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青叶7
叶青随意的扫了一眼那几份奏章,而后轻轻合上放在桌面,深邃的眼眸变得有些不可捉摸,看着太子那张稚嫩的脸庞,却是道:“太子殿下刚刚读书一个多时辰,不妨让臣陪太子在玉津园散散步,透透气如何?”
“这……。”赵扩看了看被叶青放在手边的奏章,又有些不自觉的扭头看了看卫泾等几个太监,最终还是忍不住的点头道:“好吧,你便陪孤出去透透气。”
宋疆 1081 短暂
历史上的宁宗赵扩,对于朝堂政事的能力并不是十分出色,甚至用平庸来形容都一点不为过。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还是一个十分好学、颇有原则之人,虽善于听从其他臣子的意见,但却是在大部分时候对于朝堂政事,没有自己的见解。
而如今玉津园的赵扩,虽然不过十二岁之龄,而且暂时还无法看到他对于朝堂政事的敏锐跟兴趣,但不管怎么说,最起码如今的一举一动,比如今圣上当年都要强上一些。
不过叶青也不得不在跟赵扩谈话时,时不时也会想起,为何太上皇赵昚有意立庆王之子为储君的事情。
总的来说,在玉津园里颇有随意的谈话中,叶青还是能够感觉到,赵扩身上时时刻刻都会流露出,应该是源于李凤娘的教导,从而出现在其身上的呆板、固执的一面。
也让叶青有些明白,为何在这个时候,赵扩突然提出要朱熹等人来陪读,显然,如今李凤娘教给他的,一切他本身的学识,最起码在这个时候已经感觉到了有些不够用,从而让他不得不去求教于,或者是这些让他颇为尊崇的先生。
“打仗是不是很残酷?”赵扩在廊亭内坐下,而后示意叶青也坐下,比起刚刚两人一同散心的陌生来,渐渐熟悉了的赵扩,此刻的神情才微微有了些少年该有的灵动跟稚嫩,而不在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儿。
“打仗自然很残酷,因为真的会死人的。”叶青笑了笑,继续说道:“但若是让臣说,臣认为朝堂之上更为残酷,比沙场还要残酷。”
“为何?”赵扩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经过短短的接触,他发现眼前的叶青,也没有这几日那些臣子说的那么坏,但也没有他母后说的那么好。可不管怎么说,赵扩还是觉得,这人虽然对自己很随和,但时不时的还会流露出那种让他心折不已的气度来,而每每有这样的念头冒出来的时候,脑海里总会浮现一些臣子对他叶青的弹劾话语来。
枭雄、佞臣等等,在赵扩的心灵上,其印象恐怕就该是叶青这种形象,举手投足都会给人一种莫名的威势。
“因为沙场上的刀枪都看得见,而朝堂之上的刀枪都是无形的,一句话、一个举动,甚至是一个念头,都能够置人于死地。朝堂之上多利益之争,任何一个臣子,在递呈奏章时,没人知道他的字里行间除了忠诚以外,是否也夹带着私心。而这一切就都需要太子去独自判断,绝非是只看奏章即可。”叶青也不客气,赵扩终究是不同于外人,不管有没有那层窗户纸,此时此刻,他都觉得自己有必要,在李凤娘急不可耐的要把他推上风口浪尖的时候,给予眼前的未来君王一些自己认为的良言。
但太子会不会听,能不能听进去,叶青便不知道了,何况那也不是他能够掌握的事情,但眼前既然有这个机会,那么他自然是不想放弃。
“叶大人的话孤……孤会记得的。”赵扩十分得体的回答道
,但没人知道他是否真的挺了进去。
不过自踏入到玉津园后,赵扩却是没有再问叶青,为何没有上奏劝谏圣上禅位的奏章。
随着卫泾等人来到二人不远处,一些朝臣已经在延和殿等候觐见太子时,赵扩才起身跟叶青行礼后离开。
看着少年的身影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离去,叶青嘴角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一抹忧虑缓缓浮上了心头。
如今的赵扩,显然还是一个懵懂少年,不过是短短的接触,叶青还是能够感觉到,不谙世事四个字在其身上太明显了,就像是刻在脑门儿上一样,能够让任何一个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叶青不知道这样的赵扩于朝堂是好还是坏,甚至他有些不清楚,李凤娘这般有些拔苗助长的方式,会不会毁了赵扩的一生。
走出玉津园的叶青并没有前去见李凤娘,而李凤娘也没有派人召他见面,不过竹叶儿倒是在何宁门处等候着叶青。
看着俏丽的竹叶儿一身宫装、亭亭玉立于何宁门不远处,叶青便缓缓走了过去。
“叶大人,皇后让奴婢来问问您,想知道您对太子殿下的看法。”在宫里的竹叶儿,要比在叶府的竹叶儿自信、从容了很多,虽然在面对叶青那随和的笑容时,还有些尴尬,但比起在叶府里的样子来,已经算是表现的很轻松自如了。
“我的意见现在对皇后重要吗?如今可谓是箭在弦上、已无退路。告诉皇后吧,平日里或许该给太子殿下一些自由与宽松的环境,也或许如此才能够让她得到一个满意的太子,以及给宋廷一个合格的君王。”叶青心头多少有些感慨的说道。
“奴婢一定会如实转达叶大人的话。对了,叶大人,皇后让奴婢转告您,过几日您便可以准备北地了,再过几日,皇太后跟太皇太后便会回宫。所以叶大人……。”竹叶儿自然知道,皇后的话语是什么意思,但此刻面对叶青那随和的脸颊,她不知为何,却是有些说不出口。
叶青则是无所谓的笑了笑,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皇宫,道:“告诉皇后,她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今日回去后,我便会时刻准备着北上,朝堂之上的事情,我既然答应了她不会插手,便不会食言。”
“叶大人……。”竹叶儿看着作势欲走的叶青,有些犹豫的看着叶青,吞吐道:“叶大人,您……您……您真的不担心太子殿下吗?或者您真的不担心太子殿下记恨您吗?也许……也许叶儿可以帮大人您的忙,让太子殿下不会记恨您。”
看着有些惶恐不安的竹叶儿,叶青心头不由一阵感动,相比于李凤娘更为在意她自己的权力,眼前的竹叶儿,如今看来,更像是在为他着想多一些。
“上一次你伪造圣旨,皇后应该是知道的,只不过因为关系着太上皇,所以皇后才没有追究。而在杏园,皇后为你我制造机会……。”叶青看着竹叶儿瞬间变得有些惨白的脸颊,双手扶着竹叶儿的肩膀,真诚的说道:“我自己心里有数,
此事儿不允许你擅自作主,若不然的话,后果……你比我了解皇后的性格不是?”
“叶儿……叶儿只是想要帮叶大人一些忙,不愿意看到太子在心里记恨叶大人……。”竹叶儿低着头,有些不敢正视叶青的眼睛说道。
叶青能够想到,自那一夜竹叶儿伪造圣旨后,那么这个没有被任何人识破的办法,自然而然的就会成为竹叶儿的不二选择。
虽然叶青不清楚,竹叶儿会如何帮自己,但叶青却是知道,一旦竹叶儿帮自己的事情被李凤娘发现,那么以李凤娘的手段跟如今的权势,让竹叶儿无声无息的消失于皇宫,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何况,如今以她跟竹叶儿的关系,只要能够让其留在李凤娘身边,那么对于自己而言,就是一件利大于弊的事情,若是再让竹叶儿铤而走险,叶青深怕从而会害了竹叶儿,这对于即将前往北地的他来说,显然弊端更大。
听着叶青的解释,竹叶儿默默的点点头,虽然心里还会有些隐忧,但原本紧蹙的眉头则是稍稍缓和了一些。
“叶儿听大人您的吩咐便是。”竹叶儿乖巧的说道,内心同样很感动叶青对于她自身安危的关心。
“只要你在宫内无事儿,那么一切都还存有着变数。太子如今不过十二岁之龄,有些事情不宜让他现在就意识到。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等太子再年长一些,想必他便会明白今日的一些事情。”叶青心头对于太子还抱有着极大的信心,毕竟,如今太子还太小,有些事情即便是说给他听,他也不一定能够在这个年龄段就理解。
每个年龄段都该有每个年龄段该做的事情,赵扩这个年龄段本该无忧无虑的长大才是,而如今那少年老成的做派,已然被李凤娘定型,所以让叶青在看到赵扩的时候,脑海里便会不由自主的浮现自己在扬州的那两个,依旧还没心没肺,天天就只会气的燕倾城发狂的两个宝贝儿子。
所以对于叶青来说,他相信他会有机会在未来跟太子接触,一旦北地真正稳定了,一旦所有的事情都能够吵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那么一切都还有机会再纠正过来。
何况,若是到了那时候,能够说服朝廷迁都的话,那么一切就都会在他叶青的掌控之中。
当然,这个过程接下来会十分的艰难,甚至有可能自己根本做不到,但走到了今日这般地步,他也不得不继续沿着这条路往前走。
回到府里后,钟晴第一时间便凑到了跟前,而叶青显然也并没有隐瞒的意思,把李凤娘已经同意他不日便可北上一事儿,一一告诉了钟晴。
瞬间变得有些失魂落魄的钟晴,心里开始充满了对临安的种种不舍。
临安、扬州,又再回到临安,这几年来,生活的重心几乎都是在临安,而如今突然要离开临安,前往一个她不曾去过的地方,甚至还是北地,这对于虽然做好了心里准备的钟晴来说,还是多少觉得有些惆怅与不舍。
宋疆 1082 登基
庆王赵恺、新安郡王赵士程以及崇国公赵师淳,因为宗室的关系,加上劝谏圣上禅位一事儿,从而得到了太子的青睐跟信任,这一点或多或少的有些出乎了史弥远的预料。
意料之中的是,他相信庆王等宗室,会在朝堂之上效仿当年的赵汝愚,从而为自己在朝堂之上谋一个大好前程,但意料之外的便是,他没有想到太子会格外看重这几个宗室。
不过沉思一番后,也便释然,嘴角甚至是隐隐露出了一抹会心的微笑。
他相信,太子亲近宗室此举,并非是为了针对自己,而应该是因为庆王赵恺跟崇国公赵师淳在北地的缘故,所以才会让朝廷如此信赖有加。
所以如此一来,太子看重庆王等宗室的目的便一清二楚了,显然是为了牵制北地的叶青。
自然,庆王跟崇国公在北地多年,如今他们宗室的心里,对于朝廷忠诚多一些还是对于叶青心悦诚服多一些,恐怕也只有庆王跟崇国公自己知晓了,旁人显然无法窥透二人的真正立场。
但这些跟他史弥远眼下并没有多少关系,眼下的他,当务之急自然是要在朝堂之上留意留正、谢深甫等人,以及拉拢、打压叛贼韩侂胄的残留党羽,以免被留正、谢深甫等人捷足先登。
在叶青前往皇宫见过太子赵扩的三日后,皇太后、太皇太后驾临临安,回到了皇宫,三日后,在大朝会时才会启用的大庆殿内,群臣在圣上难得的上朝之日谏言圣上赵惇禅位于太子赵扩。
历史上的绍熙内禅便在这一日上演,由董贵妃陪着的当今圣上难以置信的看着群臣与太子,在大庆殿内呼喊着叶青的名字:快快护驾。
群臣一个个神情漠然,或者是神色担忧,甚至是一些人,深怕在这个时候叶青会突然闯进大庆殿内护驾。
而太子赵扩此时却是神色平静,没有人能够看出来他平静的表情下面,到底藏着什么样儿的心思,只是跟随其他大臣一般,静静地看着他父皇在大殿上呼喊着叶青护驾。
史弥远居于太子左侧,留正居于太子右侧,身后则是同为宗室的庆王跟崇国公、新安郡王,而后才是一张张脸上写满了忠贞不渝的劝谏群臣。
“禀太子殿下,臣已经派人去请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来劝谏圣上了。”史弥远费劲的弯着腰,在太子赵扩耳边低声说道。
而另外一边的留正,在史弥远说完直起身子后,也弯下腰说道:“太子,皇宫内外并不曾有叶青叶大人的北地兵士,丽正门等处由侍卫司统领左蛟、殿前司统领左雨亲自镇守。”
赵扩神色平静,甚至就连史弥远跟留正,都有些不清楚太子是否把他们的话听了进去。
留正直起身子,太子赵扩身后的庆王则是微微向前一步,同样是俯下身,在太子身后低声说道:“禀太子殿下,臣在上朝之时得知,今日叶青叶大人将率北地兵士北上,而今应该正在从临安离开。”
太子赵扩神情依旧平静,不过随着庆王的话语,能够明显看出来,太子的双眼瞬间比刚才要明亮了很多。
随着大殿外卫泾尖亮的嗓音响起,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在宫女的簇拥,在群臣分开站立两侧后,一字排开走进了大庆殿内。
太子赵扩率群臣向皇后、皇太后、太皇
太后三人行礼,而后史弥远则是高声求请太皇太后宣读圣上禅位诏书。
与群臣一同跪在大殿内的赵扩,第一次眼睛不再直视前方,而是紧紧盯着史弥远手里所谓的禅位诏书。
老态龙钟的太皇太后,在皇太后跟皇后一左一右的搀扶下,面对着跪伏在大殿内的群臣,但并未接过史弥远手里的诏书,而是接过皇后李凤娘递给她的一道诏书,缓缓道:“圣上心疾、未能执丧,时不理政,曾有御笔、欲自退贤,皇子嘉王扩可继帝位。”
随着太皇太后那不大的声音,经过太监尖亮的嗓音在大殿内传遍后,不管是跪在地上的史弥远、留正等人,还是太子赵扩心里都是微微一震。
而此刻坐在龙椅上的当今圣上赵惇更是目瞪口呆,一旁的董贵妃此刻早已经是脑海一片空白,大势已去四个字在心头不断的回荡着。
嘉王赵扩,而不是太子赵扩,不过是称呼的不同,但却是足以让群臣意识到,太皇太后或许想要圣上禅位之意早已有之,不然的话,这诏书上该是太子赵扩,而非是嘉王赵扩才是。
此时的圣上赵惇,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太皇太后,一边摇着头一边嘴里喃喃念道:“不可、不可,儿臣怎可如此禅位?儿臣如此,岂能对得起父皇?儿臣如此,恐将背负不孝之罪名。”
看着龙椅上难以置信,双目圆睁,惶恐不安的赵惇,太皇太后吴氏在皇后李凤娘跟皇太后的搀扶下缓缓向前两步,有些不忍的叹口气,而后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李凤娘,有些沉重的说道:“拿黄袍过来,本宫亲自给太子穿上。”
“是,母后。”李凤娘此时表现的极为乖巧,与平日里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更何况,她早就已经在等着太皇太后这句话了。
皇太后同样是神色复杂,虽说赵惇非她亲生,但也是她在宫内看着赵惇长大成人的,所以不管如何,看着如今赵惇落的如此下场,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感伤。
不论是龙椅上的赵惇还是大殿内站立的庆王,都是当年的成穆皇后所出,但奈何,成穆皇后都没有亲眼看到太上皇继位,便早早去逝。
所以如今眼前的一幕,让皇太后不由的在想,若是成穆皇后还活着,那么今日还会有群臣以及太皇太后逼迫他禅位吗?或者,若是成穆皇后还活着的话,赵惇恐怕也就不会因为当年太上皇久久不愿意禅位一事儿,而在心里记恨太上皇,最终闹成今日这般局面了。
如今的皇太后谢氏乃是宫女出身,也正是因为其宫女的出身,使得她比其他人要更为祥和一些,不管是作为皇后的时候,还是如今身为皇太后,不管是侍奉在太皇太后身边,还是跟钟晴相处,都会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而这也是为何钟情这些年来,一直都能够跟太皇太后以及皇太后,相处的极为融洽的原因。
皇后李凤娘则不然,在高宗皇帝去世后,太皇太后便不被她放在眼里,至于皇太后,因为其宫女的出身,她更是时常看不起,甚至时不时的还会冷嘲热讽几句。
不得不说,大宋皇室闹到今日这般局面,特别是当今圣上赵惇跟太上皇赵昚父子关系如此僵硬的局面,其中有一大部分原因,都要归咎到皇后李凤娘的身上。
当太皇太后亲自给太子赵扩穿上黄
袍,当史弥远、留正、庆王等为首的群臣开始在大殿内,对着身着黄袍的赵扩行礼时,艮山门处,钟晴则是缓缓走下马车,神情之间带着不舍与哀伤的打量着这个她熟悉了小半辈子的临安城。
像是要把临安城的所有一切都深深的刻在她脑海里一样,临安城的喧嚣热闹、大街上的人来人往,熟悉的人跟熟悉的事,她都想搬进自己的脑海里永远不要忘记。
深深的再次看了看熟悉的艮山门,这一刻,在她钟晴的心里,却是没来由的带着一丝丝的陌生,甚至是平日里不曾注意到的一些细节,此刻被看到后,都会让她的心不自主的感到微微一痛。
“或许以后还会回来的。”叶青站在钟晴的旁边柔声说道。
“也许……也许我昨日里应该进宫跟太皇太后,皇太后道个别才是。”钟晴的语气同样带着一丝的哀伤,熟悉的临安即将被她抛在脑后,而后将进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那里……或许不如临安繁华,不如临安这般太平,但……因为叶青的存在,或许会让她多些心安。
“以后你想她们了,大可以回来看看她们。你又不是我,回一趟临安需要朝廷的恩准,你只要想回来便可以回来。”叶青轻轻揽着钟晴的肩膀,心头同样有些惆怅。
当年跟李横因为神劲军战败,而被发配到临安充任禁军时,便是从艮山门进入的,甚至每一次回临安、出临安,他选择的都是艮山门。
“要是有一个完美的太平盛世就好了,而不是眼前的这种假象盛世。”钟晴低头说道,而后转身,跟着叶青缓缓坐进了马车。
墨小宝率领着种花家军八千人盔甲,已经在官道上集结完毕,随着钟蚕派出的探子赶来后,墨小宝便立刻下令大军北上,八千人的骑兵加上叶府的数十辆马车,在日头升到头顶的正当中时,已经在临安前往北地的官道上,绵延出了一条足足大十里地的长龙来。
李凤娘带着竹叶儿、青丘匆匆赶到点将台眺望着远方,映入眼帘的除了那一如往常的钱塘江水与来来往往的船只外,便再也看不到其他,她甚至不知道,叶青今日离开临安走的是陆路还是水路。
一个个太监行色匆匆的向着点将台奔来,如同石化了的李凤娘,则是一动不动的望着远处与天际连成一片的江水,耳边响起竹叶儿的声音:“回禀皇后,叶大人已经离开临安了,只留下了几个下人留守中和巷的宅子,通惠坊那座叶大人的宅院,也已经被贴上了皇城司的封条。”
李凤娘迎着江面吹来的微微凉爽的风,但此刻的心情却是无法轻松起来,即便是在刚刚,赵扩已经在大庆殿登基为帝,但……她的心情却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知道了,传我的旨意,任何人不得……不得……。”李凤娘心头感到莫名的空虚跟失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些本来都是她想要得到的,可如今当一切都遂了她的心意后,她却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比这些更加宝贵的东西,至于是什么,她也不知道。
如今的她,只知道眼泪有点儿咸,有些苦涩,但还没有她心里的苦涩那般,让她感到难过跟疼痛。
(ps:争取明天看看是否能够恢复两更,我得琢磨琢磨接下来的故事走向,以及想想前面这些有没有落下什么。)
宋疆 1083 北上
绍熙五年十月,再次回到扬州的钟晴,有些惊诧于如今扬州呈现在她眼前的一幕幕。
这一路的行程,本就已经让她内心感到微微有些吃惊,特别是当八千多人渡过长江后,钟晴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整个中华家大军上至墨小宝、钟蚕,下至那一个个神色坚毅的兵士,明显都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再也不像是他们刚出临安时那般,一直都给她一种大战即将来临的紧张感,不管是撒出去的斥候,还是拖在最后的兵士,每一个人都是一副严阵以待的表情,仿佛他们行军的疆域并非是自己的疆域,而是在敌国的疆域那般,时时刻刻、不分昼夜的充满了警惕。
而进入扬州地界后,一切便都变得有些不同了,种花家军的将士不再像一路上那般严阵以待,充满了紧张感,甚至就连叶青,钟晴都隐隐从其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更为从容的从容。
在临安,叶青虽然表现的同样很从容,但钟晴还是能够感觉到,从叶青回到临安的第一刻起,到他离开临安的那一刻,叶青的内心里始终都紧绷着一根弦。
夫妻多年的钟晴,一直都不知道叶青的心里到底掩藏了什么,所以即便是每天晚上睡在一张床上,但很多时候叶青都给钟晴一种,像是被困住的野兽的感觉。
而踏入扬州地界后,就像是一头猛兽终于重归山林一般,顾盼之间、举手投足中都带着完全不同于在临安的霸气。
元日在扬州渡过,这也是叶青、钟晴、燕倾城等人难得的能够聚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只是这种美好,也仅仅是针对他们而言,在临安的一些人家,则显然就没有他们这么好运气了。
韩侂胄的伏诛,使得原本朝堂之上被其拉拢的臣子,关入大牢的关进大牢,在朝堂之上整日战战兢兢的战战兢兢。
而今随着叶青离开临安,随着新君赵扩继位后,一轮新的朝堂上的清洗也便在元日前拉开了帷幕。
杨大法、刘三杰、沈继祖、邓友龙等人,相继被新君赵扩在史弥远的说服下赦免罪过,从而加入到了史弥远的麾下,而一些根本上不的台面的,就连史弥远都不愿意拉拢的官员,流放的流放,罢免的罢免,总之,在新君继位后的不到一个月时间里,大宋朝堂随着新君继位后,也算是发生了焕然一新的变化。
元日过后,大宋改年庆元,标志着一个时代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便缓缓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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