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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科举)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司徒隐
他们书院大门之处,左右乃是两方石柱,石柱之上正是挂着一个黑漆大匾,上书‘陵江书院’四字,据称乃是开山之时,由陵江书院的第一任山长所书。
经历这两朝三百多年,这处大门、这个牌匾,见证了书院的先生们的苦心经营,亦是见证了一代又一代陵江学子的奋发苦学,可谓是书院的‘魂’之所在。
因而,每每行经此处,学子们都忍不住放慢脚步,抬首看一看这颇具岁月之感的牌匾,心中也随之涌出无限自豪之情。
他们是陵江书院的学生!
听闻这些官兵要摘除这个匾额,顾云浩心中亦是气愤难当。
“凭什么查封我们书院,这个匾额不能拆!”
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理智不理智了,当下也是以身护在那牌匾之下,冲着对面的官兵怒吼道。
“今天我便看看,谁敢动这块匾额!”
季航也是气急了,他本就出身非凡,此刻更是压不下这口气,直接指着那些官兵道。
“洛省科考舞弊,龙颜大怒,如今圣旨已下,令礼部会同刑部一并严查此事。”
这时,却见一人自那群官兵身后走了出来,冷冷一哼说道。
这人身着六品官服,面色肃然,看着顾云浩等人,神情中似带几分讥讽之意,说道:“为彻查此案,礼部左侍郎徐景大人已与刑部商议,羁押今次洛省院试诸名阅卷人员,并一道查封牵涉此事的三间书院。”
说到这里,那官员撇了撇嘴,冷笑道:“其余两家书院已被查封,难道偏生你们陵江书院要造反不成?”
听闻这话,顾云浩心里一沉。
原本就担心山长柳予安的安危,现在却是不想竟然连陵江书院也要保不住了……
看着这些官兵来势汹汹,只怕今日之事不能善了。
“学兄!诸位同窗。”
这时,只见方才报信的那位学子飞奔而来,一面擦着额上的汗,一面气喘吁吁地道:“我找遍了书院内外,竟然是完全不见讲郎先生们的人影,这可怎么是好!”
“可恶!”
季航此刻更是忍耐不住,直接指着对面那位六品官员骂道:“好你个孬官!你且说我们书院的先生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众学子都是极快地反应过来。
先生们一向尽责,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都不出面,定然是因着这些人的缘故。
学子们素来敬重书院的这些先生,只要一想到此事,当下都忍不住叫骂起来:“昏官!还我们先生!”
“此事无须你们多过问,陵江书院山长柳予安涉及洛省科考舞弊一案,本官不过是遵了上头的命令,带着几位先生前去问问话罢了。”面对群情激奋的学子,那官员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声音清冷地道。
看着那官员倨傲的样子,顾云浩心里一阵厌恶,当下更是担心陆延宁等人的境况,忙上前分说到:“我们先生都有功名在身,你们不可对先生无礼。”
“就是,你们无权羁押我们先生。”
“本朝律例,若是取得功名,除非革除功名之后,方才可以羁押受刑,你们好大的胆子!”
……
听了这话,学子们亦是纷纷开口不平道。
“礼部已经下令,此事非同小可,可酌情参办。”
那官员冷声说道:“且不过传各位先生前去问话罢了,并未加以刑法,如此行事,并无不妥之处,尔等莫要妨碍本官公务,快且让开。”
说完这话,那人又像两侧的官兵示意,只见官兵们皆又往前而来。
见状,学子们亦是身姿挺立,面带坚毅地护在那匾额之下。
“让开!”
随着一声怒口,那领头的官兵似乎耐不住这麻烦,直接开始上前推攘起来。
“不许拆我们书院的牌匾!”
学子们亦是情绪悲愤,大声骂喊道,声音中的悲闷无奈之感让人心中剧痛不已。
这些学生年岁都不大,大的不过十七八岁,小的仅有十岁出头,两下相对,又哪里是那些官兵的对手。
但好在官兵们虽然配了刀,却总归是不敢对这些书生拔刀相向,只以身体刀鞘阻拦为主。
即便如此,书生们也是力有不及,推攘之间,也是吃了不少亏,甚至两名年纪小的学生,更是胳膊上带了伤,额头上也多了一处红印。
“住手。”
此时,那六品官员又是令官兵们住手,转而看向顾云浩等人:“各位都是品学兼优之辈,想必将来定是前程无量,可莫要冥顽不灵,为着这么一件事情而自误前程。”
“这位大人不知身居何职?便敢出此狂妄之言,我等今后科考之事,难道大人便做得主么?”
一直没有说话的季航此刻却是开口了,直接瞥了一眼那官员,面色如冰地道。
“想必这位便是季公子了吧?”
那官员却是并未答话,先是将季航打量了一番,随即挑眉说道:“本官亦是听闻季阁老之次孙在这陵江书院读书,不想今日到能一见,不过所谓先忠君与国,再论其他,即便季阁老今日亲在此处,本官亦是无所畏惧,只公事公办。”
说到这里,那官员又是瞥了一眼季航,冷声道:“季公子还是请早些下山吧,莫要在此处多作沾染,想必季阁老亦是不愿公子涉入其中。”
听闻这话,季航更是心里一闷。
但看着那官员身上的服饰,分明不是地方官员的样式,反而像是礼部官员官服的样子,当下便心中了然。
徐景可真是养了一条好狗。
顾云浩虽然亦是识得官服的品阶,但却并不似季航那般有细致的研究,因而并不知晓来人的身份,但见他行事如此大胆,且似乎连季阁老都不甚放在眼里的样子,越发心里一沉。
“本官言尽于此,各位若是再不让开,便休怪无礼了。”那人又是看着众人冷声一哼,说道。
“我们学兄都是有功名在身,你敢无礼!”
一名年岁尚小的学子往前挺了两步,声音嘶哑的喊道。
“本官说过,礼部已经下令,此事牵连甚大,一切皆可权宜行事。”
官员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道:“且你等说身有功名便是身有功名了?本官新来此处,并不识得尔等,若说身有功名,便拿了秀才文书与我看了方算,不然只当是尔等信口胡言,做不得数。”
这话说的极不要脸。
大家都心知肚明,一般读书人领取了功名文书之后,大多都会很是慎重地搁在家里放好,毕竟乃是重要的东西,谁又会随身携带呢?
他们这些学子都是背井离乡来这里求学,更是不会将这东西带在身上。
这人要看文书方才认可众人的秀才身份,根本就是在为难人。
“莫与他们多纠缠,拉开这些书生,拆匾。”
那官员似乎也等不及了,直接对着官兵们下令道。
“是,大人。”
得了命令,官兵们便走上前来,去拉扯学生。
因着本来官兵人数就多,又都是五大三粗的,平时做这些事情习惯了,当下便将一众学生辖制住了。
见学子们都被辖制住,那一直等在旁侧的两名官兵便架着梯子上前,将梯子架在大门之下,便登梯而上,要去取那匾额。
“不要拆啊!”
看着这一幕,学子们更是挣扎得厉害,眼中已经开始泛泪。
“这位大人!即便查封书院,但也并未言及要拆匾额!你怎能如此行事。”
顾云浩此刻亦是被两名官兵辖制住了双手,心中着急如焚,只觉得憋闷的连喘息都困难不已,急着对那官员说道。
“各涉及书院,一律拆匾查封,此乃徐侍郎亲自下的令,尔等无须多言。”
此话音一落,便见那两名官兵已将匾额摘下。
顾云浩终于不忍再看,直接仰着头,一脸痛苦地闭上了双目。
徐景!





宦海(科举) 73.第73章:群架(二更)
“哗咚”
随着一个声音响起, 顾云浩立即睁开双目。
只见他们书院的匾额, 却是已经摔到了地上。
那匾额本就挂了多年, 又历经风雨, 虽然外观看着完好无整, 但实际上并不牢实。
自高处摔了下来,匾额随即便断成了两截。
“混账!”
看着地上断了的匾额,顾云浩直直看着那位官员, 神色阴冷幽暗至极。
不知为何, 看着这样的顾云浩,那官员亦是背脊一凉, 眼中划过一丝慌张, 但又极快地掩饰了过去。
“咳,你二人怎么不拿稳一点。”
那六品官员好似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便出言责怪两个摘匾的官兵。
“大人,实在是那匾额太重,小人手上没注意……”
而此刻, 一直默默不言的季航亦是回过了神来,当下也是奋力挣脱了官兵的辖制, 直接向那官员扑过去:“可恶!今天老子跟你拼了!”
“不可对大人无礼。”
见季航欺身向那官员扑去,众官兵忙急急上前去拉扯阻止。
顾云浩眼尖,当下便见着一个官兵拿刀鞘去勒季航的脖子,也是用尽全力挣脱了辖制他的那位官兵, 直直上前去帮季航, 一面怒骂道:“去你娘的, 居然还下黑手!”
这时,学子们都是极快地反应过来,全部开始奋力反抗。
“你们这些孬货!快放开我学兄!”
“不许动我学兄!”
“他妈的,老子咬死你个杂碎!”
……
虽说他们年岁都不大,但此刻已经是被逼急了眼,当下皆是一面怒骂,一面各种拳头巴掌,手脚牙并用的向那些官兵身上招呼。
官兵们似乎也没想到这些学子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一时不慎,倒是真的被挣脱了好几个。
“枉你们还是读书人,如此不懂规矩,还与人大打出手,简直有辱斯文!”
那六品官此刻被官兵们护卫在身后,理了理衣冠,一脸怒色地道。
他刚前没有想到季航会突然扑向他,一时慌忙之下,也是吃了点亏,挨了一拳,衣裳官帽也被季航扯得有些凌乱。
当着这么些人,突然被人这般对待,他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但季航乃是季阁老的孙子,他心知自己的斤两,即便现下对立,也是是不很敢得罪于他,因而便将一腔的怒火往顾云浩等寻常学子身上发,直接怒声质喝道。
“跟你们还需讲什么斯文不斯文!”
学子们显然对那官员的话不屑一顾,纷纷出言道:“打他们这群杂碎。”
不得不说,读书人也大都颇有气性,加上本朝又允准读书人议政,所以不论是在朝的文官,抑或是这些儒生士子们,气急之下,都是敢拼敢上的。
虽说这些文人力气拳头不如武官,甚至连寻常壮实的民夫都是不如,但这也不丝毫不影响文人们的暴脾气。
若是惹急了,这些文人还真是敢舍得一身剐,去怼天怼地怼万物。
加之此事实属是如刀一般扎在了这些学子的心口,学子们当然不管不顾起来,哪里还会与那人多言其他,直接撸着袖子就上。
那六品官员显然没有想到这些学生们会这样,当下更是怒气往上冒,随即便招呼身边的玄甲兵,道:“这些书生阻拦公务,且聚众闹事,也不必顾及那么许多了,全都押解起来。”
听了这话,那些官兵们果真下手重了几分,没过多久便重新将一众学子辖制住了。
“带走。”
那官员摆了摆手,冷冷一哼,说道。
“你敢!”
季航急红了眼,当下对着那人怒喝。
“季公子放心,此事本官自有分寸,不至于为难你这些同窗。”那官员看着季航,挑眉一笑,说道:“只是季公子到底不同,本官亦是不会为难于你。”
说到这里,那官员又转首吩咐身后的玄甲兵,道:“将这位季公子押送回城东季府,其余人全部给我带走。”
闻言,季航心中暗叫不好。
刚才他与那礼部官员相争,若是此刻由着他将顾云浩等人带走,虽是不至于让众学子有性命之忧,但必然是会遭些罪的。
“我不回去,我要与同窗们一起。”当下,季航便道。
“哼,这可由不得季公子了。”
那人冷声说道,一面就示意官兵们准备押人。
“哎哟,魏大人,你还真是在此处啊。”
这时,突然一个声音响起,众人寻声看去,却见山阶有一人急急上来,对着那位六品官员笑道。
只见这人一身月白长衫,面容带着几分圆滑之态,不是董睿更是何人。
“原来是董师爷,怎么也会来此处?”
那魏大人淡淡地说了一句。
他乃是礼部六品官员,又怎会把董睿一个小小师爷放在眼里。
不过他来淮安之时,前去拜谒了江程云,知晓此人乃是江程云心腹,又想到江程云身后的右相孙惟德,方才客气几分。
“倒是没什么大事,不过受我家东翁之令,带一句话给魏大人。”
董睿先是看了一眼被押着的顾云浩及众位学子,眼中划过一丝不忍之色,随后极快地笑着与那魏大人道。
“哦?不知江大人有何指教?莫不是也想拦着不许查封书院,让下官为难罢?”
魏大人目色一紧,面带试探地说了一句,而后又道:“这可是徐景徐侍郎的令,即便江大人有异议,也当呈报奏章,待朝中内阁裁议决断之后,方才来说道此事吧。”
“魏大人误会了,我家东翁并不敢僭越插手礼部之事,只是心疼我淮安府的学生士子们。”
董睿笑着摇了摇头,便指着顾云浩等学子对那魏大人说道:“我家东翁说,他为官一任,便要保当地百姓之安,这些士子都乃是淮安府的青年俊才,他还指着这里面能出几个为国尽忠的有用之才,故而还望魏大人莫要与这些士子为难。”
“哎哟,顾公子,你怎么也掺和进来了,府尊大人几次提及,莫要你多事,你这般只怕又得要被府尊大人罚抄书了。”
这时,董睿又似才见着顾云浩一般,一脸诧异地道。
“这是……”魏大人忙问道。
“魏大人见笑了,这位顾公子乃我家东翁收的弟子,你是知道的,我家东翁从来不收什么学生,就此子一人,平时管束的便严了些。”董睿笑着解释道。
听闻这话,魏大人也是心中一跳。
他自踏入越省境内,便听闻了江程云此人不仅行事老辣,更是护短非常。
没想到这学子竟然会是江程云的学生?
看来这陵江书院果真是有些名头,不仅季阁老的孙子在此,江程云的弟子居然也在此读书。
魏大人当下一衡量,也是觉得没必要在此事上多作纠缠。
虽然季家的态度他是已经知晓,只要不伤及季航,倒也不担心会因此开罪了季家。
但江程云却是不同,先前江程云本就是对此事态度不明,现下他的弟子亦是卷入其中,还是莫要多生事端的好。
虽然此次靠上了徐景这棵大树,但在朝中为官,还是应当留一线才对。
此间事基本已了,为着强争一口气,便同时得罪季家跟江程云,实在是没有必要。
想到这里,魏大人便眼珠儿一转,状似爽然地一笑,说道:“本官亦是读书人,哪里会真的想要为难这些学生,不过是方才这些士子阻拦公务,方才起了些许争执罢了。”
闻言,董睿也不去点破,只是笑道:“既是如此,那想必我家东翁就放心了。只是不知魏大人在此间的公事可了?”
“差不多了,只是还得去书院里贴封条就是了。”
说完这话,魏大人便摆了摆手,示意官兵们松手放了顾云浩等一众学子。
此时,众学子也逐渐冷静了些,虽然口有抱怨,但总归是没有再继续动手。
毕竟这人拿着朝廷的旨意,又有兵勇相护,在这样的形势面前,他们的不忿、他们的委屈、他们的悲痛,又算得了什么?
形势不如人,权势也不如人,他们又做得了什么?
“那董师爷随意,本官现在便要去封贴书院了。”
见学生们似乎平静了下来,魏大人便不再多留,直接对董睿说了一声,就要往书院里去。
“等一等。”
看着往书院里走去的那一群官兵,顾云浩喊出了声。
“怎么,还有何话说?”
闻言,魏大人又是眉头一皱,心里暗想,这位书生不会到现在还不识时务吧。
顾云浩却是并不答言,直直走上前去,待到那断了的匾额处,蹲了下来,以手抚了抚上面沾落的尘土,而后费力地将匾额支撑起来。
见着这他如此,众学子亦是反应过来,纷纷上前,一起将那块断成两截的大匾抬住,一行人往书院而去。
打开书院正堂,里面仍是供着孔圣像,顾云浩与众学子将匾额抬进了屋子,横放在孔圣像下的书案之上。
退后两步,顾云浩跟众学子一起,对着面前的孔圣像与那两截断匾,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学子礼。
礼罢之后,却是转过了身,头也不回的出了正堂。
脚下有如千斤铁索,顾云浩一步一步挪了出来,虽然离正堂已经许久,但总觉耳边仍是传来那锁门上封的闷响之声。
“小浩,走,回府城吧,东翁还等着你呢。”脑子混沌之间,耳边却是传来董睿的声音。




宦海(科举) 74.第74章:集体开后门(一更)
淮安府衙, 江程云书房。
顾云浩垂着头, 一言不发地立在那里。
而江程云亦是坐在书案之后, 面色平静地打量着自己这个学生。
只见顾云浩身上的学子青衫, 已经被撕开了两条口子, 原本束好的头发,也被扯得有些凌乱,嘴角处还带着淤青。
更为重要的是, 这位弟子现在神情没落颓丧, 全然不似以往那般俊逸洒脱之态。
“怎么,打架没打过人家?”
顾云浩原本垂着头, 听到老师这个声音, 也是心里一麻,随即抬起头来。
不知为何,看着一脸肃然的江程云,顾云浩今日一直压在心底的那股酸楚,却似突然如潮般涌了上来, 随即只觉鼻头一酸。
“老师……”刚喊了一句,顾云浩便发现, 他此刻地声音已经嘶哑非常,“书院没了。”
“你可是心里不甘?觉着此番柳予安无辜受累,且陵江书院平白更是遭此横祸?”
听闻这话,顾云浩只觉心中如麻, 一时也是默默不言。
“以为师所知, 今次洛省科考却有舞弊之事。”
闻言, 顾云浩神色一动,眼中也带了几分疑惑之色:“此事难道并非礼部左侍郎徐景构陷钱卓然?”
见他如此问,江程云却是略微摇了摇头,说道:“小浩,你虽然算是行事老成,但总归未涉及官场,哪里晓得这里面的利害。”
“你只当此事只为徐景所为,却哪里晓得,那钱卓然亦是咎由自取。眼下圣意已出,你以为,若真是空穴来风,圣上会如此龙颜大怒么?”
说到这里,江程云又是一叹,方才细细与顾云浩说道此事:“以为师所见,此事乃是徐景一步一步引钱卓然入局,待舞弊之事成真,又找人扇动士子闹事,而后再自行请命,与刑部一道彻查此事。”
“虽然此乃徐景的阴谋设计,但钱卓然也并非无辜,洛省今次院试,确实乃有不公之处。”
听了江程云这话,顾云浩也是心惊不已,直直暗叹自己想的过于浅薄。
“即便如此,那山长他……”
钱卓然为一省提学,却存有私心,取士不公,这自然是顾云浩这些士子们最为痛恨之事。
而徐景寸寸心机,步步构陷,亦是不折手段之人。
但因着这二人之事,却是牵连了参与今次洛省院试的那么许多人,甚至连带着三所书院被封,实在是让人心里憋闷的慌。
“柳予安虽是被牵累,但他参与院试事宜,自当小心谨慎,为国抡才,且他自身便为读书人,就更该细心留意,此次他虽是无辜,但亦是有小心不够的缘故。”江程云直言道。
闻言,顾云浩心中只觉思绪万千。
因着钱卓然这个主考官舞弊,那么旁的人也就真的必得连带造祸么?
因着朝中派系之斗,便要牵连到这些无辜之人?
虽然老师所言不错,山长柳予安或许在洛省院试之事中,不够小心细致,因而未曾发现其中问题,但这也并不代表柳予安就涉及舞弊之事,这般受到牵累,甚至连陵江书院都一并查封,实在是不公道的。
即便处在这个时代多年,身心也慢慢适应了这里,但顾云浩还是无法接受这种牵强的连带问罪。
“老师,山长他会如何?”
想了想,顾云浩还是张了张嘴,艰难地问道。
“洛省此次之事,朝中亦是议论纷纷,不仅左相与副相皆涉及其中,甚至还牵扯皇家之事,倒是看着动静不小。”
江程云蹙眉说道:“不过圣上乃圣明之君,万事皆是看得分明,以老夫所见,此事虽来势汹汹,只怕后面反而会大事化小。”
闻言,顾云浩先是不解地垂首思索,随即却是眼前一亮,登时反应过来。
“老师,您的意思是,越是牵连甚广,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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