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雨后晴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一朵毛毛
散乱的思绪从与徐忠的初识开始,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甚至还有以前没怎么注意过的微表情,像过电影似的,不停地在她眼前回闪。
那时候她想尽了办法跟他搭上关系,甚至不惜把寄养在宠物中心的kk都接回来了。
她想起kk,决堤的情绪忽然找到了出口。
应该把kk接回来,接回家里陪着她。
宋以岚想不了别的,机械地抓住最后的这点判断力,从茶几上拿起钱包钥匙就往外走。
kk还在天成宠物管理中心,宋以岚前后来过几次,对路线比较熟悉。
她把车停在路边的车位里,解开安全带,手刚刚碰到开车门的地方,又缩了回来。
一路开着车窗,被冷风吹着,宋以岚总算有些清醒了。
把kk接回去又能怎么样,徐忠不在,家里还是一样清冷。
他的任务成谜,她甚至连徐忠最后在哪里出现都不能知道。
北方还是南方?
比桐市更热一些,还是更冷一点?
他万一真的回不来,她连最后的念想都无处托放。
宋以岚趴在方向盘上,眼泪成串地往下掉。
过去二十几年的经历已经把她磨砺得足够坚硬,工作上雷厉风行,生活上坚强独立,很少把个人情绪寄托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可认识徐忠这短短几个月,宋以岚已经为他把喜怒哀乐都尝遍了。
喜是从未有过的至喜,哀也是不曾体验的极哀。
宋以岚思绪乱糟糟的,也丢了时间观念,再回神时太阳都落山了。
往旁边看,天成宠物管理中心也已经下班,kk是接不成了。
一天没吃东西,又累又饿,却提不起什么精神,也没有食欲。
她重新发动汽车,径直回到家,把手机电脑全都关掉,自己锁在屋子里,倒头大睡。
她睡一会儿,起来强迫自己吃点饭,无所事事又回到房间继续睡。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再次接到魏哲峰的电话。
心悬着太久,她都有些麻木了。
“中央那边的意思,要停了卫星定位。”电话里,魏哲峰斟酌着语言,“搜救的武警也撤回来一批,你做好心理准备。”
挂了电话,宋以岚才慢慢回味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浑身冰冷,哆嗦着翻通讯录,找到了谭宗南的电话。
等那边刚一应答,宋以岚问,“你们要放弃忠哥了,是不是?”
谭宗南愣了一下,声音沉稳,“你放心,卫星的事我继续争取。至少雪鹰不会放弃他们的队长。”
“卫星运转,是不是要很多钱?”宋以岚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谭宗南不明白她的意思,倒也没否认,“运行成本的确不小。”
宋以岚声音一提,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需要多少钱,这个钱我出。”
她这些天过得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徐忠的样子。
徐忠生死未卜,她倒宁愿自己是他的战友,在他最后消失的地方搜寻他的影子。哪怕把那片土地一寸一寸地翻起来,哪怕流点血受点伤,都好过在家里静静地等着。
无能为力的感觉,比失去本身还难熬。
她强调着,“你们那边的事,我帮不上什么,唯有钱的部分可以交给我。别放弃他,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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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雨后晴 第39节
第46章 一诺生死(2)
谭宗南能理解宋以岚的心情。
未知的等待,无能为力的挫败,只会把这种绝望放得更大。
谭宗南沉思了片刻,报出一串银行卡号。
他想办法救自己的兵,钱也好,设备也好,都是天经地义,没有靠别人的道理,这么做不过为了给宋以岚一个释放情绪的出口,一个希望的种子。
就要挂电话的时候,宋以岚又叫住了他。
“谭将军,”她犹豫着,努力找一个合适的问法,“他那边,跟桐市比,冷不冷啊?”
谭宗南听出她实际想问的是任务地点,因为不确定他可以说到什么程度,只问了大体的方位。
“阿忠出发的时候,那边还下着雪。”谭宗南尽量把范围给得很小。
宋以岚明白过来。
她向谭宗南道谢,挂断电话,心里有了决定。
她先给lucy打了个电话,让她把工作室可操作的资金全都转到谭宗南的账号,然后开始搜索飞东北的航班。
东北三省,她不能确定具体是哪一个,于是取位置上的中间地带,买了最早一班飞吉林的机票。
宋以岚习惯了坐头等舱,习惯了用睡眠度过漫长的飞行,这还是头一次一点睡意都没有,只好主动找空乘要酒喝。
气流颠簸,加上酒精的作用,她头脑昏昏沉沉的,却还没糊涂,忽然想起了从吉林往西,更远的地方,内蒙、新疆,似乎都符合谭宗南口中的条件。
她呼叫空乘,又添了一次红酒,一口干了。
找不到人就算了,没有消息她也忍了,怎么她只想离徐忠近一点,都这么难啊。
到了长春,宋以岚用导航找了家酒店,付下整月的房费,顺利登记入住。
过了一夜,没有消息。
又过了一夜,宋以岚开始整晚的失眠。
睁着眼睛躺到了中午,接近两天没吃饭,她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就听见手机在响,不是她设置的特殊铃声。
她慢吞吞地挪到床边。
电话里alan说何子杨有了新动作,具体的目标还不明确。
她身边还有什么人能动?
宋以岚想到了一个人,低声回道,“你跟我哥说一声吧,让他小心点。”
李兰珍出事以后,她跟宋以峰的关系有所缓和,只是这种节骨眼上,她没有心情,谁也不想联系。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打算。”alan眼见她这些天的状态,忍不住想劝她。“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你还有未来,你应该往前看,不是吗?”
“以后啊……把工作室关了,找个偏僻的地方开咖啡馆,自己养老。”宋以岚哑着嗓子,声音里全是低沉的调子,好像在说,徐忠要是不在了,她剩下的生活就是混吃等死。
刚说完,又有一通电话打进来。宋以岚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见来电的是谭宗南。
她一下子精神了,猛地坐起来,匆匆对alan说,“我这边有急事,先挂了。”
她接起谭宗南的电话,整个人哆嗦着,像法庭上等待判决的罪犯。
“人找到了,还活着。你准备一下,尽快到哈尔滨来。”谭宗南知道她想听什么,一句废话都没有。
宋以岚张了张嘴,人有些恍惚,懵了一会儿,有点分不清是不是幻觉,“忠哥还活着?”
“活着。”
是肯定的答案。
宋以岚眨着眼睛,眼泪落在胳膊上,人却笑了。“那就好,那就好。”
“你尽快到哈尔滨来,我安排你们见一面。”谭宗南继续说着,“买好机票给我打电话,我找人到机场接你,越快越好。”
什么叫见一面?
她的笑僵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谭宗南说话时没有应有的喜悦,心又提起来了,“他……情况怎么样?”
谭宗南沉默了一下,委婉地说,“不太好。”
何止不太好,他们找到徐忠的时候他早就意识涣散,血压低得测不到,脉搏也抓不住,单是抢救过程中就停了两次心跳。
人在哈尔滨,连转院的条件都没有。谭宗南从北京带过去的几个专家忙前忙后,给的答案都是没把握。
伤得太重,没把握救回来。
谭宗南沉默地看着重症监护室里的徐忠。
他身上的伤数不尽数,感染发炎的也不在少数,两处枪伤长时间没能得到专业的救治,血肉已经有些发黑,失血早就过了正常人承受的极限,光是抢救过程输血,就已经超过成年人的全身血量。
谭宗南咬着牙稳住情绪。他在雪鹰待了近二十年,见多了血性男儿,但还是在看见徐忠如此辛苦活下去的样子时,几乎热泪盈眶。
他的目光落在徐忠垂下来的左臂上,那里有一处不规则的伤口,缺了整块血肉,在他身上十分突兀。
那是他自救的手段,残忍却有效。
除了军牌上的定位系统,雪鹰的核心成员还做过一项保密的试验,徐忠作为最初参与试验的人,左臂有一块皮下植入的定位芯片,只要他人还活着,定位信号就不会断。
过去的半个月里,齐皓24小时不停地搜索着两个位置信号,却一无所获。中央也因此判定徐忠牺牲,开始缩减搜救的人手。
最近两天的搜救,是谭宗南顶着个人处分的压力,亲自守在信息中心,硬生生熬出来的。
芯片的位置信息最终在俄罗斯境内闪了几下,谭宗南亲自带文件到中央审批。
跨国行动向来手续复杂,然而这一次,中央也一路亮起绿灯,全力配合联络俄方,使得雪鹰的营救队伍不出12小时出发。
徐忠失踪这段时间,整个雪鹰队都跟着没精打采的,如今有了徐忠的消息,一个个都被激起了斗志。
整装出发,全力歼灭,想到自家队长可能的境遇,队员们更是疯魔了一般,在现任队长的带领下一路恶战,不到六小时就打下了烈虎的境外老巢。
徐忠一直被关在别墅的地下室里,完全的信号屏蔽让他无法被卫星定位探测到。
他被救出来的时候,军牌已经不知所踪,左臂植入芯片的位置也空了。
从留下的伤口看得出当初一刀直入,像是对芯片的位置及其了解,又下了狠心,把刀口剜得极深。
很显然,是徐忠自己用生硬的手段把芯片取了出来,不知用什么方法让别人带出地下。
他在用这种方式,向战友们告知自己的位置。
以他当时的情况,再有这种程度的外伤失血,随时都可能彻底休克昏迷。但他仍然在将自己最大的信任,完完本本的寄予在远方的战友身上。
果真如他所言,永远对战友保持绝对的信任和期待。
也像他所承诺的那样,置绝境而永存生的渴望。
谭宗南并拢脚跟,挺直了后背,以一个功绩众多的将军身份,向自己这个多年的属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宋以岚先看了飞机,最早的航班也要三个小时后,算上机场的周转,还不如高铁快一些。
她买了一小时后的高铁票,匆匆收拾好东西,直接打车往高铁站赶。
因为买的太迟,连座位也没有,她只能站在车厢衔接处,也感觉不到累,就看着外面的景致变化,觉得列车速度还是太慢了。
三点半到哈尔滨西站,已经有人在出站口等着接她,一直送到医院停车场,告诉她徐忠的具体位置。
哈尔滨还在冬季,她出门太急,御寒的衣服穿得不多,刺骨的风刮在她身上,犹如刀割,她却像感觉不到似的,迎着风往医院大楼跑。
谭宗南还在病房外面等着,见宋以岚过来,冲她点了点头。
自从任务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宋以岚,整个人风尘仆仆,和他往常印象里的女人似乎已经判若两人。
“收拾收拾,进去看看他。”谭宗南有点心疼。“还有这个,消过毒拿进去放着吧。”
他递过来一个塑封的小袋,里面是她当时送给徐忠的那根红绳,看得出被鲜血浸湿过,已经完全发硬,周围散着一些红色的碎渣。
宋以岚点着头,僵硬地接过来,跟着医护人员,仔细地洗手,穿隔离衣,然后一步快过一步地往里走。
走得近一些,又忽然慢下脚步,不敢再靠近了。
宋以岚先看见徐忠满身的辅助仪器,正滴滴地响着,往前挪了挪,才看清徐忠的脸。
浑身的伤,人也瘦了。
记忆里的徐忠,永远是坚硬强大的,即便几次重伤住院,也没像现在这样虚弱过。
她眼眶一热,不敢眨眼,使劲地屏住呼吸,硬是没掉下一滴泪来。
眼泪里是不是也会有细菌,也会使徐忠的病情恶化?
她小心翼翼地,一动也不敢动,憋着泪,攥紧了手里的塑封袋,想起徐忠临走前的承诺。
活着回来。
能看出他为了守住这个诺言,承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才这样伤痕累累地爬出来。
“真要面子,都伤成这样了,还记得履行跟我的承诺。”她睁大了眼睛,嘴角的笑有些发抖,轻轻说了第一句话。
闭上眼,却是忍着酸涩,在心里一遍遍叫着忠哥。
只要他还活着,宋以岚觉得,这个世界又重新不一样了。
第47章 一诺生死(3)
第二天下午,徐忠的父母到达哈尔滨,探视过徐忠之后,在家属休息室见到了宋以岚。
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在除夕,那时候宋以岚第一次感受到来自长辈的亲情和家庭的温暖。转眼不过两个月,因为徐忠的病危再见面,心境已经截然不同了。
徐鸿儒扶着阮正芝进来,两个人眼下都有淡淡的乌青,满眼的疲惫里闪着一点仅剩的光。
宋以岚张了张嘴,叫了声叔叔阿姨。
阮正芝看出宋以岚这些天的状态,心疼地把她揽进怀里,轻轻拍了拍,“他让你做这种选择题,为难你了。”
她在说徐忠的任务。
他的父母比她想象中要冷静,竟然在努力反过来安慰宋以岚。
“阿忠这孩子,心里装着的东西,有些人不能理解,说他理想化。”
阮正芝在来的飞机上几乎哭了整整一路,耳边全是徐忠曾经劝她同意加入雪鹰时说过的话,一遍一遍地重复,她都能背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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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雨后晴 第40节
“他心实,认准了就想往前冲。不代表他心里没有身后这些人……”
“阿姨,”宋以岚摇着头,刚稳定下的情绪又被煽动起来,“我不为难,我能理解……”
阮正芝眼圈红红的,拉着她的手,轻轻问,“听阿忠说,你们的结婚申请批了?”
“嗯。”宋以岚知道她想问什么,极其缓慢又努力平和地说,“听谭将军说,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救他。我等着他,他睡多久我等多久。”
阮正芝再也忍不住,俯下身子捂住落泪的眼睛。一直沉默的徐鸿儒突然背过身去,肩膀有些微微的颤抖。
谭宗南紧接着赶到休息室,他换了身整齐的军装,稳稳地走到两位老人面前,扎扎实实敬了个军礼。
“徐忠做的是这个时代最无私而又最伟大的事业,向他,向培养了他的你们二位,致敬!”谭宗南的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字字千斤重般砸在地上。
徐鸿儒握住谭宗南的手,后背也挺得笔直,疲惫让他听起来有些苍老,却不失别样的风度。“十年前,我把他交到你手上的时候,就开始为这一刻做心理准备了。他在雪鹰待一天,我和他妈便宽慰自己一天,真到这一天的时候,期望着少难受一些。”
他松开手,自然地揽住阮正芝,借给她一些力气站住,“世界太乱,共和国这么大,总要有人站在这个位置,守着这个国家。我儿子有这样的想法,我为他感到骄傲。”
说着说着,他的眼前早已一片朦胧。
谭宗南有大半辈子没掉过眼泪,这一刻却也撑不住了。“共和国不会放弃自己的功臣,我代军方向你们保证,竭尽全力,救他回来!”
icu每天的探视都有时间限制,宋以岚能见到徐忠的时间并不多,只是整日坐在外面的休息室里,想待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军方请来的专家越来越多,会诊也越来越频繁,可徐忠的伤情还是非常不稳定,有一次就在宋以岚探视的时候出现了异常。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甚至都不敢靠得太近,只远远地看了一会儿,听见心电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骤降的血压吓得她有些发懵。
医生护士蜂拥而入,强制暂停了她的探视,让她只能隔着墙壁提心吊胆。
一天一张病危通知书,徐鸿儒签字的手一次比一次抖得厉害。
宋以岚在旁边看着,想起徐忠临走前给他看过的材料,三年前的病历,里面也是这样一张一张的病危通知书。
她一次又一次的手脚发凉,以为将要再一次失去他,恍惚中又听见医生说,“他求生欲很强,还在坚持着,我们更不应该放弃。”
坚持这两个字,在已经如此绝望的情境下,竟然是带着希望的。
再后来,一整天没下病危通知书,宋以岚高兴地把这当作好转的先兆,在她的暗暗祈祷中,第二天竟然也没有。
好像熬过了某个关卡,就真的能迎来曙光。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七天,医生终于批准徐忠转入普通病房。
他身上可怖的仪器撤下去不少,心电监护仪上的数字也渐渐回到正常值,只是脸色依然苍白得可怕,一点要醒的征兆都没有。
宋以岚坐在病床边,守了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伸出手碰他。
他手心里热乎乎的,如同他无数次主动牵起她一样,像个天生的火炉。
“之前伤得太重,现在愈合得又不多,太早醒过来会比较痛苦,影响身体的恢复速度。所以暂时还没停止安定类的给药,没醒是正常的。”耳边是医生的声音,“再观察两天,不会太久了。”
她重重地点头,想起就在几天前,她听医生说得最多的还是“做好心理准备”。
是徐忠半只脚迈进鬼门关,又靠着强烈的求生欲熬过来了。
她握着徐忠的手,一颗心终于落进肚子里,恍若隔世。
普通病房没了时间管制,宋以岚日日从早到晚地守着,眼看着主治医生查房时的神色一天比一天轻松,终于等到他点头同意第二天停药。
停了安定类的药物,意味着徐忠就要醒了。
她心里自然高兴,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回酒店休息半天。
当初接到谭宗南电话时来得太急,她几乎什么行李都没带,如今有了好好收拾自己的想法,才发现手头什么都缺。
她打车到市中心,迅速买了几套衣服,在试衣镜里看出自己的气色太差,怕徐忠醒来又要自责,于是按照平日的使用习惯买了套化妆品。
回到酒店,她洗了个澡,倒头大睡。
icu病房不能陪夜,即使是在休息室也有最晚离开的时间。宋以岚常常熬到最晚又去的最早,这些日子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倒也不觉得累。如今心里放松一些,总算睡了一个好觉,竟然一口气睡到了第二天一早。
宋以岚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看见上面有五六个alan的未接来电。
看到时间,清晨五点半,按照alan那个工作狂的作息时间,他应该已经进入工作状态。
她回拨过去。
“醒了?那边怎么样?”电话一通,alan果然很快接起来。
“有好转,算是挺过来了。”宋以岚心情不错。
“那就好。”alan话锋一转,“何子杨这边,还要警惕。”
宋以岚忙问,“有行动了?”
“何子杨虽然人还在国外,但他的手下并不安分。上次跟你提到过他恐怕还会阴魂不散,最近很可能已经有所行动。”
宋以岚把头发挽起来扎上,“目标是谁,宋以峰?”
“还不知道,我的人盯着他们,发现他们联系的大多都是五六十岁的老人。要说唯一的共同特征,都有个儿子在当兵。”alan停顿了一下,“照这个方向猜测,他的目标极有可能还是徐忠。”
宋以岚心一沉,手上使的力气没了控制,扎了一半的发圈忽然绷断。
“忠哥?”
她很快冷静下来,摇了摇头,“不应该,忠哥现在人在医院,周围有军方的人24小时保护,何子杨不会挑这个时候对他下手。”
alan也没有完全的论断,只说是个提醒,早做防备。
何子杨被逼到梁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挂下电话,宋以岚仔细想了想何子杨针对徐忠可能的手段,依然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把这个念头暂且放下,准备到了医院先告知谭宗南。
谭宗南听过以后沉默不语,增加了病房里外的人手,承诺等徐忠情况再好一些就立刻转院到北京。那边人员调配和文件签发都方便,势必保护他们的安全。
宋以岚觉得安全的事交给他们自然稳妥,便不再惦记此事,一心只想着徐忠什么时候醒来。
从早上陪到下午,徐忠依然平静地睡着。
越接近医生预计的时间,宋以岚就越紧张,到后来,干脆凑过去趴在病床边,一手按在他的脉搏处,闭着眼默数。
手底下一跳一跳的,那象征着徐忠的生命。
数着数着,她觉得手心一痒,似乎是被他的手指轻轻划过掌心。
心在胸腔里狂跳,她睁开眼,像被什么定住,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
病床上的男人忽地皱起眉,睫毛上下颤了颤,双眼吃力地睁开一点缝,似乎被外面的亮光晃到,重新尝试了一次,才睁开眼睛。
徐忠躺了太久,几度在生死线徘徊,刚刚恢复意识,各种感官都不够敏感,眼前的景象也有些模糊。
一垂眼,准确地找到了身边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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