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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红杏素娘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明草
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辈根本不能做主。由婶娘为她挑选婆家,莲生本来也没觉得有何不妥,但经黄鹂这么一说,小姑娘心头就跟被扎了根刺似的,实在难受的紧。
婶娘不想让她嫁入高门,是不是因为自己不是叔叔的嫡亲侄女,只不过是收养的而已?
越想心里越慌乱,黄鹂给她倒了碗茶,劝道,“小姐千万别忧心,您年纪还小,定亲也不是一两日就能定下的事情,夫人擅自做主本就不合规矩,您也不要跟她顶撞,等将军回来,肯定会为您做主的。”
主仆两个正说着呢,门外传来春兰的声音:
“小姐,夫人请您去一趟。”
心房一颤,小姑娘强打起精神,深吸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冲着春兰点了点头,这才跟在她身后,往薛素房中走去。
进了主卧,她发现刘怡卿竟然也在,眼神不自觉落在婶娘手里的小册子上,莲生咬着下唇,忐忑不安的坐在圆凳上。
房门关紧,屋里放着的冰盆子渗出丝丝凉意,氤氲的白汽飘散在空气中,缓解了夏日的燥热。
“京城里的姑娘一般都是十三四定亲,你年纪也不小了,方才我翻了翻这本册子,还真看到了几名不错的人选,我用朱笔勾出来了,你瞧瞧怎么样。”
小姑娘接过书册时,薛素碰到了她的指尖,只觉得十分冰冷,不由关切问道,“是不是受风了?我让丫鬟将冰盆子给撤下去?”
“不用,侄女没事。”莲生呐呐说着,紧紧盯着纸页。
之前在安宁村时,她并不识字,后来一家子搬到了泾阳,婶娘请了女先生教了数月,这才认识几个简单的字。
亏得这册子写得并不复杂,莲生囫囵着也能认全,看着一页页的商户,她的心慢慢往下坠,从骨缝中透出一阵寒意。
好歹也是一家人,婶娘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就算自己出身不佳,嫁个读书人也是好的,将来说不准有机会当个官夫人,而不是像商户一般,见到别人就点头哈腰阿谀奉承。
士农工商,士为首商为末,要是真成亲了,她哪里还有什么出头之日?
越想就越是悲愤,莲生死死低着头,指甲死死抠着掌心,她默念着叔叔的名字,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
叔侄两个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叔叔肯定不会让自己受苦!
心底涌起一丝希望,莲生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哑声道,“侄女觉得哪个都好,全凭婶娘做主便是。”
小姑娘的神情虽然有些不对,但薛素只以为她是在害羞,并没有多想,倒是一旁的刘怡卿看出了几分,不过这是别人的家事,要是她多嘴的话,恐怕会有挑唆之嫌,还是再看看吧。
若莲生真对素娘存了愤怨,日后提点也不迟。
“罢了罢了,你先回去吧,这段时日上午跟李管家学做账,下午多看些书,也别累着了身子。”
低低应了一声,莲生从主卧中离开,回到自己房中后,眼圈陡然红了。
屋里只有黄鹂一个丫鬟伺候着,看到小姐这副模样,这伶俐的奴才怎会猜不出发生了什么事?她眼珠子骨碌骨碌直转,关切地劝说着,“小姐,您别太难受了,否则让夫人得知,恐怕会觉得您对她不满。”
“我就是不乐意又如何?明明我俩都是安宁村的村妇,凭什么婶娘就能高高在上,当个将军夫人,而我却只能嫁到商户人家,一辈子都过着卑贱的生活?”
说这话时,莲生早就将自己当年吃过的苦忘在脑后,仿佛之前在乡下的日子根本不存在一样,她天生就是官家小姐,怎么能跟那些低贱的人为伍?
黄鹂恨不得捂住她的嘴,急急道,“您小声些,府里是夫人管家,将军还未回来,要是真将人得罪死了,奴婢实在是怕小姐受苦啊!”
这话说的不假,身为莲生的贴身丫鬟,黄鹂肯定是要跟着主子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有主子嫁入高门,她日后才能有好日子过,要是真成了小门小户的夫人,就算爬床当了小妾,也没什么意思。
人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在将军府当丫鬟,可与别处不同,这个道理黄鹂哪会不明白?她这么汲汲营营,全都是为了自己打算。
只可惜莲生不懂,被丫鬟当了枪使,偏偏还一无所觉,以为薛素在害她。
第62章 不速之客初登门
薛素拿着那本册子琢磨了小半个月,还是没挑出合适的人选,毕竟莲生的亲事万万不能马虎,与其选个不合心意的,还不如将事情先放一放,等楚清河回来再说。
这天她起了个大早,坐着马车去了颜如玉,刚一进门,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陈小姐。”薛素轻轻唤了一声。
陈云笙穿了一身湖青色的衣裳,头戴帷帽,虽然隔着一层轻纱,但隐隐约约还是能看见几分,女人的皮肉不再像之前那样溃烂红肿,反而变得光洁细腻,秀丽的五官配上温柔的气质,让人如沐春风,不由心生好感。
回过头来,看到逐渐走近的薛素,陈云笙眼底露出丝丝感激,她心里清楚的很,要不是楚夫人介绍了颜如玉,她面上那些瘆人的痤疮这辈子恐怕都好不了。
且这病是遗传的,陈家除了她外,爹爹跟大哥都不能幸免。
男儿安家立业,看重的是能力才学,而非容貌,但女子却不同,这张脸顶顶重要,即便不是美若天仙,也不能像她一样,生了一副如此丑陋瘆人的面容,不止无法议亲,还会被人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个中滋味,一想起来就让人不寒而栗。
鼻前嗅到盈盈桃香,陈云笙只觉得精神一振,炎夏的暑气好像都消散几分。
私馆中虽然也点了调制而成的香料,味道却不如薛素身上的好闻,若是多嗅一会儿,简直都要醉了。
坐在柜台旁边的软椅上,她问,“我瞧着陈小姐脸上的痤疮应该好的差不多了,怎么还戴着帷帽?”
“以前戴习惯了,索性就这么出门。”
顿了顿,女人小脸通红,嗫嚅开口:“楚夫人老叫我陈小姐,多生分啊,不如唤我云笙。”
形状姣好的杏眼骨碌骨碌一转,薛素笑道,“我唤你云笙,你应该叫我素娘才是,一口一个楚夫人,平白老了十岁。”
两女相视一笑,陈云笙轻轻咬着下唇,面颊酡红,好像遇上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好半晌才说道,“其实我今日过来,是有一事想请素娘帮忙……”
“什么事?”
“你也知晓,陈家人脸上的痤疮是天生的,从祖父那代就有这个毛病,我清楚颜如玉是专门为女子开设的私馆,但素娘能否通融通融,为我父兄诊治一番?”
薛素还当是什么大事,听到这话摆了摆手,“你带着秋菊回府便是,让那丫鬟拿上银针跟脂膏,先将脓包处理干净,再慢慢用香红饮调理。”
店里并没有男人,薛素也不准备接待男客,毕竟在大虞朝,女子的闺名十分重要,万万不能有任何瑕疵,一旦有外男踏足私馆,颜如玉的招牌就如同被污水浸过了,洗都洗不干净。
陈云笙满脸感激,一叠声的道谢,露在袖口外头的指尖都在轻轻颤抖着。
正在这时,有两名女子迈过门槛,缓缓走进来。
其中有一名女子穿着月白色的衣裳,面容清丽,纤腰细的不盈一握,气质中透着一股柔弱之感,她眼神一扫,待看见了戴着帷帽的陈云笙时,面色不由一变。
另外一人五官生的漂亮,穿着火红的衣裙,神情张扬,眼底带着几分倨傲,一看就知道出身不低。
“云笙。”
娇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薛素愣了片刻,转头一看,发现新进门的女客竟然直直往柜台的方向走过来,眼圈泛红,微微叠着眉,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好像被谁欺负了一样。
陈云笙身体有些紧绷,因为用力过猛,指节泛起青白色,哑声道,“顾小姐别来无恙。”
听到这么一声,薛素恍然大悟。
之前谭元清说过,有个女子因为陈云笙面容丑陋,生怕跟她交好会让人耻笑,便特地写了一封绝交书,那人好像就叫顾玉琳,估摸着正是眼前这位。
真没想到,世间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分明是她主动写下了绝交书,做出了割袍断义的事情,现在竟然摆出了一副柔弱可怜的姿态,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薛素嗤了一声,暗自摇了摇头。
“玉琳,这是谁?”红衣贵女走到几人面前,在看到薛素的那张脸时,她柳眉倒竖,嘴唇紧紧抿着,萧红芸原以为自己的容貌在京城已经算是顶尖的了,没想到竟然在小小的私馆中让人比了下去,让她暗恨不已。
顾玉琳柔柔一笑,“这是宁远侯府的嫡出小姐陈云笙,至于这位夫人,我也不太清楚。”
薛素梳着夫人的发髻,一看便知道这是个成了亲的女子,萧红芸冷哼一声,“夫人怎么还不开口,难不成是看不上我与玉琳的身份?”
与普通百姓相比,生意人的性子的确要圆滑些,但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此刻见她们如此咄咄逼人,薛素心里怎能痛快?
“我名薛素,夫家姓楚。”
顾玉琳心中一动,“原来是辅国将军夫人,百闻不如一见,果真是难得的美人儿。”
萧红芸的心眼本就不大,又十分倨傲,眼下正因为薛素那张脸心生不虞,不由讽刺一声,“我当是谁,没想到竟是泾阳来的村姑,怪不得身上带着一股土腥味儿,简直就跟泥坑似的,又脏又臭。”
扯了扯薛素的袖口,陈云笙压低了声音,“穿红衣的是萧贵妃的亲侄女,名为萧红芸,另外一个是翰林的女儿,顾玉琳。”
薛素眯了眯眼,突然想起了什么。
前世里她来到京城,在街边乞讨,听乞丐们说了不少消息。比如深受圣宠的萧贵妃,突然有一天被打入冷宫,萧家所有在朝的男子都被贬为白身,正是因为萧贵妃与侍卫通奸,就连她肚子里的那块肉都不是天家血脉,圣上能不动怒吗?
虽然不知此事到底是真是假,萧家败落却是板上钉钉的,算算时间,距今只有半年功夫,萧红芸也嚣张不了多久了,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得知了二人的身份,萧红芸想起陈云笙满脸的脓包,心里陡然升起一丝恶意,她眯了眯眼,一把将戴在头上的帷帽扯了下来,在看见女人白净细腻的一张脸时,不由瞠目结舌。
顾玉琳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僵硬,她怎么也没想到丑陋如恶鬼的麻子,竟然也有咸鱼翻身的一日。
以前陈云笙的面颊被无数红肿溃烂的疙瘩挡着,根本看不清五官,但现在却全然不同,肌肤白净,即便还有几分瑕疵,也能看出秀丽精致的五官,再配上身上柔婉的气质,还真是挺扎眼的。





重生之红杏素娘 第43节
萧红芸的反应不比顾玉琳小,她狠狠瞪了后者一眼,恼怒道,“你不是说她满脸脓包吗,现在是怎么回事?”
张了张口,顾玉琳喉间像是被一团棉花噎住一般,上不去下不来的,甭提有多难受了。
店里本来就有不少女客,其中不乏官夫人,有人认出了萧红芸的身份,三两成群的指指点点。
“这就是萧家的嫡女,竟能做出这等仗势欺人的事情,啧啧!”
“你少说两句,她亲姑姑可是萧贵妃,谁能得罪的起?”
议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让萧红芸脸色黑如锅底,气的浑身发抖,她亲姑姑是萧贵妃不假,但也不能将这些人的嘴给堵上,丰满的胸脯剧烈起伏着,凤眼里透着明显的愤恨,她死死盯着薛素,斥道:
“乡下人就该滚回乡下地方,像你这种村妇,来京城作甚?”
不急不缓站起身,薛素一步步走到萧红芸面前,红唇勾起一丝讽笑,“泾阳来的又如何?本朝圣祖的祖籍还在泾阳呢,难道萧小姐是将圣祖当成乡下人不成?”
即便萧红芸嚣张,但也不是个傻子,知道自己今日不能承认这句话,否则污蔑圣祖的言辞若是传到了陛下耳中,姑母再受宠爱也保不住她。
银牙紧咬,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女人陡然转身,快步离开了颜如玉。
顾玉琳见状,面上露出丝丝哀戚,含泪开口,“云笙,当初是我不好,你能不能原谅我?”
“顾小姐这话说的好没意思,你当初拿着刀把人的心给剜出来,现在以为挤出几滴眼泪就能粉饰太平了,想得美!”薛素嗤笑一声。
粉润的嘴唇血色尽失,霎时间变得一片苍白,顾玉琳没想到薛氏说话如此恶毒,身子好像被雨水拍打的蕉叶般,颤抖不停,摇摇欲坠。
“我……我没有。”
陈云笙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皱眉开口,“顾小姐,您说过这辈子都不想跟我见面,那还是赶紧离开吧,省得我容颜丑陋,污了您的眼。”
白嫩小手轻掩红唇,女人咯咯笑出声来,薛素实在没想到性子温软的陈云笙也能说出这种话来,还真是大快人心。
眼神在顾陈二人之间来回打量着,她发现陈云笙治好了痤疮,容貌比起顾玉琳这朵小白花还要秀气三分,嘴上说着自己相貌不堪,但周围女客的双眼雪亮,到底谁美谁丑,哪有看不出来的道理?
第63章 她真是个毒妇!
顾玉琳被挤兑的十分难看,她又羞又臊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周围人的目光十分炙热,如同锋锐的利刃一般,好险没在她身上戳出个窟窿。
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耻辱,女人含泪呜咽一声,跺了跺脚,转身跑了出去。
店中议论声渐渐越来越响,薛素听了几句,低笑着将陈云笙带到了二楼的雅间中,春兰端了蜜茶和绵雨糕过来,送到二人面前。
慢慢吃着糕点,陈云笙心口的郁气倒也消散了几分,哑声说,“今日之事多谢素娘了。”
薛素不以为意的摇头,“我没帮上什么忙,况且那萧红芸跟顾玉琳根本看不上我的出身,也不是一路人,闹掰了并非坏事。”
听了这话,陈云笙心中感动半分不减,眼圈泛红,轻轻点头,模样甭提多乖巧了。
仔细打量着她的脸,薛素发现这姑娘皮肤本就生的白皙,只不过以前有痤疮遮挡,看不出来罢了。现在她面上的疙瘩差不多好全,即使再用七白膏也没多大效果,还不如将象胆膏、红玉膏搭配起来,将面颊养的细腻紧致。
心里这么想着,薛素便说了一嘴。
面对自己的恩人,陈云笙哪有信不过的道理?欣然同意了她的提议。
躺在雅间的床上,秋菊先用香胰将女人的面颊清洗干净,然后敷上了一层深红的膏状物,这红玉膏是用桃花、乌鸡血为主料,色泽殷红,花香中透着丝丝腥甜,好在味道并不难闻,女客们也能接受。
脂膏敷在脸上,没一会便升起一股热度,有些灼烫,但并不算难捱。
按摩做完后,陈云笙坐直身子,手里拿着铜镜,看着镜中水灵灵的女子,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以前她总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面容丑陋,被人肆意轻贱,明明是出身侯府,但她却连反抗的心思都生不起,但自打来到了颜如玉,她发现自己真的可以过的更好,不必再像从前那样,如同过街老鼠似的。
瞧见女人轻轻颤抖的双肩,薛素暗自叹了一口气,的确有些心疼眼前的姑娘。
陈云笙从来没有做错任何的事情,偏她生在高门,又继承了父亲那边的痤疮,那些嫉妒她身份的人,明面上不敢得罪陈家,但暗地里使的绊子却不少,就算现在她治好了脸,那些鲜血淋漓的伤口只会结痂愈合,永远都不能消失。
好生将人安抚了片刻,薛素让秋菊带上东西跟着去了宁远侯府,之后她才往桐花巷走去。
最近几日,也不知道莲生是不是生病了,脸色苍白,身形比起先前瘦了不少,因为衣裳是上月新裁的,还有些宽松,风一吹直晃荡,让她不由心疼。
路上买了小姑娘最爱吃的枣泥糕,薛素进了将军府,没有先回主卧,反而直奔明涟院的方向。
楚清河去边关之前,将莲生托付给了她,一旦小姑娘真生出了什么事端,她没有将人照料好,哪里迈的过去心里那道坎?
此刻正值晌午,京城的日头十分毒辣,即使有春兰撑着伞,精致的芙面仍染上了丝丝绯色,秀挺的琼鼻也冒出几滴晶莹剔透的汗珠儿。
主仆两个走到明涟院,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院子里竟然连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好歹莲生也是将军府的小姐,这样怠慢主子,这帮奴才还真是好大的狗胆!
小手搭在被阳光炙烤已经有些温热的门板上,还没等推开门,她突然听到里头传来对话的声音。
“最近夫人将您的婚事撂下了,明显就是不太上心,小姐今年都已经十三了,要是再耽误几年,错过了花信,哪里还能挑到好人家?奴婢怀疑夫人肯定是成心的,还不如您自己相看一番,然后请将军做主。”
“叔叔早就说过薛氏心机颇深,当年我还不信,现在却看的清清楚楚,你瞧瞧她给我挑的那些人,不是商户子,就是家中贫寒的军户,那种粗鄙之人就连她自己都看不上,偏要塞过来,是把我当成叫花子打发呢。”
“可不是,说不定夫人是嫉妒小姐出身好,有将军府当娘家,这才故意给您使绊子。”
……
活了两辈子,薛素跟莲生相处的时间不短,又怎会听不出她的声音?
前世因为她跟王佑卿私通,与楚家叔侄俩生出龃龉,是她做错了,现在得了机会便拼命补偿,哪想到在小姑娘心里,她竟然是这种心思狠毒,刻意为难小辈的妇人?
丰盈有致的身子轻轻颤抖,薛素整个人如坠冰窟,她闭了闭眼,转身直接走了。
春兰跟在主子身后,刚才虽然没将房中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但大致意思还是明白了的。
莲生小姐怎能如此糊涂?明明夫人一心为她打算,现在竟然落了个出力不讨好的下场,还真是个狼心狗肺的!
余光往身侧扫了一眼,她发现主子面色十分苍白,偏偏嘴唇红艳如血,刚走出明涟院,女人勾起唇角,微微一笑,无端透出几分妖异。
春兰呼吸一滞,忍不住咽了咽唾沫,正当丫鬟心神恍惚之际,便听到了夫人的吩咐:
“去将赵嬷嬷叫过来。”
赵嬷嬷是将军府的老人,性情忠厚老实,有眼力见儿,薛素年前将人调到了明涟院,就是想给莲生调教人手,免得小姑娘出嫁以后在婆家受了委屈,又没人帮衬。
低低应了一声,春兰小跑着折回明涟院。
薛素握着伞柄,掌心出了一层虚汗,粘腻湿滑,她前脚走到正堂,春兰赵嬷嬷后脚就到了。
细白如葱根的手指捻弄着深褐色的檀木珠,女人眼皮子抬都没抬一下,漫不经心问了一句,“明涟院的奴才都不在院中守着,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怠慢小姐。”
赵嬷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年岁不小,早已过了四十,膝头猛地在青石板上磕了一下,疼的呲牙咧嘴,却不敢叫出声来。
“老奴冤枉啊,最近小姐反常的很,只让黄鹂那丫鬟伺候着,再也不让老奴近身,今个儿上午还把院中奴才支开,要是有人靠近,少不得在院子里跪上两个时辰,老奴哪敢违抗?”
赵嬷嬷没有撒谎的胆子,此刻听到这么一番辩白,薛素心里一沉,她叹了口气,已经猜到了莲生是刻意回避下人,就是怕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传进自己耳朵里。
摆了摆手,她道,“不必跪着了,先站起来再说。”
赵嬷嬷千恩万谢,苍老的脸上露出几分可怜的架势,躬身驼背,甭提多老实了。
“黄鹂?”
轻轻念了一声,薛素想起方才在卧房外听到的对话,那丫鬟明显是故意挑唆,只可惜莲生是个蠢的,不止没看出人家的险恶用心,反而对她心生愤怨。
“多嘴多舌的下人怎么能呆在小姐身边?让她去洗衣房当个粗使丫鬟,你再提拔一个本分的,伺候莲生。”
闻言,赵嬷嬷连连应声,眼底暗藏喜色。
她老早就看那个蹄子不顺眼,以前有小姐护着她,不能轻取妄动,但现在黄鹂得罪了夫人,且看她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轻轻揉着有些酸胀的额角,薛素将桌面上的枣泥糕扔到赵嬷嬷怀里,“这是赏给你的。”
白家糕点铺是老字号了,这么一包糕点少说也值个一两银子,赵嬷嬷的小孙儿嘴馋的很,偏她节俭,不舍得花钱买这么贵的东西,眼下正好把主子的赏赐带回家,孙儿肯定高兴。
快步走出主卧,赵嬷嬷心不虚了,再也不是那副蔫吧丧气的模样,精神抖擞的进了明涟院。
黄鹂一见到这老虔婆,清秀面庞上露出一丝不屑,她手中端着茶盘,还没等走远,就听到赵嬷嬷中气十足的喊声:
“来人啊,把黄鹂拖到洗衣房,这是夫人的吩咐。”
黄鹂虽然有些小心机,但她太年轻了,也不懂人情世故,最近得了莲生的倚重,尾巴都快翘上天,竟然把院中所有的奴才都给得罪了。
这些人听到赵嬷嬷的话,二话不说,撂下手中的活计,在女人惊恐的目光中用布条塞住她的嘴,拉扯着胳膊往院外走去。
门外噼里啪啦的吵闹声惊动了莲生,她推开门,就看到贴身丫鬟被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嘴巴用脏布堵住,向来水光溜滑的发髻散落开来,十足狼狈。
看到小姐,黄鹂眼中露出明显的期冀,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见到自己的心腹落得这副德行,莲生气的满脸通红,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你这老虔婆,你都爬到主子头上了,还不把人放开?”
赵嬷嬷低眉敛目,态度恭敬说道,“夫人说黄鹂心思不纯,这才让她当个粗使丫鬟,要是小姐觉得老奴举止不妥,自然可以去正院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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