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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路有灯火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陆之南
但是对自己的家庭,却一贯忽视。她在别人面前,训斥她没教养。
“嫌我没教养,你就教养我啊,长这么大你教过我什么吗,你一直在这里教养别人的孩子!”
“钟晚!”戴莉打断她,扶她起来,“给周先生道歉!”
周宪从沙发上起来,踱步过来,冲戴莉说,“不妨事,lily,你不要着急吓着孩子,让她慢慢说,”又缓缓蹲下来与她平视,“小朋友,来,喝点东西坐下慢慢说。”
他递给她一罐自酿的酸奶,奶罐很凉。
她接过,捧着默不作声。戴莉面色缓和了些,刚要问话,她手里的奶罐就扔了出去,瓶子砸在墙沿应声破碎,玻璃飞溅,奶渣子洒了一地,也溅到了少年的白衬衫上。
少年本来撑靠在墙边,悠哉悠哉像是看戏。奶罐子就在他手边炸裂,他原本可以躲。
戴莉惊呼着跑过去,捧着少年留血的手,回头呵斥她,“你爸怎么把你惯成这副泼辣模样!”
少年很高,二十岁不到的模样,双目却深沉锐利,像一只极具攻击性的鹰。她瞪着他,眼神坚韧。他走过来,微微弯腰,朝她伸出手......
十三岁的钟晚,紧闭了眼,不想看他食指上的血肉与玻璃渣。
最后她狼狈地离开了周家,戴莉终究没去送钟路鸣一程,年幼的钟晚终究没能力为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再做点什么。





长路有灯火 第24节
两个家庭之间,却一直纠葛。
她的父亲,是光荣的烈士,却曾被污蔑贪生怕死临阵逃脱还连累维和战士,直到他的尸体被找到,才洗刷了冤屈。那位污蔑钟路鸣的记者,曾是周宪的摄影师。
而她的母亲,死于看似意外的车祸,那辆车,是周宪的车。而苏叶曾看见,周宪的夫人,上门气势汹汹地给了戴莉一巴掌,并骂她“狐狸精”。
苏叶不确定其中有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桩桩件件,都与这个男人有关,他销声匿迹,她便无迹可寻。
她在解开谜团的路上,已经走了很久,现在似乎就要走到解谜的路口,她又踌躇不敢再往前走了——周浦深的感情,她招惹不起。
这个梦,让她回想起所有努力的初衷,仿佛在预示着什么,或者是,想要把她指引往什么方向,告诉她她心底的声音?
苏叶觉得烦躁极了。她抓抓头,起来洗澡。
傍晚的时候航空公司来了电话,通知飞机晚上能起飞。参谋长竟在出发前回到指挥中心,说要亲自送苏叶去机场。
一上车,参谋长就一通致歉,说没能亲自接待她。让苏叶受宠若惊。
“您公务繁忙,是我叨扰了。”苏叶说。
参谋长的长相在黑人里算斯文的,笑起来很柔和,“要是您在我的地盘上有什么差池,我怕是要提着脑袋去见周先生了。”
这么夸张?苏叶不知道回复什么,也只是笑。
到了机场两厢告别,参谋长说:“婚礼的时候可不要忘了给我请柬。”
她的笑僵在脸上,看着参谋长笑嘻嘻地上车扬尘而去。
婚礼,和谁?最近让她脑仁儿疼的事情还真不是一桩两件!
离登机只有二十分钟了,时间很紧,苏叶拿着参谋长给的通行证,走了贵宾通道,一路顺畅,等她到候机站台时,地勤人员已经在等候旅客检票,但是不仅头等舱,经济舱排队区也一个旅客都没有,难不成只剩她没登机了?
她看看登机牌,航班,站台,都没错。她检了票,穿过长长的廊桥,总感觉不对劲——周围安静得有些诡异。
到了舱门口竟没有空姐站着迎候,也没有二次检票,她站在舱门口,眼珠子滴流直转,一个猜测闪过……
她踏进机舱,往右边瞧,商务舱、经济舱空空如也,果然。她往头等舱走,目不斜视,找到自己的位置,换了拖鞋戴上眼罩就睡,心跳异常平静。
没一会儿飞机滑行出去,缓缓升空。到平流层飞机恢复了平稳,苏叶就快要进入熟睡,隔着眼罩,感觉有黑影遮住了光,罩着她,伴随而来的,是强大的压迫感和熟悉的气息。
她扯开了眼罩。
周浦深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他手臂撑在她座位上方,俯着身看她。四目相对,他勾着唇,缓缓说:“好玩么?”
他贴得太近,苏叶起不了身,就这么躺着仰视他,“先生。”
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指腹慢慢摩挲着,“你这副表情,好看极了。”
了然却又无可奈的表情。周浦深在她登机时,就一直看着监控,她站在舱门前,转眼珠子,抿嘴,蹙眉,那个样子他真想捉回来好好蹂.躏。
她微微偏头,冷淡问:“先生这是做什么?”
他轻轻挑眉,一副你明知故问的表情,“宝贝,或许你可以管这叫劫机?”他压低身子,凑得更近了些,“我劫你回我身边,还跑么?”
第20章 chapter 20
从首都机场到拉各斯机场,果真如赵玮伊所说,就像穿越回到八十年代,停机坪现代感十足,外头却都是陈旧低矮的房屋,城乡结合部即视感扑面而来,添了些时空交错的感觉。
重新回到拉各斯,苏叶觉得恍如隔世。
周浦深把她送到学校,她下了车,他仍旧靠坐着假寐,看都没看她一眼,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先生,再见。”
他没回答,司机阖上车门,很快苏叶只能看到闪烁的车尾灯。
拽什么,被拒绝的又不是她!
他真是,无论处于什么境地,都能让自己看起来占尽优势,居高临下。
今天是周末,寝室里两人都在,苏叶本以为,她一出现,赵玮伊就要扑上来诉说相思,没曾想,她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去看手机,招呼都不打。
安娜赶紧把她扔在苏叶床上的衣服拿走,说了句,“你回来啦?”
苏叶阖上门点点头,“回来急,没来得及给你们带手信。”
“没事,”安娜说,“你回家是去办事的嘛。”
苏叶没话找话,“今天休息?”
安娜:“嗯。”
“那一起吃饭?”苏叶走过去,拍拍赵玮伊,“生病了?”
赵玮伊翻了个身起床,踩着拖鞋吧嗒吧嗒出门去了,也不回答苏叶。
苏叶一脸狐疑地看着安娜,后者耸耸肩,“她健壮得很,是脑子有病!”
“怎么了?”苏叶问。
“还不是因为那个何陆北,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何陆北对你有点儿意思,你还不当回事,这不就出事了?”
她搬了张凳子过来坐下说,“这赵奶奶呢,本就是追着何医生才来这穷乡僻壤的,那天你看见了,她跟何医生谈去了,回来以后就骂骂咧咧的说你不厚道,挖她墙角,我说你之前不认识她,她也知道理亏,就不说话了,但到底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啊,这几天做义工,她都心不在焉的,后来索性不去了。”
苏叶皱眉,问:“她现在去哪儿了?”
安娜说:“你也别去找她,她是打麻将去了。”
“麻将?”
“赵奶奶托人从国内给她带的,还定制了一张桌子呢,前两天招呼了几个黑老师在我们寝室里打,被我轰出去了,现在在隔壁寝室呢,她现在啊,混得可比我们俩都熟。”
大天.朝国粹的魅力真不是盖的,苏叶有些郁闷,怎么一回来就添上烦心事了。
晚上苏叶和安娜去了周牧的火锅店吃饭。周牧还没回来,倒是碰上了他的母亲,五官周正,气质恬淡,看得出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
见她们问周牧,知道是周牧的朋友,她两眼一亮,更加热情了,“你们先坐,点菜,周牧啊,加班呢这几天,一直住在公司,没回来,你们吃好喝着,我给你们打折,啊!”
加班,住公司?苏叶纳闷,周牧不是在内罗毕出差么,难道不通知家里的么?不过,左右这都是别人的家事,她不多言,道了谢,和安娜一起点餐。
这边即便打了折也还是比国内贵很多,苏叶惋惜没好好在国内吃上一顿。
结账的时候,店里来了几个日本人,进门的时候动静不小,苏叶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周牧君还没回来我们来这么早做什么?”
“他半小时后就到了,难道你让他等我们吗?”
“是,明白了。”
在内罗毕,苏叶听到周牧打电话,对方就是日本人,周牧和日本人交情似乎不错,从称呼上看得出,这几个日本人,很尊重周牧。
周母给了二人不少折扣,搞得苏叶和安娜都怪不好意思的,周母笑道:“你们有空啊,就常来,周牧来这好几年了,朋友不少,就是没几个女性朋友,有也都是黑姑娘,他也老大不小了,我啊,就怕他给我娶个黑媳妇回家,还是我们中国的姑娘好,你们说是不是?”
这话傻子都能听出来里头的意思,苏叶和安娜面面相觑,觉得说什么都不太合适,只好笑着点头。
二人回到拉各斯大学已经是八.九点,校园里黑漆漆的,显然是又停电了。拉各斯停电是常态,白天有电的几率非常之低,晚上好一些,学校有发电系统,电力供应已经算是好的了,也还是时常停。她们都见怪不怪了,打开手机照明,闲聊着走在校道上。
前面拐弯就是宿舍楼,拐角处亮堂堂的,有灯光射过来,二人刚绕过拐角,就被明晃晃的灯光闪了眼,有车子停在宿舍楼下,开着两束车灯。苏叶抬手挡在眼前,避开刺眼的光转身往楼道走。
那辆车却“叭叭”鸣笛,车灯熄灭,车门开启声传来。苏叶和安娜下意识看过去。
夜色里,漆黑的车身蛰伏在角落,车里亮着昏黄的光,西装笔挺的男人下了车,拐到一边开车门,是凌数。
苏叶抿了抿嘴,几不可闻地兀自叹了口气,把刚刚打包的红糖糍粑递到安娜手上,“你先上去吧,这个给玮伊,她可能还没吃饭。”
安娜接过,说:“每天都有人给赵奶奶送饭的,你居然担心她饿肚子……”然后她看看徐步走过来的周浦深,再看看苏叶,上楼了。
苏叶转过身,问:“……怎么来了?”
她省略了称呼,周浦深微挑眉,不过她没有再恭恭敬敬地称他“先生”,算是不错的兆头了,他靠近了些,适应了夜视的苏叶,慢慢看清了他的脸部轮廓。
他眼神温和,看起来心情不错,难得耐心地回答她:“路过,看到停电了。”
“哦。”苏叶说。
“来看看你怕不怕黑。”他继续说,吐字缓缓的,声音很有磁性,在夜色里荡啊荡,温柔极了。
“嗯。”她低下了头。
“怕么?”他问。
“不怕。”她答,毫不犹豫。
“能看见我么?”他问。
其实是能的,苏叶却说,“看不见。”若说能看见,他是不是又要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了......
“是么?”他慢悠悠地问,语气里竟带了笑意。话音刚落苏叶感觉自己落入一个宽敞结实的怀抱里,他胸口热热的温度传开来,他的脑袋埋在她肩窝里,呼吸就在她耳畔,“那偷一个拥抱你是不是也看不见。”
“砰、砰、砰……”苏叶听见什么东西,在暗夜里像打着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脊背都要僵直了,胸腔几近缺氧,周浦深放开了她,没说什么话,转身就走了。
车门开启,忽然间,白花花的光铺天盖地,将黑暗吞噬——来电了。
那短暂的黑暗,像是只为成全他一个拥抱。
周浦深在车门前顿住脚步,回过头来,嘴角勾起,看着她微微笑。
只一瞬,苏叶感觉,一股电流不知从什么地方窜起,瞬间传到四肢百骸,麻得她快要死掉了。胸腔若藏着警铃,瞬时大作,不可操控,停不下来。
是谁说啊——情动,不过像小珠落玉盘,敲心口,当啷响。
车尾灯在拐角一闪,车子融入夜色里。苏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眨着眼睛,一下,两下......转着眼珠子,一圈,两圈,看地,看天......
她记得博主陆之南说:“有些人,让你失落,你当那是自卑;又让你紧张,你当那是畏惧;再让你念想,你也只当那是欣赏。不过没关系,总有那么一瞬间,上帝用心跳知会你,你完了。
没办法了啊苏叶,你完了啊。
寝室里,安娜坐在桌边啃着红糖糍粑,见人进来,解释说:“赵奶奶说不吃你带的东西,我就吃了啊。”
赵玮伊闻言看过来,眼白翻得很有艺术感,又转过头去看片儿了。
安娜以为苏叶热脸贴了冷屁股会因此不高兴,哪知苏叶一点反应都没有,什么也没说,把自己往床上扔,当真是扔,“砰”一声过后,质地不算精良的床吱吱呀呀响,她卷起被褥盖住头,“啊啊啊”叫了好几声,停住不动了。
苏叶从未这样失态,赵玮伊又转过头来和安娜对视了一眼,后者耸耸肩表示她也不清楚状况。
在飞机上,苏叶听到了那声现实版的“宝贝”,她默了好一会儿,直到手里攥着汗,湿透了黏黏腻腻的不舒坦,她才松开,抬手就要推开他,周浦深眼疾手快捉住她的手腕扣在头上,缓缓说,“再推信不信我现在就亲你?”
语气温和极了,像个真正的绅士在询问女士的意见。
苏叶不动了,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说:“周浦深,我们谈谈。”
他抚着她的脸,放了手,缓缓直起身看着她,洗耳恭听的模样。




长路有灯火 第25节
苏叶正襟危坐,事实上她还不知道要谈什么,然后她起了一个庸俗不堪的开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合适。”
周浦深毫无波澜,“是谁说,天下华人一家亲?”
苏叶:“……”这不是她当初搪塞赵玮伊的话么?她轻吐了口气,努力把这场谈话当成普通商业谈判,四两拨千斤谁不会玩,“您是加拿大和尼日利亚国籍,不算华人。”
“我有香港护照,你的言论反党**。”他没有多少耐心再同她兜圈子,不动声色将话题转回来,“你知不知道,拒绝我,后果比反党**更严重?”
苏叶一顿,想了一会儿,开口的时候底气竟比之前要足,“感情的事,是你情我愿的事,强扭的瓜不甜。”
“你情我愿?”周浦深竟浅笑起来,“那苏叶,你来说说,如果不是我,那会是谁?如果不是现在,那是什么时候?”
他是有多么笃定,她心里有他?
苏叶在那一瞬着实被镇住了,他的自信,让她瞬间泄了气,之前那些千思万虑过的说辞,就像藏在肚皮底下的酒精,徒劳地沸腾,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额角冒着细密的汗,周浦深笑意敛下来,终究舍不得逼得太紧,他忽然说:“落地时,务必给你自己一个答复。”
不是给他答复。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苏叶的眼再没阖上过,等到飞机平稳着地,她出了舱门,凌数在下边等着她,车后座开着门,周浦深已经坐在里头。
她逐级而下,走得很慢,终究还是到了,她没迟疑,上了车。他瞧她,看得她发怵,只好开口,“周先生,我还是……”
“你真的以为事到如今,你还有别的选择?”他打断她,下了判决书,“我不接受除了答应之外的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你们还在吗??
第21章 chapter 21
过了几天快节奏的生活,再回归校园,苏叶有种闲得慌的感觉,她的课不多,每天下了课就写程序,原先也是这样过来的,现在竟觉得枯燥乏味。
但可喜的是,她的围棋课终于有了起色,自从给学生们带了棋盘,课堂氛围活跃了许多,竟也有学生慕名来旁听。
苏叶对那个学生印象深刻。他是个白人小伙子,叫calvin(加尔文),长得高大帅气,笑起来酒窝里像盛满阳光,他自称是交换生,被问及母校,他说:“剑桥大学。”
苏叶更是惊讶,别说拉各斯大学似乎没有剑桥交换名额,即使有,大概也没有人愿意离开康桥到这穷乡僻壤来。
她注意到他首先是因为之前从未见过,其次是因为,苏叶在不同学院上课,讲的都是一样的内容,他却几乎每节课都来,专心致志地听那些陈词滥调。下了课,他还会拿着ipad,上来问一些残局如何破解,苏叶看他的造诣,在中国打个县级比赛都没问题,该有业余二三段的模样了,很是欣喜,也十分乐意给他解答。
这天苏叶下了课,刚到楼下,加尔文在身后叫她,问下午能不能约她下棋,他知道她下午没有课。
苏叶笑得很抱歉,“我还有别的学校的课,周末我会有时间,你可以找我。”
加尔文猛点头,留了她的号码,“老师,我是见过你的。”然后逃也似的跑走了。
苏叶愣,她记性不差,更何况他长得不赖,她确认没与他打过照面。
今天是周四,照例她下午要到巴布贾小学上课。而昨天何陆北打电话来,说体检今天轮到巴布贾小学了,让她得空的话也去看看。她本就要去,自然就应下来。
末了,何陆北欲言又止,苏叶不多说,想着还是当面聊比较合适,就挂断了。
想起何陆北,她还是有些郁闷的,源头自然是赵玮伊,话痨突然安静下来,她有些不习惯。
爱情与友情的冲突,不是三两句话能解释得开的,更何况向来小姐作派的赵玮伊,可是追着何陆北到了非洲,可见用情至深。这时候正敏感,苏叶想,等过些日子赵玮伊消气了,再聊。
但何陆北那头,该说了断的还得早了断。
她到小学的时候,医疗队的车已经停在门口,志愿者在往学校里头搬物资。
校长站在门口,穿着他许久没穿的西装,胸口打着精致的领结,喜气洋洋地同苏叶说,“学校建了好些年了,送东西的不少,给孩子们体检还没有过!听说是你引荐的,真是谢谢你。”
在校长面前,苏叶哪里敢邀什么功,若说起在非洲遇到的人,苏叶最敬佩的就是他。
他早年家庭变故、又恰逢事业挫败双重打击,为了调整心情,他来到拉各斯,在孤儿院做义工,后来志愿活动到期,他已经不愿离开,辗转到了巴布贾村,盖了这所小学,免费授课。
比起他的坚守,她这样的流水走过的支教老师,不过匆匆过客,实在惭愧。
他是英国人,祖上拥有世袭爵位,而他是正统的终身贵族,听起来高人一等,但的行为举止也着实看得出不同,一言一行都完美诠释何为绅士,即便在这样的穷恶之地,生活条件大不如前,他仍旧能在简陋里活出精致来。
一去十年,他的一举一动,还是优雅大气,就连笑起来时脸上的笑纹,都透着股矜贵劲儿。但他没什么架子,为人平易近人,苏叶与他相处没有什么压力。
两人聊了会儿就进了院子,何陆北正在看着踢球的学生,见她来便打了个招呼,看起来没有尴尬,与之前没什么不同。苏叶暗想自己最近真是过分敏感了。
教室前的空地上,几个学生赤脚踢着球,没有球场,球门都是用树枝画的,地上也没种上草,身后尘土飞扬,他们却笑得开怀。何陆北说:“他们很开心。”
苏叶点头,何尝不是呢,一个足球,就让这些小孩欢喜得不得了。
这时候两个小女孩儿跑过来,问何陆北,“中国人真的不信仰上帝吗?”
这个问题当初苏叶也被问过,在非洲,被问到的最高频的两种问题,一是中国功夫,二是宗教信仰。当她说没有的时候,都会看到孩子们惊慌失措的表情,仿佛看到了怪胎。之后他们就会化身传教士,给她传教。
何陆北看看苏叶,微微笑着蹲下来,问女孩,“那你为什么信仰上帝?”
“上帝创造了我们,上帝在我们睡觉的时候保护我们不被恶魔伤害,在白天让我们能看到太阳,”女孩回答,声音很响亮,“不信上帝死后是会下地狱的,在那里你会一直被火烧。”
何陆北说:“上帝既然如此万能,他为什么不可以让你们富起来,让你们去买想要的东西呢?”
女孩答:“因为上帝会让富人下地狱,会让穷人上天堂,天堂里什么都有,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
何陆北突然说:“真愚蠢。”
两个小女孩眼睛里盛满了不可置信,瞪他一眼,撒丫子跑了。
苏叶也愣住了,何陆北的问题说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觉得不妥,这声责骂更是无厘头了,他用的甚至是最不客气的单词“stupid”。
何陆北缓缓站起来,看着她问:“觉得我很过分?”
苏叶看着女孩儿的背影,沉默一会儿,“每个人都对宗教有不一样的理解和态度,不予置评,可无论如何她只是个小女孩。”
何陆北叹了口气,“苏叶,这就是你和赵玮伊的不同,刚才那个问题,还有那些话,就是她说过的,我跟她学的......”
他踢着脚边的石子,缓缓说,“我就是想告诉你,为什么我不会跟她在一起,即使她追到这来,三观不合,如何相处?”
苏叶秒懂。他情景还原,用最简单的方法告诉了她,他与赵玮伊不适合的原因,但他顾此失彼,没意识到他利用了单纯的小女孩。
苏叶脸色沉下来,没说话。何陆北迟疑半晌,还是说:“我听赵玮伊说,你和rc那位掌权人走得很近。”
她抬起头看他,眉头紧蹙,何陆北忧心忡忡地说:“我自知没有什么资格说什么,但是苏叶,那个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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