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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火机与公主裙·长明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Twentine
打火机与公主裙·长明灯
作者:Twentine

我有我的国王

我是他不二之臣

我愿为他摇旗呐喊

也愿为他战死沙?





打火机与公主裙·长明灯 第一章
他们第一次相遇是在威尼斯。
至少田修竹是这么认为的。
那年他受邀参加威尼斯双年展,一个与卡塞尔文献展和圣保罗双年展并成为“世界三大艺术展”的艺术嘉年华盛会。
展会吸引了几十万的参观者,很多都是来看热闹的游客。在人数最多的时候,几个重要的参观点被堵得水泄不通。参观者里有很多学生,艺术院校学生占据绝大多数,也有些无所事事来闲逛的……
她就是其中之一。
他能这样判断,是因为他观察了很久。当时他跟两名策展人在咖啡厅里闲聊,他并不是很感兴趣关于销售佣金的话题,饮着咖啡,退出讨论。这时,外面路过几个游客吸引了他的注意。
她们很明显是学生。四个女孩子,三个都是金发碧眼的欧美人,所以显得剩下那个黑头发的格外引人注意。她们正在挤入人群,看那幅威尼斯美术馆的镇馆之宝《暴风雨》,此画外出展览的次数极少,所有人都想一睹尊荣,几个女孩根本没有挤进去。
她踮起脚,发现还是看不到,很快就放弃了。她开始鼓捣自己的平板电脑,并很快入了神,专注得连同伴随着人流走了都没有注意到。
她对艺术完全不感兴趣——这是第一个照面时,他得出的结论。
可是下午,当他再次遇到她,她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那是在他的画前。
他为这次展览创作了一套系列油画,一共五幅,他试图用色彩来表现人的五感,需要参观者一幅一幅看过去来体会创作意图。可她却只站在最后一幅前,而且她也不看画,一直盯着右下角的标签发呆。如果只是看几眼就算了,她足足看了二十几分钟,久到他都想上去直接告诉她这画到底该怎么看了。
可惜他被别人叫走了。
第三次见面,是在展会结束后。
他劳累一天,推掉所有的晚餐邀请,放空大脑漫步在街头。走了许久,他渐渐察觉有人一直在跟着他。也许是夜色太过温柔,他并没有产生紧张的情绪,他回头,看到了那张说熟悉不熟悉,说陌生不陌生的脸。
她在他身后,晚灯照在她的脸颊上,让她的皮肤看起来细腻透亮,眼睛也像闪着光一样。
“有事吗?”他自然而然说了母语,他从她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气息。
她张了张嘴,有点犹豫地说:“请问你是……田修竹吗?”
从她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让他感觉很奇妙。
“你认识我?”
“真是你!呃……认识,不……也不算认识,我以前……”她看起来有点紧张,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但或许觉得场合不太合适,最后只道了一句,“我很喜欢你的画。”
他挑眉。
“哦?你连乔尔乔内的《暴风雨》都不感兴趣,竟然会喜欢我的画。”
她茫然看着他,“啊?”
这玩笑对她来说太深奥了,田修竹轻咳两声,略作掩饰。
“那个……贸然打扰很不好意思,我就是想说……就是想说你的画太棒了,我先走了。”她说完,冲他低了低头,转身离去。
她穿着一条蓝色的裙子。
什么蓝呢?好像是湖蓝,还是钴蓝?亦或者是普蓝?他看不清楚了,她彻底融进了夜色。
这画面有点美,田修竹非常文艺地想起了乔治·桑的《威尼斯之夜》。
——“在那明净的夜晚,湖面水平如镜,连星星的倒影也不会有丝毫的颤动。四周一片蔚蓝,宁静,真是水天一色,使人仿佛进入绮丽的梦境,一切清澈而透明。”
他觉得,他之所以会追上她,询问她的名字,邀请她同进晚餐,都是这夜催促的。
*
他们成为了朋友。
过程有点匪夷所思,也有点顺理成章。
他们相识的第二年,田修竹来美国举办画展,他找朱韵出来让她尽地主之谊带他到处转一转。结果出来两天,朱韵在总统山下都不忘闷头写程序。田修竹十分不满。
“你就这么敷衍天才画家?”自从朱韵这么叫过他一次后,他经常用此词自嘲。
“没没,很快就好了。”
“你这样会晕过去的。”
“不会。”
“不信算了,我的预言一向准。”
两天后,朱韵真的差点栽倒在尼日加拉大瀑布下,田修竹终于有理由把她的电脑抽走了。不管她如何跳脚,他始终不还,直到她返回学校。
后来因为签约画廊的原因,田修竹要在美国停留很久,他将住址选在朱韵学校附近。
随着见面的越发频繁,田修竹越来越觉得朱韵的生活很成问题。她所有的课业都在第一时间完成,一周的工作量三天就做完,空余的时间也不休息。
她的成绩优秀到将学业整整压缩了两年,可她永远像是根绷紧的弦,仿佛休息一天都是犯罪。
“你在急什么?”田修竹不止一次这样问,朱韵总是回答不出。
“你很焦虑。”田修竹老神在在地评价。
朱韵给自己找理由。“我们这个专业都是这样的。”
“别人没有做到晕过去。”
“是意外……我那天没吃东西。”
“你这样会吃不消的。”
朱韵不信,“我在国内大学的时候比现在辛苦多了,什么事都没有。”
田修竹耸耸肩,还是那句话。
“不信算了,我的预言一向准。”
二十四岁,人刚刚开始强壮的年龄,所有年轻人都在肆意燃烧生命,他们简直觉得自己长生不老,谁会相信自己会吃不消?
时间公平地给了所有人答案。
长期的用脑过度,加上熬夜和整日对着电脑,朱韵憔悴得很快。她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失眠、心悸、冒冷汗、内分泌紊乱……她整个身体系统都烂掉了。
“你比我们刚认识时老了十岁。”某次田修竹从国内过来,见到朱韵时说。
这话给了朱韵巨大的打击,大概不管什么样的女人,都怕自己老得快。
田修竹抓住机会邀她去度假。
他们去了法国,田修竹的父母定居在那。朱韵在得知要见他父母时,吓得险些从车上跳下去。田修竹拉住她,“冷静点,你要这么跳了会给我的身心造成严重的伤害。”
“为什么要去你家?”朱韵问。
田修竹理所当然道:“省住宿费啊。”
“你差这点钱?”
田修竹淡笑不语。
田修竹在家里排行老二,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哥哥是设计师,妹妹搞摄影,家里艺术氛围浓厚。
朱韵到的时候所有人都在,他们热情地欢迎了朱韵的到来,只是热情有点过了头,搞得朱韵十分紧张。
不光如此,或许是嗅出什么味道,全家人背地里都对田修竹挤眉弄眼,弄到最后不止朱韵,连田修竹自己都坐立难安起来。
“这真是始料未及。”他满头虚汗地说。
他们只住了一晚就连夜逃了。
之后他们又走了很多地方。
他们去了科尔马,领略充满阿尔萨斯风情的童话场景,然后又去了十五公里外的里克威尔,看安宁如画的葡萄园。还有高崖上的红土小镇,和阿尔卑斯山下最美的阳台……
他们最后去了巴黎市郊著名的吉维尼镇。
“莫奈在此终老一生。”田修竹对朱韵介绍说,“他四十几岁乘火车经过这里,被深深吸引,买了一座房子定居下来。他酷爱园艺,这里都是他改造的。”
花园占地差不多一公顷,种满了花草树木,这还有一座水池,池子里横跨了几座绿色的小桥,桥旁是垂柳和花丛,站在桥上向下看,池水碧绿,躺满了睡莲。
就连朱韵这种不关心艺术的人也听闻过莫奈《睡莲》的大名。
田修竹拉着她站到一个位置,他站在她身后。
“告诉你个秘密怎么样?”
“不用。”
“给点面子啊。”
朱韵笑了,田修竹指着脚下的土地说:“《睡莲》组图里,有一幅就是在这画的。”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
“你不信我?好吧,跟你说实话,是我看到的。”田修竹神秘兮兮地说,“虽然景物不一样了,但光还在。我之前就站在我们现在这个位置,当时我就看着那片湖水发呆,然后忽然有一瞬间,这里的光影跟那幅画重合了。”他看着朱韵,眼眸晶亮。“你能相信么,就那么一瞬间,所有的色彩都重合了,跟那幅画一模一样。”
朱韵不懂艺术。
“有那么神?不是发呆太久出幻觉了?”
田修竹轻哼,抬手掐了掐她的脸蛋。
这个动作让他们两人都顿住了。
莫奈花园没有风,时光在这是是停止的,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停顿了多久。
“我有男朋友。”她说。
“那又怎么样?”
朱韵抬头,田修竹笑着说:“胆子大点啊。”
“什么?”
朱韵有点混乱。
田修竹低声说:“我猜你们感情不是很好。”
“为什么?”
“我从没听你提过他,你生活里一点他的影子也没有。”
“那是有原因的。”
“哦,那得是相当充分的原因才行了。”他半弯腰,追逐她躲避的视线。“充分到他可以完全不管你这样损耗身体,也可以从不去看望你。”
朱韵没说话。
田修竹抱着手臂。“我一直觉得你太勉强自己。你总是很着急,好像迫不及待想把时间过完。但生活是用来体会的,不是用来消耗的。世界那么美好,没有人必须过得很辛苦。你把自己圈住了。”
朱韵说不出话,田修竹的目光一秒都没有离开她。
“我喜欢你。”他表白完,自己也觉得不太好意思,脸色微红。朱韵没有答复,他也不在意,温声细语道:“你喜不喜欢我都没关系,但有一点你必须知道,人是自由的。”
她的头埋得更深了,深到他再看不到她的表情。
他环抱住她。
这里太宁静,静到连回忆都变成一种打扰。
田修竹抚摸她柔软的长发,无声安慰。偶尔一刻他想到,如果很多年前,莫奈真的在这个位置勾勒他心中的睡莲,那他落笔一定跟他现在一样温柔。




打火机与公主裙·长明灯 第二章
朱韵第一次跟田修竹提及李峋是回国的前一晚,田修竹主动问起的。
那年她硕士毕业,家人都希望她可以留在国外,但朱韵没有同意。在连续几个月的洗脑下,不怎么了解计算机行业的父母终于相信国内的机会更多,发展更好。
朱韵订完机票,打算请田修竹吃顿饭,一方面告别,一方面表达感谢。谁知在餐厅里,田修竹竟若无其事地表示自己明天会一起走。
“你也走?为什么?”
“国内机会更多,发展更好。”
“……”朱韵放下刀叉,“田修竹。”
她的神情很认真,认真到田修竹不得不停止切牛排。他擦擦手,又清了清嗓子。
“我想回去。”
朱韵又要说什么,田修竹抢先一步。
“跟你一起。”
他的创作正值巅峰期,事业蒸蒸日上,这个时候回国,理由不言而喻。
“田修竹,我……”
“你有男朋友了。”田修竹笑着说,“你说过两百遍了。”
朱韵捏着高脚酒杯,田修竹重新回去切牛排,不经意问:“我跟他比怎么样?”
“不是一个类型。”
“都是男人。”
朱韵抬眼,餐厅的烛光晃得玻璃杯晶莹闪烁。田修竹有四分之一法国血统,脸很小,比一般的东方人起伏更分明,又不至于太过。他还有双很漂亮的茶色眼睛,虽然平日里有点神神叨叨,但真的很温柔。
朱韵实话实说,“你比他好。”
田修竹似乎觉得朱韵在说假话。
“真的。”朱韵看着餐盘光洁的边缘,低声道,“其实仔细想想,他大部分时间都挺混蛋的。”
“那小部分呢?”
朱韵无奈道:“你总问他干什么?”
“不想聊聊?”田修竹用餐布擦擦嘴。他刚吃完东西,嘴唇很红,显得皮肤更加白嫩,配着那表情,看起来精致极了。
田修竹给她倒了点红酒,半开玩笑地说:“明天我们就回去了,有故事最好留在异国他乡,这样回家就是新的开始了。”
田修竹叫服务生撤走所有餐具,只留两支酒杯,他双臂叠在桌面上,就像个学生一样,认认真真听她的话。
那年朱韵二十六岁,出国五年多,没有李峋的日子已经比有李峋的日子多出很多了。
那也是朱韵第一次完完整整地将过去的事讲给别人听。
出乎她的意料,整个讲述过程她一滴眼泪也没掉,这跟之前完全不同。她清楚记得刚刚出国的时候,她连他的名字都不敢想,一想就难受,一个人躲进夜里流泪。那时她没有朋友,也很少跟其他人沟通,她缺乏自我开导的能力,只能拼了命地学习,找无数事情充实自己,就算累到连笔都握不住了还是不肯歇。
她总固执地认为,他还在受罪,她就没有资格活得轻松。就像田修竹所言,她把自己圈住了。
但最后让她解脱的并不是田修竹。她不能单纯地将一切推到他身上,将自己的变化简单解释为一个温柔男人字字珠玑的劝解。
是时间。
世界上最慈悲,也最无情的时间。它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单单存在,就足以战胜一切。
此时回顾,其实这五年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件,她只是普普通通的过日子,看太阳升了又落,人群聚了又散,野草荒了又长。
不知不觉中,她不再夜不成眠,不再起疹,也不再大把大把掉头发。再想起他的名字时,她不再流眼泪,有时甚至还会笑出来。只是那笑容始终难以持久,刚弯起嘴角就用尽了力气,像极了当年校园里眨眼凋零的白玉兰。
那晚她与田修竹一直留到餐厅打烊,朱韵讲得口干舌燥,意识混乱。
酒喝多,导致第二天朱韵睡过了,她火急火燎地赶到机场,终于在最后一刻赶上班机。
田修竹跟她身边的人换了座位,他给她带了眼罩,朱韵蒙住眼睛昏头大睡,十几个小时后,飞机降落。
朱韵留学期间也回国过很多次,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感触这么深。
她真的决定彻彻底底留在这片土地了。
母亲开车接她,回程是朱韵驾驶,虽然时间很晚了,可母亲太久没有见到她,一路上有说不完的话。
“前几天跟你江姨通过电话,你小哥哥拿了绿卡了。”
“是嘛。”
提起王宇轩,母亲忍不住叹气。“当初你刚出去的时候,人家对你那么好。”
朱韵撇嘴,母亲挑明说:“我看你们俩挺合适,我跟你江姨那边都心知肚明的,结果你倒好,你就不拿人家当回事。”
“我根本没想这些。”
“该想了,人到什么年龄做该做什么事,学生时代就要好好念书,毕业了就要找工作组织家庭。我就觉得王宇轩不错,从小关系就好,谁知道你——”
“我跟他太熟了,做生意还不宰熟客呢。”
“这跟做生意能一样吗?你知不知道现在社会多复杂,找个知根知底的多困难。”母亲靠在椅子里,神色端正。“我以前就看出来了,王宇轩一直对你有意思。”
朱韵无奈,“我们不合适。”
“你连个机会都不给人家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哎呦,他现在都结婚了。”
这话终于给母亲的嘴堵上了,这是条死路,任凭母亲再不甘心也毫无办法。
王宇轩的话题终于结束,就在朱韵打算喘口气的时候,母亲又开口了。
“跟你一起出来的那个男的是谁?”
“……”
朱韵简直要下跪了,她从没跟父母提过田修竹,为的就是避免母亲的穷追猛打,他们下飞机的时候朱韵还特地让田修竹晚一步出来。
朱韵试图装傻。
“哪个男的?”
“就是你把什么东西还他的那个。”
朱韵想起来了,临出来的时候,她发现田修竹借给她的眼罩还揣在兜里,掏出来还他,整个过程两秒钟不到,而且他们还挤在拥堵的人群中,这都被看到了。
母亲追问道:“谁啊?你在美国的同学?我看小伙子挺精神的。”
“不是同学,一个朋友。”
“哪的朋友?”
“国外认识的。”
“不是学校的同学?是不是社会上——”
“不是。”朱韵无奈道,“人家是正经画家,你上网搜搜,牛得很。”
“画家?”
母亲似乎有点奇怪,不过她皱了一路的眉头此刻终于松了点,“艺术家啊,你怎么认识的?”
朱韵说:“之前跟同学去意大利的时候,在一个展览上认识的。”
母亲靠回车椅,喃喃道:“画家……”她不知想起什么,忽然笑起来。“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参加过美术班,老师教画兔子,结果你画出来像蛾子一样,把身边的女孩吓哭了。”
“啊?”
“啊什么,你给人家吓哭了自己还生气,之后的课说什么都不去了。”
“不会吧……”朱韵完全想不起来了。
“怎么不会,你小时候脾气大得很。”母亲越说笑意越浓,看着窗外,完全陷入回忆,捂着嘴闷笑,“怎么会画得那么像蛾子呢。”
天色已暗,高速路上车不多,朱韵稍稍超速,远光灯照得夜色苍茫安静。
田修竹在得知自己被朱韵母亲发现的时候,很快登门拜访。
他选在周末的一清早,按门铃时朱韵刚睡醒,蓬头垢面光脚开门,看到西装笔挺的田修竹,反应了好一会。
“你干什么?”她没睡醒,声音有些哑。
他眼睛都带着笑,一身正装硬是穿出了休闲范,周身仿佛散发着清茶的香味。
“你叫我来的,说好了七点。”
“我说的是晚上七点。”
田修竹眼睛圆了一点,还是带着笑。
“这样啊。”
“……”你故意的吧。
“朱韵?”
母亲醒得早,习惯出门散步,回来的时候刚好看见田修竹,瞬间眼前一亮。
“这位是田先生吧。”
田修竹冲母亲行礼,“您叫我田修竹就行了。”
朱韵打了个哈欠。
母亲为了验证朱韵的话,之前特地在网上查过田修竹的情况,对其本来就有好感。如今真人出现在眼前,年轻干净谈吐得体,活力之中透着儒雅,又带着点小小的羞涩……尤其旁边还衬托一个邋遢的朱韵,田修竹简直就像裹了一层圣光一样。
朱韵知道母亲满意田修竹,不过她的满意程度还让朱韵小小惊讶了一下。
母亲似乎彻彻底底忘了王宇轩这个人,田修竹走后的一个星期里,她一直对他赞不绝口。
朱韵回忆了一下田修竹跟母亲的交谈过程,觉得虽然田修竹彬彬有礼,可其实并不擅长哄人说话,尤其是面对长辈,十分腼腆,还容易脸红。
“至于么……”朱韵窝在沙发里。“我没觉得他有你说得那么好啊。”
“哟,”母亲端着茶杯,戏谑道,“是你会看人还是我会看人?”
朱韵不说话了。
“这孩子很聪明,才华横溢。”
“这倒是。”毕竟天才画家。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他性格很好,我猜他肯定不是独生子,家里有兄弟姐妹。”
这朱韵有点惊讶了。“你怎么知道,网上报了?”
“你也太小看我了。”
“……”
“所以我才一直说你不会看人。”母亲淡淡道,“我还知道他不仅有兄弟姐妹,还跟他们相处得很好。其实这孩子有很强的个性,不过他更多时候是体贴别人,这种体贴出身不好的人是装不出来的。”
朱韵抱着枕头看电视,不置一词。
母亲从容不迫地喝了口茶,最后说:“他自己有本事,又明白事理,还有个和睦的家庭,这些综合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打火机与公主裙·长明灯 第三章
朱韵没有马上找工作。
可能是被田修竹传染了,她在挣钱方面完全不着急,回国之后连续半个月沐浴在祖国慵懒的阳光中,吃饱了睡,睡醒了吃。
养了半个月的猪后,她才不紧不慢地打包行李,准备动身。
她要回那个熟悉的城市了。
父母也赞成,首要原因是他们不想让朱韵离家太远,朱光益觉得朱韵的大学在那里读,对那很熟悉。而母亲的私心则是田修竹也在那座城市,朱韵临走前她还特地叮嘱让她跟人家好好相处。
火车站近几年翻修过三次,规模将近从前的两倍。朱韵记得她念大学的时候,火车站和汽车站是紧邻的,而今为了方便整顿管理,分散人流,汽车站早已搬离了附近。火车站里的设施也一年比一年完善,去年这通了高铁,以前几个小时的路程现在只需要四十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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