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朵朵为谁开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陆观澜
晚晴心领神会,打蛇随棍上:“啊,那个,姐,我周末考英语,你去给我买本参考书回来好不好”他刷拉拉在纸上写下一个书名,递给朝颜,“呶,这个,就现在,我急着用,谢啦”老师下午提到的,原本他早忘了,想不到这会儿还能派上用场。最重要的是,根据老师所指的大概方位,方圆三里地是找不到这本书的,至于什么地方能买到,呵呵,那就不在他的考虑之列了。
“朝颜。”
“”
“朝颜”
“”
“夏朝颜”罗憩树有点光火。
“干什么你”朝颜转身,瞪他,还嫌声音不够大是不是,“都晚上了叫什么叫”罗憩树也回瞪她,恶狠狠地:“你也知道晚上了啊,一脚深一脚浅的一个女孩子往前直冲,万一碰到坏人你怎么办”
他悲从中来。
夏朝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有点紧张了,不好意思地:“啊,那我走慢点。”最近见了他,她总是有点不自在。毕竟,她才十八岁。
十分钟之后。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买书的”站在偌大的广场,面对着汹涌的人潮和震耳欲聋的音乐,再看看面前这个小女人一脸的质问,罗憩树笑了,笑得很是狡黠:“我说过吗”他用手扩成喇叭状抵住耳朵,“我什么时候说的”
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朝颜气:“你是不是跟晚晴合伙起来耍我”找了几家店都没有,他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还把她带到这儿来。罗憩树笑笑,无意多说:“没有。”夏晚晴什么货色她这个做姐姐的会不清楚,不过人家一家人自然护短么,他一个外人能说什么他拉住朝颜的手,硬拽她一路向前:“慢摇音乐会,快点快点,晚了连空档都找不着了”他可不就为了这个来的
朝颜只能跟他一边坐了下来,一边气呼呼地嘀咕了一句。罗憩树权当没听见。他向来喜欢听英文慢摇,节奏意境都好,好容易当地办一次串烧音乐会,对他而言,算得上饕餮大餐。
朝颜静静听着,间或看看他,他的头发已经完全被夜风吹干,略带蓬松地覆在额前,眼神发亮,专注得出奇。记得小时候,晚晴伙同一帮小子浩浩荡荡去他家找他玩打弹子,他伸出脑袋,敷衍地:“忙着呢,下次吧”其实他家讲究民主,也几乎没人管他学习,但他就是自己管自己管得好好的。真要疯玩起来,也没人是他对手。初中二年级,他突然间成绩就大幅下滑,朝颜明明看到放学后他不回家,坐在巷口刚开的那家小游戏厅里盯着电脑屏幕拼命按动手上的按钮。班主任老太太都急坏了。本来么,区里统考的高分还指着他呢学校家长轮番上好像也没能把他拉回多少,朝颜一向惹不起他,放学偶尔跟他同路,忍不住说他:“那游戏到底有什么好的”他轻蔑地看她,几乎是有点恶狠狠地:“关你什么事”不过好像也没多久,他若无其事突然间就金盆洗手改过向善了。从此一路都是好学生,天之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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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众人倾慕。朝颜那时候想,他就一神经病。想着想着,她低头,微微一笑。
这一笑,虽然声音极轻,可还是给罗憩树听到了,他凑过来,不解地:“干什么笑”朝颜言简意赅:“看你的音乐会”罗憩树点头,受教,转回头去。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而且,从小算命先生给他算命,没一次不说他以后肯定怕老婆。
书,自然没有买成。晚会,却也没有看完。音乐会开到一半,突然偃旗息鼓,窸窸窣窣声中上台一个男的,也不知道谁,留着长辫子穿着花衬衫,很high地:“下面一个环节”朝颜百无聊赖,身边的人却跟打鸡血一样背挺得直直的。紧接着,朝颜眼前一花,身边的座位立刻空了。
五分钟后,朝颜缩成一团,能坐多低就坐多低。恨不得立刻练就缩骨功。
她咬牙切齿地盯着台上那个人。神经病
以为自己是richardmarx吗还唱rightherewaitingforyou。其实这首歌,朝颜还是喜欢的。其实这个年纪什么都懵懵懂懂的小女生,有谁不憧憬这种其实没啥营养的缠绵跟忧伤呢有人把它翻译成“在此等候”,好像还有更好听的一个名字,叫“此情可待”。
再加上,这个人唱得
旁观者大概会心微笑吧,可她现在只想尿遁。也不过跨越了一个高考,他就这么毫无顾忌。怪不得班主任居然面不改色开导班上另外两个资优生:“上大学就好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现在还是把心思放在书本上,啊”
直到那个人下了台,在嘘声掌声中重又回到她身边,她还脑子里一片混沌呢,他也不吭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一个大惊小怪的声音响了起来:“罗憩树哥们儿,真是你啊”
罗憩树听到了,连皱眉带转身心想,哪个小子这么不长眼啊,他不是已经吩咐那拨狐朋狗友今晚见了他一律绕道走了嘛
朝颜也抬眼过去,心想,这下倒好,全齐了。还基本上她全认识。刘凡新程海鸣周念谦,再加上坐在一边绷着个脸的罗憩树,班里四大才子齐齐到全,外带只要兵荒马乱一定出现的大熊,还有与他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齐唯杉,后面跟着两个眼熟的女孩子。
大熊一脸坏笑:“我刚还跟齐唯杉打赌呢,台上那个妖魔鬼怪到底是谁。”还专门献唱呢,得瑟的他暗爽。齐唯杉站在那儿怔了一下有点诧异。倒不是为了悼亡自己的荷包,而是心想,这罗憩树的速度还真够可以的。
罗憩树心想反正毁也就毁了,索性大方一点:“啊,你们怎么也来了”大熊笑嘻嘻回他:“你明天就要上北京的人,怎么不待在家里好好收拾行李,跑这儿来瞎蹦跶干啥”罗憩树还没来得及回答呢,就听到其中一个活活泼泼的女孩子朝后喊了一句:“妈,快来快来,真的是罗憩树哎”只见一段时间不见依旧胖墩墩的班主任走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罗憩树,”再看了看另一人,不冷不热地,“怎么夏朝颜,考上大学,见老师都不搭理了”她聪明得很,刻意当一旁那个棘手的人隐形。她当初是原本想旁敲侧击来着,谁知道他扬着脸一口承认:“我就是喜欢,怎么样”她被他噎得愤愤然,但是无可奈何。谁叫他成绩摆在那儿
她看着眼前这对小儿女,心里不是没一点叹息。
晚上十点,小巷口上,罗憩树吹了一声口哨:“朝颜。”
“嗯”朝颜停住脚步,“干嘛”
罗憩树站在离她三五步远的地方,双手插在兜中闲闲地:“我明天就要走了。”他挑挑眉,语气轻松地,“不对我说点什么吗”他不但毫不怀疑,而且无限高估今晚那几个人的传播能力。
心中实在愉悦。
朝颜的左手慢慢握紧,她抬起头来,过了很长时间:“一路顺风。”罗憩树咧开嘴,轻轻地:“就这样”
朝颜不吭声。
罗憩树突然向她走了过来,他的身影,昏黄的街灯下,渐渐地拉长,靠近,在堪堪就要叠过来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慢慢倾身,附在朝颜耳边:“夏朝颜,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地方,我知道想躲着我,可是,”他的气息几乎没有一丝紊动地,恻恻地,“你给我记好了,我就是不会让你如意”
朝颜的眼睛慢慢张大,她一直盯着身旁几乎是将她困在手臂跟围墙之间的那个人,过了好一阵,她轻轻地:“罗憩树,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你到底知道什么”
夏朝颜,这是你的秘密。
也是我的。
大学里的第一堂课,永远都是军训。
朝颜打完开水进了宿舍,里面一片喧闹声。张若坐在下铺的床边,连发愁带发泄地:“你说我在家里从来没叠过被子的,让我一夜之间就能叠成标准豆腐块,这怎么可能嘛”黄蓉蓉从上铺探下头来:“教官又为难你了”上铺另一侧的谭菱一边对着镜子描眉毛一边搭话:“你说这破军训什么时候能改革改革,对吧”她上海人,眉眼非常妩媚,又会打扮,从踏入学校的那一天起就忙得不得了,也就她说话这会儿吧,宿舍的电话已经叮铃铃响了起来。
朝颜刚好放下暖瓶,转身去接:“喂,请问找哪位”那头声音很嘈杂,夹杂着笑声、说话声,还有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可朝颜一点都听不清,她无奈地朝谭菱扬起话筒:“一定是找你的。”
谭菱连忙利索地蹦下床,接过来,就听到她先是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上海话,又讲了几句普通话,然后风风火火地拿上包,登上高跟鞋,蹬蹬蹬就跑掉了。只留下“嘭”的一声重重的关门声。上下铺那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下,朝颜不动声色去关好因为惯性重又回弹开来的屋门。张若看看上面,感兴趣地:“你说是不是那个迪克牛仔”一头乱发很朋克的大三学长,自打迎新之后就天天电话,风雨无阻。黄蓉蓉摸摸下巴,很腹黑地:“我猜是阿牛。”个子不高,笑眉笑眼的一个上海小男生。“当然,”她想了想,“王力宏也有可能”挺阳光的一个海南男生,能动学院的。本来是黄蓉蓉的老乡,没想到来她们寝室串门之后就跟谭菱不知道怎么就玩到一起去了。
朝颜啼笑皆非:“王力宏还周杰伦呢。”她看了看张若的手上,“我出门那会儿你就折腾上了,都现在了,还没好哪”一头短发的张若愁眉苦脸地仰头,可怜巴巴地:“它不听我的话,怎么办”朝颜笑了笑,倚在一旁半调侃地:“我看你到底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张若来的时候父母齐齐陪同,在招待所住了一个礼拜之后才回去,走的时候依依不舍的,母女俩抱着头一直哭。惹得一旁的舍友们面面相觑。黄蓉蓉用手肘拐了拐谭菱,悄悄地:“哎,她哪儿人”谭菱也有点疑惑起来了,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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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南京”她不确定地,“还是扬州”黄蓉蓉怒:“我们学校在苏州哎,又不是在非洲,我海南来的还没怎么样哪,凭什么她要这么生离死别的”
可是这个张若,就是有本事时时刻刻把自己搞成颗小白菜一般,真怀疑她是终南山古墓里出来的小龙女,要不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所以朝颜叹了口气:“算了吧,我来。”她看看手表,一个小时之后教官就要来检查,总不能让她一个人拉整个寝室的后腿。张若如蒙大赦般迅速站了起来,一脸喜悦,还不忘挥挥小胖胳臂:“哎朝颜,下次帮我记得早点,不要再让我这么出丑。”朝颜瞥了她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后来想想都好笑,如果现在跟张若说,四年毕业后,她最早成家,最早生孩子,最早过上相夫教子十八项武艺样样都通的幸福家庭生活,她会不会吓得半夜睡不着觉
所以说人生啊,真是很无常。
第二天,照例军训,走正步加练军姿。天很热,操场上又全挤满了各学院各系部军训的新生,时不时地人群就出现一阵骚动。不用说,又有人中暑了,负责军训的中队长直摇头,扯着山东话抱怨:“现在的娃,太娇惯了”然后指挥学生帮忙采取措施,或者几个人抬着立刻送到校医院。朝颜左首的黄蓉蓉虽然站得直直的仍不忘赞许地点点头:“嗯,这还挺人性化的。”她对着朝颜低声怂恿,“你也来试试这样我也好找个机会陪你上医院啊”
话音还没落呢,朝颜右首的张若举手:“教官”
教官其实也不大,二十岁都不到吧,一脸的稚气,偏偏喜欢绷着脸,他一看又是张若,更加头疼,脸也绷得越发的紧:“什么事”张若眨眨眼:“报告教官,那个,我大姨妈来了。”这下子,原本一片寂静齐齐站着练正步分解动作的几十来号人再也撑不住了,嘻嘻哈哈地一窝蜂全笑开了,男生们更是挤眉弄眼地眼色飞来飞去。
教官涨红了脸,呵斥道:“严肃点”他的脸越来越红,几乎不敢盯着张若看,带几分气急败坏地随手一指朝颜:“你,陪着她,去一下”朝颜瞥了黄蓉蓉一眼,后者朝她一咧嘴,耸耸肩,她也笑笑,跟着张若后面就走了。走出去很远了,她才低声问张若:“真的假的”张若皱眉:“大姨妈总比肚子疼上厕所说起来好听一点吧哎,身边有没有纸啊”朝颜摸摸:“没有。”她瞅着张若百爪挠心的样子也替她急,“算了算了,你先去,我到旁边超市买点儿一会儿来找你”还幸亏带了点零钱出来。
张若来不及谢她,一溜烟便朝一旁的能动大楼里狂奔。
等朝颜买完纸,进了那个能动楼那个狭长幽深又没有灯的走道,转了两个弯之后,她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里面的黑暗,走道的尽头似乎就是厕所,但是竟然看不到标记,她试探地叫了一声:“张若”话音未落,就听到里头迫不及待的应答,还略带埋怨地:“朝颜你怎么才来啊,我都蹲了老半天了”朝颜没好气地:“我还排了老半天的队呢”她循着声音递了纸进去,“我在外面等你。”便折身往外走。刚出门,黑漆漆的走道上,居然差点撞到一个身影,她连惊带吓地几乎尖叫了出来。对方好像也吓了一跳:“啊,怎么有女生”
朝颜听到声音,似乎有点耳熟,她迟迟疑疑地:“周”周传雄,大熊的名字。果然,大熊也反应了过来:“啊,夏朝颜对吧”他挠挠头,“你干嘛”想想又不对,待这地方能干嘛
后面一个人也走了上来,声音也挺熟悉的:“夏朝颜你走错地方了,这里是男厕所”大熊也很不好意思地附和:“是啊是啊,一楼是男的,二楼才是女的,天太热了,我跟齐唯杉憋得难受,找了个借口想溜出来抽根烟的。”
夏朝颜大窘,偏偏张若还很有管闲事的心情,就听得里面传来她清脆的声音:“诶朝颜你跟谁说话呢”朝颜啼笑皆非,没好气地冲里头:“没人”大熊憋笑:“啊,怎么,里边还有一位”朝颜更窘,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站在她对面的齐唯杉冷眼看着她,他刚才就看到她一路小跑地进来了,没想到她闷声不吭地还挺雷锋的。唔,似乎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一直扎着的马尾辫放了下来,齐肩披着,浓浓的眉宛如画过般弯入鬓角,轮廓分明的眼睛,黑暗中更映衬得面庞如玉。他想起大熊说的,还真有点像董洁,但看上去比她倔强有棱角得多,对一个女孩子,未见得是幸事。他收回眼光,瞥了大熊一眼:“走吧,到前面转弯地方去。”
大熊会过意来,冲着朝颜很友善地微笑:“哎夏朝颜,我现在跟齐唯杉一个宿舍,那个,”他急匆匆地,“罗憩树走的时候交代了,有什么事的话尽管来找我们,千万别客气啊”
出来的时候,张若好奇地盯着拐角处那两个正在慢条斯理抽着烟的大男生,看到大熊老远冲朝颜笑,她忍不住开口:“哎朝颜,谁啊是不是刚才跟你说话的你朋友啊”朝颜只想拖着她快点走,敷衍地:“不是。”“不是”张若虽然平时挺傻的,关键时候倒还是挺精明的,“不是人家冲你笑”她回头打量了一下朝颜,“看不出来啊夏朝颜,别看谭菱外面挺吃得开的朋友一大把,要是单论质量,绝对是你胜出”朝颜啼笑皆非:“你菜场买菜呢是吧”这个张若,还嫌不够添乱的。看着大熊的贼笑和旁边那个人不动声色的一瞥,她转回目光,连声催促,“快走吧,一会儿教官又该吹胡子瞪眼睛了。”看到这两个人,就想到罗憩树。有一点,他说得没错,她夏朝颜,从小立誓,长大以后,挣很多钱,让父母离开那个地方,越远越好
眼看着朝颜跟张若走远了,大熊眯起眼看着她瘦弱苗条的背影,踢踢齐唯杉:“哎,我觉得夏朝颜这女孩子可真挺不容易的。”又要帮家里又要帮朋友,外带摊上那么个不成器的弟弟。夏晚晴在w中的名声那可真不是盖的齐唯杉拧开矿泉水瓶盖,咕咚咚喝了一口,不置可否。大熊摸摸下巴:“下个月我生日,你说要不要把她请过来”还有一个神秘嘉宾呢,保管她到时候看到吓一大跳
齐唯杉挑挑眉:“随便。不过,”他又喝了一口水,“人罗憩树只是交代你在自寻芳草的时候,不要忘了顺带照看她,罗憩树的性格你可比我清楚。”不要怪做兄弟的没提醒你。
大熊怪叫:“我周传雄是喜欢挖墙角的人吗”他无奈,“靠,这年头,怜香惜玉也有错”齐唯杉忍不住笑:“怜香惜玉,得了吧你,你就纯属见一个爱一个的雄性动物”大熊理直气壮地:“咋啦花开堪折直须折你没听分部那帮大四的男生抱怨啊,一水儿的李莫愁加灭绝师太,找半天连个养眼的都找不着。”s大规矩,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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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大三在本部,大四才搬迁到分部,跟研究生院住一起。bbs上,大四的男生们永远怨声载道,经常惹得女研究生们奋起反击,研究生院版块几乎没一天不硝烟密布。
大熊瞎掰半天,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妈什么时候回来”齐唯杉徐徐吐了一口烟圈:“大概下月吧。”大熊侧头看他:“你呢什么打算”齐唯杉耸肩反问:“你说呢”大熊拍拍他的肩:“好,发达了可别忘了拉兄弟我一把”
两人相视一笑。
那些花儿,角落里静静绽放,开了也就开了,败了也就败了,谁又能想到后来的冥冥注定
第5章解连环
用一朵花开的时间
打了个照面
宿舍里,刚过下午五点半,又是电话铃响,谭菱连忙去接:“喂”几秒钟之后,她向朝颜扬起声音,“找你的”正在准备下礼拜英语摸底考试的朝颜有点诧异,她电话很少的,除了一想起来心里就有数了,慢吞吞去接:“请问哪位”电话那头居然一片寂静,朝颜疑惑地摇摇话筒,坏了,不会吧,突然,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而爽朗的笑声:“朝颜”她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忍不住习惯性地翻起白眼,惹得一旁的谭菱诧异地看了她好几眼:“罗憩树,干嘛又装神弄鬼的”
电话对面屏了一下呼吸,然后,朝颜就听到一个略带控诉的声音:“朝颜,我排了两小时的队打公共电话给你,你就不能对我态度好点儿”朝颜下意识看看宿舍里的日光灯,天气闷热,有无数的小虫子围着灯光飞舞,她默想,北京应该也凉快不到哪儿去吧“喂”那边听不到声音,连忙又开口,言简意赅地,“夏朝颜你可别想着挂我电话,我好容易才排上队”
朝颜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近以来他可真越来越蹬鼻子上脸,她苦笑,怎么就这么小强呢想着地上爬着慢慢蠕动的看上去还有点恶心的黑色小虫虫,不由嗤地一声笑了出来。电话那头的罗憩树听到笑声,想起她一笑起来弯弯的眉和唇角若隐若现的酒涡,不由得有点心猿意马起来:“想到什么了”朝颜忍不住嘲他:“想起你幼儿园的时候尿床了。”这下,不仅是她,就连后面竖起耳朵听着的三个人都笑开了,心想乖乖,这个夏朝颜平时不吭不响的,关键时候还真生猛
罗憩树大窘,咬牙,愤愤地:“夏朝颜”她就不能有点儿女孩子的温柔啊朝颜心想笑他也笑够了,声音放软了几分:“在北京生活还习惯吗”问完,就有点后悔了。果然,电话对面的那个人顿时就跟上了发条一样,从下火车开始讲起,竟然事无巨细绘声绘色起来,当黄蓉蓉看不过去,十分好心地为她端来一杯水润润嗓子的时候,对面那个人才讲到北大的未名湖跟博雅塔。
不过,也就那会儿,当朝颜正喝第一口水的时候,电话突然断了。这次,还真是嘟嘟嘟的忙音。朝颜心想,多半是电话卡上没钱了,前两次也是这样,东拉西扯的尽耗时间,一点重点都没有。
真不知道怎么考上北大的。
谭菱盯着她:“又是你那高中同学”她挑了挑眉,凑近朝颜,“喂,长什么样”朝颜看了她一眼,蹙眉:“几点了,今天晚上怎么不出去”说完,回到桌旁,继续看自己的英语书。这个谭菱,自打入校,在理学院里风头一时无两,朝颜她们只管跟着享福就是,新鲜水果啊电影票啊什么的从来不断。黄蓉蓉天天笑嘻嘻地:“这样的便宜上哪儿找去”巴不得宿舍再出个这样的稀缺品种。
谭菱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也坐到了朝颜旁边:“青梅竹马”朝颜烦着呢,直接拿话噎她:“谭菱你什么时候成克格勃了”谭菱耸耸肩,也学朝颜翻了个白眼:“我最近无聊,自学成才不行啊”张若最近有点感冒,躺在床上一直半死不活的,连鼻子带眼睛都酸得不行,这会儿冷不丁幽幽冒出一句:“我饭盆又用完了”
“闭嘴”谭菱跟黄蓉蓉同时转过头去,很有默契地同时吼了一句,朝颜也抬起头,挺语重心长地:“张若,你原先几件衣服泡在水里快一个礼拜了,有馊味了都,我今天去水房洗衣服的时候看到,顺便给你洗了,还有,开水我给你打回来了,一会儿记得吃药,不过,”她头又低了下去,“饭盆的事儿,你自己解决。”
谭菱罔顾张若感动和沮丧并存,眼泪共鼻涕齐飞的动人场面,托着腮帮子还准备说什么,电话又响了,她连忙起身去接,几秒钟后,冲着朝颜有几分幸灾乐祸地:“又是你的。”
朝颜起身去接,刚拿起话筒就开始皱眉:“罗憩树我跟你说,赶快回宿舍去吧,我在看书呢,下周十一长假一过可就要考试了”电话那头一头雾水,“说什么呢夏朝颜,我周传雄”那会儿名叫小刚的那位台湾大胡子歌手还没像记事本走红之后那么广为人知呢,大熊提起自己威风凛凛的名字来还挺有感觉的,完全不复后来的犹抱琵琶半遮面。
朝颜一脸歉意:“啊,那个,”她一时口拙,“有事儿吗”电话那头也不客气,劈里啪啦就开始了:“夏朝颜,今儿我过生日,包了个卡拉ok厅,高中同学啊什么的都来了,你也来玩玩吧,去他的摸底考,全校统一卷,你还怕没人给咱们垫底儿对了,”他想起了什么,“人多热闹,把你们宿舍的全都叫上,快点啊,我就在你们楼下等你们”
啪的一声电话就挂了。
当时,各大高校有句很有趣的顺口溜:同学会同学会,来一个拆一只,来一双拆两对。
朝颜有点心病,对看到昔日的同学一时半会儿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所以,当寝511的所有舍员们在十分钟之后终于一起走到了楼下,刚迈出宿舍楼大门的一霎那,朝颜愣了好大一会儿。对面那棵枝叶丰美树影婆娑的梧桐树下,站着大熊、齐唯杉,还有朝颜旁边的黄蓉蓉先嘀咕了一声:“咦,这人好像没见过”话音未落,对面那个人一看她出来了,连忙迎了上来,笑得非常灿烂:“朝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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