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汉之庄稼汉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甲青
来人顿时一脸失望,想到自己此次巡视四方各郡县,一是访各地遗贤,为国举才,二是看夏粮收成,以备饥荒,三是防有人趁动荡之机闹事。如今看来这多数地方上有名的贤士只会高谈阔论,胸中却实无一策,真真是让人失望,这益州闭塞之地,贤士实比中原与江东少了很多。倒是今年夏粮大熟,百姓无饥馑之忧,让人放心不少。不然先帝刚驾崩,已引四方动荡,如若粮食再歉收,只怕蜀中危矣。
“小哥且坐下,待吾先来问几句。敢问家中良田多少?耕牛几何?今年收成如何?”来人虽然看起来身份尊贵,但看起来却是随和,毫不避讳地席地而坐,招呼冯永在他对面坐下,温声问道。
冯永看了对方一眼,心想难不成这就是官员下乡访问民情的古代版?不错嘛,至少没有后世的前呼后应,也就一车一仆。
“回长者的话,家中有三百亩旱田,两百亩水田,耕牛两头。今年收成嘛……”冯永有些尴尬,笑了笑,“实不敢相瞒,小子对田亩之事,实是不甚熟悉。”
“啧!”来人不满意地看了一眼冯永,训斥道,“农耕之事,一家之根基,一国之根本,汝身为一家之主,竟然如此不上心,真是大不该!观汝年纪尚轻,想来这田庄乃父辈所遗,汝竟如此不珍惜,岂不愧对先辈?”
哎呦卧槽!这画风转变得好快!你特么的哪来的啊?这么大口气?我和你很熟吗?凭啥来教训我?
冯永一脸懵逼,在古代官员都这么牛逼么?看不惯的事情就可以随便在大庭广众之下教训别人?却不知他自己本身根本就是一土鳖,根本不懂得人家古代官员对劝课农桑的重视,劝课农桑劝课农桑,“劝”字后面还有一个“课”字,意思就是劝说了要是不听,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是是是,小子惭愧。”冯永低头认错,没办法,古代没人权,他虽然不知道这官员为何能如此理直气壮地教训他,但却也知道民不与官斗的道理。
“吾虽不能说是对此地了如指掌,却也走过五六回。以前从未听说过有甚冯姓之田庄。汝是何时来此购地的?”说教了一番后,来人突然转口一问,同时怀疑地看着冯永,此人莫不是哪个大家庭出来的?所以才放了一块庄田给他折腾?
还真是查户口啊!老子这地可是皇帝赏的,来历光明正大。看着对方一副怀疑自己恶霸强占土地的表情,冯永怒了,别给脸不要脸哈!看你是个当官的,年纪又比我大,我才让着你的,你再这样,我就不能好好跟你聊天了!
“长者此言差矣!此田庄非小子所购,乃是先帝所赐。先父随先帝征东吴,与傅将军一起身殁。先帝怜悯,这才赐了这五百亩地。”
来人大惊,脱口而出:“汝竟是那个家破人亡的冯癫子?”
卧槽怎么说话的?你有胆再说一遍!哪个王八蛋给老子扣上这个癫子的帽子的?!古代官员这么无聊的吗?一个小小的别督副将的家事,捅到皇帝老儿那里就算了,还有人给人家儿子取外号弄得满朝皆知算怎么回事?莫不成是因为古代的娱乐太少了这才这么无聊?
看到冯永脸色大变,对方知道自己失言,急忙连连拱手表示歉意:“原来竟是忠烈之后,失礼失礼!吾情急之下失言,误怪误怪!”
冯永一声冷哼,趁机改跪坐为盘坐,指着不远处的田地说道:“贵人问田亩之事,那小子不才,就说说这田亩之事。听乡里人皆说今年麦子大熟,亩产两石半,人人欢欣。在小子看来,却非是什么值得高兴之事。古人刀耕火种,一亩所得粮不过一石,今人火耕水耨,一亩所得粮两石半,其中得多收粮者,一是去除杂草而尽力保粮苗,二是初种时多选饱满粮种……”
试验田亩产两千斤的见过伐?后世里就是农民伯伯平常种地不来个亩产千斤的都不好意思出去跟人打招呼。如今一亩才收个三百多斤就高兴得不成样子,土鳖!真真是土鳖!
指点江山,激昂文字,口沫横飞,哗啦哗啦地说了一大堆,有些口干,转过头一看,这姓马的家伙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心下满足,哼!怕了吧?被老子的博学吓着了吧?
对方勉强换上一副笑脸,拱拱手:“小郎想法精奇,能想到他人所不能想,实是令人惊叹。不过如今大病初愈,还是小心休息静养身体为好。这夏日来临,要多注意防暑气,莫要让烈日晒着……”
看来真是被自己唬住了,哼,古代人就是没见识!
冯永指了指南方,说道:“今年虽是大熟之年,但要说无忧却还说不过去,如今先帝驾崩,蜀中只怕要多事矣!别的不说,就说那南中之地,久有不臣之心,东吴得荆州之地,定窥蜀中,二者若是勾结,南中只怕要乱了……”
“好好好……”来人脸色已变得苍白,眼中莫明地流露出怜悯,敷衍地抬手,“小哥真乃大才也!今得闻君一席话,真是如久渴得饮甘泉。只是今日吾尚有要事,只怕不能多与小哥畅谈,且有暇日,定再来听君高见!”
只见对方匆匆行了一礼,起身仓皇而去。
没意思,冯永砸砸嘴,想了想,这家伙临走前那眼光好像,似乎,带着可怜?是吧?没看错吧?什么叫想法精奇,能想到他人所不能想?这不会是拐着弯骂咱是神经病吧?冯永终于回过味来。
喂,有种别走,给我解释清楚!这当官的心肠就是坏,拐着弯骂人。
“主君,如何?”侍者看着主人脚步急急而来,一脸的晦气连连催促赶车,心下很是奇怪。
等车子重新上路后,主君这才叹了一口气,“本想是个贤才,没想却遇到个癫才!”
待那个莫明得像个神经病一样的马姓官员离开后,冯永又钓了一会鱼,看看太阳已经偏西了,地里的农人开始收拾割好的麦子,整理成跺。他拿起浸在水里的鱼篓,看了看今天的成果,满意地点点头,没有污染的古代就是好,看看这野性,比起专门人工养殖给人家钓的鱼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前世去过专门供人钓鱼的地方钓鱼,那鱼傻不啦唧的,而且口感特差,一点垂钓乐趣都没有。
冯家的房子就是庄子中心,五百亩地听着多,其实在这个时代根本不算什么.其中有两百亩又是水田,可以和麦子错开季节种水稻,旱田又是粟二麦一,粟麦又可以错开季节,所以租种冯家的地其实也就是几户人家。
这个时候耕种实在太过于粗放,基本也就是刚种下的时候操心选个粮种,有条件的放把火烧一下后再用牛把地翻一下,没条件地火烧完然后随便拿个农具人工翻,最后撒种下去,之后就很少管理,一户人家耕种一百亩地毫无压力。
这种耕种方式,指望能收多少粮食?所以今年麦子一亩两石半都算是大熟之年,人人感谢老天爷。冯永觉得自己要是老天爷,指不定连一石都不给。冯永前世外出读书前,一直在农村生活,记得小时候家里也就不到十亩地,一家人一年到头忙得团团转,还伺候不过来。为什么?无他,深耕细作四字耳。
看着衣衫褴褛的庄户围在庄子的空地上,手里拿着馍馍,就着熬好的粟米饭,也就是小米粥狼吞虎咽,从小长成在红旗下的冯永心里突然一阵莫明的烦躁,p的,死球去吧!
蜀汉之庄稼汉 第0004章 琐事
三国就像是斗地主,诸葛亮给刘备抓了一副好牌(“隆中对”确立了蜀国的建国方针),两个王带四个二。关羽把四个二拆了单带,就为了爽!刘备一看不服气了,又把两个王扔出去,就为了炸一个单!
简直神经病!
一场夷陵之战下来,蜀中青壮差点断层。也幸好是蜀汉遇到了诸葛老妖这个中国历史上少有的内政天才,生生地把关羽刘备败光的家底又一点一点地攒起来,好歹给蜀汉再续了几十年的命。
那两场失败的战争对蜀汉的伤害有多大,冯永只看庄中的佃户就知道了,下田耕作的竟有一半是妇人。
那个最壮的妇人还偷偷地往胸口藏了一个馍馍,发现冯永正看着她,当下立刻面红耳赤,想伸手拿出来,但当着众人的面掏胸口又委实太难堪,一时竟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光吭吭吱吱。
“想吃就拿,看我作甚!”冯永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那妇人,“收麦的这几日,家里吃食敞开了吃,主家自不会亏待大家。吃不完的可以拿回去,不会追究!”
说完这个,看了看众人,只见佃户都停下吃食看着他认真听他说话,当下满意点点头,“但是日后吃饭,必须先把手洗净了才能吃!哪个不洗手的,饿死拉倒!管家!管家呢?把这条记下,从现在开始全部去洗手。”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办——这主家,以前常发癔症,近些时日来,虽说举止已与常人无异,但指不定这个时候旧病复发了?不然吃个饭哪来这么多讲究?怎么就莫明其妙地要人洗手才能吃?以前哪个不是下完地回来直接就用手抓着吃?
“怎的?主家发话不管用是不是?不快去净手,等着挨鞭子呢?”一个灰衣粗布的老人出现了,正是冯家的管家,只听他沉声喝道,“一群憨货!难道还怕主家缺你们这两口吃的?”
众人如鸟兽散,一个半大小子临跑前还想往嘴里塞一口馍馍,被那粗壮妇人一把揪住,狠扇两巴掌,扯着他跑了。
“主君回来了?”老人待众人散开后,趋步上前,对冯永行了一礼,举止一板一眼却又流畅自然,看得出以前是从大户人家里出来的。
“嗯,回来了。”冯永点点头,手里的钓杆和鱼蒌被管家强行接了过去,只好边走边说,“这几日赵叔辛苦了,我对这田亩之事,委实不太清楚,家里家外都得麻烦赵叔帮忙着照看。”
管家姓赵,听说以前是某个大户人家的管事,后来主家犯事被流放到南蛮之地,作为家生子的他自然也跟着受到牵连,若不是恰逢冯永受到刘备赏赐,他被挑出来作仆人,只怕这个时候不知道死在南蛮的哪个地方了。
“这本就是老仆本份之事。”管家其实也就四十多岁,可是这年头,四十多岁已经算得上是老人了,听到冯永的话,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这夏粮收完,咱家有了库粮,这才算得上是真正人家。到时候就要给主君找个童仆了,不然主君事事都要亲手作为,实在不像样,别人也会说老仆失职。”
冯永砸砸嘴,突然想起了家里赏赐下来的另外两个仆人,一个是厨娘,长得比庄里最壮的那个妇人还胖,另一个是干粗活的仆妇,瘦倒是瘦点,但也就比厨娘瘦个两三斤,这也从侧面反应了蜀中青壮缺少的事实,连赏赐的仆人都尽量用女人和老人。
还有,为什么别人穿越过来就至少都有个小侍女陪着,自己要面对的不是壮妇就是老人,真心无奈。现在好不容易改善一下,为什么是童仆?为什么不是侍女?
“赵叔看着办吧。”冯永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当下领先向家里走去。
冯永这几个月来,常被人当作神经病敬而远之,倒是这管家自到冯家后,就没因他的各种言行怪异而远离,反而是尽心照顾提醒,这让冯永尤为感激。
这年代仆人的命运完全是绑定在主人身上的,主人出了事,仆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特别是赵管家还是皇帝赏赐给功臣后人的,平时不出事自然没事,出了事,地方上的官员首先找的就是他。
赵管家的尽心自然也有这里面的因素,但这其中的提点照顾却是不能否认的,所以冯永平时也就尽量尊重赵管家的意见。
“主君,厨中已经备好了膳食,主君是要先浴身还是先用膳?”落在冯永身后一个身位的管家开口询问道。
“先用膳吧。今天饿了一天了。”
古代粮食缺少,就是比不上现代,吃饭只能早晚各吃一顿,三顿饭那是皇帝才有的待遇,收了夏粮后,自己一定要把一日两餐改成一日三餐,冯永表示古代很辛苦。
“客堂里暑气未散,过于闷热,主君不如到后院用膳,凉爽一些。”
“好。”冯永点点头,有个贴心的管家还是不错的。
“今日李亭长到家里来了,提醒咱家说夏收后注意纳粮……”
“纳粮?咱家不是说不用纳粮么?这是皇帝陛下赏赐的时候说的。”
冯永有些惊讶,难道自己遇到了传说中的恶吏?专门欺负老实人?要真是这样,自己倒真是要好好掂量一下那个所谓亭长的胆量。
诸葛老妖治蜀,吏不怀奸,路不拾遗,这可是青史上留了名的。这时又是正值诸葛老妖刚刚掌权的时候,事必躬亲,想必他不介意烧一烧火。
“好我的主君,咱家里皇帝陛下赏下来的田地自然是不用纳粮的,”管家在后面就笑,“可是别忘了,咱家还有先主君在下里村留下来的一百亩地,这可是要纳粮的,前些时日老仆才把地置换到庄子上,这可是向主君报过的。”
“哦,我忘了。”
这么说我前面是给人家说错了,家里其实是有六百亩地的?
自己的那个便宜阿翁死前给家里攒了一百亩地,然后拼了老命才爬到副将的位置,还没等坐稳开始享受军将生活呢,就遇到了刘备这个坑蜀皇帝,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其实这夏粮还有些时日呢,老仆看来,这李亭长就是拿个借口来咱家,他是别有用心。”管家继续在后面唠叨。
冯家不大,可是再小的家也有鸡毛蒜皮的事,如果有必要让冯永知道,管家都会在晚饭前向冯永唠叨一下。
冯永不排斥这个,相反,他还很享受这种缓慢而安宁的生活节奏,悠悠地向前走着,随口问了一句,“哦,他有什么用心?”
“他先说了纳粮的事,又说主君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了,应该介绍门婚事了,不然到时是要罚钱的。”
冯永就是一愣,吃惊问道:“这……官府还管这事?不成亲还罚钱?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所以说没文化不能随便穿越,就比如这冯永,时不时嘴边蹦出个小孩都知道答案的常识性问题,被人当成神经病就没冤枉他。
“哎呦我的主君,这官府当然管这事,到了婚配年龄不成亲,官府是要做官媒的,如若再不答应,就要罚钱了。”管家对这个主君有时真心无奈,表示有时挺绝望。
这年头,官府兼职红娘就算了,还要强行拉红线,有这么人性化?换了后世的官府,真要有这一措施,还至于天天被人骂?至少那些剩男剩女的父母是要感恩戴德的。
蜀汉之庄稼汉 第0005章
冯永表示很震惊:“那按赵叔的意思,这李亭长是要给我做官媒了?”
“官媒岂是这么好应的?”管家有些恨铁不成钢,“官府拉的媒,半数皆因自个儿无法婚配出去,这才让官府找人拉配。如身有暗疾,明疾等,还有家贫,鳏寡,皆不一而足。主君岂能如此自贬身份?”
想了想一个瞎眼或跛足,甚至是可以当自己阿母的女人叫自己“夫君”,冯永一个恶寒,所以说嘛,哪来的免费午餐?都是别人吃剩不要的。
“所以老仆才说他没安好心咧,”管家一脸的不屑,“主君莫忘了下里村那个李家还是他的远房,他此次来,不过想把那李家的二小娘子嫁到咱家来。就下里村李家的那个名声,能配得上主君么?”
下里村的李家?冯永一下子瞪大了眼,表示更加震惊:“这李家……脸皮恁厚?”
不怪冯永这样说,若论他穿越后印象最深刻的,非这下里村李家莫属。
事情还得从冯永一家说起,他们一家本在北方,算不得本地人。那些年北方各地战乱不断,哪有普通百姓的活路?
冯永一家在北方当了流民一直流落到南方荆州,没等安定下来,又逢曹操南下,阿翁又只好再带着一家人跑路到蜀中。
这一路上家里人死的死,散的散,最后只剩下一家三口。冯永阿翁当时应该是自己心里估摸着再逃也没地方逃了,然后一狠心咬牙去吃了兵粮,运气还不错,博了个百亩地出来。
有了地,就不再是受人排斥的流民,所以同村的李家就和冯家订了个娃娃亲。嗯,就是当时还小的冯永和当时还小的李家大娘子订了亲。
再然后,就是刘备入蜀,阿翁被收编,待遇也还可以,官职还提了提,捞了个副将当当。
哪知这刘大耳就是个坑蜀皇帝,举全国之兵伐吴,阿翁自然也跟去了,这一去却就再没回来。
冯永的前身就是因为这个疯了,跑到山里不知所踪,阿母失夫丧子,受不了这刺激,直接跳河自尽。最后,就是他接盘了这个倒霉孩子的身体。
由于刚开始来的时候懵懵懂懂,没想着说话举止与别人差异太多,被人当作神经病。
刚开始下里村与冯家结亲的李家还没别的想法,毕竟这年头兵荒马乱的,一家里死得只剩下一个人也不是不常见,可是当这家子死得剩最后一个独苗了还变成了个神经病,这个果断不能忍啊!
把自家闺女送过去跟一个神经病成亲,那和把闺女推入火坑有什么区别?所以急忙找了个另外的人家火速订礼,下个月成亲,直接就把闺女嫁出去了。
冯永表示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要不说世道变化太快呢?冯永渐渐不发疯了,官府突然把原本收回去的地归还了,皇帝突然赏了五百亩地,这下李家肠子都悔青了。
原先李家凭啥愿意和外来户结亲,还不是因为冯家那一百亩地?现在变成了六百亩,自己却悔亲了,这不亏大发了?
还好家里生的女儿多,大娘子嫁别人家了,不还有一个二女儿么,找到和自己有远房关系的李亭长,大娘子是没法了,可是咱要不用二小娘子顶顶?
这李亭长想来也是个会来事的,估摸着直接说用李家二小娘子顶大小娘子肯定够戗,于是抛出了一个杀器。
你看,这冯家小郎也算是到婚配年龄了,应该成亲了,不然官上会罚钱的。
然后这才回忆起两家前辈的以前亲密关系,再下来就是说当时因为误会,以为冯家小郎失踪了再不回来了,这才让大娘子和别人重新订了亲。
虽然后面冯永回来了,可是为了不失信给别人,只好先让大娘子嫁了。
最后透了个口风,李家幸好还有一个二小娘子,为了表示歉意,我们用二小娘子来顶可好?
管家比比划划,说得活灵活现,口气里的鄙视却是怎么也掩不住。
冯永脑补了一下,当场就笑喷了,回头指了指管家,笑道:“赵叔你这嘴巴,还是积点德吧。这李家大娘子另嫁他人,也是情有可原,谁叫我当时发着癔症呢?换了哪家,也不会愿意把闺女嫁过来吧?”
“至于二小娘,此事与她无关,还被顶来顶去,又不是牲口货物,何必糟蹋人?回头好好跟李亭长说说,李娘子另嫁他人之事,错在我,所以李家不必愧疚,李二娘子之事,还是算了。”
“要不说主君就是心善呢?就李家这嘴脸,还能平心和气地要老仆劝他不必愧疚,换了性子急些的,只怕要打杀上门去了。”
这马屁拍得舒坦,冯永笑眯眯地接受了。其实根本原因在于,在冯永的记忆里,李家的大小娘子长得似乎不怎么样,黑黑瘦瘦,心性又与其父母一样是个势利的,在冯永刚从山里出来的时候,没少说过宁死也不嫁冯家之类的这些话。
这点让冯永不太感冒,你不嫁就不嫁,私底下说说也就罢了,但每每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话,在这年头也算是比较重的侮辱了。好歹两家先前私交是不错的,虽说冯家只剩下一个疯子,但是你这样公然侮辱,也是不妥。
普通农户家的孩子,发育不良是必然,长得黑瘦可以理解,先天因素没优势,勉强接受,毕竟又不是皇帝贵族啥的可以娇妻美妾一代代改良基因,可是心性这东西,合不来就没办法,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
“家里还有啥事没?”
“其他就没了。不过这李亭长临走前倒是提了一句,问咱家夏收后有没余粮出售。”
“嗯?”冯永脚下顿了一顿,然后才继续往前走,“收余粮,咱家现在没余粮吧?”
“要不说老仆当场就想唾他呢!哪个大户人家不是只售前些年压仓的陈粮,哪有卖刚收的新粮?小门小户都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卖新粮,若不然,就是败家。他这么问这不是明摆着看不起咱冯家么?”
大户卖粮原来还有这等说法?新粮下来前把剩下的陈粮卖出去,不卖新粮。冯永表示长姿势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冯家也是小门小户啊,连压仓粮都没有。
“这李亭长要收粮,未必是看不起咱冯家,怕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冯永若有所思,抬头看了看天边的晚霞,极绚极美,给天地都染上了一层金辉。
管家:……
“主君所说的话,老仆不是很明白。”
“没什么。”冯永沉吟一下,突然冒出一句,“赵叔叔,咱家不是还有皇帝赏赐的绢帛吗?要不也用来收点粮食吧?”
“主君,这是为何?且不说这世道,大多人家都是存粮不卖,粮食难以收上来。再说了,咱家的粮食原本就够吃了,再多收上来,也无处可放啊。”
“是我失虑了。”冯永自失一笑,“那就多养点**。”
“家里已经养了五只鸡了,既然主君爱吃鸡子,咱家粮食够多了,自然可以多养些。”这个建议管家倒是赞同。
“唔,那就先养个三百只吧。”冯永随口说了一个数字。
后面只听得“咚”的一声,管家不知道走路踢到了什么,踉跄了一下。
冯永回过头一看,只见管家用力拄着钓鱼杆,细细的鱼杆已经被压成了弓状,眼看着就要折断了,瞪着一双眼睛向他看来,“主……主君,恕老仆刚才没听清,主君是要养多少?”
“三百啊!”冯永说着,还伸出三个指头比划了一下,“赵叔你没事吧?”
“无事,无事。”管家终于站稳了身子,嘴唇却是哆嗦的,“主君,如此之多,如何能养?且不说无人看管,就是粮食,也……”说到后面,虽然话没说出口,但意思也很明白,拿这么金贵的粮食去养鸡,真是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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