竟说我捉的山鸡品质不好,我可是连毛都没有伤着几根的,真是,真是……”他想了一想,“店大欺客!”
“噗嗤!”忽的旁边响起一个少年的嗤笑声,段锦抬眼望去,见是一个身着锦衣,一身华服的少年,年纪看着十四左右,面貌俊秀,身型高瘦,周身气质看着贵不可言,应当是个富贵人家的少爷。
“店大欺客不是这么用的,更何况小兄弟你也不算客人,不过是商人之间正常的压价罢了。”
段锦挑了挑眉,看着他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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