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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帝城修仙指南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微微微行
按说竹溪并不深,但那黑影从水底升起,起初还是细如一线,转瞬却已经粗大如巨木,微生霜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得“哗啦”一声大响,她面前半丈开外的水面上陡然炸起一片水花,一个漆黑的蛇头破水而出,光是两眼便大得有如磨盘,金黄的眼珠里是有若裂缝的竖瞳。兴许是太过震惊,微生霜竟然一句话都没说得出,只是愣愣地和它对视。
那蛇却是不慌不忙,见微生霜吓呆了,慢慢地把个脑袋转动两下,吐出鲜红的蛇信,顿时一阵腥风扑鼻而来,差点舔到她的脸上。微生霜一个激灵回过神,脸刷地白了,水囊也落了下去,却也不敢拔腿就跑。她离它实在太近哪怕是快如闪电,也快不过这巨蛇一个扑击的速度。溪边的人不少,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状况,张口正要大喊,却见那巨蛇猛地一个扭头恶狠狠地盯住了自己,顿时一句话就堵在嗓子眼里,哑火了。
微生霜和那条蛇面对面地站着,将敌不动我不动的宗旨贯彻得很彻底不只是她不想动,也是吓麻了爪。那蛇光是一个脑袋加上探出水面的半截颈子就比她整个人还长,隐在水下的部分更是不知有如何巨大。它盯了一会儿那个人,忽然觉得眼角一花,却是崔濯悄悄地摸过来,一把将微生霜扯回去了。
那蛇顿时大怒,溪中水花哗啦啦一炸,它摆动着巨大的躯干,嘶嘶吐出蛇信,颈子便向后一缩,正是攻击前的预备姿势。长一丈的蛇瞬间的攻击范围便有三尺,而这蛇不知道有多长,其攻击的范围恐怕更是宽广,起码不是崔濯跑得过的。微生霜见它发怒,心下却忽地一动,仿佛想到了什么,立即挣脱了崔濯抓着她的手。后者一愣,便听得微生霜一声大喝:“别说话”
崔濯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还是老老实实闭嘴。只见微生霜理了理衣襟,仰首看向那已经完全进入攻击状态的巨蛇,问道:“你可是要向我讨一个封正”
封正封正是什么崔濯满脑子都是问号。
巨蛇听了,攻击的姿势顿时一滞。微生霜于是接着说道:“能以封正得道者,都是从未造孽伤过人的。你今日若忍不住出手伤人,可是千年修行,毁于一旦。”
春日的暖阳下,白衣的少女和漆黑的巨蛇相互对峙,场面既凶险又诡异。然而却是那蛇先示弱了,它扭了扭脖子,将头低下来。
微生霜一见,便知道自己定然是猜中了,于是继续说道:“你可是知道我是咒师,所以特意来寻我”
大蛇一听,立即点了点头。
“你倒是有野望。”微生霜居然笑了。围观的众人都有些傻眼,只见她上前一步,将手掌按在它脑门的鳞片上,低声道:“遇江为蛟,遇海为龙;他日之日,功成名就。”
少女素白的手掌按在蛇的脑袋上,还没有一片蛇鳞大。但那大蛇却垂着头,一动不动地听她将这话重复了九遍。待到礼毕,它深深顿首,竟然口吐人言,虽然发音古怪又喑哑,却也清晰可闻:“仙师之恩,没齿难忘。”
周围众人又是吃了好大一惊,这蛇果然已修炼成了精了只是之前霜仙师和它说了那么长一番话,怎么也没有回答呢
“去吧。”微生霜放下手,道。
大蛇再次顿首,身子便渐渐沉入水面之下。待到水面平复、大蛇的身影消失无踪,崔濯第一个窜到微生霜旁边,探头看了看水面,爆豆子一样的问:“那蛇是成了精吗你刚刚是在干嘛哦对了,封正又是什么还有还有,它怎么会说话”
微生霜被他问得两眼发直,转头去找祝丝绦。却见那家伙笑嘻嘻地用溪水泼灭篝火,问旁边的镖师要了两个饼子,完全没有来搭救自己的意思。
万物有灵,其内有人,善聆听能言语,为万物百灵之长。见一物,曰之,以正为其名也。
所谓封正,是妖精之属的一场造化,也是劫难。比如灵蛇修行千百年,只为有一日能够化而为龙、破水升天。然而而在它化龙的时候需要一个契机,就是人类的封正。若人说它是龙,它便能成龙;人若说它是蛇,那它便是再苦修千年,也终究只能是蛇。
而为其封正之人若是修道者,那么他的言灵之力便远超常人;若是咒师,言灵之力则更盛,可以抵得它百年苦修。只是寻求封正的风险也很大,若是有人在微生霜开口之前便说它是蛇,那么千年修行,便尽数化为乌有,必然也会引来它疯狂的报复。即便是那人机灵,说它是龙,那么也相当于抢先为它封正,其祝福的效力自然比不上身为咒师的微生霜。
好在这大蛇的运气不错,或许也是它修道以来从未伤人的福报,竟然完成了这个几乎不可能达到的目标。从此之后不需要太久,这条蛇妖必能修成正果、化龙升空。
以上这段话,是微生霜实在被崔濯一路骚扰得无法,才磕磕绊绊给他解释的。她并不是口舌伶俐之人,基本是崔濯问一句,她才能答一句。但微生霜毕竟是个真正的术师,虽然年少,却也曾随师父游走世间有过不少见闻,祝丝绦的纸上谈兵和她完全无法相比。以至于说到后来,连祝丝绦都忍不住侧耳过来,插进他们的对话里。
“非得是苦修,才能找人封正成龙嘛”祝丝绦左手抓着一块饼,右手抓着水囊,好奇问道。
“也不算苦修,大道艰难,于蛇虫牲畜之属更是如此,修行没有不苦的。”微生霜坐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膝上依旧横着她那把长刀不过是带着鞘的道。
“那便是还有邪道”崔濯却敏锐地抓住了话里的漏洞。
微生霜看了他一眼:“有阳便有阴,有光便有影,有正自然也有邪。但邪道修行必要杀生,杀生必招天谴,八十一道天雷之下,哪里能留有性命,更谈何飞升。”
她想了想,又叹一口气,道:“但是邪道之所以能够存在至今,就是因为其事半功倍。正道修行何其之难,有时苦修数个甲子,也不及邪道的入门学童来的翻云覆雨、风光无限。然而天地之间冥冥有灵,得意时越是风光,下场也越是惨烈。”
她的声音有些感慨,说话时手指不由自主地轻抚刀鞘。崔濯和那傀儡车夫一同坐在车辕上,驾车倒也不必太过专注,抽空回头一看,不由得问道:“微生姑娘,我看你片刻不离这刀,可是有什么缘故”
旋即又补充道:“若是不方便,不说也无妨。”
微生霜还没开口,祝丝绦却先笑了,说道:“这倒没什么缘故,只是莲是她的刀侍,习惯了相伴而已。”
“刀侍”
“术师们参悟天地,修行术法,自己的肉体力量就往往不怎么样,所以会有强大的武者作为近侍陪同,这你应当是知道的。”祝丝绦道,“不过霜霜的近侍不是人,而是这把刀的灵魄,所以称作刀侍。”
“咦”崔濯顿时想起什么,“是不是和剑师们的剑魄一样那我能不能看见”
“能自然是能的,只是他被留在朝歌办事,此时只有本体长刀在而已。”祝丝绦笑道。
“这样啊,那那位刀兄叫什么名字,下次见到了,也好不用尴尬。”崔濯一边赶车,一边随口道。
祝丝绦与微生霜对视一眼,忽的狡猾一笑拉开了车帘,探出半个脑袋:“我说了,你可不要害怕”
“一把刀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崔濯奇道。
“哦。”祝丝绦点了点头,“它的刀铭明月夜闻莲心观世,所以我们一般叫他莲,不过大家的称呼好像是叫莲心观世。”
“那把凶刀”崔濯大吃一惊,差点从车辕上滚下去。祝丝绦哈哈大笑,这时马车外响起哒哒的马蹄声,却是不同于镖队众人慢悠悠前行的声音,显然是从队伍前面返回来报信的。不一会儿马蹄哒哒而至,响起镖师响亮的声音:“祝小姐,这里有一封纸鹤传书,是您家中传信,镖头令我给您送来。”
“纸鹤传书”祝丝绦的笑顿时一停,“什么事儿这么急啊,霜霜快帮我拆。”
微生霜从那镖师手里接过纸鹤,解开其上的灵力锁链,递给祝丝绦。后者三两眼扫完,脸瞬间绿了:“我哥说,他要给我找保镖。”
“啥”微生霜包括崔濯都是一愣。
“他说,”祝丝绦哭丧着脸,“他得到消息,说我们半路遇上乱军差点把小命丢了,觉得乱世行走还是要一个随身护卫来的稳妥。”
“噗。”却是崔濯没崩住,笑出了声。





五帝城修仙指南 8.第七章
从某种方面来说,祝家的排场的确大得很。
祝垂洛端坐在大堂上,手里哗啦啦翻着一叠的资料。他身后站着黑衣黑发的湛卢,旁边站则候着个瘦小的黄脸汉子,面前一丈外则是齐刷刷一排彪形大汉,个顶个儿的虎背熊腰,都穿一身青布劲装,扎着黑腰带,背着双手昂首挺胸地站在祝垂洛面前,好似连成片的铁塔。
祝垂洛一边翻着手里的纸张,一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面前的大汉们,脸色平静得有如古井无波。没有表情对方也就无从推断他的心情,明明随便拎一个都比两个祝垂洛还壮,却愣是紧张得连呼吸都放轻了。
这是专门给富贵人家找护院和卫士的牙行,听说祝家家主要给自己妹妹找保镖,立马派了最得力的牙人,带着七八个保镖上门让他挑。可是祝垂洛把手里的资料翻来翻去,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陈七出身燕州,是陈家拳的传人,还会六合刀法和八卦掌,学过一些术法”
祝垂洛看着手上的资料,随意问道。听到他的问话,一名大汉应声出列,抱拳道:“是的。”
祝垂洛看着手里的资料,印都是货真价实的,保护过的人也都给了优评,看起来很是可靠。抬头看看人,身高七尺,一身腱子肉,长相也英武,可祝垂洛还是不大满意。
“王牙子,”他放下手里的纸张,问那黄脸汉子,“你们有没有会武功会术法的女孩儿”
他毕竟是给妹妹找保镖,虽说商贾之家也无所谓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这样的说法,但总归觉得妹子带着这样一条彪形大汉四处招摇祝垂洛闭了闭眼,不忍直视啊不忍直视。
“这个,”王牙子露出为难的神色,勉强笑道,“祝大少爷,您也知道,能学术法的人本来就少,女孩儿更是万中无一。再说了,就算有女孩儿会武功会术法,也不会来做咱这行啊。”
这倒是。祝垂洛接受了这个解释,他原本也没抱什么希望。就说他见过的唯一一位女术师吧,那微生霜号称几千年才出一个的奇才,可是太学祭酒大人的心肝宝贝,别说给人做保镖了,给她找保镖都怕来不及。而但凡会术法的去做什么不好,大约是不会愿意来干这种卖命行当的。
这样想着,祝垂洛回过头,很沉重地看了身后的剑侍一眼。不用开口湛卢都能猜到他想说什么,冷漠道:“剑侍不事二主。”
唉。
祝垂洛更加沉重地收回目光,坐正身子,盯着王牙子,问道:“就这些没有别的了”
他也是生意人,知道有些压箱底的好货若客人不逼问,是不会轻易拿出来的。
王牙子十五入行,至今已经四十五,在这一行呆了足有三十年,看人自然是极准。他知道祝家是大主顾,祝大少爷又只有这一个同父同母的妹妹,虽说男女之别不会太过亲密,但怎么说也是千娇万宠地长大,自然宝贝得紧。祝家从来不差钱,他也想把这生意做好了,不仅是钱的问题,还有名声的问题:“小的带来的已经是最好的了,其余的不是已经有雇主了,就是刚入行。”
“嗯”祝垂洛敏锐地捕捉到“最好的”和“刚入行”之间的联系,问道,“刚入行”
“是,”王牙子毕恭毕敬道,“他才从狱里出来,本来是要斩立决的,运气好碰上陛下登基大赦天下,这才捡回一条性命。出来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就在小的这里录了个名儿。”
“哦”祝垂洛想了想,“犯了什么事儿”
“这位爷在街上走,碰到几个泼皮无赖欺负妇孺,一时冲动,把那几个无赖打死了。”王牙子道。
说起来这也算是侠客了,那几个泼皮欺男霸女横行于市,仗着是府君的小舅子,就没有他不敢犯的王法。这下被人打死百姓们都拍手叫好,可惜这世道好人不长命啊
“把人带来我瞧瞧。”不是杀人放火拦路抢劫就好,这年头,一个没钱没势的人要被弄进狱里那简直太容易了。祝垂洛扔下手中的资料,端起案上香茗,皱了皱眉头。四周侍立的婢女极有眼色,立刻给祝大少爷换了一盏新沏的热茶,他这才轻啜一口,满意点头。
王牙子带着人退出去,祝垂洛吃了几块茶点,又起身去花园里散会儿步,浇了浇他最爱的那盆素冠荷鼎,人就到了。他也懒得再进屋,便叫湛卢直接把人带到花园里来。
本来祝垂洛已经做好准备再看见一条虎狼般大汉,退一步,也该是个健壮阳刚的青年,佩剑佩刀哪怕背两把宣花板斧他都认就是没想到来者居然是个瘦削少年。
十五六岁的少年人,穿一身深紫长衣,外面罩着漆黑的斗篷,个头还没旁边的王牙子高。他的面容隐在兜帽的阴影下,碎发遮住了眼睛,只看见白得异常的肤色和朱红的嘴唇,红得带着一丝妖异。他微微躬身向祝垂洛行礼,祝垂洛却瞪着他身旁跟着的王牙子,手里浇花的葫芦瓢差点儿捏碎了:“你逗我玩”
祝垂洛不介意别人和自己开玩笑,却介意别人把自己当傻子。
“祝大少爷误会了,”王牙子连忙一个长揖赔礼,“您别看暮兄弟年纪小,打起来可是不含糊当年宁远城一条街的百姓都看见了,他一只手就拍死拍倒了三条大汉”
祝垂洛不信暮,但既然王牙子都这么说了,他也不由得起了些许好奇的心思:“你姓穆”
“不是姓。”少年回答道,“是名字。”
“肃穆的穆”
“暮色的暮。”
“你武功怎样会术法么”祝垂洛问道。
“都会。”对方回答得堪称惜字如金,声音也透着一股低沉凝滞,仿佛很久没说话的人突然开口,所以舌头有些别扭。
“把你的帽子摘下来。”祝垂洛道。
湛卢在把人带到后就又自觉自动地站回了主人身后,眼观鼻鼻观心好像一切外物都和他没关系。但在祝垂洛这句话出口的时候,他轻轻地、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地把手指搭上了腰间的剑柄。
唯有那名为“暮”的少年抬起头,淡淡地向这边瞥了一眼。他抬起手摘下兜帽,露出一张阴郁苍白的面孔。他的发色漆黑,瞳色却是猩红,如果无视仿佛三天三夜没有睡觉而挂在眼下的青黑之色,这大概是一张相当漂亮的美少年的脸,因为太过年少,甚至带着些许阴柔的女气。
这家伙真的能打吗祝垂洛并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却忍不住地怀疑起来,这长得倒是挺好看的柳柳肯定喜欢,但是
“湛卢,你们两个练练手。”祝垂洛下令道,“不必用全力,点到即止为上。”
“是。”湛卢一步上前,王牙子很自觉地闪开老远。湛卢可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随身护卫,他是名剑历经千年岁月而化作人身的魂灵,作为祝垂洛的剑侍至今,未尝一败。
祝家的花园很大,所以慷慨地空出了大片大片的草地。早春时节祝家的女眷和小孩特别喜欢在这里放风筝,不但地方足够他们跑动,还不用担心风筝线缠绕在树枝上。祝垂洛最初是站在三丈外观战,渐渐地退出了五丈,接着是十丈,二十丈眼神也越来越惊骇。
因为暮没有带兵刃,湛卢便也没拔剑,两人只以拳脚相搏。湛卢身为剑灵,即使他不用剑,拳风指力之间也自带了剑气,每每被对方化解都会闪现湛然的黑色剑光,锋锐的气息即使隔了三丈外也是令人发肤皆寒。但那少年好像丝毫不受影响,他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见招拆招,竟然连脚步都没有移动一下
那一瞬间在场的人甚至有一种错觉,湛卢的攻击就好像一柄利剑劈进了看不见的茫茫雾气里,无论他怎样施展,都不会对那雾产生丝毫的影响。
“阁下很强。”在又一次格挡过后,湛卢赞叹,“凡人之中,可称魁首。”
暮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他的眼睛深处是深暗的红,仿佛无论投入什么都不会有回应的岩浆。
湛卢变拳为掌,一掌劈向暮的颈侧。他的手掌边缘闪动着剑光,而暮微微侧身让过掌风,曲臂一肘顶向湛卢的胸口。湛卢的这一掌夹着风雷赫赫,但暮的反击他也不敢硬接,左掌在他的上臂一推,试图带开暮的肘击。然而后者显然不像他看上去的那样柔弱,暮完全没有受到那一推的影响,实打实地一击撞上湛卢的胸骨。那一瞬间仿佛正面被一柄攻城锤击中,湛卢被震得心脏几乎停跳,肋骨发出清脆的开裂声响;但他毕竟不是脆弱的人类,在暮的一肘击中时湛卢的一掌变为一抓,他五指成爪扣住暮的左肩,暮的瞳孔猛然一缩湛卢仅凭着手劲,硬生生将他的臂骨卸出了肩窝
该说不愧是千年的名剑即使不用兵刃,他的力量也绝非常人可以抵挡。
湛卢按着胸口后退三步,暮也捂着左肩退开几步。两人都被对方的怪力震撼,暮咔吧一声把脱臼的左肩接上,湛卢已经开口了:“抱歉,我没控制住力道。”
暮抬头看向他,对方的脸色一片惨白,显然伤得比他重多了,却还是露出温和的微笑来:“是我输了。”
暮甩了甩接好的左臂,没有回答。祝垂洛见这边打完了走上前来,还没来得及说话,暮却开口道:“你叫湛卢”
祝垂洛紧急住脚,只听得湛卢回答:“是。”
“督世之剑,名不虚传。”暮道。他平平端起双臂,左掌叠于右掌之上,俯身向湛卢行礼。祝垂洛却愣了一下因为这并非常人的礼节,而是来自东海青帝城的礼仪。
不过祝垂洛才不在乎他来自哪里,能和湛卢战成平手那显然不会是普通人。武力有保证,长得还好看这一点非常重要,是妹妹不会甩掉对方自己跑路的保证。祝垂洛越想越是满意,只要柳柳的安全没问题,自己的最后一丝顾虑也去掉了。
王牙子显然也看出来他的满意,满脸堆笑上前,道:“祝少爷,若是您觉得没问题的话,咱们谈一谈工钱”
王牙子拿出来的契书相当正规,一式两份中间破开,加盖官府印信。五帝城通用的货币有三种,铜锱,银毫和金铢,一百个铜锱可以换一个银毫,一百个银毫又可以换一个金铢,暮的工钱为每月五个金铢,也就是五万铜锱。祝垂洛觉得这个价格很公道,没有二话便答应了,还许诺说若是暮可以与祝丝绦一同考入太学,那么学校的食宿学费祝家也可以一并承担,并且与祝丝绦是一个等级的。这条件优厚得连王牙子听着都羡慕不已,暮本人却没什么反应,只是点头点头,连应一声都没有。不过祝垂洛也知道,这之于祝家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能够进入“太学”的术师,万金都难以招揽,何况是这一点小小恩惠当然他也没有天真到以为如果暮真的从太学毕业出来了,可以为祝家驱使但至少会念着祝家的情不是
祝家不差钱,这样的人情也不是钱能买到的。
只可怜千里之外的祝丝绦,还以为自己可以挣扎挣扎让家里绝了找保镖的心思,却不知道哥哥不但已经雇好了人,连几十年后都想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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