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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医行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江南安
“嬷嬷,如今是多少年了?”宁绾问着,语气神态间满是急切。
陈嬷嬷捧过鞋子给宁绾穿上,心不在焉的说,“小姐,今儿个是元盛八年十月十二。”
元盛十年十月初十,她因不守妇道,与人于新婚之夜私会,苟、合,被姑姑发现后,赐了三尺白绫,命丧黄泉。
而如今,是元盛八年十月十二。
也就是说,她回到了出嫁前的两年。
也就是说,她确确实实死了,但她又确确实实重生了!
好,真是太好了!
宁绾哈哈大笑,笑得眼泪直流,真是老天开眼,让她能重生而来,为自己报仇雪恨。
那些欠了她的,连本带利给她还回来,想害她的,等她剥皮抽筋扔回去!





嫡医行 第三章 以牙还牙
见宁绾又哭又笑的,没个正经模样,陈嬷嬷更担忧了,她拉着宁绾的手,问,
“小姐,你是怎么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怪异,宁绾实在是太怪异了,这疯疯癫癫的劲儿,跟平时沉默寡言的模样判若两人。
宁绾喜静,说话尚且温温婉婉,不会高声,不可能会这样肆无忌惮大笑的。
这哪里是她家小姐?
陈嬷嬷估摸着,宁绾要是没有生病发烧,就是被鬼附了身。
生病了还好,这鸠尾山就住着两个大夫,随便抓点药熬了喝下去,什么病都得好了。
若是后者,她得赶紧下山去请和尚来念念经,就是不知道这大晚上的,有没有和尚愿意和她来山上。
“嬷嬷放心,我一切都好。”
宁绾抓着陈嬷嬷的手,哭着笑了。
从前她最爱说陈嬷嬷的手粗粝,像是干枯的树皮,扎着她的手,一点也不好摸。
可此时,摸着这双粗糙的手,看着这张苍老的脸,她只觉得心安,是有多幸运,才能再来人世走一遭。
心安之余又觉得难受,纵使她重生了,不会再像前世一样受人宰割,可前世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
想起自己前世所受的屈辱和算计,她鼻子一酸,直直扑进陈嬷嬷怀里,泪流满面。
前世,在她及笄之前的几个月,陈嬷嬷因为打碎了姑姑宁婕最爱的琉璃盏而被祖母郑氏打发去了庄子里,不许她去看望,也不许她打听,而后再未见过陈嬷嬷,只听人说是病死了。
陈嬷嬷身子硬朗,怎会说病死就病,一定是给人害死的。
不过,都不重要了。
既然能重新活过,她就不会让这一世重蹈覆辙,她自是不会让当年的惨事再发生一次。
“嬷嬷,蒹葭和白露呢,她们俩去哪儿了?”
与陈嬷嬷一道照顾宁绾的两个丫鬟,一个叫蒹葭,一个叫白露,才五六岁的时候就被姚氏从市集上买回了宁国公府。当时就定下要让蒹葭和白露做宁绾的大丫鬟,姚氏死后,也没人敢说不行。
宁绾记得,蒹葭和白露也是在她出嫁前被打发了的。
陈嬷嬷见宁绾从她怀里起开,伸出双手抹了眼泪,气色好了起来,不由笑道,
“小姐下午不是没用饭吗,估摸着小姐快醒了,她们两人去灶房热饭菜了。小姐等上片刻,老奴这就让她们把饭菜端来。”
陈嬷嬷说着话,就要迈步往外走。
“不,不急。”宁绾抓住陈嬷嬷的手,说,“嬷嬷,还有一件事更为重要。”
不出了这口气,她怎么吃得下饭。
“什么事非得赶在这时候,明儿再做也不迟。小姐都饿了整整一下午了,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老奴先让她们将饭菜端上来。”
帘子即将被挑起之际,宁绾蓦地抓住陈嬷嬷的手腕,问,“嬷嬷,季月呢?”
“季月……”陈嬷嬷不解,愣了一下才继续说,“季月在房里歇着呢。”
季月虽然只是个二等丫头,可论起私下的做派,丝毫不比宁绾差,粗活累活全不做,还曾直言自己不熬夜,有时比宁绾还睡得早。这事儿宁绾一直都知道,并且默许了的。
宁绾眼中寒光乍射,绷着唇角说,说,“嬷嬷,长夜漫漫,要不是不杀个人来压压惊,我怕我睡不着。”
其他可恶的人都远在京城,她有想杀的心,奈何隔得太远,够不着。有个季月在跟前,不杀不快!
陈嬷嬷一怔,愣愣的看着宁绾,问,“小姐方才说什么?”
陈嬷嬷人是老了,但耳聪目明。她之所以再问一遍,不是没有听清宁绾说什么,而是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经宁绾嘴里说出来。
要知道,宁绾是个胆子小的,平日看词话本尚且不敢看杀人放火的一页,今日却说要杀人,这不是骇人听闻了吗?
陈嬷嬷又问了一句,“小姐想要杀谁?”
“季月。”
看见陈嬷嬷更为茫然的表情,宁绾自嘲的笑笑。
前世她多么喜欢季月,凡事将就讨好,将季月当做推心置腹的姐妹,祖宗似的供着,生怕季月看不起她,生了二心。
出嫁时,特意选了还不够资格的季月做陪嫁,到头来,季月是如何对待她的?
——唯别人马首是瞻,害得她不得善终。
扇在她脸上那些火辣辣的巴掌,什么样的力道,什么样的滋味,她了记得清清楚楚!
“这么多年狐假虎威,过着小姐该过的好日子,她应该没什么遗憾的了。”宁绾面色平静的重复道,“我要杀了季月。”
她既然醒了,重新来到了这里,那么择日不如撞日,就在她醒来的第一天,用季月的鲜血去祭奠前世的她的在天之灵!
“小姐,你一个还没及笄的女儿家,怎敢说出这样的话。”要是被别人听见,免不得顶着个嗜杀的恶名,谁还敢娶她进门?
陈嬷嬷脸色大变,连忙伸出手要捂住宁绾的嘴,宁绾往后退了一步,堪堪避开。
“嬷嬷是看着我长大的,今天,我只问一句,嬷嬷相信我吗?”宁绾问。
陈嬷嬷仔细看着宁绾的眼睛,看到的不是平常时候的怯懦,而是不容置疑的无畏,这样的宁绾,倒是有了几分姚氏的风范。
只是,宁绾怎会突然间就变了一个人?
这个宁绾,更像是宁国公府大小姐本应该有的样子,可是,这样子的宁绾,一定不是她所熟知的宁绾。
宁绾不再说话,就那样静静的看着陈嬷嬷,眸中情绪沉落,积淀在眼角。
要是陈嬷嬷无法接受这样的她,她可以为陈嬷嬷买下一处宅子,让人伺候着陈嬷嬷安享晚年。
但是,谁也别想挡住她复仇的路,谁挡她的路,她就杀了谁!
陈嬷嬷被那双明亮的眼睛震慑,不由自主的问,“小姐要老奴怎么做?”
她就知道,陈嬷嬷前世能把她当做亲生孙女儿对待,这一世也会不假思索站在她这边的。
宁绾动容一笑,拿过一边的灯笼,说,“鸠尾山的东边不是有一处断崖吗,我在那里等着嬷嬷把季月带过去。”




嫡医行 第四章 断崖杀人
说罢,提着灯笼走出房间。
陈嬷嬷望着宁绾被烛光拉长的身影,也出了房间,却是奔着季月的屋子去了。
断崖上风声呼啸,吹得草木摇晃不止,加上灯笼中透出来的微弱烛光,窸窸窣窣的,就像鬼影在跳动。
宁绾将脚下的一颗石子往断崖下踢去,笑道,
“姑姑,你不喜欢我唯唯诺诺,那我就听从你的教导,做堂堂正正的宁国公府嫡长孙女。”
只要她们受得住,她会铁石心肠,不,她狠起来,可以连心都不要。
话音刚落,不远处出现了亮光,是陈嬷嬷领着季月过来了。
季月一面走,一面不耐烦的嘟哝,“这大晚上的,我都睡下了,正是做梦的时候,小姐让我来这阴森森的地儿做什么?”
都被撵出来了,宁绾也不知道消停点,真把自己当主子了?脱了毛的凤凰还不如鸡呢。
要不是老夫人和然小姐让她好好盯着宁绾,她才不要在这破地方受苦。
陈嬷嬷答,“小姐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到了宁绾跟前,季月也是哭丧着脸问,“大小姐有事吗?”
宁绾手里提着灯笼,看着陈嬷嬷身后睡眼惺忪的季月,笑问,
“想必季月姐姐已经睡下了吧?”
前世,宁绾觉得身边就只有个季月真心实意对她好,所以对季月百般宠信,宠信喜爱到叫一个丫鬟姐姐,现在看来,前世的自己不仅眼睛瞎,还窝囊!
怨不得受人欺负。
柿子不也得挑软的捏才能不伤手吗?
季月不知道宁绾的已经不是从前的宁绾,更不知道宁绾存的心思,想着她平日做什么宁绾也不会生气的,就打了个哈欠,说,
“我今天身子不爽,早早就睡下了,小姐有什么事就三言两语说了。”
又是这样不可一世的模样,开口闭口就是“我”,真将自己当成了主子!
陈嬷嬷眉头一皱,骂道,“不识相的丫头,小姐跟前,哪有这么多说辞。”
“哟……”季月双手插在腰上,看猴儿似的看着陈嬷嬷,啐了一声,道,“嬷嬷今儿个可是吃了火药,有气儿没地撒?”
宁绾摆手,示意陈嬷嬷不要再说,她自己一手惯出来的奴才是什么脾性,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吗?
“季月姐姐别生气,今天以后姐姐有的是时间睡觉,不急在这一时。”宁绾冲季月招招手,道,“我有话要单独与姐姐说,姐姐走过来些吧。”
季月冲陈嬷嬷冷哼一声,趾高气昂的走到了宁绾跟前。
她平时仗着宁绾的纵容,也没少欺负陈嬷嬷与蒹葭、白露,不差这一回。
陈嬷嬷梗着脖子往后退了两步,不去看季月那小人得志的样儿。
“姐姐站过来,我要给姐姐说悄悄话。”宁绾冷眼看着季月,指了指断崖的边缘。
季月没看到宁绾眼里的杀意,只想着断崖那么高,要是她一不小心掉下去就没命了,她才不过去。
“季月姐姐害怕吗?”宁绾笑问。
原来她们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也会犹豫着不敢上前啊。
怕什么怕,宁绾这个窝囊废都不怕,她要是认怂,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季月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站在宁绾所指的位置,两只脚掌狠狠扣着鞋底,确保自己不会失足落下去。
她那么小心,总不会自己掉下去,难道宁绾还敢推她下去吗?
季月嗤笑,就宁绾这个没用的小姐,还真不敢。
宁绾听着季月无意间发出的笑声,蓦地将灯笼举到下巴处,烛光将她的脸映得惨白,尤其是她还做了一副瞪眼吐舌的吊死状。
摔不死季月,吓也得吓死她。
“啊!”
季月满脑子想的都是宁绾巴结讨好她时候的肖小样子,哪里料到面前突然多了这样一张鬼脸。
身子随着尖叫声一起往后倒去。
眼见着季月要落下去了,站在一边的陈嬷嬷更是心如擂鼓。宁国公府的大小姐亲手杀人,怎能不让人惊骇。
可季月这样的丫头只会出些坏点子,杀了也好。要是被人发现,大不了她去顶罪,说季月是她杀的就是。
陈嬷嬷心里五分害怕紧张,五分痛快。
本以为季月必死无疑了,陈嬷嬷正高兴着,哪知宁绾又伸手将人拉回来了。
陈嬷嬷呼了一口气,说不出是轻松还是失望。
“季月姐姐,身后就是万丈悬崖,得小心。”宁绾笑着说。
听着断崖上被自己踢到石头往下落的声音,季月拍了拍胸脯,惊魂未定,责怪的看着宁绾,要不是宁绾突然做出那样一副样子,她会被吓得往后退吗?
片刻之后察觉不妥,又笑眯眯道,
“多谢小姐及时拉住了我。”
宁绾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牵着季月的手,笑问,“不知姐姐刚刚这一摔,是什么心情?”
亏她刚才还莫名忌惮了宁绾一下,听听问的这问题,还不是之前那个白痴的宁绾!
季月没好气儿道,“差点摔死,当然是害怕。”
宁绾要是好奇,自个儿来摔一回试试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宁绾当做没听见季月的失礼,笑着问,
“季月姐姐,郑氏让你待在我身边,有八年了吧,这八年来,郑氏给了你金山银山还是田园宅子?”
宁绾直到现在都不明白,她前世对季月那么好,但凡她有,随时都在赏赐金银珠宝给季月,季月为什么还是不肯忠心对她?
“郑氏,哪个郑氏?”宁绾平日叫郑氏都是叫祖母,故而她突然提起郑氏,季月还反应不过来。
“宁国公府的老夫人。”宁绾说着,眼中一寒。
季月面色一白,故作镇定道,“当初不是小姐自己挑中的我吗?怎么这个时候又成了老夫人的错。”
看着季月皱眉不悦的模样,宁绾心生厌恶,连戏弄下去的兴趣都没有,直接松了手,狠狠往季月身上一推。
她刚才没让季月摔下去,只是想让季月体会一下她前世的感觉——被人假意相救,再真心实意推向水深火热的感觉。
这一回,她是真的要摔死季月。
哪知季月在刚才那差点掉落山崖之后就做好了防备,宁绾松手的一刹,竟是反手拽住了宁绾的衣袖。
宁绾一个不备,加之身子骨弱,手上没多大力气,身子竟被季月拉得往前栽去。




嫡医行 第五章 师弟救美
眼见着要掉下去了,宁绾咬咬牙,想摔死她也成,只是别让她脸着地,也别让她摔成肉泥。
正当闭上眼睛,准备赴死之际,只觉细腰被人抱住,一股大力将她往后带。
陈嬷嬷对横生的变故吓得心惊肉跳,手中的灯笼落到地上燃了起来,看见宁绾被人抱住,这才缓过神,忙跑上前掰扯开季月拽住宁绾袖子的手。
季月只抓到宁绾手里的灯笼,就被陈嬷嬷扯开,落下了山崖,除却一声惨叫,什么声音也没有。
宁绾默念阿弥陀佛,她就说老天爷没那么闲,不会跟她开种样玩笑的。
“师姐,你这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这断崖边赏月不成?”
低沉的声音从耳后传来,语气戏谑,带着凛冽的药香。
身子被勒得不舒服,宁绾正想让身后之人松手,那人更早一步松开手,或者说,是甩手把她扔到了地上。
断崖旁边全是硌人的石子儿,宁绾被这样一扔,半边身子都贴在石子儿上,痛得直咬牙。
陈嬷嬷心疼的跑过去扶宁绾,这人不怜香惜玉就算了,还这么大力气,把人摔坏了可怎么好。
“不好意思,师姐。”那人居高临下看着她,无奈的摊摊手,“你知道的,我素来手贱。”
唐煜,单名一个南字,宁绾唯一的师弟。
唐煜这人,才高胆大性子冷,又爱整治人,宁绾前世本着惹不起还躲得起的原则,对他是敬而远之的。
只是此时看着面前刀子嘴豆腐心的翩翩少年,宁绾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难怪唐煜恼她。
师父鬼算子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想拜到他门下的人多了去了,可实实在在算起来,他其实只收了唐煜一个徒儿。
唐煜天赋异禀,学什么会什么,甚至能够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当得鬼算子的徒弟。
至于天资愚钝的她嘛,要不是因为鬼算子早年受过宁国公恩惠,除非鬼算子的眼睛长在脚底下,否则,一定不可能收这样一个徒儿。
可偏偏她还是个仗势欺人的,仗着鬼算子不好拒绝,硬是将唐煜踩在脚下,成了师姐。
她如今十三,唐煜十五,唐煜能咬牙切齿喊她四年的师姐,没往她屋里撒一把毒药粉,已经是佛祖保佑了。
宁绾憋笑,说,“师弟这话说得对,可也不全对,师弟不仅手贱,嘴也好不到哪里去。”
唐煜被宁绾噎了一下,神情变了几下,剜一眼眉眼含笑的宁绾,踢飞脚底下的石子儿,拂袖走了。
一言不合就给她甩脸子,真是个坏脾气的师弟呀,宁绾感慨。
陈嬷嬷拍拍宁绾衣裳上的灰尘,小声说,
“小姐可真是吓死老奴了,这样的事,以后还是不要做了。也不知道唐公子看没看见,会不会把事情说出去。”
到底是杀人这样不光彩的事,要是被人知道,宁绾的名声毁了,说不准还要吃官司。她们都被赶到深山里来了,可不敢再被人抓住把柄。
宁绾说,“师弟是出了名的眼神好,他肯定看见了,不过嬷嬷放心,师弟贵人事多,没心思管这样的事。”
唐煜性子冷清,对她们还好,时不时的说上一通,要是是遇到不熟的人,好话丑话都不会说上一句的,真不是喜欢说长道短的人。
陈嬷嬷觉得也是,于是痛快的转了话题,说,
“刚才季月都要落下去了,小姐为什么要拉她一把?”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还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府里的人,想问问她。”
“那也不能再做那样的事,方才要不是唐公子拉了一把,小姐岂不是掉了下去?”
断崖底下说不定是万丈深渊,看看季月掉下去,回声都没听见,怕是骨头都摔得粉碎。
“嬷嬷放心,我这不是第一次杀人嘛,难免激动又手生,下一次多长点心眼就好了。”
唐煜坐在断崖树林中的一块石头上,手里捻着根狗尾巴草,看着陈嬷嬷扶着宁绾往回走。
第一次杀人就杀了自己最喜欢的婢子,还这样淡然处之,要不是亲眼所见,唐煜肯定不会相信。还说下一次杀人会多长点心眼,这样的无所谓,要不是亲耳听到,唐煜也不会相信。
他这师姐,可以说是最没出息的,师父教什么她什么不会,自己脑瓜子笨又不懂得问,还自视清高,不愿多话。每天板着一张脸,像谁欠她银子似的。
医术百行,只对易容之术有点天赋,她自己也喜欢,认认真真学了一段时间,后来不知从哪儿听说学了之后要被宁国公府的人瞧不起,二话不说就舍了。
到鸠尾山那么久,几乎是足不出户,就待在她小小的院子里,守着她院子里的那些蔷薇花,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在唐煜看来,宁绾就是一只胆小如鼠的猫,胆子小还爱哋毛,没出息!
不过今夜过后,他对宁绾的看法或许要改观了。
“有意思。”
唐煜饶有兴趣的看着宁绾离去的背影,又看看黑漆漆的断崖,摇头笑了。
要是温顺的小猫开始挠人,那就有意思了。




嫡医行 第六章 郑氏母女
宁国公府,凝香居,宁婕的闺房内。
宁婕半倚在美人榻上,一手搭在软榻边搭着金丝绒布的矮杼上,一手从竹篮里拿过一颗葡萄放入嘴里,凤眼微挑,慵懒的看着婢女春桃给她的指甲上色。
郑氏从屋外进来,见宁婕只穿了件薄衫,整张小脸白得没有一分血色,急忙取过绒毯给宁婕盖上,嗔怪道,
“安然,你这小孩子的心性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事事只顾着一时痛快,这会儿是凉快了,要是着了凉,喝药的时候可别苦着一张脸。”
郑氏穿了件朱红色的牡丹绣花褙子,一条藏青色金线镶边的素色百褶裙,头上插着两只镶嵌有蓝田玉的蝴蝶金钗子,肤色白皙且有光泽,身材丰腴,一点不像五十多岁的妇人,与宁婕站在一处,倒像是姐妹。
春桃忙站起身,给郑氏福了一福,笑着说,
“老夫人来了,可要好好管管小姐,小姐谁的话也不听,就听老夫人的话。”
宁婕含笑瞪了丫鬟一眼,说,“春桃,就数你话最多,再不走,小心扣你月钱,让你添不了胭脂水粉。”
“小姐恕罪,奴婢错了,奴婢这就走。”
春桃笑着给两人行了礼,这才退了出去。
郑氏坐到软榻上,拉过宁婕的手,手心手背,仔细看了一番,越看越觉得喜欢。
老人家都说手上有肉的姑娘才是有福气的,看她家安然,人长得瘦削,可这手上却是肉嘟嘟的,以后一定是好福气的人。
“这还没干呢,小心白忙活一晚上。”宁婕伸手要拿葡萄,手又被郑氏拽了回来,看着指甲上宁婕染的很是雍容华贵的深深浅浅的紫色,笑着道,
“春桃倒是个能干的,这些细致活里,数她做得最好,不枉我费尽心思把她指给你。”
不仅是春桃,还有夏荷,秋菊、冬梅,哪一个不是郑氏千挑万选后才放到宁婕身边的。
这几个丫头,不仅服侍人服侍得极好,对主子也忠心,关键是模样也长得好,要是以后做了宁婕的陪嫁,成了通房,大家知根知底的,宁婕拿捏起来也得心应手些。
郑氏为宁婕做好了打算,宁婕却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宁婕看中的男人,既然娶了她,就得一门心思对她,怎么容许别人染指半分。
是以,她匆忙转移话题,笑着对郑氏说,
“母亲十七岁嫁入国公府,十八岁生下哥哥,二十一岁生下姐姐,哥哥如今三十六,姐姐三十三了,母亲还这样年轻。”
郑氏轻轻戳了戳宁婕的额头,宠溺道,“我生你可不容易,差点要了命,你这丫头也是个有福气的,生来就得国公爷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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