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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年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耳东兔子
“在。”漫不经心又懒洋洋的。
“别撕,撕坏了我没得换。”
“已经撕了。”
“……混蛋。”
隔壁房间简直有毒,陆怀征没耳朵听,囫囵擦了两下就打着赤膊出来了,只裹了条浴巾在腰间,连头发都没吹干,还在湿漉漉地往下滴水,胸肌线条分明,轮廓硬朗,小腹鼓起的一包包像是山丘那般厚实,一身腱子肌衬得整个人修长有力。
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他的胸线和紧实的腰身滑入腰口的浴巾里,中间那突起的一点格外显眼。
他靠着厕所的瓷砖抽了根烟,也没让那家伙下去,最后叹着气无奈地从厕所出来,结果,发现于好醒了。
昏暗的房间里,姑娘侧躺在床上,两眼睛乌溜溜地盯着他。
陆怀征第一反应是去捂她眼睛,可两人距离太远,如果躲进厕所里也太不像样了,在他做反应之前,于好已经下意识把眼睛闭上了,闭得紧紧的,还拿手牢牢捂着眼睛,侧躺改为平躺。
陆怀征拿起沙发上的衣服去厕所换上,再出来时,于好淡定地靠在床头看他。
陆怀征过去坐下,把人抱起来,垫在自己胸口,低头问她:
“怎么醒了?”
于好没敢说自己做噩梦了,她这些年,夜里总睡不踏实,梦境里都是一些绝望又撕心裂肺的场景,她一遍遍做,一遍遍醒,惊醒时一身大汗,房间里空荡荡的,只能心有余悸地看着窗外的月亮。
“我感觉现在太幸福了。”
于好在他肩上枕了个舒服姿势:“不敢相信,我总觉得不真实。”
陆怀征轻轻摸她头。
于好仰头看他,男人刚洗过澡,头发还渗着水,连眼神都湿漉漉的,眉目却温柔地跟她对视。
“什么时候初筛?”
陆怀征:“后天。”
“初筛如果没事,能排除多少?”
邵峰跟他说过,初筛如果显示阴性,可以排除百分之九十七,三个月后如果还是阴性,在原先百分之九十七的基础上可以再乘以一个百分之九十七,如果半年后复查显示为阳性的话,相当于两个小概率事件要同时发生,这在概率学上称为不可能事件。
基本上三个月就能排除。
陆怀征解释完,于好懵懵懂懂的点点头。
但为了以防万一,这半年内他还是要小心观察。
于好却心头梗着一根刺,这根刺是她从头到尾都没办法拔除的,她尝试过很多次,想要彻彻底底把它从自己心头拔出,可总是被它扎得遍体鳞伤。
她没有办法跟陆怀征启齿。
她至今都找不到开口的勇气。
她想自己这辈子都没办法逃离这根刺了。
她甚至害怕,如果陆怀征知道,会不会不要她?
这一瞬间的幸福,让她觉得是海市蜃楼,不过是黄粱一梦。
醒了,那便是一堵南墙,是她无论怎么拼尽全力、歇斯底里都冲不破的障碍!
更让她想不到的是,这天竟然这么快就来临了!
……
翌日。
于好醒得很早,难得主动说要跑步,陆怀征人还躺在沙发上,一只长腿搭在地上,双手架在胸前,懒洋洋地瞥她一眼,挑眉,声音还带着点惺忪:“真的啊?”
于好认真地点头。
他慢慢坐起来,整个人松散地靠在沙发背上,仰着头醒神,揉了揉鼻尖,这才站起来说:“行。”
等他们回来,基地全然天翻地覆。
向园跟向家冕吵起来了,向园这姑娘也是从小被这几个哥哥宠大的,向家冕就这么一个妹子,这么多年都没舍得跟她急过眼儿。
那天第一次众目睽睽之下甩了向园一耳光,那一耳光,算是把他俩这么多年的感情给硬生生打破了。向园脸被打偏,五个手指印赫然地印在那白皙粉嫩的小脸儿上,她何时受过这个,当下眼泪止不住,满眼委屈,却始终梗着脖子不肯再看向家冕一眼。
旁边围了一圈学员,个个低着头,不言语,虽内心也不希望家冕把这基地给卖了,很喜欢这里曾经的氛围,可如今老板要卖,他们自然是说不上话的,只能垂着头尴尬地立在一边。
林一辉把两人隔开,先是看了看向园,叹口气,又对着家冕说:“好歹是你亲妹子,你不心疼啊,下手也忒重了。”
这么一说,向园更委屈,瘪着嘴,潸然泪下。
向家冕铆足了劲,咬着牙,狠着劲儿:“这事儿我跟你没完!从小到大,什么都惯着你,我他妈给你惯出毛病了,这合同你都敢给我撕!”
向园却跟疯了似的,使劲儿扯着向家冕手中的合同,一边声嘶力竭地哭,一边急赤白脸地骂:“我就撕!我就撕!我不许你把基地给卖了!”
向家冕爆喝一声:“你给我松手!”
林一辉也劝:“园园,这事儿你哥跟我们商量过,别闹了乖。”
合同书已经被撕了一半,两兄妹谁也不肯让,牢牢拽着,都是两头犟驴,脾气拗得很。
听到这,于好下意识抬头去看陆怀征,显然他是知道的,表情毫无意外。
“基地要卖?”她问。
“嗯。”
基地要卖这事儿很早前家冕就跟他商量过,陆怀征没意见。家冕很坚持,这基地一直在亏本,连本都没捞回来,家冕原本是打算再坚持两年,但眼下迫在眉睫,又有人肯接手,再适合不过。
陆怀征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那晚家冕要把所有人叫一起。
谈起过去跟理想,难怪那晚,家冕喝多了抱着酒瓶不肯撒手。
起初刚建这飞行基地,他们是有个不着边际的英雄梦。
白山地震那年,陆怀征陪家冕还有几个兄弟在附近山庄散心,他们是见过那梦魇般的场景的,荒烟滚滚,满天飞尘,一转眼,一个繁华世界,变成黄沙遍地,哀嚎遍野,神州悲泣。
他们那地震感也明显,当时还在房间里打牌,却没想一只巨手正在朝他们伸来。先是桌子开始微微晃了晃,几个北京孩子从小没经历过这些,更没想自己会那么倒霉,就没一人往地震那方面想。还以为家冕又开始抖腿了,家冕这人打牌就有一股得瑟劲儿,拿到好牌必定要抖抖腿显显威风,陆怀征抬起一脚狠狠踹过去,“得瑟什么得瑟!”
家冕一脸懵,“我没有啊。我这手牌烂得嘞!”
紧随而至,周身墙壁也开始剧烈晃动起来,眼看着电视机从墙壁哐当砸下来——陆怀征第一个反应过来,地震啊!
等恍过神来,几个男孩拔腿就往门外跑,酒店响起了警铃,客人们正一窝蜂地往门外涌……
那天算是看尽了人生百态。
有边套裤子边往外跑的、有穿着睡衣往外跑的、有抱着小孩儿往外跑的、有抱着电脑往外跑的、还有裹着一条床单往外跑的情侣……甚至有人嫌前面的小孩跑得慢,直接把人推开跑的,结果那小孩一个踉跄摔在地上,绝望地坐在地上哇哇直哭,陆怀征忙过去把人抱起来就往楼下跑。
下了楼,打开手机,才知道这次的伤情险重,地震新闻一发出,几人的手机几乎是同时响起来,全是家里来的电话,独独陆怀征的手机安静地躺在裤兜里,说实话么,还是挺失落的。
那会儿爷爷还在,不过老人家平日里也就在胡同口溜溜鸟,写写字,赏赏花,没个伴儿,挺封闭也挺孤独的。而且陆怀征走时,也根本没跟人说他去了四川。
他那阵子自己在外头租房住,姑姑家那边也几乎没怎么回过了。
没有人知道他在四川。
还是家冕拎了电话过来,是向老爷子,这老头跟谁都不待见,但唯独对他格外疼惜,隔着电话嘘寒问暖,一下子就把他心里那股子失落感给消除了。
挂了电话后,几人就商议,是继续南下还是回去,正犹豫时,当时不知道是谁在门口慷慨激昂地振臂一呼:“走!上白山去!”
他们几个互递一眼,胸中少年气血涌动,当下决定跟他们一起加入了当地的志愿者搜救队,运送物资。家冕一通电话打回家里,向老爷子也是个爽快人,当下就捐了五百万的物资,留他们几个在当地派发。
可那几天交通堵塞,他们是最后一拨进白山的志愿者,第二天的余震把接连白山的一个镇给震塌了,最重要的一条路几乎全线封锁,车开不进去。这意味着上白山的命脉断了,只有头顶的直升飞机在轰轰作响。
从白山回来后,陆怀征入了伍,向家冕几个便去考了飞行执照,组建了这飞行队,偶尔看见哪哪又塌方了,他们就轰隆隆开着直升机过去,也曾匿名给留守山区的儿童做过飞行表演。
小孩儿们看见飞机在空中摆出各种整齐划一的队形就高兴的手舞足蹈,天天盼着他们去,问他们是谁,他们笑笑不答。
只待尾翼划过长空时,尾气在空中画出波澜壮阔的一笔——w。
这是这些男孩心中的英雄梦。
不曾拿出来与人说道的,虽然也微不足道,但仍在以一己之力尝试改变这个世界。





第二十八年春 55.第六卷 敬你风流潇洒骨(01)
向园早上起床送走徐燕时, 再回来时,看见向家冕西装革履手上拎着一透明文件袋, 急匆匆要出去。向家冕很少穿这么正式,除非有重要场合, 向园留了个心眼,便瞧见那文件袋上, 若隐若现透着股权两字, 她立马把人拦下来,一盘问, 才知道, 这基地要卖了。
向园从小是跟着这帮哥哥混大的, 也知道当年她哥为了这基地跟老爷子闹翻了无数回, 闹得满城风雨,整个京城都知道向家大公子无心家业又败家,天天可劲儿作, 不把老爷子那点家产作没了怕是不罢休,开飞行基地?可不就是地上跑的、海里潜的玩腻味了,这不整到天上去了么?外头传那些闲话家冕不当一回事, 反正他身上早就透透彻彻地写满了纨绔二字, 这富二代的标签他撕不下来,索性也懒得撕。可这么些年下来,经历了多少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其中曲折的故事他也不屑像个女人似的跟妹妹去说道。
开这基地他跟兄弟几个凑了不少钱, 没拿家里一分一毫, 但之后还融资过两轮,一次是他用向家的面子去找了老爷子的一些旧时伙伴,人紧着他这向家大公子的身份,到底是给了几分薄面。第二轮,是向老爷子亲自发话,谁也不准帮他,他迫于无奈,拉下脸回去跟老爷子周旋。
因为这基地的事儿,这几年跟老爷子的关系势同水火,都是向园从中调停,加上家冕这年纪大了还没结婚,向老爷子看见他一回是恼火一回。前些日子,家冕回了趟向宅,老爷子难得没翻脸,第一次认认真真坐下来跟他心平气和地谈,意思是希望他回去接手向氏。
向家冕打从生下来就对这个家业没有半分想法,他大约是跟陆怀征处惯了,性子也随了三分像,自由懒散惯了,结果没想到老爷子说,要么向园回向氏工作,要么他回向氏。向家冕了解向园,让她去向氏上班,她可能宁可把头割下来,让你带着她的脑袋去,这其中牵扯的又是另一门家庭秘史。
向家冕当下沉默。
老爷子又抛出一杀手锏:“你那破基地去年亏了三百万,我听说你兄弟那几个分账都还是你从私人账户上划出去?你心中什么想法,你以为我不知道?傻小子!每年去白山给那些孩子做飞行表演得费多少钱,你不会算?自己翅膀还不够硬呢,妄想当什么英雄!”
向家冕刚要骂铜臭,被老爷子抢了先:“别说我铜臭,你还欠我一千万呢,这钱明年连本带利不还给我,我直接把你基地给抵押出去!”
向家冕回基地想了很久,老爷子是言出必行之人,就像当年借钱给他融资,说借就借。与其等着被他抵押,不如自己先找好下家。还有就是,如果他跟向园必须有一个要回向氏的话,那就他吧。
向家冕卖基地,有一半是为了向园。
而向园不让卖基地,有一半也是为了向家冕。向园知道这几个哥哥这些年就在倒腾这些事,她开始也跟京城里那些人似的,以为哥哥玩这个真就是一时兴起,后来她跟着他们去过白山,塌方救险,她才体会这些人心中对飞行的热爱。不到迫不得已,她哥怎么会把基地拿出来卖。
向园死死拽着那份被撕毁了一半的合同书,眼泪吧嗒吧嗒落在那份合同书上,视线渐渐模糊,就听她小声哽咽着问:“哥,是不是资金的问题?”
家冕不答,红着眼睛看向别处。
向园急了,“你说呀,你要是真缺钱,我去跟爷爷要,爷爷会给我的!”
看这妹妹哭成这样,林一辉心里是一抽抽的疼,也跟着劝:“家冕,你要不再考虑看看?”
家冕:“闭嘴!”
林一辉不敢说话了,回头看看陆怀征。
这会儿,陆怀征才牵着于好过去,于好弯腰从矮几上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向园,向园接过,攥在手里没擦,陆怀征让林一辉把向园带走,推着家冕进了一旁的器具室。
围观的人也纷纷散了。
林一辉让他们该上课上课去。
向园坐在沙发上眼泪止不住,涕泗横流,哭狠了索性趴在于好身上哭,鼻涕眼泪一股脑往她身上擦。
于好从没有跟陌生人这么亲密过,就算是赵黛琳,两人也走在一起也都是并肩,不会这样勾勾搭搭地抱在一起,她俩都不是爱撒娇的人,再加上认识的时候都已经过了小女生那个年纪,也不会像小姑娘似的互相撒娇。
但向园这姑娘完全没把她当外人,亲亲密密地搂着她的脖子哭,显然是拿她当自己人了,仿佛有一股奇异的电流穿过于好全身,这种被人接纳的感觉特别好,心里也越发喜欢起这小姑娘来。
第一次,僵着身子,小小心地伸出手,在向园的背上安抚似的捋了捋,动作生涩极其不自然,却也尝试安慰道:“别哭了……”
小姑娘抱着她,哭得更伤心。
哭得不是别的,是她脸上这肿肿的五指印,着实疼呐!
……
器具室,黑洞洞的,没有开灯,里头是一排排整齐的货架,货架上堆着一些杂物,还有一些废弃的老旧航模。
两人分别靠着货架,面对面。
向家冕不耐烦地把西装扣子解开,听他把事情说完,陆怀征抱臂靠着,问了句:“向园知道么?”
“不知道,你别跟她说,被她知道又他妈得闹一阵,我现在就指望安安静静把这合同签了,谁他妈也别给我找事儿。”说到这,他仰头,有些泄气地靠在货架上:“我算是想明白了,我这一生啊,就是责任感太强,没办法,谁让哥们姓向呢。”
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陆怀征也瞅着没什么事儿了,抬手拍拍他的肩,嗤笑了下:“得了吧,这时候还不忘拐着弯儿给自己戴高帽。对方靠谱么?调查清楚没?”
“靠谱啊!”
话音刚落。
门口有动响,两人同时回头,看见于好站在门口,陆怀征柔声问:“怎么?”
于好看了眼家冕,对陆怀征说:“冰块在哪里,向园的脸有点肿。”
……
“疼疼疼!!!哎呀冰死我了!!林一辉,你跟我有仇吧你!”向园坐在沙发上,鼓着一张脸,呲牙咧嘴嚷嚷着往一旁躲。
林一辉拿着冰袋,毫不怜香惜玉地去拽她脑袋,斥她:“你别动!!”
向园大声嚷嚷:“你手粗!没个轻重。”手往一旁一指:“让嫂子来!”
陆怀征抱着胳膊靠着墙,嘶了声,给林一辉使了使眼色,随后又看着向园笑骂:“谁给你的胆子,使唤起我的人来了!”
却见,于好已经走过去接过林一辉手中的冰袋,“我来吧。”
林一辉一愣,看了后方的陆怀征一眼,见那少爷没什么表示,这才跟捡了个大便宜似的,把东西递给于好,还不忘挤兑向园:“正好,叽叽喳喳吵死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一只麻雀怎么了呢?!”
向园小时候有个绰号,因为话多,哥几个都叫她向大.麻雀。
向园一听,急了,作势扑过去要揍林一辉:“这咋还带人身攻击的呢!”
林一辉灵活闪过,挑衅似的:“向大.麻雀!”
向园左手捋着头发,让于好拿着冰袋在她脸上敷,右手随手抄起茶几上的模型控制器狠狠砸过去,啐骂一声:“林大胖子!”
结果林一辉反应贼快,说时迟那时快,手起刀落,抬起一挡,一时兴起还给自己配上了李小龙的标准武打配音:“阿哒——”
那控制器瞬间朝向园那边直直飞回去。
“哐”一声结结实实砸在于好的额头上,她没防备,正专心致志给向园敷冰呢,结果额头钝痛,把她给砸懵了,痛哼了声。
与此同时,林一辉屁股一闷痛,被人狠狠踹了脚:“干什么!”
这一脚疼的,林一辉哎哟连天,身边的男人已经过去,弯腰掰着于好的额头细细看了眼,于好推他:“没事,不疼。”
陆怀征发现她皮肤还真敏感,这一下就红了。
拿手给她揉了揉,然后随手把原先敷在向园脸上的冰袋拿过来摁在于好的脑门上。
把向园气得哇哇直哭!
于好忙拿下来,给她摁回去,“逗你玩的。”
向园抬头看陆怀征,就听后者低头看着她,面不改色地逗她:“咦,这脸怎么肿的跟猪头一样……”
向园眼一闭,又要哭,“你们一个个——“
然后呜呜泱泱倒在于好怀里求安慰:“嫂子抱抱!”
打小这几个哥哥就爱逗向园,这姑娘表情多,又滑稽,重点不会真跟你生气,怎么逗她都不会生气,脾气特别好,有时候你不开心的时候,她还能扮鬼脸逗你笑,单纯直白的很。
向园天生有一种本事,有她出现的地方,氛围总归不会差,开心也好难过也罢,最后都能让她化解地毫不尴尬,就连于好这种不太跟陌生人亲近的人,都能被她带起气氛。
这也是,第一次,于好真真切切、脚踏实地的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被陆怀征的朋友们接纳的。
这气氛融洽到连陆怀征都察觉了。
尽管他宠她,可他没办法把于好身上的问题跟矛盾拿去跟家冕几个解释,纵使情商高如他,也没办法一时之间让家冕几个改变对于好的看法。向园毫不费力就把人拉进去了,陆怀征是越发疼得起这妹妹。
闹归闹,身后的林一辉也靠着墙感叹,是纯感叹:“谁以后要是娶了这妹妹,该多幸福啊?”
感觉跟买了个表情包制造机似的。
那小表情一个个的,多生动啊!
……
合同被撕碎,家冕重新打了一份出来,最后出发的时候,向园还坐在沙发上一脸闷闷不乐,虽也知道她哥做了的决定她一哭二闹三上吊都不管用,但还是最后在他走之前表达了一下愤慨。
家冕没搭理她,走到车门边,手刚扶上门把,又折回来,把陆怀征叫出去。
最后是向家冕,陆怀征带着于好一起去往了签合同的地方。
地点是对方订的,一茶馆,没什么人,四周空空落落的,他们仨进去的时候,服务员还跟擦地的阿姨打趣,一见有人,忙丢下东西,笑眯眯走了过来,“几位?有预定么?”
家冕报上包间名字,服务员领他们上去。
人还没到,向家冕把东西放下,让服务员随便上了一壶茶,自己到门口抽烟去了。
陆怀征则抽开椅子,让于好坐下。
自己则半个屁股搭在桌沿,半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逗着她玩,一会儿捏捏她耳朵,一会儿挠她下巴,跟逗猫似的,于好急了,张嘴作势要咬他那根闲得蛋疼的手指,一仰头,他把手指微微往上提,于好那眼睛骨碌碌地盯着他那根手指,也顺着他的动作,微微往上抬起下巴。
然后嘬。
被他低头顺势亲了口。
向家冕抽完烟回来,在门口瞧见这一幕,气得捶胸顿足,拍门板抗议以示不满。
陆怀征慢悠悠转过身,在椅子上坐下,给于好到了杯水,放到她面前,这才问:“还没来?”
向家冕打好领带进来,在他边上坐下,“在楼下。”
话音刚落,服务员送茶进来。
包厢安静,窗外艳阳,光线透着薄薄的窗玻璃,落进来,树叶窸窸窣窣作响。
“哒哒哒——”
走廊里响起两道脚步声,一道沉稳,不疾不徐,一道略快点,显得有些局促而故意迎合着那位沉稳的步伐。
“来了。”
向家冕把手机揣回兜里,说。
脚步声停在包厢外,服务员刚好出去,开门的时候撞了个正着,就听一道声音威威响起:“拿点龙井过来。”
陆怀征先是听着声音,盯着地面,透过桌角缝看见一双熟悉的定制皮鞋后,猛然抬头,看清来人后,哑然失笑,抬头拍了拍家冕的肩,道是谁呢,难怪他说过了这村没了这店儿了。
这男人他太了解了,他不会给任何人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第二十八年春 56.第六卷 敬你风流潇洒骨(02)
来人也看见他了, 嘴角一勾,风流气派地走到桌边, 原是家冕跟他都要站起来,那人一抬手, 示意他们不用麻烦,自己则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来, 双腿交叠, 尖头皮鞋锃光发亮,亮到能看见桌角矮几的倒影。
模样神气, 跟陆怀征有些相像。
只是年纪上, 比陆怀征大很多, 他先是看了眼陆怀征, 下一秒目光落在这包厢里唯一的一位女性身上,绅士风度十足地颔首微笑,最后才看向家冕, 刚要说话,身后又进来一男人,提着公文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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