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无忧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清子菲
“快去山下请随行军医!”廖华转身对赵孟星道,“你知道军营在何处,速去速回!”
赵孟星应着,连忙向山下跑去。就在他走后不久,便又有一小厮焦急喊着“少爷!少爷!”爬上来。
他一见杜锦程已躺在地上,众人又都围着,立即跪倒在地一顿痛哭:“少爷……”
王钰撇了撇嘴,人还没死呢就哭,有什么好哭的。她怎么像柯南似的,走哪哪出事,还能不能安心玩耍了
“可是杜府中出了变故”忘忧低沉着声音问道,只见那小厮点着头抹眼泪:“当家的出了城门才行了六七里路便突然面色紫黑,我们急急赶回京都,人已经不行了……”
又是这个毒
这么说,对方想要杜弘佑死,却不知道怎的被杜锦程也沾到毒物。
那,杜老夫人呢
忘忧想到此处便有了去意,与宇文渊相对一望便知他心中也有如此想法。
她拉了拉王钰的衣角,与裴松轻声告别后便匆匆向山下走去。
“北秦之毒如何到了京都我们不会有事吧”王钰紧紧跟着忘忧的脚步,越行越快。
“那不是北秦的毒物。”忘忧远远地见赵孟星带着军医而来,不免陷入深思,“那是晋国的。”
……
将王钰送回王府,忘忧便一人匆匆赶往杜家另置的宅子。偌大的家业数月间便被杜弘佑卖光,如今杜弘佑又身死,街坊不免对杜老夫人多了同情。
可他们却不知,接手杜家产业的背后之人依旧是杜老夫人,只是没了从前的宅子。
杜弘佑终是被他人除了,心事了结,大仇得报,杜老夫人又是悲哀又是欢喜,眼中含泪,拉着忘忧的手久久说不出话。
好在杜老夫人没有出现与杜锦程相似的反应,忘忧宽慰一番又被拉着诉苦,从她认识杜老爷起,到克服千难万险来到宁国,再到如何陪着他创建家业,其中数度哽咽。
忘忧陪着她说了好些话,后来杜锦程被抬了回来,身子已无大碍,只是尚不能言语。
杜府中人一直忙活到天黑,她才得以从杜家宅子出来。
一抬眼,月上枝头,星星散满夜空,宇文渊便披着清辉静静等她过来。
“等多久了”她被拉上马车,甫一坐定便被他从衣袋中收走裴松的拜帖:“不久。”
仅仅两个字,又是如从前般冷清,可他越是这样面无波澜,她便越是知道他心中是怎样一片波涛汹涌。
该不会是因为今日她与裴松太过亲近可裴松只当她是男子,她也只当裴松是可拉拢的人才,那样的距离又有什么不可
他将拜帖读完只是扬唇一笑,随手放在车厢内:“不过初相识便与他相谈甚欢,怎么不见你我相识时如此”
王钰说的没错,宇文渊就是张冰块脸,好歹人家裴松还能有笑意,还能继续搭话,谁又会对着一张冰块脸“相谈甚欢”
她故意扭过身去不语,宇文渊心中醋意怒意交杂,直直将她打横抱起,又解了发冠,散落三千青丝。
“你做什么”
“做什么”宇文渊不顾她的挣扎便覆上她的红唇,直至被她推疼了才松开,“宇忘忧,我平日从不轻易对你生气,可唯有此事,我却气了多回!”
她被他亲得有些发晕,还不及反驳便又被堵上唇。
他身上的药香萦绕在鼻尖,除了二人剧烈的心跳,她再听不见任何声音,仿佛天地间独留他二人。
与他相识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霸道,被他细细咬着唇,一阵酥麻,只是支支吾吾不能吐出半个字。
“王爷,到了。”
车夫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宇文渊依旧没有将她松开,抱着径直下了马车。她羞得将脸埋在他怀中,轻声道:“放我下来!”
“偏不。”宇文渊走得缓慢,在府前迎接的小厮个个低下头不敢乱张望。他凑在她耳畔,吐出的气息有一下每一下撩拨着她的心弦,“我偏要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忘忧心头一震,将他的衣服攥得更紧。她的脸发烫,埋在他怀中比他的胸膛还热,一时羞得更说不出话。
她的长发散乱在身后,尽管身着男装还是一眼瞧出女子模样,可若是在远处瞧见的人,不免又要误会。
小厮们连忙提灯迎宇文渊入府,似是知晓他心事般,一直迎到卧房前:“王爷有事吩咐,奴才们就先退下了。”
他入了房门又将木门抵上,一路将她放至塌上。动作轻柔,看似冲动间又带着克制。
“宇文渊……”她轻轻推着,他也只是静静抱着,不愿松开。
“宇忘忧。”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恍然间叫她明白了“耳鬓厮磨”,“你就真当裴松看不出你是女儿身吗”
她的心又跳漏几拍,裴松……他是如何想的,她不在乎。就算看出了女儿身又如何,宇文渊担心什么呢
“未喝酒怎么就醉了愈发胡言乱语。”她翻身而起,却立马被他重新拉入怀中。
“不许走。”
他固执着,嗅到她的发香又是心头一路狂跳:“韩珂也就罢了,不许再多了一个裴松。你又不知他底细……就敢这般亲近”
“寒远。”忘忧觉得有些好笑,拍了拍他的后背,“我如今是在与谁亲近明日怕是全京都都要传遍你摄政王喜爱男风。”
“管它女风男风,我只要你。”他勾起她的下巴,眸中带着水光,被烛光一照更显情深。
忘忧在他的眸子间看见了自己,嘴角不免轻扬。王钰说的没错,喜欢一个人是瞒不住的,要么蕴在眼神里,要么现在嘴角。
“我只是赞赏裴松的文采胆气罢了。”她无奈地笑着,指尖绕着他的散发,“就算十个裴松也不及你……”l0ns3v3
第二十七章 白鹤营
翌日天明,有鸟儿叽喳飞过盘旋于树间,一抹晨光透洒而入,照得室内微微亮堂。
忘忧被这抹曦光惊醒,蹙眉转身伸手一摸,身旁无人。她缓缓清醒过来,一睁眼却不是昨晚睡下的床榻。
熟悉的灰色纱制床帘映入眼帘,这里……是韩府
昨夜的记忆一点一点回到她脑海间,先是她质问宇文渊为何他们都叫他寒远。再后来,宇文渊便说他装的是晋国人,寒远为名而不是字。又说自己与他们早就相识,赴诗会并非打探而为会朋友。
接着呢
忘忧晃了晃脑袋,好像闹累了便在他怀中睡着,一醒来就在这儿了。
木门“吱呀”一声轻响,打着哈欠的阙然从推门而入,见忘忧醒了,立即喜上眉梢,“主子!”
她向忘忧奔来,结结实实给了一个拥抱:“昨晚你不知道相爷的脸都多难看,阙然都害怕。”
忘忧抚了抚阙然的后背:“昨夜,是摄政王送我回来的”
阙然用力点了点头:“他走的侧门,正巧被相爷撞见……”
阙然不说下去忘忧也能想象,两个醋坛子碰面是何等“壮观”的景象。宇文渊连什么心思也没有的裴松的醋也能吃,更何谈韩珂了。
经过一番洗漱,用过早膳后,忘忧便立在院子静静瞧着院里院外碎花摇落,洒了满院淡香。她不禁抬眼望一眼这春日暖阳,抿起淡淡笑意。
春日,真的到了。
它仿佛将寒冬一切的悲怆抹去,徒留下希冀与生根发芽的**。新的一轮争权夺势开始了,又有多少人能熬到下一个春天
“主子。”落雪从外而来,身上也沾上片片花瓣。她手中是一封包装精致的请柬,上书“贤弟王松亲启”几个大字,“这是摄政王托人送来的。”
她从落雪手中接过,一瞧见那字迹便断定是裴松所写。工整中带着内敛,合乎礼制又不显生疏。
她快速浏览过,竟是邀她前往军营与赵孟星一道练习骑射。
昨日宇文渊还吃醋成那样,今日怎么肯送裴松的帖子
“摄政王说,今日他有军务在身,廖华亦在军营之中。”落雪自然不知“廖华”为何人,可忘忧一听到廖华这个名字神情就微微一变。
廖华亦在军营中。
忘忧隐隐约约记得昨晚与宇文渊说过,杜锦程所中之毒并非出自北秦,而是出自晋国。
今日邀她入军营,是要详谈
“知道了。”忘忧收起请柬,转身入屋里挑了一身骑装。
宁国的军营,她还从未去过。不过此番她去的“白鹤营”没有真正入编兵士,皆是散兵加低级将领构成。元明十一年,专为训练京都权贵子弟而建。
“阙然。”
“我在呢。”
忘忧从柜中提出另一套骑装:“让祁云换装与我同去。”
阙然知道自己身上没功夫保护不了主子,是故也不争,甜甜应着:“好。”
……
春日的校场一片春光明媚,真正踏入便如同身处另一时代。没有繁文缛节,没有阶级地位,众人敬重将领军官也绝不是因为他们的官职,而是一身好功夫。
忘忧一路行去,兵士们训练有素,偶尔有权贵子弟不听话的,教头也丝毫没有手下留情,训到服帖为止。只因白鹤营直属陛下,教头们除非犯了穷凶极恶之事便不会被贬出营,是故权贵那一套威压对教头们毫无用处。
她与祁云走入校场便已渗出汗珠,那些训练着的兵士更是个个满头大汗,拼力喊着口号不敢有一丝懈怠。
“王公子!”
远远的传来一声呼唤,裴松的声音与兵士的呐喊相比之下竟是如此柔弱。
“裴兄。”忘忧作揖,见裴松身着文士袍子便知他没有参加训练的意思。
裴松向祁云亦点头示意,磊落的目光转回忘忧身上:“昨日公子走的匆忙,延之打听多番只知晓京都有一王家,可惜那王老爷唯有一女。没有寻到二位公子,只好托寒远兄送请柬了。”
“今日表弟抱恙,不能前来。”忘忧声音放得低沉,双手负在身后,如此挺拔的背脊还能叫裴松觉得她是女子不成
裴松一笑:“待王珏公子身体康复再会。”
忘忧被裴松带着来到另一处骑射场,此处聚了许多参加武举的武贡生,另有几位教头在内指导。
这一排是练习摔跤的,尘土飞扬。忘忧看着他们摔在地上后滚打的痛苦,可下一刻还得咬牙起身。
她突然想起在仓羽寨的日子,不正是这样过来的吗
“全京都,我与子思最喜欢的地方便是此处。”裴松在骑射场旁站定,遥遥指着坐于马背上的赵孟星,“还有一轮,王公子且先瞧瞧。”
远处是一群彪悍的武贡生,举手投足间都显现出其不同于文官的阳刚之气。瘦小的赵孟星在一众人间格格不入,是故忘忧一眼便瞧见了他。
一身骑装的赵孟星与昨日不同,贴身的衣服更能显出结实身材,多了几分精神气。
他望着靶子更是目光灼灼,似乎眼神已化为利箭,先行射中了靶心。只见赵孟星利落地张弦搭箭,夹着马腹快速行进。
这一轮比的是骑射,在颠簸的马背上要想命中靶心实属不易。
只听弦鸣声铮铮刺耳,一根白羽刺亮的利箭便破空而出,扎在数百步之外立着的草靶之上。
目力所及,忘忧眯眼瞧着,赵孟星这一箭似乎距靶心还有两环
他从撒袋中又抽出一箭,疾驰如风,良马四只铁蹄踏沙而过,掀起一阵黄风。稳住心绪后,张弓搭箭只在一瞬,眨眼之间便闻风啸箭鸣,白羽箭直射红心!
“好!”
就算对对手,武贡生们也毫不吝啬自己的赞扬,叫好之声声声不绝。
赵孟星再搭一箭,松手的刹那勒住缰绳,不看结果便向回走。第三箭,直直劈开第二箭,再中红心!
在场之人无不赞叹,连教头们也歪头私语,不禁点头。
“延之!王公子!”赵孟星被教头们拉住提点后,第一时间便下马奔来,“我骑射一科定是拔得了头筹!”
“骑射本是你擅长之事,摔跤呢”裴松话里劝赵孟星不要骄傲得太早,可脸上笑意已暴露真实想法。
赵孟星笑着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望了忘忧一眼,又快速移回裴松身上:“叫你带的膏药都带了没”
“带了。”裴松从衣袖中抽出两瓶伤药,笑中带了戏谑,“放心,定不会叫你一倒不起。”
第二十八章 快意策马
一倒不起
忘忧想着昨日从楠亭上摔下来的三位兵士,赵孟星怎会一倒不起
可当她听见赵孟星摔跤时的惨叫时才发现自己的的确确是想错了。
可怜瘦小的赵孟星,被壮汉一个摔肩便扑倒在地,嘴里不断啊呦着。他极力想爬起,奈何体型压制,一旦摔倒后便全无胜算。
一连数次,先前骑射时的威风不在,连忘忧也不忍看下去。
“王公子……”裴松欲言又止,看着赵孟星的表现也面露难色。
“别叫王公子,生疏得很。”忘忧无奈耸了耸肩,“叫云贺吧,加冠之时横竖都要取字,不如提前叫了。”
“云贺……”裴松微微躬身,“也不必唤我裴兄,唤延之便可。”
“延之。”忘忧笑着,看着裴松的淡笑,总觉得他身上有一股特殊的亲和力。
不比宇文渊淡笑中带着冷意,裴松的淡笑却是暖的。
祁云随立在忘忧身后不发一言,她看着赵孟星的表现不由得蹙眉。这么简单的动作都避不开就算身量相差巨大也不该输得如此凄惨吧
一轮摔跤结束,赵孟星灰头土脸被两位武贡生架着而来。他摔得鼻青脸肿,瘫在支架上,就等着裴松上前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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