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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代嫁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朱砂
沈云殊瞅着许碧出去叫人准备东西,连忙拉了王太医一把:“如何还要吃汤药?你可别趁机坑我!”
王太医翻他一个大白眼:“别不知好歹了!少夫人说得对,你别仗着年轻不知保养,等过了五十岁,有你受罪的时候!我这里给你做几帖好膏药,大将军那里也能用,只是这汤药方子,不把脉不好用的。几时大将军若回京,你赶紧叫我过来把把脉,也好生治一治才是。”
沈云殊叹道:“膏药的事,我也想着父亲呢。他怕是要在江浙多留几年了,那边委实潮湿,他还有旧伤,正要好生治一治。不过我这里——哎,这汤药还非喝不可吗?”
王太医要被他气笑了:“不然我问问少夫人?”
沈云殊立刻怂了:“罢了罢了,你开来我喝就是,只是少加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就好。”
王太医恨不得啐他一脸:“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良药苦口懂不懂?哎,说起来,我家药堂的郎中昨儿去一家人家看伤,说是家里公子不知做了什么错事,被打了板子。我怎么听说,那家人姓林,好像是宫里苏美人的什么亲戚呢?”
沈云殊嘿嘿一笑:“你消息何苦那么灵通?”
王太医又翻了个白眼:“当我愿意打听呢,这不是他家请了我家的郎中么。要不是因着皇上命我伺候明玉阁,我才不管这许多闲事。究竟怎么着,要不要我向苏美人透点消息?”
沈云殊沉吟片刻,道:“既然事都闹出来了,你去诊脉的时候略提一提也罢。也不必多说,只说你听到的事也就是了。”
王太医疑惑地看他一眼:“这事儿难道是你做的手脚?林家碍着你什么了?那可是苏美人的舅家,你打狗也看看主人面。”
沈云殊叹道:“我打什么狗,林家与我八竿子扯不着。不过是我媳妇儿怕他们生出些不大好的心思来,让苏美人动了气,才预先把这事儿挑出来罢了。”
林家正如王太医所说,是动了板子。
林捷卧在床上,脸色苍白。林大太太坐在床边,两眼红肿得跟烂桃儿一般:“你怎这般不谨慎,竟叫你父亲知道了?瞧瞧,瞧瞧这打的!你就不能服个软儿?”
林捷睁开眼睛,还是一脸倔强模样:“我春闱落第,只是运气不好,分到一个破败的考房罢了,与苏姑娘何干!我们两家还是姻亲,有表妹在宫里,这桩亲事有何不好?”
林太太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那考房虽破败,可相同的考房也有,一样住着这样的考房,也不是人人都病了。还是因着林捷正月里那次大病,又急着应春闱,不等这病养好就又日夜苦读,虚了身子。而正月里那场病,则是因他一连三天都出去看花灯,不小心着了凉之故……
这么想想,林太太不能不有些怨那位苏姑娘。
林捷为何正月里三天灯节都出去?就是因为苏姑娘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能出门,所以林捷就每天都去苏家不远处等着,就为了苏姑娘出来看灯,两人能来个“偶遇”。结果等了三天,倒是偶遇上了,可林捷也着了凉。
这事儿,搁哪个当娘的身上,都忍不住要埋怨那个“小狐狸精”,而绝不会想把她娶进门当儿媳妇。更不必说那苏姑娘还说什么非进士不嫁呢。
“她这明摆着就是嫌弃咱们家呢,若是真心与你好,如何能说出这等话来?”林太太真是苦口婆心,恨不能儿子马上就醒悟,“你瞧瞧,自你落了榜,她可有来看过你一次?真与你好,如何会不闻不问?”
无奈林捷却像是牛角尖钻到了底:“她那般说,一则是她家里势利,她自己做不得主;二则也是知道我有这才华的——若不是运气不好,我原该能中的——明知我能中,这话自然说得。只恨我如今没中——她一个姑娘家,出门看个花灯尚且不能自主,又如何能来看我?”
“可如今苏家不允这门亲事啊!”林太太气苦,“且苏家已在给她议亲了。她若有心,就该等你下次春闱,如今,这可算什么呢?”自己这傻儿子,怎么就是看不清楚呢?
林捷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她有什么法子?我若叫她等我春闱,空口白话就要耽搁她三年青春,这才是骗人呢。男子汉大丈夫,自然是我想法子去求亲才好。”
“可咱不是没透过话,人家不允啊!”林太太真是愁死了。
“娘,你得请媒人正式去苏家提亲啊。”林捷也急呢,“这三媒六聘,都少不得啊!你和爹爹都去,还有表妹的情面,苏家必会考虑的。”
“你爹他——”林太太又不知该说什么了。这事儿一捅出来,林老爷是勃然大怒,说儿子不守礼法,看起来还很想骂苏家姑娘一句不知廉耻,若说让他去苏家提亲,那是再也休想的。
至于说宫里苏阮的情面——呃,她还没有求得来啊……可是之前儿子病的时候,她为着叫儿子安心养病,撒谎说已经托人往宫里送信了,如今,这是叫她再承认自己是说谎么?可林捷这病刚好又挨了打,若是听了这话再病了如何是好?
林太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操碎了,好容易安抚了林捷睡下,到了外屋就见林抒还等在那里,已经困得直打瞌睡了。
“困了就去睡罢。”林太太看见女儿这样,也觉心疼,“你若再病了,娘可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我不会病的。”林抒抹了抹脸,“娘,哥哥怎么说?”
“他还是非要娶那苏姑娘不可……”林太太也是被逼无奈了,“还是往宫里送信罢。”
林抒想了想:“娘是说,去寻那沈少夫人?”
“不成!”林太太断然道,“那沈家消息灵通,若说与他们,说不得他们还要打听打听……”只要一打听,就知道苏林两家根本没定亲事呀。还是把信交给那清商的好,至少清商在宫里,不晓得外头的事。
“那……”林抒犹豫着,“咱们真要……”真要骗表姐吗?再说,表姐现在可是宫里的娘娘了,万一表姐一生气,让皇上治她们欺君之罪怎么办?
“哪会是什么欺君之罪。”这个,林太太就比女儿明白多了,“你表姐虽是娘娘,可不过是个美人罢了。若拿到外头来自是听着唬人,可在宫里头,那往上数还有婕妤、九嫔、四妃呢,离着欺君,那就更差得远了。且,听说皇上也没有偏宠哪个妃嫔,宫里最得脸的就是贤妃和袁昭仪,往下数还有皇长子的生母,你表姐……”既没听说有什么宠爱,又没有高位份,如今连孩子都还没生出来,哪里就在皇上面前有多少脸面了呢?
“就这么办了。”林太太也是被儿子逼得没了法子,“你表姐开了口,你爹爹也就没话说了。不然,怕他还要打你哥哥呢。”若是把儿子打出个好歹来,她还指望谁去?
就是给宫女捎信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事,林太太一边安抚儿子,一边自去宫门打听,忙忙活活的,才把信送进去,一转眼就到了除夕。
林家往宫里捎信的事儿,自然没能瞒过沈云殊,并且被他立刻告诉了家里媳妇儿,以将功赎罪——没错,自打他跳了一回北海,在京卫里虽然成了风云人物,在家里却丧失了许多威信和地位呢。
比如说眼下吧,今儿就是除夕了,年夜饭还没吃上,他先得泡药汤子。这当然是王太医的方子,每十日一次药浴,先泡三回,等明年夏天,就得泡足三伏了。泡完药汤还要贴膏药,弄得他最近身上总有股子药味儿,颇有些人疑心他在上次大比里受了点伤什么的,只是硬撑着不肯显出来而已。
当然这也没啥不好。至少指挥使大人就认定他是顶着伤跳的北海,就为不叫人看轻他们京卫,所以对他格外关爱。至于看他不顺眼的人嘛,自打郑镇抚被指挥使寻了个错处贬出京城,到岭南卫所去当了个百户之后,就没多少人敢明目张胆传他坏话了。
不过呢,在外头风光无限的沈佥事,这会儿还是老老实实泡在浴桶里呢,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媳妇儿说话:“只是不知道,那信里究竟写了什么。”
许碧拉一拉搭在浴桶上的毛巾,不让桶里头的热气散得太快:“横竖王太医都把话递过去了,不管他们想做什么,苏姐姐心里有数就成。倒是她如今身子怎样?”
沈云殊打个呵欠:“听说挺不错。王太医说,苏美人极遵医嘱的,性子又平和,胎相自然也平稳。如今皇后早不必她去问安,平日就是在自己宫里走走,胃口也不错。不过前几日,苏美人问过他,说如今出了三个月,若胎已坐稳,她能不能去交泰殿请安。”
“苏姐姐是个谨慎人。”许碧叹口气,“其实走路去请个安没什么……”孕妇并不是不能走路,怕的倒是你走在路上,有些居心叵测的人出妖蛾子。
“其实也未见得就怎样。”沈云殊从王太医处自然能得到点第一手的消息,“如今宫里都在盯着皇次子呢。皇次子都两个多月了,还养在长春宫呢。”
“贤妃自己位份足够,自然是舍不得把孩子给别人养的。”再说,贤妃姓梅。说句不要脸的话,就算她不把孩子给皇后养,将来皇后难道就不扶持她所生的孩儿了?
沈云殊冷笑:“既想沾中宫的光,又舍不得孩子……”梅贤妃这如意算盘真是打得叮当响。只是天下总没有这样的好事,都由着你一个人把便宜占尽了的。
许碧摆摆手:“罢了,这都是皇上家里的事了。倒是苏姐姐这里若是没人盯着,那才是福气。好好地生个孩儿,平平安安养大,将来也少不了他的。”看佑王府就知道了,日子过得要多自在有多自在。哦,如果府里没有一个袁胜莲,可能会更好些。
打从袁胜莲在杭州投诚起,这转眼都快一年了呢,也没见她再有什么动静,倒是跟袁胜兰渐渐地姐妹情深起来,虽没个诰命身份,但却时常能进宫,恐怕初一外命妇们进宫朝贺,她也会跟着佑王妃呢。
第134章 朝贺
其实过年这件事, 对于官员和诰命们来说,实在是个体力活儿。无他,大年初一, 要朝贺。
能进宫朝贺, 尤其是能进后宫朝贺太后与皇后娘娘的, 那都还颇得有点身份才行。也就是说,必须要是诰命,才有进宫的资格。
虽然说起来,本朝只要男人有了品级, 家中女眷也就能有相应的品级,但那只是说说而已。全国六七品的小官儿有多少?简直是车载斗量, 哪里就挨个给你发诰命呢?因此第一条,这官员其实得做到五品,才有资格为家里人请封诰命。至于那些一辈子止步六七品的芝麻官儿, 就甭想了。顶多是外人为了示以尊敬, 管你们家女眷叫一声“安人”或“老安人”,听个高兴罢了。
那么,是不是你上了请封的折子,朝廷就立马给你的妻子或母亲发诰命呢?那当然也是没有的。诰命虽然只是虚衔, 可朝廷也是要发俸禄的。要出钱的事儿,你说谁会那么痛快?因此, 朝廷一般是几年才统一发那么一回,若是错过了这一回,想让礼部单独给你发诰命?那得有特殊情况。
若不然, 当初许碧的诰命,那还是皇帝趁着许瑶有孕,才把这事儿叫礼部去办的呢。若是没皇上发话,礼部谁那么好心呐。
如此说来,诰命是难得的,因此能进宫,这就是有身份的意思啊,十分之荣耀的。
但是荣耀归荣耀……辛苦,还是很辛苦的。
许碧是天不亮就到了宫门的,当然,是夫妻两个一同出来,然后男往前朝,女往后宫,都等着去吧。宫门天不亮是不会开的,但是并没人敢等宫门开了再去,所以首先你就得在宫门外头等上一半个时辰。
这还好,因为各家都有马车,总还能挡风挡雪的。苦的倒是进了宫之后。譬如说现在,他们就在宁寿宫这里吹冷风呢。
宁寿宫的前殿就那么大,总共也安置不下多少人,许碧到现在还是五品的诰命,因此还轮不到殿内,就只能在院子里站着。看看身边,能跟她并肩的至少都是三四十岁的妇人,甚至还有头发花白了的,如她这样未满双十的,简直凤毛麟角。
也亏得年轻火力壮。诰命服这个东西真是……看着很华丽很漂亮的样子,但在夏天呢,它太厚了不透气,到了冬天,它里面又穿不了多少衣裳,而且绸缎的料子还不挡风……许碧揣着手炉,脚下穿着厚厚的绵袜和毛皮靴子,袖子里还揣了一小荷包紫姜,冷了就往嘴里含一片。
自己还年轻都这样,那些上了年纪的老诰命们更不知有多辛苦了,偏偏这样的时候,再没人肯不来的。就算含着参片,也得坚持到底才行,大不了朝贺完了就回家躺着。
若是按前朝的规矩,既有太后又有皇后,诰命们就得先在宁寿宫朝贺过太后,再去交泰殿朝贺皇后,冷风都得吹两回。幸好皇后娘娘仁爱,众诰命们在宁寿宫朝贺过后,可以跟着来请安的皇后娘娘与众妃嫔们一起去交泰殿,马上就能朝贺皇后娘娘,省掉了再等待的过程。
就这一条,不知多少人在心里暗暗称颂呢。
饶是如此,这一通折腾下来,也有些年纪大的老诰命们有些受不住。皇后早叫人在偏殿备下了姜汤之类,撑不住的人可以先到偏殿歇歇再走,余者这些诰命里头,皇后也留了一些人多坐一会儿说说话什么的。
这样的若不是重臣的母亲妻子,就是宫内妃嫔的亲人了。许碧很幸运地忝居此列,在交泰殿靠近门口的地方得了个座儿。
没错,就是靠近门口的地方,还有许夫人,就坐她旁边呢。虽然说看在你们是宫中妃嫔的亲人份上可以留下来,但可没说你们就能坐到妃嫔们身边去。离得远吗?话没法说,彼此眼神交流一下吧,或者也可以让宫人稍微传几句话。要是觉得这样不好,那没别的办法,或者叫家里男人努力进取,给你们挣更高级的诰命,或者叫宫里的女儿争气点,能自掌一宫,到时候也能带你们去自己宫里说说话了。
总之就目前来说,许夫人还是只能跟许碧一起,坐在殿门口。
许夫人年纪还不算大,但身子却不怎么很强健,这一通折腾,脸色也不大好看。许碧看她这样儿,只好把自己的手炉给了她,连带着剩下的半荷包紫姜片:“若是撑不住,不妨向娘娘告声罪罢。”真要让许夫人厥这儿,她还得演一出母慈女孝呢。
许夫人却是直摇头:“我并没事的。”好容易能进宫看闺女一回,她还没见着皇长子呢,怎么肯走?再说她年纪也不是很大,缓一缓就好了。
许碧也就不言语了,往前头妃嫔们的座位看了一眼。她很想跟苏阮说说话的,但苏阮因有身孕不大舒服,在宁寿宫请过安之后,皇后就叫人送她回自己住处了。许碧也只远远看了一眼,觉得苏阮的脸色确实不是太好。
除了苏阮,其余妃嫔倒都在此处,许瑶坐在顾充媛下首,却不曾往许夫人这里看,只不停地往侧殿瞧。便有位诰命笑道:“怎么没见两位殿下呢?”
这位是吏部尚书的夫人。吏部尚书被称为天官,尚书夫人穿的是一品诰命服,坐的位置也极靠前,与佑王妃平级,说话自然也就可以随意一些。
皇后便笑道:“小孩子贪睡,不叫他们起得那般早,只这会儿怕也该过来了。”
下面的诰命夫人们便纷纷表示赞同,有几位还说起自家的小孩子,无非是说小时候如何赖床的话,虽说不无拍皇后马屁的嫌疑,但因说的也都是实事,听着倒也有点趣味。
殿中人正说说笑笑,侧门处便有人进来回禀:“两位皇子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两个皇子都是乳-母抱进来的。皇长子如今一岁多,正是想要自己走路的时候,一进殿就不要乳-母抱,自己倒腾着两条小腿,跟小鸭子似的走到皇后面前,团了小手往垫子上拜:“给母后请安。”





一品代嫁 第118节
天冷,皇长子穿得也多,往下一拜就跟个大红小球相似,瞧着好不喜庆可爱。皇后都笑得不行,忙叫宫人:“快扶起来,可别跌了。”又亲手拿了一枚羊脂白玉的压胜钱与他系在颈间。
皇次子太小,由乳-母抱着代为行礼,大约这时候对他来说还是起得太早了,一双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还对着皇后打了个小呵欠,又引起诰命们一番欢笑夸赞。
皇后也拿了一枚压胜钱系在他颈上,又伸手笑道:“让本宫抱抱。”
乳-母连忙将皇次子递过去,梅若婉在一旁笑道:“娘娘仔细,这小子可顽皮了,别尿到娘娘身上。”
皇后已经抱了皇次子在怀里,闻言微微一笑:“这么小的孩子,自然是顽皮些才好,顽皮才有精神,本宫瞧着就喜欢。”
袁胜兰在一旁,已经招手把皇长子叫到了自己身边,也不阴不阳地笑了一声:“等耀哥儿搬到交泰殿来住,皇后娘娘还怕没时间抱么?”
一时间交泰殿里众人都安静了片刻。就是宫外的诰命们都知道,直到如今,皇次子还是养在长春宫,且看起来丝毫没有搬到交泰殿去的意思呢。这会儿袁胜兰提起这话来,简直是明晃晃的挑拨了。
在座的承恩侯夫人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大好看。这件事儿,起初其实还是她提出来的,说是梅若婉生了儿子,就由梅皇后抱去中宫抚养,日后这孩子有此出身,要争东宫之位便容易得多。可小女儿明明答应得好好的,孩子生下来却不提这事儿了,弄得承恩侯夫人现在在大女儿面前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皇后倒是不在意地笑了一下:“昭仪是有经验的。不过你还年轻,也不要光顾着皎哥儿,还是要尽快给皇上生个一儿半女的才好。”
袁胜兰脸色顿时就青了。难道她不想生?可她就是生不出来怎么办?叫了御医来调理身体,御医都说她身子好得很,只要放宽心怀,自然能有孕。可是她抱养皇长子都这么久了,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都说儿女要看缘分,这缘分到底什么时候来呢?
当然,皇后也没孩子,可是皇后还有妹妹在宫里,这个妹妹还给她生了儿子!可她却是自己一个人,皇后可以这么轻松地叫别人给皇上生儿育女,她却不能!
袁胜兰心中气恼,便觉得头有些晕眩起来,肋下也有些胀痛。她毕竟不是个会遮掩心思的人,虽知这是朝贺的日子,仍强撑着坐着,脸色却难看起来。
皇后只管逗弄皇次子,梅若婉倒是瞅着她的脸色笑道:“袁昭仪可是刚才受了风?若是身子不适,不如回去歇着罢。这大年下的也不好宣太医,倒是自己保重些的好。”
如今梅若婉是贤妃了,与袁胜兰说话就更是有些居高临下的意思。袁胜兰心里更是恼怒,只觉得胸口仿佛被团棉花堵着似的,且那团棉花还在增加,一直升到喉咙里,刚要索性就开口告退,一张嘴便干呕了一下。
这下满殿的人都愣了一下,当即便有人小声道:“该不会是——”该不会就这么巧,梅皇后才说袁胜兰无孕,袁胜兰就怀上了吧?
梅若婉脸色也有些发沉,道:“昭仪这是怎么了?可要宣太医?”
袁胜兰心中也是又惊又喜,但今儿是大年初一,按习俗也没有这时候宣太医的。何况这满殿都是诰命们,若是万一诊出不是,她这脸要往哪儿放?
这般一想,袁胜兰破天荒地压住了自己的脾气,道:“哪有这会儿宣太医的,贤妃虽是好心,我却不敢没了规矩。想是今早呛了风,回去吃一丸平胃气的药也就是了。”等回去,她自可以悄悄宣个太医来把把脉,何必要闹得这么人尽皆知的,倒叫梅氏看笑话!
袁胜兰这一呕,殿内一众妃嫔诰命们简直是来了个众生百态,活脱脱一场大戏。许碧却没像别人一般注意袁胜兰,她倒是一直在盯着袁胜莲看。
是的,袁胜莲今日也进宫了。说起来她一个无品无级的侍妾,这种场合根本无立足之地,可她偏是跟着佑王妃进了宫,虽然只捞到一个小杌子,还是坐在佑王妃后头,连个露脸的机会都没有,可毕竟也是进宫了。
这实在是份儿本事。许碧忍不住就一直盯着她看,心里暗暗琢磨,只怕袁胜莲当初投诚时说的那话还真不是吹牛,她用那种方式进的佑王府,如今都能跟着佑王妃进宫,至少若是换了袁胜兰,那是肯定做不到的。
正因为一直盯着袁胜莲,于是许碧还真发现了一点儿别人都没发现的事儿——袁胜兰呕吐的时候,袁胜莲先是抬眼瞥了她一眼,随即向斜对面的许瑶看了过去;而许瑶也把目光向袁胜莲投过来,两人四目相对,袁胜莲便垂下眼睛,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
什么意思?许碧在瞬间就脑补出了三千字。为什么袁胜兰疑似怀孕,袁胜莲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难道她早知道了?不不,看袁胜兰的模样,显然自己也是有些惊疑不定,并非事先知晓,那袁胜莲又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就算袁胜莲知道吧,她又为什么会跟许瑶眉来眼去,这是唱的哪一出?
因袁胜兰折腾了这么一下,梅皇后也有些无心再与众人谈天说笑了。能留在这殿内的诰命们哪个不是善于察颜观色的,立时便有年纪大些的以身体疲劳为由告退,梅皇后顺水推舟地允了,众人便纷纷起身,自交泰殿内散了出来。
许夫人到最后也没捞着跟许瑶说句话,可满肚子的话又忍不住,便拉住了许碧:“你看,袁昭仪可是有喜了?”
这许碧哪儿知道?呕吐固然是怀孕的重要特征之一,可并不是所有的呕吐都是怀孕,没准儿还是胃病或咽炎呢。
但这话许碧当然不会说:“总要请了太医来诊过脉才能确定。”
“今儿是初一,正月里也不宜宣太医……”许夫人真是急死了,“若是袁昭仪有孕,怕也不好再抚养大殿下了吧……”
许碧心里一动,似乎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袁胜兰本来也没多么喜欢皇长子,从皇长子明显跟她并不亲昵就能看出来,她不过是想占着皇长子,弄个孩子在自己宫里,跟梅皇后姐妹两个别苗头罢了。
可别人的孩子总不如自己的好。倘若袁胜兰自己有了孩子,多半也就不稀罕皇长子了。所以这才是袁胜莲跟许瑶眉来眼去的原因?袁胜莲乐见许瑶再抱回皇长子?这两人是什么时候走到一块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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