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先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咬春饼
这话一出口,目光都附着过来。
之所以选这个倒霉蛋,因为迎璟记得,他是所有资方里,看起来比较有资历和发言权的一位。
迎璟问的直接,但正因为直接,反倒显得赤诚认真:“我想请教您,就我的项目叙述,是否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老者一愣,然后没忍住,乐了。
周围人听后,都乐了。
笑容或许善意,但在此时此刻的迎璟看来,无疑如毛球上的一根根刺,不怀好意的往他身上扎。
看笑话的居多。
他心想,呵,大概都是关系户。
就跟学校一贯偏袒飞行器设计专业一样!
二十出头的年龄,和血气方刚这个词沾亲搭故。长久不公平现象又加之熬夜数日做出来的东西没有得到肯定,又或许,还有刚才初宁合上项目书的那个动作。
迎璟此刻如坠冰窟,热气腾腾地再问:“请您点拨,我可以改,我可以更好。”
友善笑声愈加。
这个小青年,着实蠢萌可爱。
大家好像是在围观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并未把他的诉求真正当回事。初宁就是这个时候站出来的——
小先生 38.(第一更)唐耀
v章购买比例不足60%, 24h后可看正文。支持正版,写文不易 迎璟等了二十秒, 见没对方没有再回短信, 索性一通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初宁的手停在关机提示上, 即将按下ok, 他电话来得刚刚好, ok变成了接听。
迎璟惊喜且大声:“我还以为你不会接我电话呢。你没在忙吗?你去哪里出差啊?是不是来杏城了, 来杏城了一定要告诉我, 这可是我的根据地。”
初宁掐了掐眉心,说:“不去杏城,我飞马来。”
“哦哦, 对了, 我没啥事儿, 就是想跟你道谢。”迎璟很兴奋, 叽里呱啦开始详述事情始末:“我接到一个负责人的电话,他问我能不能帮忙参与一个项目的信息收集工作。”
初宁谨慎,确认问:“负责人姓什么?”
“姓单,一个男的。”
那就没错了, 赵明川的秘书的确姓单。
“他的态度真好!发给我的项目介绍书好完善, 希望我二十四小时内给回复, 还说他们随时欢迎。”
赵氏历经数十年沉浮,发展至今, 自然规范、执行力出众。这点初宁倒不意外, 她故意抓他漏洞, 咬着字问:“态度真好?你这话是说给我听的?”
“……”迎璟当即辩解:“没没没,我可没说你凶。”
初宁面色温和起来,笑着说:“行了,不逗你了。不用谢我什么,举手之劳。”
“别挂电话。”迎璟叫住她,顿了一下,问:“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怎么?”
“我想请你吃饭。”迎璟说:“你帮我忙了,这是我应该的。”
空乘人员已经走来提醒初宁关闭手机。
“我们再去吃上次的火锅吧?我会给你点两份猪脑。”迎璟又说:“不吃火锅也行,咱们吃饭,湘菜粤菜西餐随你选。”
还西餐。初宁心情不错,但,“不用了。”然后匆匆挂断电话,把手机关闭。
急促的短嘟音在迎璟耳膜发颤,他忽然有点失落,最后那三个字好像在预示着什么。他这颗人情世故经验贫瘠的脑子稍稍联想到,呃,她该不会是不想和自己继续联系吧?
这个想法一产生,迎璟的心情莫名地降到了谷底。
好失落啊。
———
初宁这次去马拉西亚的行程暂定三天。
设备工厂不远,主要集中在吉隆坡四周的乡镇里。初宁只带了秘书,冯子扬帮忙安排了当地子公司的接待。十一月的马来,温度与北京初夏差不多,这段时间恰逢雨季,气候并不是很好。
初宁来的第二天,就有点感冒。但她强打精神,还是按照工作计划,把既定的四家工厂进行考察。随行的秘书叫周沁,说起来也是和初宁同岁。但她对这位年轻女老板,是打心眼的佩服。
从计划制定,到工厂筛选,再到最后的亲赴考察,都是初宁亲自过问审核。针对订单标的的特异性,分侧重点选了这几家不同的工厂。要么人工材料成本有优势,要么价格稍贵,但质量口碑业内共知,每一家的优缺点、发货时间、款项支付情况,她都做了详细了解。
白天已经够累,晚上回酒店,初宁的休息时间亦有限,将当天的信息获取整理为报告,以便第一时间发给甲方。
周沁劝初宁多休息:“宁总,您还感冒呢,这些咱们回国后再做也可以的。”
初宁鼻音很重,边上纸巾已经揉了一大团,“我没事儿,这是远洋集团在我们公司的第一笔订单,不能马虎。”
周沁给她空了的水杯加满热水,挨着榻榻米坐在一边,“你一点也不马虎啦,都这么认真敬业了,顶多晚一两天出考察报告而已,而且,这个也不是对方的硬性要求。”
可做不可做。
初宁不置可否,态度坚决:“不做,是态度问题。而做,又分不同的效果。”
周沁听不明白。
“这种大企业,十分注重效率与执行力。我给他一份报告,他会认为我们态度认真,有诚意。但,如果我以实时反馈的形式,在考察期内,及时、定点地汇报——”
初宁话到一半,稍稍停顿。周沁立刻明白,兴奋地说:“就会觉得我们宁竞投资不仅态度诚恳,而且懂沟通,有反馈,有执行力!”
初宁笑了笑,“对,只干实事,不来虚的。”
周沁努努嘴,“可是宁总,你也把自己逼太紧了。”
初宁吸了吸堵塞的鼻子,淡淡地说:“我没有选择。”
同是二十五六的年龄,初宁的成长环境可以用严苛与复杂来定义。母亲以幸福之名,二婚嫁入豪门,给虚荣心织了一张精致华丽的面罩,但母亲的懦弱、卑微也是不争的事实。她可以记得赵家每一位亲友的生日,然后教初宁把一长串的恭维之词背下来,用来生日当天讨赵家人的喜欢。
母亲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许跟弟弟妹妹抢东西,他们要的,你不许看一眼。”
小初宁好委屈啊,眼泪叭叭的。
大概早熟的性子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微妙扭转,在该稚嫩的年纪,初宁已经舍弃了芭比娃娃、公主裙、蝴蝶结。谁也不知道,女孩儿的心思是多么果敢——
你不许我要。
那我就逼自己,不要去喜欢。
断了欲念,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周沁本科毕业之后,就在宁竞投资工作至今,她看到了这家年轻公司从浮沉摇摆,到如今的稳健发展。对初宁的私人生活也有些微了解。
“我没有选择”,现在想来,这句话真是后味无穷。
马来西亚之行十分顺利。三天行程满满当当,他们还是按时完成,并定了第二天返程的机票。
不过初宁的感冒却是日益严重,往工厂跑的这几天,烧脑又费力,早上起床的时候,她甚至一阵眩晕直接倒了下去,心脏狂蹦,眼睛发黑,呼吸顺不过气,整个过程维持了十来秒,初宁一度以为自己要嗝屁。
周沁吓得半死,“要不然我们改航班吧?你这样怎么走得了?”
初宁说不用,“我明天下午约了金木北城的徐总谈事情,再完善一下细节,vr眼镜的资金就要立刻分节点支出。耽误不得。”
周沁愁眉苦脸:“推一天算了吧,你都病成这样了。”
初宁摇了下头,虚弱地指了指水杯:“给我弄点水。”
周沁听话,等她喝完后,又劝:“宁姐,咱们迟一天走吧?”
初宁挣扎着去洗漱,“今晚就走。”
——
杏城。
迎璟上周五下午没课,正好姐姐在北京也结束出差,就搭了顺风车,姐弟俩一块回了趟家过周末。迎义章这两日北上,去了沈阳军区做工作视察,家里只有妈妈崔静淑在。
只是这妈也不清净,天天逮着迎璟念叨:“这都立冬了!你还不穿秋裤!露出两根小脚踝是几个意思?”
迎璟美滋滋地伸伸腿儿,“我脚踝这么好看,我想让所有人都看到,我妈把我生得可美了。”
崔静淑气笑,手往腰上一隔,“臭小子,寒从脚入,现在不注意,以后你就知道苦头了。”
迎璟才不在意,拿着篮球出门,“我去打nba了。”
他的背影随着“咚咚咚”的拍球声出了门,刚走出楼道,妈妈就在二楼咆哮:“你怎么连秋衣也没穿啊!!”
迎璟抱着球狂奔篮球场,切,秋衣显胖,美男子可是很讲究的!
五点光景,正是岗哨换岗的时间。一拨拨军装笔挺的战士列队交接,这是大院儿一天之中,最有仪式感的时刻。迎璟抱着球站在篮球架下,也没急着玩。他站得笔笔直直,似是对他们的一种尊重。
待交接流程完毕,岗哨上重新站上了荷枪实弹的小战士,迎璟这才悠悠哉哉地投篮。
“哐——”第一个三分球没进。
到了下班的点,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哟,小璟回来啦?”一长辈的声音。
迎璟扭头一看,顿时笑脸:“齐奶奶好!我回来过周末呢。”
不多久,又有人招呼他:“小璟,球技渐长啊!”
“李叔叔好,没长进呢,还想跟您学习学习。”
迎璟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弯月。球场边的男人冲他竖起大拇指,乐呵着走了。
这样明亮耀眼的男孩子,实在是招人喜欢。
来球场打球的警卫兵也多了起来,迎璟一声吆喝:“我来一个!”
“小璟儿接住喽!”传球如闪电,飞奔他怀里。
冬日的寒冷化作一滩春水,青春恣意。
玩了一身汗回来,迎璟端着水杯咕噜噜地灌。迎晨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个一个频道地调。
“我说你能不能活得精致一点,”她嫌弃弟弟道:“好歹也喝点温水,怎么跟个糙汉子一样。”
迎璟大口大口喘气,喉间的冰凉攒入胃里,莫名的爽感。他嬉皮笑脸地回:“我能糙得过厉哥?”
乍一听这名字,迎晨拧过头来,杏目圆瞪,“提他干吗?”
迎璟双眉一挑,“姐,你脸怎么红了啊?”
“哪有!”迎晨用手背蹭了蹭,这下好了,本来不红的,现在像染上了一层胭脂。
迎璟又喝了杯凉水,一会儿过后,欠揍的声音又幽幽响起:“我提我姐夫还有错了?”
“……”迎晨两颊轻俏,是再也掩饰不住的怦然心绪了。
没注意,电视停在了新闻频道——
“下面播报紧急新闻,据马来西亚媒体报道,北京时间十八日23:58分,一架从马来西亚吉隆坡国际机场起飞的mh365次航班,在起飞后三小时,在印度洋海域与管控台失去联系,同时失去雷达信号。
“登记显示,该航班载有二百余名乘客,其中十五名机组人员。”
主播声音铿锵、清晰,新闻画面不断在吉隆坡机场切换。
机场滞留大批旅客,有关发言人紧急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开事情始末及进展。
刹那间,屋里落针可闻。
迎璟捏着水杯,一声不吭,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
“飞机失事了。”迎晨眉头微蹙,“又一起飞行事故,凶多吉少了啊。”
新闻继续:
“……中国外交部、驻马来西亚使馆和驻越南使馆已启动应急机制,全力做好相关工作,安抚家属情绪。”
迎璟忽然手脚冰凉。他一下子想到三天前的那通电话,他向初宁道谢,说等她回来,要请她吃火锅,还问她去哪里出差。
那时,初宁极简短地告诉他:“——我飞马来。”
迎璟突然发虚,像是突然的冷锋过境,他整个人都处在不好的预感中。
出于本能的,他拿起手机,拨出了那个号码。
但,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初宁掐了掐眉心,说:“不去杏城,我飞马来。”
“哦哦,对了,我没啥事儿,就是想跟你道谢。”迎璟很兴奋,叽里呱啦开始详述事情始末:“我接到一个负责人的电话,他问我能不能帮忙参与一个项目的信息收集工作。”
初宁谨慎,确认问:“负责人姓什么?”
“姓单,一个男的。”
那就没错了,赵明川的秘书的确姓单。
“他的态度真好!发给我的项目介绍书好完善,希望我二十四小时内给回复,还说他们随时欢迎。”
赵氏历经数十年沉浮,发展至今,自然规范、执行力出众。这点初宁倒不意外,她故意抓他漏洞,咬着字问:“态度真好?你这话是说给我听的?”
“……”迎璟当即辩解:“没没没,我可没说你凶。”
初宁面色温和起来,笑着说:“行了,不逗你了。不用谢我什么,举手之劳。”
“别挂电话。”迎璟叫住她,顿了一下,问:“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怎么?”
“我想请你吃饭。”迎璟说:“你帮我忙了,这是我应该的。”
空乘人员已经走来提醒初宁关闭手机。
“我们再去吃上次的火锅吧?我会给你点两份猪脑。”迎璟又说:“不吃火锅也行,咱们吃饭,湘菜粤菜西餐随你选。”
还西餐。初宁心情不错,但,“不用了。”然后匆匆挂断电话,把手机关闭。
急促的短嘟音在迎璟耳膜发颤,他忽然有点失落,最后那三个字好像在预示着什么。他这颗人情世故经验贫瘠的脑子稍稍联想到,呃,她该不会是不想和自己继续联系吧?
这个想法一产生,迎璟的心情莫名地降到了谷底。
好失落啊。
———
初宁这次去马拉西亚的行程暂定三天。
设备工厂不远,主要集中在吉隆坡四周的乡镇里。初宁只带了秘书,冯子扬帮忙安排了当地子公司的接待。十一月的马来,温度与北京初夏差不多,这段时间恰逢雨季,气候并不是很好。
初宁来的第二天,就有点感冒。但她强打精神,还是按照工作计划,把既定的四家工厂进行考察。随行的秘书叫周沁,说起来也是和初宁同岁。但她对这位年轻女老板,是打心眼的佩服。
从计划制定,到工厂筛选,再到最后的亲赴考察,都是初宁亲自过问审核。针对订单标的的特异性,分侧重点选了这几家不同的工厂。要么人工材料成本有优势,要么价格稍贵,但质量口碑业内共知,每一家的优缺点、发货时间、款项支付情况,她都做了详细了解。
白天已经够累,晚上回酒店,初宁的休息时间亦有限,将当天的信息获取整理为报告,以便第一时间发给甲方。
周沁劝初宁多休息:“宁总,您还感冒呢,这些咱们回国后再做也可以的。”
初宁鼻音很重,边上纸巾已经揉了一大团,“我没事儿,这是远洋集团在我们公司的第一笔订单,不能马虎。”
周沁给她空了的水杯加满热水,挨着榻榻米坐在一边,“你一点也不马虎啦,都这么认真敬业了,顶多晚一两天出考察报告而已,而且,这个也不是对方的硬性要求。”
可做不可做。
初宁不置可否,态度坚决:“不做,是态度问题。而做,又分不同的效果。”
周沁听不明白。
“这种大企业,十分注重效率与执行力。我给他一份报告,他会认为我们态度认真,有诚意。但,如果我以实时反馈的形式,在考察期内,及时、定点地汇报——”
初宁话到一半,稍稍停顿。周沁立刻明白,兴奋地说:“就会觉得我们宁竞投资不仅态度诚恳,而且懂沟通,有反馈,有执行力!”
初宁笑了笑,“对,只干实事,不来虚的。”
周沁努努嘴,“可是宁总,你也把自己逼太紧了。”
初宁吸了吸堵塞的鼻子,淡淡地说:“我没有选择。”
同是二十五六的年龄,初宁的成长环境可以用严苛与复杂来定义。母亲以幸福之名,二婚嫁入豪门,给虚荣心织了一张精致华丽的面罩,但母亲的懦弱、卑微也是不争的事实。她可以记得赵家每一位亲友的生日,然后教初宁把一长串的恭维之词背下来,用来生日当天讨赵家人的喜欢。
母亲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许跟弟弟妹妹抢东西,他们要的,你不许看一眼。”
小先生 39.(第二更)GUCCI
v章购买比例不足60%, 24h后可看正文。支持正版, 写文不易 又过一会,部分失联人员的家属到达现场,哭声,质问声, 无助的呐喊声,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给整座机场蒙上悲壮凄凉的色彩。
初宁站在人群外, 所听所见,让她手不停地抖, 包掉在地上的时候, 身旁的周沁提醒:“宁总。”嗓子紧巴巴的, 她再也压制不住情绪,捂着嘴巴呜咽流泪。
“差一点, 就差一点点呜呜呜。”
初宁脑子发蒙, 她想找个地方坐, 人像抽了魂似的手往旁边摸, 结果扑了个空, 重心失衡, 人给摔在了地上。
“宁姐!”周沁哭音未消, 蹲下来扶她。
初宁的手心蹭去一大块皮, 锋利的疼感拉回她些许理智。
机场广播仍是三国语言循环播报事态进展——政府重视, 奋力搜救, 积极安抚。
给人希望, 又让人绝望。
初宁站起来,往人堆里走了走。边上是两名老人家,身处异国,不懂英语,也不知道该找谁问情况,迷茫得像落了单的孩子,只不停念叨:“赵志国呢,赵志国有没有找到?”
周沁热心肠,指着东南角:“名单可以去那儿查。”
“我眼睛看不清。是那里吗?”老人家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顺着方向大致分辨。
“我带您去。”初宁说。
周沁用英文交流,工作人员立刻明白,查了一番后,凝重地点了点头。初宁放低声音,转身对老人家说:“……赵志国,护照号是……”
老者的眼泪唰的就下来了,沿着眼角深刻的纹路,模糊一片。
“今天是他妈妈的生日,他说赶回来给妈妈过生日。怎么人就没了呢。”近乎自言自语的省问,听得初宁心酸难过。她不是一个喜欢安慰人的人,她觉得安慰一词,多少带着点自欺欺人的意味。
“您老安心,没准儿,没准是重名的。”
但此刻,除了安慰,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机场里,人,越来越多,哭声也越来越凄厉。初宁像是一条逆流的鱼,在汪洋大海里茫然地游动。
本来,她也该在这架飞机上的。
但登机前的一小时,她突然发起高烧,烧得人都抽搐了,把周沁吓得半死,慌慌张张地叫来机场工作人员帮忙,把她给送进了医院。做了个血检结果,排除了传染型疾病,是重型病毒感冒。初宁这几天忙工厂的事,也一直没用药,拖久了就严重了,照了个片子,显示已经侵入心肺,太危险。
于是,航班改签,想走也走不了。对此,当时的初宁还颇有微词,埋怨自己,“怎么连这点小事都撑不住,看,耽误时间了吧。”
却没想到,这一耽误,救了两条命。
当真是阴差阳错。
吊了一晚的水,初宁的病症得到缓解,公司太多事情等她回去处理,只能订了今天的机票。登机时,周沁整个人都在发抖,看着机舱门,又回头看看机场大厅里哭泣不止的家属,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宁总,我害怕。”周沁小声说,说完,眼泪又下来了。
初宁深吸一口气,然后牵起周沁的手,无声地握了握,很用力。
数小时后,飞机平安降落北京。
初宁开了手机,二十余通未接来电,轰炸式的短信。大部分是公司员工,满屏的关心情真意切。初宁翻了翻,在最底层,看到了迎璟的。他打了两个,间隔半小时,短信也有一条,问她出差回来了么。
初宁先回复几个重要的,一圈下来,就把他给忘记了。
她回公寓,看到熟悉的床、桌、沙发时,整个人才彻彻底底地松了下来。初宁先是打开电视,新闻实时滚动播报失联客机的最新消息,听了几句,初宁脑袋发晕,一杯接一杯地喝水。
命运的残忍与眷顾,大起大落,轻易地将人玩弄。在世事无常面前,根本无能为力。
初宁自此才知道后怕。直到听到敲门声。她一背凉汗去开门,是赵明川。
大概也没想到有人在,赵明川的表情略惊,即刻又恢复冷漠。
初宁今天没心思吵架,“你来干吗?”
赵明川:“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
新闻里,家属的哭声、控诉声真实地传来。
初宁顿了下,联想到什么。她看着赵明川,目光如针。
赵明川拧眉,“你这什么眼神?”
初宁防备心极重,下意识地说了句:“我还站在这里,你是不是很失望。”
赵明川脸色骤变,指着她:“你说话掂量掂量。”
初宁后知后觉,才知有失分寸。但她忍不住,一天一夜,生死之间。电视里传来的声音像是加压的魔咒,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连赵明川的声音都听不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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