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语诡恋
作者:半城流景
命运更像一只鸟笼,我们都是笼中的雀儿,在挣扎和屈服的转瞬,上演着生生错。
情深总缘浅,两世生悲欢。
夜语诡恋 分卷阅读1
书名:夜语诡恋
作者:半城流景
文案:
命运更像一只鸟笼,我们都是笼中的雀儿,在挣扎和屈服的转瞬,上演着生生错。
情深总缘浅,两世生悲欢。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都市情缘三教九流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竹子,秋岩,青岭,晓南┃配角:┃其它:灵异神怪,都市情缘,三教九流,阴差阳错
、秋岩
暮色中的这场秋雨下得缠绵且凄清。花园里,两团柔黄色的灯光将暮雨氤氲成了凄美的浪漫。浪漫,那是最能够撩拨起男人和女人之间情趣的一种美妙氛围。
然而,做我们这行的无所谓浪漫不浪漫。浪漫通常是为有情人而准备的开胃菜。而这道菜与我们的追求并没有必然联系。我们追求的只是一个结果。什么是结果但凡一手把事办了,一手把钱收了,就叫结果。当然,像我们这样的“无情人”也不是不可以浪漫,但每每被浪漫环抱时,我们都很清楚,那确然不是浪漫顶多算个虚与委蛇。
尽管如此,我们每个人的喜好也不尽相同:有人喜欢在宾馆,有人喜欢在自己的居所,也有人喜欢去对方的居所,甚至有人喜欢到自然中去总之,正应了那句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飞,只不过我们在世人眼中连只鸟都算不上。
破天荒地,我第一次把男人领回了自己的居所。其实,多年来的风尘辗转,我们比任何人都看得开,看得明朗。相较男女间的承诺,我宁愿相信百川西向、日西出这种旷古奇观的存在。
可我居然把人给带了回来。
如果带男人回家也算作一场浪漫,那我这次浪漫的有点儿过头。
不过话说回来,这事也并非不可。因为他不是我的主顾。
“我叫许秋岩。”他开口介绍自己。尽管只有五个字,有效内容只有三个字,但我已经知道了他的全部意图。
他是为竹子而来。
隔着一张漂亮的茶几,我俩相对而坐。
满室柔软的灯光,也柔和了窗外的潇潇雨声。我喜欢这种暖融融的黄色灯光,所以,一到晚上,我的屋子里到处都是柔柔的暖黄色。即是这样,我还常常不满足,恨不得把电器的指示灯都换成这种颜色。柔软的灯光流泻在他的脸上,使得他美丽的五官更加温润,像一块被谁遗忘在我房间里的黄龙玉。
“你也喜欢弹钢琴”他问。其实,这话听起来更像一句陈述句。说完,嘴角便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好像他的某个熟识也喜欢弹钢琴一样。
我望了一眼那架静立在墙边的钢琴,还有钢琴上我的心爱之物一个巴掌大的小钢琴。忍不住也溢出一抹笑来。
因实在没有听出他这话到底是单纯想表达一个事实,还是暗藏讥诮,觉得我这种人不应该会弹钢琴,所以我只能自谦并着自嘲地应了一句“附庸风雅”。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他说。萎靡不振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和一丝无法掩饰的悲伤。让人实难拒绝。
我点燃一支烟,身体往沙发上靠去,顺便架起二郎腿。我的动作很是不羁,很彰显职业特点。猛地吸了一口烟,突然发觉,这和我今天的打扮有些大相径庭,便又把架起的腿放下。
竹子是我的同行姐妹。当然也是我为数不多的,可以称得上为朋友的人。薄情不薄义,我想我们有朋友也是无可厚非的。她比我小两岁,人长的也漂亮。当然,做我们这行的都长得不错,不漂亮市场前景便不大好。这是“看脸时代”的特征,各行各业都受其钳制,规则不止于我们。
“我上周三还见过她我们喝了很多酒玩到很晚。”他断断续续地说,声音依然低哑,萎靡的神情却明媚了一瞬。也只是一瞬。
上周三我心头一紧并着手也一抖,一截烟灰带着红火,掉在黑白两色拼接的裙子上。我连忙弹去烟灰,裙子上却出了个洞,正好在那白的一块上。
我最喜欢的一条裙子
心疼之下,直接把烟碾死在烟灰缸里。
秋岩漠然地看着我这一连串的动作,整个人仿佛早已游弋到另一个时空里。迷茫是他唯一的收获。
“她那时穿了一条和你的一模一样的裙子。”片刻后,他喃喃地开口。
我不自觉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往沙发上靠得更紧些。是的,这裙子是我和竹子一起买的,一人一条。当时我俩一眼就看上了这条裙子。其实也没什么特别,黑白二色拼接,很简单,可我俩都喜欢得要命。后来想想,可能我们看上的是这裙子的完整,和它皂白分明的纯净。尽管我们素日所为尽是不纯净之事,可这并不妨碍我们将自己装点得纯净些。正因如此,才有了“当还要立牌坊”的话。人嘛,就是这样贪婪、虚伪、矛盾
“有酒吗”他问。
我没动,只是朝他身后抬了抬下巴。
秋岩没有客气,捡了我酒柜里最好的一瓶洋酒。一人一杯,我还没动,他二话不说,先灌下一杯。看得我心里一阵阵地疼。虽然我从不把钱当一回事,可是我不能眼看着别人也不把我的钱当一回事。好歹这也是我的辛苦钱再说,这日子生意本就不景气,
许是酒的催发作用强,秋岩的话终于多了起来,断断续续讲起一些事,但是精神依然有些萎靡,注意力似乎不能够集中,总会讲着讲着就开始失神,宛然陷入了另一个场境。
一个月前,他在一家酒店里见到竹子。那天是他同事的婚礼,作为伴郎,他责无旁贷地替新郎挡酒,直至把自己撂倒。新郎家人感恩戴德,直接把这位尽职尽责的伴郎搀到楼上客房。
他醒来时,天色已晚。人家的婚宴也早完事了。如果跑得快的话,估计还能赶上个洞房花烛什么的。
当他抚着几欲炸裂的脑袋,挣扎坐起时,却猛然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女人穿着一条黑白拼接裙,婷婷玉立在落地灯旁,身材姣美,黑亮的齐腰长卷发海藻一般垂下。细柔的光线里,这样一个背影,仅一个背影,就够一个正常男人消受半日了。
“你是谁怎么在我的房间里”他有些不知所措。这孤男寡女的,谁知道有没有发生什么违背道德伦常的事。
那女子幽幽转身。秋岩当场僵住。
“秋岩,我一直在等你。你不记得我了吗”女人徐徐开口,丹唇皓齿,明眸善睐,微微一笑百媚顿生。
长空霹雳的惊愕也好,倾天覆地的喜悦也罢,百转千回的五味翻腾,又怎能敌得住她秋水盈盈的一笑。这一笑,令那千万种情绪瞬间化成一个念头。秋岩再也顾不上头疼,一跃而起,几乎一步就跨到她身旁。仍旧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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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确信,上下前后打量了再打量半晌,一把将她死死地搂在怀里。
“竹子真的是你”
秋岩喜极而泣。竹子的那一泓秋水却变得分外萧瑟。
“你是怎么进来的”秋岩问。
她调皮地晃了晃手里的房卡,说:“我自有办法。”
之后的一个月,他们跟诸多热恋中的男女一样,朝思暮想,一日三秋,穷极天涯相思无尽。竹子告诉他,自己的居所和工作地点都在郊区,往来不便。以此为借口,任他怎么请求,竹子从来不肯与他同住。秋岩很清楚,横亘他们之间不是市区与郊区的距离,而是经年累月的等待与不得的隔阂。他能理解,毕竟当初是他失信在先。只是如此一来,别管是山就水,还是水就山,距离是不变的,所以他们每次见面,最快也要在黄昏之后。通常都是竹子来见他,临近午夜时,她会赶在377路公交车的最后一班回去。尽管见面的时间短暂而仓促,这已然令他十分满足。
秋岩说,那一个月里,他深深地体会到了人间的极乐,同时也深深地体会到了人间极苦。更深感上苍的吝啬和苛刻,它从不会无偿地赐予谁快乐。还可以见到竹子,还听到她亲口说她一直在等他。这是他的人间极乐。可是,接踵而至的,他六岁的小侄女月儿突然生了一种怪病。要么几天不吃不喝,饿得孩子连哭的力气都没有,要么拼命吃东西,撑得小肚子滚圆还哭着喊着说“饿”,不停地讨要吃的东西。躺在医院里,眼见着一天不如一天,医生先是说脾胃问题,后又说是心理问题,最后查不出问题,一天里竟下了三次病危通知。
“你知道吗最后我竟有种焦头烂额、不堪重负的无力感。”秋岩苦恼地说:“我总觉得,这是老天在逼我做出选择,让我有取有舍。可是,我谁也舍不下”
秋岩说,月儿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血缘亲人。三年前的那场车祸,让他失去了此生所有至亲:父母和兄长。而他就是那个亲手将亲人送上黄泉路的刽子手,同时也将自己送入了人生的孤绝地。
我能想像得出那种痛苦,那种眼睁睁地看着亲人离去,从此阴阳永隔却无能为力的痛苦。而之于秋岩,那种痛苦恐怕深刻得不知几倍。若不是他任性,酒后驾车,便不会有这些伴随永生梦魇。
“你知道月儿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可以为她去任何事,如果可以我愿意把她承受的痛苦数倍地加诸在我身上,我只要她平安地活着。”他抬眼看着我,眼里的决绝和迷茫交杂着,竟让人忽然心生痛楚。
命运真是无情得可怕。我感慨着,也少有地心存悲悯起来。他这样的男子,怎会是如此的遭遇。真的不应该啊就像竹子那样的姑娘不该有那样的结局一样。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到底有没有长眼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手机码的,不是很连贯qaq。小修一下,希望可以通顺点~~
、青岭
我吞下一口酒,让胸腔里那颗不平的心尽量平静下来。
默默地,重新打量起对面的这个男人。若用阅人无数来形容自己我不觉得有何不妥,毕竟那就是我的活计,地道一点的说法:那是我的专业特长。虽然还没有练就一双能够“从人家嗓子眼看到人家内裤颜色”的火眼金睛,但断定一个男人到底是什么货色还是很轻松的。面前的这个男人,的确值得竹子为他那么痛苦地坚持着。
越是这样打量,越是觉得他们长得非常相像,他和青岭:相像的眸子,只不过一个深邃沉寂,一个明媚清扬,虽然现在不是很明媚,但毋庸置疑,平素必定是阳光一样明媚夺人。相像的鼻梁,只不过一个如石刻,一个却是浑然如玉琢。相像的唇,只不过一个微厚,一个略薄。这样看来,似乎每一处都十分相像,可每一处又都不一样。青岭是还是青岭,秋岩也只是秋岩。
我们在潇潇的雨声中,沉默了良久。而后于无言中,各自将杯中的酒尽数倒入口中。
“月儿是你的侄女,也就是你亡故的哥哥的孩子”
“是的。”
“由你的嫂子抚养”
“是。”
我的问题简直就是废话。既是废话还要说,不过是因为我已了然,旨在要一个确切的答案。可是那不出所料的答案,又让我心底漫起一层浓浓的悲凉。竹子啊傻竹子
“月儿现在怎么样了”这个问题是我鼓起了勇气才问出来的。因我实在不知这孩子现在怎么样了。若好了,一切皆好。若不好,那这个问题关怀之情远不及雪上加霜的刺激多。
“完全好了,就在上周三。”秋岩不觉,他在说这句话时就像从身上卸下一块巨石般,整个人因突然的轻松而显得更加疲惫无力。
“上周三”我随口反问。有些奇怪,怎么又是上周三
上周三,青岭三年来第一次主动和我道别,也是三年来第一次与我有约。三年间,他总喜欢坐在那个昏暗的角落里,面上是那人间最落寞的表情,不惊不扰地,在我的琴声里出现,在我的琴声里消失。会所里众所周知,他是我的客人,而我们却从未有过实质性的接触。
我那时跟竹子说,我可能会爱上他。竹子不信,也很不屑,讽刺我说,你不是阅尽人间春色,再无春心了吗当时,我的确无言反驳。我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身份,更清楚这层身份包裹下的那颗干瘪的心。
可是,我爱上了青岭,那个人间最落寞的男子,这是任谁也无法狡辩的事实。爱着他的落寞,爱着他的孤清,爱着他对这个烟火人间的疏离。他吸的烟,他喝的酒,他喜欢的烟灰色都成了我的对这个世界的依恋。
我们会所的大厅设有一个规模恢宏的风水池。青石修葺,池中堆石成渚,清水绕渚而流,里面还养了一群锦鲤和一些不知名的草,既满足了风水学,又满足了美学,可谓别具匠心。后来,不知谁出的馊主意,在那池子中央放了一架钢琴,岸渚之间架起了小木桥。钢琴四周轻纱罩拂,若隐若现。我一直佩服这个出馊主意的人,本就烟花之地,一进门就来个伊人宛在水中央的景致来勾搭人。那所来之人怎能不溯游从之
弹钢琴这块并不是作为会所的一个特定职位而存在的,因为薪酬很低,弹一个晚上也不过两三百块钱,碰上有人给小费还好些,不过那样的客人实属凤毛麟角,可遇而不可求。毕竟到这里消遣的人都不是冲着谁的琴艺而来,所以通常是一些或专业或爱好弹琴的人的兼职工作,其中以大学生居多。当然,低廉有低廉的弊端,那就是偶尔会给你空个场子,来个不辞而别什么的。
那天我也是心血来潮,见我们的大堂经理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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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脸对着一池子鱼皱眉头,便跳上去弹了起来。我们这里规矩甚多,戒律森严,比如,今天这个弹琴的没来,大厅里没了悠悠袅袅的琴声,那就要追责。可若我坐上去弹,场子是救了,那也不合规矩,因为我不是这部分的,倘若这时有人点到我,而我又神秘失踪了,那问题就大发了。我们的大堂经理见状小心翼翼地爬上来:“涵泳”
“涵泳”是我的“艺名”。初来之时,上头就给我冠了这样一个名字,其中深意我就不说了。
我左手压键,缓起缓落,尽量让钢琴低音留响,这总比弹了半截戛然而止要好些,右手豪爽地拍拍经理俯下的肩膀,说:“王哥放心吧不会有麻烦的。”
我们虽然规矩多而严苛,但用我们的专业名词来形容,我也算是这里的“头牌”了,上头的人就算动怒,也不是一概而论的,通常也会看看这犯错的人是谁,犯了什么错,然后再量刑。像我这样尽职尽责又死心塌地跟他们趟浑水的员工,到底还是要另眼相看的。
结果,我就那样坐那儿弹了一个晚上。到最后也没什么麻烦出现。只是,本以为能赚个烟钱,末了却成了义务演出。我恨恨地想,今生不会再踏进那池子半步。谁知世事难料,转天晚上,就有人点我弹琴,这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而且那人出手相当阔绰,细算下来,这活的含金量要比我的原业务高得多。接下来的几天,天天如此。我是喜了,可有人不高兴了,至今我都忘不了那丫头的表情,就是那个身体不适来不及请假的女大学生。三天没来,被我抢了饭碗,那恨劲儿可这怎么能怪我你弹了好几个月了也没人点你,我就弹一次小丫头有几分姿色,就是太傲气。她一脸清高地从轻纱那边斜睨我时,我一激动差点弹错音符。清高什么比年龄,姑娘我也是绮年玉貌;比身材比脸蛋,你是比不过我的;比学识,本人不才,没能读尽缥缃,但也绝非不识之无之辈;比学历,大学谁没上过,我们这些人随便拉出一个学历都不低,没准都能吓晕你;你靠本事吃饭,我们也没偷没抢,挣的也是本分钱。
我冲她回以友好的一笑:谁知道我的今日会不会是你的明天。她不领情,反而白了我一眼。
我本来卖身不卖艺,这下可好,一夜之间从色妓转型成艺妓了。日复一日,总有人点我,我却不知道是谁这么捧我的场,反正就顺理成章地坐在池子中央弹钢琴,没人喝彩,也没人看不惯,上头没什么意见,下边自然也没人敢找麻烦。常常整个大厅里空无一人,我还浑然不觉,兀自地弹得沉醉。我注意到了那个神情落寞的男子,穿着烟灰色衬衣,永远坐在昏暗的角落里,却从未怀疑过他,尽管他频频出现在会所,我却不觉得他一个是纵情声色的人,不纵情声色自然不会在我们身上一掷千金。可我愿意为他弹琴,即使他身无分文。
很久以前,在我入这行之前,就有人夸我的钢琴弹得好,说我的琴声颗粒感饱满,玉润珠圆,说我的指法优美,如双燕盘飞。说实话,弹了这么多年的琴,我根本没有领悟到他们盛赞的那些美。我只是在弹琴,在起伏澹荡的旋律中,为自己弹琴。彼时之我,对那些赞美并不以为然,因我那时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也会“卖艺”为生。真是世事难料。
那段时间竹子经常打趣我,说我被一个有艺术涵养的外星人包养了。此前,我一直遗憾竹子无缘与他一见。现在看来,那未必不是件好事,我实在无法想象竹子见到那个酷似秋岩而非秋岩的人会是什么反应。
后来,我知道了角落里的落寞男子就是“包养”我的外星人。彼时,如果忽略我告假不出、他偶尔缺勤、我偶尔照顾一下旧业务的空档,我已经在那个鱼池里坐了一年。
我特地开了瓶好酒去感谢他。他只跟我寥寥数语。他说我的琴弹得很好,他很喜欢。又说我的手很漂亮。还说他的妻子也会弹钢琴,也有一双这样漂亮的手。我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他不是那种偏好风月之人,粉营花寨对他而言定是一种折磨。而他来了,只为听琴,听一双和他妻子一样漂亮的手弹出的琴声。他仍是那落寞的样子,喜欢穿烟灰色的衬衣,喜欢坐在角落里,偶尔抽烟,偶尔喝酒。我们几乎没有交流,极其偶尔地一起喝杯酒。余则,我便像一个忠实的女仆,无怨无悔地匍匐在他脚下,揉碎满腔情愫,为他弹奏一首又一首心曲。
除却名字,我没有打听他的丝毫,仿佛这样我就有足够的高度和他一起在这个华丽的大厅里聆听黑白键下的一切悲欢。他告诉我他叫青岭。我终是按捺不住,告诉了他我的真实名字。
他说,他爱他的妻子,可他的妻子却爱上了他的弟弟。
我不问。他还是对我说出了心底的落寞。
那天,我心痛不已,一夜清商流徵,纱帐下悲歌,似乎流尽平生泪水。
“是的,就是上周三。”耳畔秋岩低哑的声音再度响起。
三年过往,不过脑海中的一瞬。我欠身往杯中倒了些酒,秋岩则继续讲他的故事。
他说,上周三夜里,嫂子给他打电话说月儿好了。确切地说,那时已经是次日黎明,那时他刚从竹子那儿回来。
我的十指不知不觉地交握在一起,紧紧地锁住了杯子,找到一种恐惧下的依托。柔黄色灯光令此刻的房间诡谧起来,秋岩低着头,凝看着杯子里跟灯光摇荡成一色的酒,低哑的声音在这样色调下显得格外突兀。我忍不住看了眼窗外。初秋的雨,在幢幢灯影下凄凄淅沥,随风解落在玻璃窗上,滴滴成行,宛然某个伤心女子的腮边泪。
、夜遇
秋岩又一次将我拉进他的故事里。
那天晚上见面后,竹子邀请他去自己郊区的家里,他便随她一起乘坐377路公交车。那是一个很蹩脚的公交站,走了很久才到。
当时车上算司机只有五个人,加上他俩七个,巧的是这些人都是竹子的邻居。其中有一对新婚的老夫少妻,穿着喜庆的礼服,朝刚上车的他们笑着打招呼。秋岩只觉得怪怪的,一时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司机是个穿旗袍的美丽女子,给人的感觉不像司机,更像是从民国戏拍摄现场收工回来的演员。车子在漆黑的路上颠簸许久。秋岩不记得市郊还有这样一段路,他越发地担心起来:难道这一个月竹子就是这样回家的
那晚,竹子特别兴奋,拉着他去那对新婚夫妇家里讨酒喝。结果,蹭酒的人还不少,一干人笑笑闹闹,直至把人家的酒都喝光了,才散场。临走时,年轻的新娘子羞答答地对竹子耳语: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才对。虽是耳语,秋岩也隐约听到了。
竹子依旧保留着那些可爱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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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房间里到处都是各种小装饰,依旧是碎花床单,碎花窗帘。以至于多年不见的秋岩走进这个屋子,丝毫没有陌生感。
竹子喜欢跳舞,而且跳得极好,尤擅民族舞。虽没有一舞名动天下,可慕名而来的人,比起听我弹钢琴的人,那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别管那些人是真懂得欣赏还是附庸风雅,渴望一睹的情形,也称得上趋之若鹜了。竹子的左手臂上有一块殷红的胎记,因为形似一对蝶翼,人们更习惯叫她“红蝶”,以至于忽略了她的“艺名”。竹子的“艺名”是“断筠”。我想可能是上头也觉得她起舞时的身段实在惊艳,纤柔翩然,美至极处可令千顷修竹躬身断。可竹子觉得这一个名字已经占卜了她的全部人生。我的理解是,因为她叫竹子,所以,尽管“断筠”听着很别致,可字面寓意终究不大好。不料竹子却说,晓南姐,我想到了一句诗:“断云幽梦事茫茫。”那时,我彻底明白,在竹子的世界里,她的梦远比她的自身重要。
乘着酒兴,竹子开始跳舞,臂上的那只蝴蝶也活起来似的,随她翩翩起舞。一支又一支,竹子将自己最美的舞跳给秋岩看,是那样心甘情愿。跳到最后,香汗涔涔、气喘吁吁,她长蛇一般顺势缠住了秋岩,俩人晃了两晃,双双倒在床上。
一更风儿动,
二更月藏头,
三更解下流苏帐,
四更云去雨也收,
五更雄鸡唱白头。
恰在此时,外面隐隐约约传来歌声。秋岩侧耳细听,空夜里清喉婉转,是个女人在吟唱。半晌后,他似乎明白了大意,不禁失笑。他问被压在自己身下、面色绯红的竹子:“这是在闹洞房”竹子一阵坏笑,答:“你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