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先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咬春饼
这话戳中初宁的逆鳞,她怒不可遏:“女人怎么了?这个家是容不下女人了?”
“你这是偏执扭曲我的意思。”
初宁实在没有过多耐心婆婆妈妈,她抓起拐杖。
陈月急了,语气软下来:“哎?干嘛去?你不喝水了啊?”
初宁一瘸一拐,“不喝了,饱了。”
她把门带上,陈月的念叨声被关在里面。
彻底安静。
初宁按了楼层,盯着楼层数往上蹦跶,回趟赵家真是伤神。这时,电梯划开,里头歪歪斜斜站着的男人同时抬眸,两人的目光来了个火星撞地球。
初宁心里咯噔,今天出门没上香吧,净是些糟心事。
赵明川一身三件套样式的西服正装,领口的扣子松散解开,身上有淡淡酒味。他与规划局的人吃完应酬饭,酒喝得有些过量,要醉不醉的模样阴郁痞气。
初宁出于本能,往右大跨步,像是嫌弃至极的躲开。
赵明川顿时火了,“你什么眼神?”
初宁冷淡回:“我给赵大公子让路。”
赵明川眯缝双眼,眼梢狭长上翘,就这么盯着她。
初宁亦不惧,对视回去。
数秒钟后,赵明川忽然嘴角微弯,笑得阴阳怪气,“长本事了。”目光同时落向她的石膏腿。
初宁警惕。
赵明川却不再多话,二人蹭肩而过,男人挺拔的背影大写二字——犯狂。
初宁连着受了两顿气,心情跟不冒烟的葫芦似的,憋屈。
回住处的路上,接到冯子扬的电话。
“宁你在哪呢?”
那头有歌声,约莫是在哪处作乐,初宁:“有事说事。”
冯子扬:“啧,冷漠。”
“我挂了。”
“等等等等,怕你忙起来忘事儿,记得后天。”
“干什么?”
“看比赛啊!”冯子扬嚎啕。
初宁是真忘了。
说起冯子扬这个人,也是富二代中的异类,严格来说,他不算上进型生意人,但身上也没有京城公子哥的纨绔做派。初宁的社交圈分层十分清晰——要么,理念一致,能一起共事。要么,彼此心知肚明,能够资源共享的泛泛之交。
初识冯子扬,原以为是第二种,相处久了,便兼顾了第一种。初宁对他的容忍度,于公于私,都要比常人多那么一两分。
冯子扬还在电话里碎碎埋怨。
初宁打断:“陪你去也行。”
那头闭声。
她忽然起心,半玩笑半愤懑:“帮我整死赵明川。”
冯子扬猛地两声咳嗽,“不用陪我去了,再见。”电话挂断。
初宁无语,什么人啊这是。
后天周四,初宁还是把下午的时间留给了冯子扬。冯子扬是个半吊子军事迷,初宁看过他的收藏,一些奇奇怪怪的飞机坦克模型,能摆满两个房间。
路上,初宁问:“你也太随意了,这种非正规比赛也感兴趣。”
冯子扬手指搭着方向盘:“英雄不问出处,再说了,年轻学生的创意少了点匠气,更有启发性。”
初宁侧头,“学生?”
冯子扬笑笑,下巴冲前边一抬:“到了。”
方正校门,最先印入视线的是八字校训——
静以修身,俭以养德。
初宁看见校名,突然想起那日的白衣男生,记忆涟漪淡淡,但又很快散去。
c航每年金秋都会举办一次校内的科创比武,已经成为文化特色。飞行器设计工程和电子信息工程是王牌专业,这几年,都是这一狼一虎争拔头彩。
两点比赛,候场区已经热烈攒动。
“你看什么呢?”祈遇最后一次校正遥感器,拍了拍迎璟的肩膀,“路线设定没有问题,但你注意拐小弯的时候控制好飞行速度。”
迎璟穿的是统一白色比赛服,有点像高中时候的校服,除了骨骼渐长,清隽面容依旧未变。他把袖子捋上半截儿,一手环着腰,一手指向观看席:“校领导坐那儿?”
“对。”
“那边呢?”
“左边是本校坐席,右边是外来人员座位。”祈遇凑近,坏笑着指点迷津:“张怀玉坐左三,花瓣往她那儿撒。”
礼堂基本已经坐满,乌压压的人头。冯子扬和初宁进来时,倒显得格外惹眼了。迎璟视线一跃,看到她时,嘴巴不自觉地张成一个小圆,“哇哦。”
祈遇一副我懂的语气,小声道:“我给你装的是玫瑰花瓣。”
“我不往那儿撒。”迎璟丢下这话,咪咪笑着转身。
祈遇脖子都望长了,“那你往哪呢?诶,我跟你说,千万别改路线小心坠机。”
“你还真想拿名次啊?”迎璟不以为意,“轻松点儿,玩玩就行了。”
航大的这个比赛,在业内也有一定知名度,要传播声名,校方自然也偏重于更有影响力的专业。大家心知肚明,久而久之,也就认为是理所当然了。
祈遇无话可说,但还是不甘心:“如果真的只是玩,你为什么还要熬那么多天夜?”
迎璟留下一个无所谓的背影,“闲着也是闲着呗。”
他们学的是航天发动机专业,抽签第六个上场,前五逐一上台展示,项目责任导师在台下指挥坐镇。
俨然一个太空模拟世界。
冯子扬看得兴致盎然:“这个模拟仓建的不错,你看,水生态设想的供给细节都做出来了,是不是很好看?”
初宁兴致缺缺,“像个塑料鸟笼。”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哦哟!!能飞啊!”
冯子扬跟着现场大多数人一起惊叹。
初宁实在无语,心想,“废话,要是不能飞,还叫飞机吗?”
“这个是模拟太空环境,能在这种环境下试飞成功很不容易的。”冯子扬赞叹:“真棒。”
棒个屁。
初宁想睡觉。
主持人的声音稍稍让她提振精神:“第六组,航空发动机专业。”
某片观看区瞬间带头鼓掌,看来是后援。初宁抬头,扫了一眼台上。白衣男生走上来,先是对校领导以及评委席半鞠躬,接着再走几步至台中央,对观众鞠躬致礼。
初宁目光在他身上溜达两圈,瞌睡已经全无。
哦哟。又是他?
这种感觉像是百无聊赖之下,突然敲门到访的奇妙感。又像是一场毫无兴趣、敷衍了事的电影末尾,让人惊喜的彩蛋。
初宁眯缝双眼,双手环搭着胸口,坐姿稍稍挺直了些。
现场的掌声由热烈渐变至小声,然后安静。
迎璟跨前一步,抬高右手示意,台下祈遇辅佐,按部就班地启动线路板按钮。迎璟走到控制台前,将最大的摇柄往后一拉。
停在场地中央的模型直升机嗡嗡作响,然后升空至半米高度稍加停顿,最后一鼓作气,腾空起飞。
冯子扬说:“动力不错啊。”
初宁难得的没有吱声。
直升机沿着既定路线完成系列飞行,直线冲刺,死角转弯,机身旋转,迎璟专注下达飞行指令,调整螺旋桨转速。
初宁就听见飞机引擎的轰轰声在场内循环。
五分钟。
场内已有议论声。
七分钟。
掌声渐渐。
冯子扬身体前倾,摸着下巴饶有兴致:“这么持久啊。”直升机已经连续飞行了十分钟。
“这很难?”初宁问。
“一般模拟飞行一次起飞时间不会超过五分钟,何况还在执行飞行项目,很烧发动机。”冯子扬翻看宣传册,“这男生叫什么名儿啊。”
“哇!!”惊呼声掀起。
只见那只绿油油的直升机在左片区半空停留,机身两侧旋开两个口,机尾下压,机头上翘,就像在跟观众点头致意。
突然,两条红色绸带喷射而出,上面还写了两行字——
“热烈庆祝我校科创比武大赛圆满成功!!”
直升机又垂直升空,加速绕场飞行,红色彩绸飘啊飘,校领导们一个个喜笑颜开。
飞到女生多的右边,彩带坠落。小绿机没闲着,扭了扭自己的屁股——
“砰!”的声,众人惊叹:“妈呀。”
散落一机舱的花瓣。花瓣雨落在女生头发上,脸上,腿上,风铃般的笑声掩不住欢喜的少女心。
冯子扬乐岔气了,“有意思!”
现场气氛掀起第一个高潮。
这是偷学仙女散花的创意吧,交过版权费了没。初宁心想,面容已经不自觉地放松。
台上的迎璟不同于刚才,他不再严肃,眼睛被灯光一衬,光彩熠熠。飞机继续蹦跶,旋转了两圈,从中间直飞而来,停在三米开外,机头正对冯子扬。
众人屏息。
“轰轰轰!”
向你开炮!
就见直升机绕着冯子扬边飞边喷射,机尾喷出一道五彩喷雾,画出个大圆圈,把冯子扬围在里面。
现场笑翻。
冯子扬不怒反笑,还心有戚戚焉地冲迎璟竖起大拇指。
“……”
初宁心生感慨,这跟观众的互动,真是别出心裁的中二啊!
感慨还没画上句号,小绿机优哉游哉地上下点头,蓦地转向,机头对准了初宁。
?!?!
中二少年你要干吗。
初宁眉头浅拧,先是看了眼台上的罪魁祸首。隔着六七米的距离,越过众多人头,迎璟毫不避讳地接纳她的询证目光。
一眼交汇,初宁即刻肯定,
他记得她,死小孩儿故意的。
初宁面色从容,亦不慌张。她眼神悠悠转回原处,和瞄准她的直升机大眼瞪小眼。她的右手悄悄握拳——你丫敢飞过来,我一巴掌拍死你!
机翼微微收敛幅度,机尾下压,机身颤抖,是在做准备。
初宁的拳头暗暗蓄力。
“砰~砰~”几声响,发射出的东西是一颗颗的,它们撞在初宁的肩膀然后下坠,落在她双腿之间,东倒西歪英勇就义——
五六颗喜庆洋洋的旺仔牛奶糖。
迎璟眉眼清净,在台上冲她笑得纯粹又热烈,这一次,两人的目光交汇得久了些。
初宁淡淡收眼。
呵,花样还挺多。
她已脱了外套,只着一件薄衫,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旁边挨着的是一下飞机就赶过来的冯子扬。一身正装还来不及松扣,初宁瞥了眼,他鬓角发间,也是冒了一层薄汗。
“宾客名单都已经造齐全了,周秘办事仔细,就连川北的那几位老辈,也是列在里头的。”
冯母说起这个,便是一声短叹,“你姑父沟通了酒店那边,把西苑的主场地留给你们办事。”冯母瞧了一眼初宁的右腿,眼神更是难掩失落,“可惜了,可惜了。”
听到这,陈月顺着这茬话应声:“烦您费心,平日初宁没少得您照顾,她经常跟我念叨您对她的好。”
有些词穷,陈月觉得这事儿到底是自己女儿大意,解释再多也理亏。于是话锋一转,索性逮着初宁一番念叨,“你这孩子,好好走个路也能摔着腿。”
“这事儿她也不想,行了,别斥怪。”冯母温声劝止,又问:“伤筋动骨最难康复,可得好好养着,瞧过医生了么?”
初宁垂眉顺眼,点头说:“看过了。”
“哪个医院?”
“市一。”
冯母不放心,拿出手机,“我来联系傅老,让他再给你看一看。”
“妈,妈妈妈,您别折腾,她腿没大碍,石膏绑两周就行。”冯子扬边说边走过去,按住其母的肩膀忙不迭地表态:“有我呢,放心。”
听到这话,冯母更不放心了,但也不好过多干涉,于是换了一茬抱怨:“事业固然重要,但生活也要兼顾,一个个忙得成天不见人影儿,像话么?你们年轻,但也不要顾此失彼,钱是赚不完的,别把积极性都花在这上边儿。”
最怕听长辈说道理,先来段八千字的忆苦思甜想当年,再来篇八万字的慈母说教。冯母前年才从北外退下来,文风做派极其正统,这对初宁来说,更是一种酷刑折磨。
她把手机盖在双腿之间的手包下,偷阅来自秘书的未读短信。
半小时后,冯母终于以一声哀叹结尾,“老人说话你们也不爱听,心里有数就行。订婚就先缓缓,等初宁的腿好全了,咱们两家再商量。”
陈月起身,亲热地挽着冯母的手,边往外走边点头:“行的,劳您费心了。”
冯子扬起身送两位出门,几分钟后回来,走到门口就听见初宁在打电话。
“白纸黑字的合同,乙方是他姓程的吧?字儿也签了,公章也拓了——告我?行啊,让他告,法务部对接,在这之前,他要敢少我半斤货试试,一毛钱尾款也别想捞着。”
初宁的声线尚算柔和,但扬声时字正腔圆,干脆利落难寻祥和。
“好,我知道了,对外说我去四川出差,回程日期没订,跟他耗着吧,也别赶人,好茶招呼着。”初宁想了想,说:“把启明实业的电话给我,老板姓魏是吧,我跟他通个气。”
初宁一时找不到纸,索性把“受伤”的右腿盘起来,拧开笔帽就往石膏上记号,她手速快,字也写得飘逸爽利。冯子扬走过去,往她石膏上敲了敲,乐坏了:“哟,真石膏。哎?能动么?”
初宁一脚飞蹬,把冯子扬差点踢翻,“去去去。”
冯子扬竖起拇指:“亏你想得出来。”
初宁白眼都懒得翻,主要是这事说来话长,用这损招来躲避两家的订婚,也着实不太光彩。初宁望着这条笨重的右腿,和她还穿着高跟鞋的左腿形成悬殊比对。
越看越烦。
她扶着椅子踉跄起身,费劲,真够费劲的!
“你少在这说风凉话,要不是你躲去国外,瘸腿的就是你。”初宁拿起手包,先挪左脚,再去掰打着石膏的右腿,这笨拙滑稽的模样,冯子扬思索片刻,认真说:“挺像擎天柱。”
初宁背影匆匆,懒搭理。
冯子扬在身后嚷:“拐,你的拐!”他拿起斜在墙边的拐杖看了又看,不得不佩服,“太逼真了,太敬业了。”
初宁折身拿过拐杖,双眉微拧,已是不耐烦之色,“我不订婚,你去搞定你家。”
这点倒是观点一致,冯子扬心里装了一姑娘,奈何冯家不同意,七大姨三大姑都不是省油的灯,讲究一个门当户对,初宁背倚城东赵家,加之她自己也有个规模尚算不错的公司,琼楼高地,甚合冯家之意。
说白了,冯子扬要个完美幌子,而初宁搭着他这根线,圈里圈外也圈了不少资源。两人各取所需,合作愉悦。
初宁已经上车,冯子扬扒着车门,弯腰嘱咐:“别忘了,下周陪我去……”
初宁打断,“知道了。”车窗升关之际,她冷脸冷言,“一个不成气候的野路子比赛,有什么好看的。”
———
初宁最近特别忙,手头一大堆的事,一个长辈见面费了一上午时间,还得“瘸”条腿。她们这个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一点风声消息没几小时就四通八达,所以说啊,她至少得瘸个三五天,把戏给演逼真了。
原本计划回公司,但开到建国门时,秘书突然打来电话:“宁总,信达的人又来了,就在您办公室门口,说不见着你,就不走。”
初宁面色平静,拍了拍自己的石膏腿,“那就让他们等吧。”
挂断电话,她问司机:“前边就是京泰了吧?到了靠边停。”
下车后,初宁让司机先回,自己拄着拐杖,悠悠然然地走。北京今儿是个好天,光影不刺眼,恰到好处的明亮,微风一动,好似给万物镶上了一层暖阳的温度。初宁心情顿时亮腾不少,低头瞅了眼自己的石膏腿,再用拐杖点点地,别样滋味也蛮有意思的。
她公司里也有和冯家沾亲带故的员工,以防被看出破绽,初宁决定这两日少露面,当然,和最近找茬的乙方斗智斗勇,才是重点。
走到半路,秘书又打来电话:“宁总!您在哪?来公司守您的是一拨人,他们还有一拨在找你!”
话只听到一半,初宁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目光定在前面路口,三五个人列在那儿,好一个兵分两路,守株待兔。
为首的是信达的一个副总,有过几次业务对接,见着人笑脸相迎:“哟,宁总,真巧啊。”
初宁的表情过渡十分自然,倒真像是偶遇,“呀,太及时了,我正准备给您打电话。”
说话之际,人已走近。对方笑答:“既然都碰上了,干脆耐点心,陪我这叔叔伯伯叨叨嗑?”
话里有话,自然心里有数。
两家恩怨说来也简单,在商言商,都想挣钱。这信达集团想往北京发展,人脉欠缺,不知上哪儿认识了个看起来挺靠谱的中介商,论资排辈,初宁年龄的确不大,但走江湖的经验那叫一个盆满钵满,和中介商一唱一和,把初来乍到的信达半哄半诱、稀里糊涂地签了份高价合同。等人后知后觉调查一圈儿回来,啧,不干了。
小先生 77.苦尽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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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字过后,迎璟认怂。他开始后悔, 早知道就不动手了。安安心心等个毕业证,然后出国留学皆大欢喜。
失策失策!
越想越觉得自己要凉, 迎璟怂包兮兮地求助家里。
当然, 他没那个狗胆告诉父母。而是告诉了自个儿的姐姐。
迎家大女儿叫迎晨, 年长迎璟五岁, 在一家央企任职业务部门的中管,处事风格也是果断彪悍。层层关系疏通下去,困难迎刃而解。
迎璟没有被记过,甚至连个检讨都没写。
迎晨在一天后给他打了通电话, 主旨简明扼要,“下次, 没打赢,就别回来。”
迎璟:“……”
“还有生活费没?”
“没了。”迎璟特别诚实:“我不是去参加那个项目会嘛,就买了套西装,花了一千五。”
“浪费。”迎晨实在:“你一年也穿不了两次,去婚纱馆租一套不就得了。”
迎璟才不愿意,小声说:“不去婚纱馆租衣服, 那是拍婚纱照才能去的地方。”
电话那头染了笑, “你不好好上学, 成天想些什么?”
迎璟没吭声, 在电话这头对着空气做了个鬼脸以示抗议。
又聊了两句, 迎晨要去开会。
通话结束没两秒,短信进来。迎璟点开一看,是建行的余额变动提醒,迎晨给他转了三千块,备注:吃点儿好的,记得每晚喝牛奶。
迎璟揉揉脸,有姐姐真好啊!
情绪阴霾被风吹散一半,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了。
只是栗舟山也不太理他,自那次以后,这小老头的课上,迎璟就成了他眼中的空气。再无平日的横眉怒对,平淡生疏,空缺了存在感。
呸呸呸!
迎璟甩甩头,心说:“我干嘛要在乎他的感受,不挂科就行了。”
人的身体,只要某一根弦松解,就会连锁反应,自此消沉。
迎璟那段时间的热情与热血,被多方凉水泼灭,又回归原点,甚至是更加无所谓的状态。那份天赋与灵气乍现的项目书,被他彻底丢到一边,再未翻过。
能翘的课,他肯定不去上。
难度稍微大一点的课,要是上课时间正好和nba直播冲突,迎璟也是让祈遇在老师点名时,代他蒙混过关。
课后就更不用说了,迎大王的身影出现在每一天的篮球场。
祈遇忍不住问:“你是要去打nba吗?”
刚打完全场,已是浓秋天凉,迎璟穿着橘色的球服,叼着根可爱多,嘴角一圈儿奶油:“明天起,我要每顿吃四碗饭。”
“干嘛?”
“长点个儿,腿长,穿裤子好看。”
“……”
迎璟一看时间还早,突然起意:“咱们出去玩儿吧,反正明天周六。”
祈遇为难:“都这么晚了,你还想去哪儿?”
“酒吧。”迎璟兴致高:“我好久都没去过了!对了,你问问你女朋友,看她在哪里,我们就去她那儿呗。”
祈遇的女友顾矜矜就是做酒品销售,没个固定地点,到处跑场子。
这个理由让祈遇无法反驳。
走时,他对着迎璟的背影摇了摇头:“玩物丧志。”
——
国贸那边夜晚的繁华白天不相上下。
c.v酒吧开业,能把这地儿盘下来也是做大事的人,来捧场的自然也多。初宁下午谈完事,和启名实业的魏启霖吃完应酬饭,巧的是,这酒吧的老板是他俩共同的朋友。有个十分中二的外号,人称小六爷。
虽称爷,但一点也不老,比初宁还小几岁,交际圈鱼龙混杂。
初宁又叫来了关玉,小六办事仔细,把最好的两间包厢留给他们,男的一拨打牌,女宾在这边,喝喝酒,唱唱歌,关玉拉着初宁去场子里蹦了一圈,音乐跳跃,攒动的人头像是春日里一颗颗往上冒芽的花骨朵,放纵又肆意。
关玉嗨得不行:“还是国内好!帅哥真多!”
光影明暗,初宁伸手一推,就把她推退了几步,正好撞在一个纹着麒麟臂的朋克小哥身上。
关玉一声娇怨,拧头冲人笑着说:“对不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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