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先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咬春饼
听到这,陈月顺着这茬话应声:“烦您费心, 平日初宁没少得您照顾, 她经常跟我念叨您对她的好。”
有些词穷,陈月觉得这事儿到底是自己女儿大意, 解释再多也理亏。于是话锋一转, 索性逮着初宁一番念叨, “你这孩子,好好走个路也能摔着腿。”
“这事儿她也不想,行了,别斥怪。”冯母温声劝止,又问:“伤筋动骨最难康复,可得好好养着,瞧过医生了么?”
初宁垂眉顺眼,点头说:“看过了。”
“哪个医院?”
“市一。”
冯母不放心,拿出手机,“我来联系傅老,让他再给你看一看。”
“妈,妈妈妈,您别折腾,她腿没大碍,石膏绑两周就行。”冯子扬边说边走过去,按住其母的肩膀忙不迭地表态:“有我呢,放心。”
听到这话,冯母更不放心了,但也不好过多干涉,于是换了一茬抱怨:“事业固然重要,但生活也要兼顾,一个个忙得成天不见人影儿,像话么?你们年轻,但也不要顾此失彼,钱是赚不完的,别把积极性都花在这上边儿。”
最怕听长辈说道理,先来段八千字的忆苦思甜想当年,再来篇八万字的慈母说教。冯母前年才从北外退下来,文风做派极其正统,这对初宁来说,更是一种酷刑折磨。
她把手机盖在双腿之间的手包下,偷阅来自秘书的未读短信。
半小时后,冯母终于以一声哀叹结尾,“老人说话你们也不爱听,心里有数就行。订婚就先缓缓,等初宁的腿好全了,咱们两家再商量。”
陈月起身,亲热地挽着冯母的手,边往外走边点头:“行的,劳您费心了。”
冯子扬起身送两位出门,几分钟后回来,走到门口就听见初宁在打电话。
“白纸黑字的合同,乙方是他姓程的吧?字儿也签了,公章也拓了——告我?行啊,让他告,法务部对接,在这之前,他要敢少我半斤货试试,一毛钱尾款也别想捞着。”
初宁的声线尚算柔和,但扬声时字正腔圆,干脆利落难寻祥和。
“好,我知道了,对外说我去四川出差,回程日期没订,跟他耗着吧,也别赶人,好茶招呼着。”初宁想了想,说:“把启明实业的电话给我,老板姓魏是吧,我跟他通个气。”
初宁一时找不到纸,索性把“受伤”的右腿盘起来,拧开笔帽就往石膏上记号,她手速快,字也写得飘逸爽利。冯子扬走过去,往她石膏上敲了敲,乐坏了:“哟,真石膏。哎?能动么?”
初宁一脚飞蹬,把冯子扬差点踢翻,“去去去。”
冯子扬竖起拇指:“亏你想得出来。”
初宁白眼都懒得翻,主要是这事说来话长,用这损招来躲避两家的订婚,也着实不太光彩。初宁望着这条笨重的右腿,和她还穿着高跟鞋的左腿形成悬殊比对。
越看越烦。
她扶着椅子踉跄起身,费劲,真够费劲的!
“你少在这说风凉话,要不是你躲去国外,瘸腿的就是你。”初宁拿起手包,先挪左脚,再去掰打着石膏的右腿,这笨拙滑稽的模样,冯子扬思索片刻,认真说:“挺像擎天柱。”
初宁背影匆匆,懒搭理。
冯子扬在身后嚷:“拐,你的拐!”他拿起斜在墙边的拐杖看了又看,不得不佩服,“太逼真了,太敬业了。”
初宁折身拿过拐杖,双眉微拧,已是不耐烦之色,“我不订婚,你去搞定你家。”
这点倒是观点一致,冯子扬心里装了一姑娘,奈何冯家不同意,七大姨三大姑都不是省油的灯,讲究一个门当户对,初宁背倚城东赵家,加之她自己也有个规模尚算不错的公司,琼楼高地,甚合冯家之意。
说白了,冯子扬要个完美幌子,而初宁搭着他这根线,圈里圈外也圈了不少资源。两人各取所需,合作愉悦。
初宁已经上车,冯子扬扒着车门,弯腰嘱咐:“别忘了,下周陪我去……”
初宁打断,“知道了。”车窗升关之际,她冷脸冷言,“一个不成气候的野路子比赛,有什么好看的。”
———
初宁最近特别忙,手头一大堆的事,一个长辈见面费了一上午时间,还得“瘸”条腿。她们这个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一点风声消息没几小时就四通八达,所以说啊,她至少得瘸个三五天,把戏给演逼真了。
原本计划回公司,但开到建国门时,秘书突然打来电话:“宁总,信达的人又来了,就在您办公室门口,说不见着你,就不走。”
初宁面色平静,拍了拍自己的石膏腿,“那就让他们等吧。”
挂断电话,她问司机:“前边就是京泰了吧?到了靠边停。”
下车后,初宁让司机先回,自己拄着拐杖,悠悠然然地走。北京今儿是个好天,光影不刺眼,恰到好处的明亮,微风一动,好似给万物镶上了一层暖阳的温度。初宁心情顿时亮腾不少,低头瞅了眼自己的石膏腿,再用拐杖点点地,别样滋味也蛮有意思的。
她公司里也有和冯家沾亲带故的员工,以防被看出破绽,初宁决定这两日少露面,当然,和最近找茬的乙方斗智斗勇,才是重点。
走到半路,秘书又打来电话:“宁总!您在哪?来公司守您的是一拨人,他们还有一拨在找你!”
话只听到一半,初宁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目光定在前面路口,三五个人列在那儿,好一个兵分两路,守株待兔。
为首的是信达的一个副总,有过几次业务对接,见着人笑脸相迎:“哟,宁总,真巧啊。”
初宁的表情过渡十分自然,倒真像是偶遇,“呀,太及时了,我正准备给您打电话。”
说话之际,人已走近。对方笑答:“既然都碰上了,干脆耐点心,陪我这叔叔伯伯叨叨嗑?”
话里有话,自然心里有数。
两家恩怨说来也简单,在商言商,都想挣钱。这信达集团想往北京发展,人脉欠缺,不知上哪儿认识了个看起来挺靠谱的中介商,论资排辈,初宁年龄的确不大,但走江湖的经验那叫一个盆满钵满,和中介商一唱一和,把初来乍到的信达半哄半诱、稀里糊涂地签了份高价合同。等人后知后觉调查一圈儿回来,啧,不干了。
到手的肥鸭岂能让它飞走?
横起来,初宁经验足,不带怕,耗着呗。
没想到对方还有点路数,躲,是躲不过了,初宁一副好脸色,看着像是顺从的范儿。
对方已经拉开车门,得了,一上车,就是鸿门宴。她先是往前走两步,笑眼望着,其实是留神他们的后头。
从这上去是一条窄道,五十来米就通到繁华内街。
初宁拖着打满石膏的右腿,一拐一拐,一步一步。
突然,“叮铃铃——”
一串清脆车铃声,像是被风送来的意外之客。
黄白相间的风景从后方乱入。亮黄色的山地车,骑它的是穿着一身白色套头衫的人影。
初宁来不及看清他的脸,迅速挥手,声音骤大:“你回来了啊,我等你好久了!”
近了,初宁以极短的时间扫了一面,是个男生,年纪轻,皮肤白,眉间平滑,但两只眼睛瞪成了一串巨大的问号。
他不得不急刹车,滋溜溜的摩擦响声。
初宁拽住他衣摆,搬出一个俗不可耐却行之有效的法子,简明扼要低声道:“我给你一千块钱。”
男生却被她打着石膏的腿吸引,也是个反应机灵的,他挠挠头发,表情讶异:“不是吧,就这么欺负残疾人啊。”
初宁:“……”
他长腿往地上一支,裤脚微微蹭上了些,露出经脉鲜明的脚踝,初宁判定,嗯,没穿秋裤。
“上车!”
初宁动作快,单脚一跳一跳地坐上后座。还没坐稳,单车就飞了出去,惯性使然,她逮紧了他的衣服下摆。但这一把的力气太大,差点把人从单车上拽下去。
“呕——!!”男生嗷呜痛叫:“勒死我的胃了!我要吐了!”
当然,他没忘记自己在好人好事,踩着踏板用力蹬,“怕摔就抓上面点,没事儿,我很快的。”
初宁的手挪了挪,单车却剧烈摆动,他跟通了电的麻绳似的,笑穴大开:“哎!别,别摸胳肢窝,我怕痒——”
初宁无语,她的手根本就没换地方。
这反转,看得信达那拨人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急急上车:“追追追。”
破单车怎么跑得过四个轮子。初宁拧头看了眼,转过来时,发现这男孩儿要往小区右边的胡同里窜。
胡同是单向行驶,四个轮子没法进来。
脑瓜子蛮清醒的嘛!初宁抬眸打量了一眼他的背影,骨骼挺拔,是年轻男生特有的澎湃朝气,因为用力骑行,从大腿到腰身,再到肩胛骨,都在流畅颤动。
初宁闻到他衣服上的淡味儿,有点像她们家阿姨洗衣服用的蓝月亮。
心思稍稍劈了个腿,就发现有点不对劲了。
车速在减慢,而且费劲。
“上坡路,你坐稳了。”
爬上这个坡,才进入胡同。初宁往后一看,车追过来了。
“停下。”
“啊?”
“停车。”
风有点大,“——什么?”
初宁闭声,伸手就往他胳肢窝一戳。单车一阵猛摆,然后“吱”的一声急刹,秒速停车。
男孩儿哭笑不得,双手环着胸,把自己抱得紧紧的,呼呼道:“不要痒我啊,放心,那一千块钱你不用给的。”
初宁已经跳下车,飞快环顾四周,逮准路边围着绿化花草的石墩,走过去,两腿微迈,一口深呼吸——
然后迅速一个高抬腿,把自个儿打着石膏的右脚,由上往下,狠狠劈向石墩。
“哐”的闷响。石膏碎了。
没了这碍事的玩意儿,初宁跑得飞起,长发一漾,在大好天色的衬托下,仿若披了一头彩绸。
“愣着干嘛,跑啊!”
一句话的功夫,人就已经快窜到坡顶。
迎璟看了看那堆碎石膏,再瞧了瞧野如脱缰美马的背影——
震惊了。
初宁两手搭在胸前,她放松的时候,眉眼尤其柔顺。“喂。”她朝他勾勾手指,尾音拖得长,“你怕我啊?”
“……”迎璟跟抓包的小贼似的,一脸正气:“我才不怕你。”
初宁双眉微耸,手机震动,是小六打来的。她边接边转身走:“来了。”这地儿音响太猛,估计那端没听清,初宁提声:“——来了!”
迎璟站在后面,这一回没犹豫,化身成牛皮糖。
“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他跟上去。
“问。”初宁总爱吓唬人:“我答题是要收费的。”
“你为什么不选我?”
“我为什么要选你?”
“我们的专业很棒,是国家的重点学科,每年还有特批的经费用以研究学习。而且我查过资料,我国的航空产品需求在逐年递增,增幅特别理想。”迎璟故作老练,“你不想吃这块肥肉吗?”
初宁看向他,微笑着说:“不想。”
迎璟:“都是能为公司企业挣钱的事情,为什么就不能青睐我们呢?”
初宁并不想多言,径直朝前。
“而且你那天说的‘等不起’其实根本就不是事儿。在整个核心组机研发的过程中,可以衍生出许多副产技术,相对简单通用,比如空中摄影、大地测绘、地质勘查,都是需要航空工业支持的。”
迎璟说得气喘吁吁,缓了口气,继续嘎嘣嘎嘣:“边搞大事儿,边赚钱,到时名利双收,你要发财了。你、你慢点儿,欸,我再做个自我介绍吧,你如果改变主意,随时可以来找……”
话没说完,手臂又被她拉住。初宁把人往边上一拽,“看路。”
一个酒保端着酒与迎璟擦肩,晚半秒,两人就会撞上表演“碎碎平安”。
迎璟愣了愣,初宁就要松开他的手,这会子反应过来,迎璟一把将她反握住。初宁胳膊细,被他箍得疼。
两人紧紧印合在一起。
亢奋与冲动渐渐冷熄,迎璟可怜巴巴地说:“你考虑一下我啊。”
“……”
初宁悯默片刻,今天是撞了什么邪,碰上个这么强力胶水。这种近乎无奈的情绪一旦产生,就会让原本坚定的想法介入一个临界点。
初宁心里一声幽叹,到底是软了语气,“你跟我来。”
初宁把迎璟带出了酒吧。
旋转门一动,室外的风就呼呼往人脸上扑。有点儿冷,初宁拢紧了外套。
迎璟还穿着那件短袖,抱着胳膊瑟瑟发抖,“没,没事,不用管我,我从小就不怕冷。”
初宁淡淡收眼,这个男生的内心戏,总是有点点自作多情。
言归正传。
初宁问了一个在她心里,稍微还有那么点价值的问题:“你这么想赢,图什么?”
迎璟被这秋风吹得怀疑人生,牙齿打颤,但还是身冷志坚:“这个项目是我教授推荐给我的,我不想让人失望,我要做,就做到最好。”
少年心气尚在,好听热血的字词顺手拈来,热血,通常建立在以自我为立场的角度,它宏伟、遥远、梦幻,仿佛伸手可碰,实则远在天边。
初宁静静望着他,没有打断。
迎璟拢了拢自己的勇气,继续表态:“而且我很认真,我和我搭档花了四天四夜,做模拟构建,哦,就是上次ppt上展示出的那个小模型,是我做的哦!”
见初宁没什么表情,迎璟小声说:“你可能已经忘了吧。”
“我们学校还有一个项目组,它们被挑中了,然后我跟他打了一架,他可以对我冷嘲热讽,但是不能鄙视我在做的这件事。至少在我这里——它是有意义的。”
迎璟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让全世界看懂他的心路历程。
听了这么久,初宁已然有了判断,她说了三个字:“不服气。”
小先生 56.(第一更)打个赌
v章购买比例不足60%,24h后可看正文。支持正版, 写文不易 初宁偶尔冲某个人笑一笑, 那人立刻低下头,不好意思极了。
两百万的vr零配件制造合同, 就在这场饭局里敲定。
事后关玉问她:“徐有山这个人怎么样?”
初宁说:“公司债务状况一般,但整体还转得动。”
“他一个外地商户, 你就没顾虑啊?”据关玉对初宁多年的了解, 她甚少与京圈外的公司企业直接业务合作。
初宁说:“这个人是秦总推荐的, 应该问题不大。而且制作订单本身的环节并不复杂。”她想了想, 说:“我心里有数。”
“那就好。”关玉便不再问,而是想起另一件事:“对了, 明晚的慈善拍卖会你去吗?”
“去。”
这个活动是国内几家主流媒体举办,声势壮大,流光溢彩。初宁也收到了邀请函,准确的说, 这个邀请函也没什么门槛, 凑个人气。真正被主办方重视的, 也就是金字塔尖上的那一小拨。
比如赵明川。
初宁看到他长腿阔步地走红地毯, 主办方也是微妙有心,安排一个当红小花旦挽着他的手。一个成熟大气,一个娇俏可心,妥妥的明日头条。
赵明川转身签名, 笔锋凌厉, 有棱有角, 是他一贯的做派。随后进入一般流程,今天的几样拍品质量上乘,古玉、花瓶、字画,最后还有女星拍古装剧时私用的翡翠耳环。
八万起价。
几番竞价之后,金额已经超过六位数。
“五十万第一次——”主持人慷慨激昂,“五十万第二次——”
整晚没有参与拍卖的赵明川,示意秘书举牌。秘书颔首,手微扬,掷地有声的三个字:
“一百万。”
全场哗然。镜头瞬间给了赵明川,他的脸出现在加宽的屏幕上,丝毫不减英俊。
掌声此起彼伏,气氛推至最高|潮。
而这副翡翠耳环的主人,正是刚才与赵明川一起走红毯的女星。女星笑成了花儿,主动向赵明川致谢。
“客气。”赵明川的做派十分绅士,礼貌地与其握手。
“咔擦。”娱乐媒体齐刷刷地拍下这一刻,甚至想好了明日引人遐想的新闻标题。
初宁坐在后排,对赵明川这种公关手段已经十分熟悉。他习惯后发制人,出手就是浓墨重彩的一笔,轻轻松松夺走了今夜的焦点,这种广告宣传的效果,简直了。
初宁虽然对赵明川没什么好感,但客观来说,姜还是老的辣。
随后的酒会,才是大家获取人脉资源的重头戏。你认识我,我又把你引荐给熟人,先留份关系,用不用得上那就是后话了。初宁在宴会厅华服美姿,穿梭于各色人群里,笑得熠熠生辉。
“小宁?”有人叫她。
初宁回头一看,就瞧见不远处的几个人。而赵明川就站在中间。
喊她的是陈总,身家丰厚,是号人物。陈总笑起来跟尊玉佛似的,意有所指:“你也来了?怎么没听赵总说起?”
这俩兄妹感情不和,早成了圈子里的流言蜚语。但忌惮赵家,谁也没敢明面上说。这位陈总是个搅混水的,之前被赵明川弄了几次不痛快,记着呢。眼下哪肯放过看他们笑话的机会。
旁边已有人小声议论,“她和赵总什么关系啊?”
“就是那个妹妹。”
“哦哦!”说话人用唇语,问:“不和?”
“嘘。”
初宁和赵明川中间隔了一米,吸纳各方目光,暗流涌动。两人对视半秒,像是一种默契,共同迈步朝着彼此走近。
赵明川站在初宁身边,左手自然而然地虚扶着她的腰,“她今天就是过来看看拍品,坐后面自在。”
初宁微仰下巴,姿态顺从,笑着对大家说:“我就是来凑凑热闹,不想打扰各位叔伯谈事儿。”
赵明川低头,“那对翡翠耳环你待会去我后备箱里拿。”
俊男美女,再没有比这更和谐的了。
“赵总兄妹感情真好。”言论顺势起。
“说来说去,还是老赵运气好,有这么一对智福之相的好儿女。”
微妙的氛围,就这么悄然化解。想看笑话的没看成,想听八卦的,又更加云里雾里。
既然起了这个头,初宁自然就跟着他们闲聊了。初宁模样乖巧,只听不说。这帮人算是顶尖阶层,一句话的信息量巨大。在听到某总谈及马来西亚的一笔工程设备订单的话题时,她反应机敏,“我有一个供货商,就是生产这种机子的,如您不介意,我可以帮您问问。”
某总审时度势,欣然:“既然你有渠道,这事儿就当帮伯伯一个忙,交给你做了可好?”
语毕,他有意无意地瞄了眼赵明川。这是借花献佛,表面是给初宁做项目,实则是在讨好这位祖宗呢。
初宁笑容绽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是我荣幸。”
赵明川把她那点小心思一个不落地看在眼里,内心极其不屑的一声冷哼。
十来分钟的叙谈,赵明川就离了席。他领着初宁,人多的地方,还会轻揽她肩头,提醒她躲避。无数双眼睛盯着赵家兄妹,呵,台下的戏,可比拍卖会好看多了。
电梯门关合,气氛骤冷。
上一秒还是羡煞旁人的兄妹之情,这一秒,各自嫌弃往边上一大步,跟避洪水猛兽似的。
顷刻之间,那份暖意化作冰雪,赵明川周身冷下来。初宁喝了点酒,人倦怠,打量了一番他,嗯,这才是他的本面目。
楼层跳跃往下。
赵明川凉飕飕地开口:“没事儿的时候,多对着镜子练练。”
初宁警铃大作。
“你跟人谈钱的时候,那副谄媚笑容真难看。”赵明川气定神闲道,“装,也得给我装像点。”
初宁淡定,“看不惯就别看。”
赵明川也不恼,鄙视不屑,“那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初宁心尖发颤。这句话里头的意思,是赵明川对她们母女俩发自内心的鄙夷。这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他做得浑然天成。
赵明川是干大事的人,分得清轻重缓急。就像刚才那种场合——维护赵氏的正面形象,比个人的喜好厌恶情绪更重要。
初宁没敢拂他面子,这点上,两人倒是观点一致。而方才的那个设备订单,也算是赵明川顺水推舟的人情了。
快到一层,赵明川冷言:“过来。”
初宁挺直背脊,撑起精神,和赵明川站在一排。
“叮——”电梯门开,外头一派喧哗热闹景象。熟人频频热情招呼:“赵总。”
赵明川领着初宁,兄妹情深的正面形象尽收众人眼底。
应酬完毕,走前,赵明川突然叫住她,“那笔设备订单,你最好自己去马来西亚实体考察一次。”
初宁仔细斟酌他话里的意思,悟出来了,赵明川这是点拨她呢,把第一单做好,那么之后的订单量就会源源不断。
赵明川迈步要走,
初宁快步跟上去,“等一下。你最近是不是在做高尖精分子材料的市场调研?”
赵明川脚步顿住,防备心极重。
“你不用这样看我,我背后没打你主意。”初宁亦坦荡,“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人。他是c航的学生,学的就是相关专业,对行业的了解以及实践动手能力非常强。”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