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乱
作者:朵朵舞
她抽中一支将命为凤凰的运签ash;ash;ldquo;帝王燕rdquo;,却在几日后嫁作宰相之妻;她有倾国倾城的貌与温顺贤良的德,夫君却深爱着皇帝的宠妃。洞房花烛夜,他满脸愧疚地对她说除却爱,什么我都能给你侯门虽深,她的生活倒不单调,于皇宫内捡来新科状元,于后巷中解救弩族王子,更与当朝年轻将军共坠山崖,与皇帝斗智在内殿之上众多男子无不被她的美貌与智慧征服,可他们在博取美人芳心之时,却也不放过对权欲的掠夺。朝堂之中暗流汹涌的争锋,沙场之上金戈铁马的杀戮美人娇娆,权欲熏心,何者才是英雄冢?乱世战起,他们于这纷争中求存,争的是权倾天下,夺的是倾国红颜天下因这红颜,乱了;这红颜又会因谁而妩媚一笑呢?
红颜乱 第一章 帝王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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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载初年,在百姓中口碑极好的皇子郑锍登基为王,这一切似乎都是民心所向,在初春之际,百废俱兴,颇有欣欣向荣之态。
今天是鸿福寺最热闹的一天,香客云集,不仅是普通百姓来拜佛,就是京中的达官贵人也来了不少。更重要的,在京中最负盛名的两位美人今天要来进香。
虽说和尚是四大皆空的,但是和尚庙待久了,还是会产生视觉疲劳,听说今天两位美人来访,大小和尚心里都有点小小的雀跃。
两位美人一个是翰林院学士大臣的千金姚萤,另一个是京城提督司千金余归晚。曾有见过她们两人的学子这样评论:一个是娇花照月,如春花之可媚,一个是弱柳扶风,如秋月之可怜。
一顶暗红色的四人轿在寺院最偏远的广力殿门口停了下来,轿一落地,一个丫鬟便走上前,伸手撩起幕帘,对着轿子里的人说:“小姐,我们到了。”
轿子里缓缓走出一个人,虽然早已见惯了小姐的容貌,四个轿夫瞬间还是有种空气被抽走的感觉。
归晚从轿子里走出来,抬头一望,是广力殿,没有什么意外,的确是清幽僻静,很合她的心意。余光一瞥,看到殿外还有两顶轿子,心下有点讶意,不知道什么人也挑了这条避过众人耳目的路。
淡淡低笑了一下,回头吩咐轿夫去休息,转过头,带着丫鬟玲珑,向着鸿福寺里走去。
广力殿早有人等候在侧,看到余归晚和丫鬟两人徐徐走来,忙迎上去。在看清归晚的面容时,怔了一怔,没想到天下有这样的美人。现在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达摩堂的师父要派年轻一辈中定力最好的他来候门了。
定了一下神,他对着归晚行了个礼,“余施主,师父正等候着呢,请跟我来吧。”
丫鬟玲珑对这和尚多看了两眼,眼中颇有赞赏之意。
归晚点了点头,“谢师父带路。”
三人往大殿中心走去,一路上没有人说话,越加把这深幽的寺庙衬得庄重无比。
刚来到这专门空出来的大殿,归晚意外地看到除了达摩堂的弘远大师外,还有一男一女,虽然只是背影,也显出气质不凡,从华贵的衣料来看,只怕也是非富即贵。
弘远大师有点凝重的表情,和他们在说些什么,女子手中拿着一支签,看样子是正在解签,男子秀逸挺拔,站在一边。归晚,玲珑和小和尚三人静静站着,正谈话的三人甚至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到来。
拿签的女子忽然轻轻一拍,把签放在了桌上,站了起来,转过身,和归晚的眼神碰个正着。归晚一愣,那女子也是一愣,旁边的人更是呆住了。
日和月同时照耀了大殿的感觉,一时间只觉得大殿忽然光亮了起来,在场的人也许永远都忘不了这一幕,两个都秀美绝伦的女子站在殿堂上,一个倾国倾城,一个绝代风华。
一声温润的笑声打破这个僵局,陪在解签女子身边的男子笑出声来,归晚闻声看去,想不到这大殿上还站着一个出彩至极的人物。一个俊逸挺拔的美男子,眼神轻润,面如冠玉。
男子带着笑意对着身边女子说:“你看,我说的不错吧。”
前几天,他对她说:你自负天下,可知道世界上有个跟你不相伯仲的人存在着。
那女子笑了,春花灿烂,却是对着归晚,“你是余小姐吧?”
归晚也带着笑,如秋月之韵,“你是姚小姐吧?”
两人都没有回答,也都知道对方的身份。姚萤向来自负,今天见了归晚也颇为吃惊,正想说什么的时候,眼神瞥到弘远大师沉重的表情,脸色一黯,露出点忧伤的感觉。
归晚看到,微微诧异,看到姚萤带有歉意地点点头,情不自禁轻回了礼,姚萤再也没说任何话,向着殿外走去。与归晚擦身而过的一瞬,归晚似乎看到她眼角隐隐带着泪珠。她身边的那位俊秀男子依然带着笑,温文尔雅,只眉宇间隐约可见一丝无奈。
弘远大师抬起头,对着归晚露出慈祥和蔼的笑容,双手合十,平静地说道:“余施主,今天是讲禅还是礼佛?”
归晚心里还萦绕着刚才那一对璧人的影子,忽然突发奇想,回答道:“我今天还是求签吧。”
弘远大师有点吃惊,看了归晚一眼,一种肃穆的感觉弥漫开来。略低下头,刚才那一幕又浮现眼前。
刚才进来的那个绝美女子叫姚萤,人如其名,美得如梦如幻,似乎有什么忧郁笼罩着她,美丽的容颜上总是带着点楚楚的优愁。她求了一支签,一支上上签,不但是好签,而且是签中之签。从他出家鸿福寺以来,近四十年,只有一个人拿到过此签,拿到签的那个人是前太后,荣华富贵,不可一世。可惜后来因为太子案,牵涉其中,一杯毒酒葬送了一生。
今天再次看到这支名为“帝王燕”的签,弘远百感交集,传说拿到这签的女子会成为影响朝堂的因素,会导致江山变迁。拿过这支签的前太后就曾专权朝政,胁持皇上。难道这个拿签的女子又要与王权牵扯上关系?这样美丽的女子又要走上那虚华的权势之路吗?
“大师……”归晚轻唤了一声,今天的弘远真是有点古怪,神情中带着不合佛祖的深沉,仿佛明镜也染上了红尘的悲哀。
弘远定了定神,看着眼前这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声音沉稳地说道:“既然余施主有心求签,老僧定诚心相解。”
归晚点了点头,“我相信大师。”弘远是有名的高僧,以见解超远闻名,凡是他预言过的,必定成真。
看着归晚跪到了佛祖面前,诚心地求签,弘远站在一旁,摊开掌心,那支帝王燕就在手上,双手和十,低低地念着“佛祖宽恕,阿弥陀佛”。只见他合拢的双手中流下几丝细不可见的粉末,等他念完,手中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睁开眼,跪在地上的归晚正好求到了签,站起身,向他盈盈走来,在那一瞬间,他似乎又回到了三十多年前,那个纯真的美丽女孩拿着一支签向他跑来,让他这个辈分并不高的和尚解签,那支签……
帝王燕……
真的是帝王燕……
怎么会这样?不是幻觉,不是幻觉,颤抖着接过归晚手中的签,弘远还以为自己疯了,鸿福寺的签是每天从达摩院随机抽取,每支签只有一支,这支签,刚才分明已经被他用内力化成了粉,怎么现在又在他的手中,难道自己真的疯了?
再仔细看,分明是那支帝王燕。
归晚吃惊地看着弘远大师,从没见过他这样,他是得道高僧,永远睿智、沉静,今天却一反常态,尤其刚才接过签,就像看到什么鬼怪一般,嘴里喃喃念道:“帝王燕,怎么会,帝王燕……”
丫鬟玲珑走上前,想把归晚拉后一步,看那弘远的样子,莫不是疯了吧?
归晚摇摇头,示意玲珑退下。
过了一会,弘远才镇定下来,他淡然笑了一下,对着归晚和蔼地说:“余施主,今天老僧不能为你解签了,这签,我解不了。不知道你能否听老僧说一个故事?”
归晚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很诚心地点了下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弘远大师眼神依然有点涣散,在他那有点疯狂的举动之后出奇的恢复了平日的镇定,但是突然之间,像老了十岁的样子。
弘远伸手招来一直站在外殿的领路小和尚,“你也一起来听。”不等小和尚回话,他带着笑容,很迷离地,已经开始徐徐讲述他这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故事,“这签,名叫‘帝王燕’,三十多年前,有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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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金秋,今天是黄道吉日,是当朝首辅——楼澈丞相娶妻的大日子,何况娶的还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全京城都为这件事议论纷纷,热闹非凡。
余家庭院里来来往往,每个人都在匆忙地做事,但是脸上都带着欢乐的表情。
“玲珑。”归晚唤着贴身丫头的名字,脸上倒是镇定自如,一点不慌张,也一点都没有新嫁娘的欢快和羞涩。
玲珑从房外小跑进屋,一边应声:“小姐,有什么事?”
归晚看着她,笑出声来:“我让你拿嫁衣,你跑哪去了?”
“小姐,嫁衣放在你身后的那个柜子里呢。”玲珑人如其名,乖巧懂事,行事圆滑,颇有八面玲珑的架势。
归晚站起身,打开身后的柜子,果然,一件精致美丽的红色嫁衣摆在眼前,伸手轻抚过上面精巧的绣纹,这一针一线都蕴涵着这世上最美丽的祝福和心愿。
没有多余时间感叹了,必须马上换衣服。归晚伸手拿起嫁衣,就听见“嘶——”的一声,嫁衣居然被钩破了一道长约两寸的口子。玲珑一听到声音,立刻上前,来到归晚身边。
嫁衣钩破是多大的不吉利啊,一定要找出钩破衣服的元凶。
玲珑刚将手伸进衣柜要掏弄,忽然,看到归晚眼神定定地看着衣柜,玲珑不解,也顺着归晚的目光看去,衣柜里什么也没有,除了那支半年前求来的、没有扔掉的签——“帝王燕”。
回想起半年前听的那个故事,玲珑有点生气地拿起那支签,嘴里嘟哝着:“这支不吉利的签,还是不要了。”说完,就随手扔出窗外。
归晚并不阻止,笑了笑,拿过嫁衣,对着玲珑说:“好了,现在想想怎么补救吧。”两主仆拿出针线开始忙碌起来。
只是不自觉的,归晚会看向窗外,若有所思。
红颜乱 第二章 如霜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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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静的亭台连着池塘,没有任何围栏,蓝色的水,白色的玉阶,犹如融成了一体。一个娉婷的身影坐在玉阶上,和水和玉化在一起。
似乎看透她心中所想,小二满脸堆笑,安抚道:“公子,别担心,我帮您找个好位子,您稍等。”话音刚完,他已经穿梭在桌子之间,灵活度可见一斑。
归晚莞尔,开始仔细打量四周,倒也自得其乐。正在她放眼看的时候,小二已经转了回来,笑嘻嘻地说:“位子已经找好了。”
跟着小二来到窗边,原来是个靠窗的位子,半扇窗子开着,外面喜庆场景一览眼底。桌子边已经坐着两个客人,一个是中年文士的打扮,衣料普通,带着笑,倒有点风雅的样子。另一个,是个二十几岁的少年,面目英俊,目如朗星,就是表情冷淡,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势。
看到归晚,中年文士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招呼,归晚如法炮制,还了礼,那冰冷如霜的少年则纹丝不动,像是没有看到她一样。
坐下身,随口叫了几样小二推荐的招牌菜,她安下心来关心周围环境。这个位子的地理位置真不错,既能看到整个大堂的情形,又能把外面的情况尽收眼底,在观察的同时,她发现那个冰冷的少年在时刻注意窗外的情况,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是归晚还是注意到他盯着窗外时会流露出一丝肃然。
不一会,归晚叫的菜已经上了,肚子饿,吃起来觉得都很美味。
同桌的中年文士边吃饭边对着少年说话,说的都是些京城趣事和在民间流传的话题,虽然只是他一个人说,少年听,但是他的口才颇为了得,归晚也听得津津有味。
“萤妃受到皇上的宠爱,可谓是三千宠爱于一身,听说萤妃喜欢江南的风景,皇上已经在宫中大兴土木,打算要在宫中造一座景仪殿。”中年文士突然提起这个话题,归晚听到,事关姚萤,难免注意起来。
冷少年听到这个,脸色更冷,眉一蹙,有点不满的样子。
原来他也有表情的,归晚暗想。
中年文士也注意到他有些不满,笑了一下,接着又说:“说来也有趣,无独有偶,楼相不久前娶妻,据说也是宠爱非常,为博妻子欢心,最近在收集天下奇珍。”
归晚刚吞下据说是来福楼招牌的香滑牛肉丝,听到这话,一怔之间,咀嚼都来不及,肉丝就滑下喉咙,哽了一下,颇不舒服,微微抬头,想听他如何议论此事。
文士不再往下说,反倒是那个没什么表情的俊朗少年,把头从窗口方向转回来,和归晚带有研究的眼神刚好撞上,少年眉头皱得更深。
原来他有一双如此漂亮的眼睛,归晚感叹,就是太过冷漠了一点。
少年飞快地扫了文士一眼,说道:“没有其他可说的了吗?”似乎对文士刚才说的话题很厌烦。
文士雅然一笑,说道:“这可就是最近的京城大事了,无论是萤妃还是楼相夫人,她们的娘家都鸡犬升天,不是官运亨通,一夜之间连升三级,就是御赐金银和良田。”
少年沉默,忽然说道:“因为两个女人?”
“当然了,这可不是一般的女人,是两个貌胜芙蓉的美女子。”文士笑出声,看到少年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又接着说,“有时候,女人的美是一种武器,越美的女子越危险,比起真刀真枪更要可怕。”
听到这话,归晚愣住,冷漠的少年听了,也露出深思的表情。过了半晌,少年冷哼了一声,冷冷道了声:“祸水。”
听到这里,归晚忍不住笑出声,心想,要是少年知道对面坐着吃饭的就是他说的祸水,还不知道什么表情呢。
文士和少年不约而同看过来,不知道“他”为何发笑。看到归晚的笑容,少年冰冷的脸显出一种不懂其含义的表情,而文士也吃了一惊,接着暗叹了一声。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文士也不再说话,少年依然带着警惕的神情,看着窗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归晚觉得窗外的士兵开始变多起来了。
归晚隐隐感到一丝紧张和不妥的气氛,正好肚子吃饱了,还是早点离开吧,看向桌子边另两个人,他们依然坐着,还没有想走的意思。
伸手叫来小二结账,看到小二一脸的巴结和殷勤,多赏他一些赏钱吧,当时还在这么想的归晚,在手伸进腰囊时,脸色一变。
出门前,明明带着钱袋,为什么现在不翼而飞了,难道是刚才那群孩子飞奔过来时,不小心撞掉了,还是无意中被偷了呢?原因倒不是很重要,没了这点钱也不是很在乎,但是……
但是现在付不出钱,真的是很窘迫、很丢人啊。
小二已经从刚才的笑脸迎人变成了没有表情。说实话,要是平时碰到这种付不出钱的客人他早就破口大骂了,可是对着这个美得有点过分的少年,这重话怎么也骂不出口,何况当小二这么几年,看人已经看出精了,这少年分明是富贵人家出身,说不定真是出了什么差错,才付不出钱。
归晚确认自己身上真的没有一分钱,开始有点头疼,现在这情况该怎么办?值钱的首饰都因为扮成男装而放在家中,而身边又没有钱……
看到那文士注意的眼神,归晚苦笑一下,一时间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注意到她尴尬的境地,连那冷漠少年都把眼光移了过来。归晚心中叫苦不迭。正想叫小二拿纸笔,她立张字据什么的,少年已经一锭银子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小二笑着拿着饭钱和赏钱走了,归晚愣在当场,真是没想到那冷漠的少年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带着感谢对着他笑了笑,低声说:“谢谢。”
少年闷闷地回了一声:“不用。”就再没说任何其他字眼。
归晚不以为忤,想想对方应该是个不爱交际的人,但是就这样欠一个陌生人的人情,实在不是很妥当。心下一转,问道:“兄台家住何处?我明日定当归还。”
少年正低头喝了一口酒,闻言,抬起头,看着归晚:“不用了。举手之劳。”
文士也对着归晚笑道:“是啊,小兄弟,出门在外,难免有不方便的时候,你就不用客气了。”
对方都这样说了,再客气就太扭捏了,归晚这样想,站起身来,对着少年和文士,欠了欠身,“多谢了,那我先告辞了。”
转身离去,走出酒楼,已经是上灯时刻了,一阵冷风迎面吹来,归晚看着街上的人比起她进酒楼时真是少了许多。倒是官兵多了不少,三两个一组,不知道在搜索什么。
也许真是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想着,连逛的兴趣也没了,何况身无分文,想到这,回想起刚才的情景,归晚忍不住一个人笑起来,从小到大,这样的事倒是头一回,这感觉还真新鲜。
那个少年不是普通人吧。那种冷淡的气质,还有那种严厉时肃然的眼神,再加上那中年文士,谈吐不俗,两个人必定有些来历。
抬头一看,天色快要全暗了,还是回家吧。尽管知道,楼澈今天是不可能从宫里回来,但是晚回去,玲珑会担心的吧。
转过身,决定从小路走,然后从后门回家,如果让下人看到自己的男装,有损她丞相夫人的美誉呢,尽管名誉这种东西虚伪得让人厌烦,但是还得时刻维护它,还真是矛盾无奈啊。
感叹着,归晚走到了百华街的街尾,拐进一条静谧的巷子。
后来,归晚数次后悔当初自己这个小小的决定,如果当初选择的是大路,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了吧,可惜当初自己并不知道。
那条巷子既清洁又安静,其主要原因是巷子的另一头通向京城好几家高官的后门,其中也包括楼丞相的府邸,所以即使到了晚上,这也是非常安全的。
安全,这是对普通情况来说,当然也会有例外的时候。
而归晚似乎就碰到了例外。当她才走进巷子,还没走几步,忽然看到眼前黑影闪过,还以为自己眼花,下一刻,一把匕首已经横在脖子边。
一个硬声硬调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不要回头,慢慢往前走。”
听话地往前走,并不反抗,走了一小段路,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喧哗声了,身后的那个生硬声音才命令道:“停。”归晚听话地停了下来。
身后却没有任何动静,归晚到此刻有点心慌了,这种让人窒息的沉闷让她有点不知所措。感到身后的那个人呼吸有点乱,时细时粗。
难道他受伤了吗?这念头飞快闪过归晚的脑海,转念一想,对方有武功,即使受了点伤,自己也不可能靠武力取胜。
就在她苦思对策的时候,刀离开她脖子少许,身后人突然又开口:“把衣服脱下来。”
听到这话,归晚头痛了,本来身外之物,他如果是抢劫,她倒也好应付,可是现在面对这样匪夷所思的要求,她还有她丞相夫人的美誉要维护,是坚决不能答应的了。
不幸之中的大幸,从他说话中明显表现出的气弱,归晚可以肯定他是受伤了,也许还不轻。何况他生硬的语调让她起了疑心,趁着刀离开脖子,她突然回过身。
如同绸缎般的漆黑长发柔顺地被银色丝带挽着,更加衬得归晚肤白如雪,那张秀丽无双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玉阶上,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
伸手拨弄水,一道道涟漪从她的手向外扩散,似乎感到有趣,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做同一件事,思绪却已经飞得很远了。这半个月来发生的事,耐人寻味,她需要好好整理思路。
半个月前,她作为全京城最风光的女人,嫁进丞相府,嫁给一个地位仅次于皇帝的人。
那件嫁衣有道口子,在玲珑的巧手下,一点瑕疵也看不出来,可是……看不出来就代表没有了吗?破痕被绣工给掩饰了,破痕就不存在了吗?
她不喜欢自欺欺人。
涟漪一圈又一圈,手感到凉意上涌,却没有收手的打算。
她的丈夫权倾一时,权势无人可敌,更难得的,他还是个翩翩美男子,温文尔雅,体贴过人,似乎没有任何的缺点呢。带着点讽刺,她笑了。
怎么也没有想到,新婚之夜,她连这个传说中完美无瑕的丈夫是什么样都没见到。
“他到宫中去了,宫里有急事,新郎没办法脱身,你这个丞相夫人还是体谅一下吧,他毕竟是少年得志,以后还要你支持他呢。”张嬷嬷笑着跟她解释。
“宫里不是晚上不能留男人的吗?”
“楼相怎么相同,他可是得了令牌,可以出入自由的,皇上还在宫中给他设了别馆呢。”
……
她的丈夫还真是权大于天啊。
新婚之夜就在别人拼命的奉承、赞美和客套中,糊涂地过去了。
第二天,更大的震惊等着她。正在吃着早餐,丈夫匆匆赶回来了,她也许怎么也忘不了这一刻,她一抬头,就愣住了。
她的丈夫就是半年前陪着姚萤去求签的男人,与半年前有所不同的是,那男子比前一次见面更加深沉,多了种含而不露的威严。
突然感到脑子有点混乱,半年前遇到他时,并不知道他的身份,还以为他和姚萤是一对璧人。拜佛之后一个月,就听说姚萤入宫为妃,当时自己还为她感慨不已,偶尔也想到过那个陪伴在旁的温雅男子。
想不到他就出现在她的眼前,还是用这样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