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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敌她千娇百媚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伊人睽睽
陆显不放:“三弟!三弟!我没病,我好的很!你们都出去,我要跟三弟说会儿话……”
人群外,罗令妤寂寞地跪在床榻边,嫉妒又心酸:二表哥你真的一点都不关心我么?我可是推你下水的元凶啊,你怎么就奔着陆昀去了呢……讨厌的三表哥,连这个都要跟她抢!
……
经过疾医的诊治,证明陆二郎很健康,没有后遗症。至于醒后的胡言乱语,陆二郎恢复正常后,自己说自己是做了噩梦,把梦当真了。陆夫人听后,自然也不在意了。陆夫人最新关心的事,是陆二郎醒那日,她疑心担忧儿子莫非傻了,提心吊胆了一日,还求陆昀多陪陪他二哥。
陆昀莫名其妙、被迫地跟陆二郎绑在了一起一天之久。
待陆二郎好后,陆夫人终于想起了事件的另一个人物,罗令妤。陆夫人正要让仆从去找罗令妤过来,不妨她话还没传出去,院中侍女就来报罗令妤求见。机会正好,陆夫人点头,示意罗令妤进来。
打帘进来的广袖女郎,一贯窄肩细腰、高挑貌美、肤色雪白。一进来,当如美玉盈室,使人目眩。
丝绦垂地,罗令妤轻伏身,说了一通道理:“……由是,我心中甚愧,想回南阳去,不给陆家添乱了。”
陆夫人非常意外地看着她:伶牙俐齿的罗令妤居然不来跟她辩?好不习惯。
蹲在地上给陆夫人捶腿的柳姨娘也诧异扭头:“……”
半晌,陆夫人满意地点了头:“……我素来爱你知情识趣,为你备了些礼,你便家去吧。”
罗令妤:“谢夫人。”
皆大欢喜之下,陆夫人拍姆妈陪罗令妤回“雪溯院”。姆妈将陆夫人给的礼放下,就发现过了一日,罗令妤姐妹二人已经收拾好了东西。院中大多数东西未动,她只带了一些换洗衣裳。表小姐来的时候带了不少东西,走的时候两三个包袱就解决了。罗令妤最后一拜,在灵玉等女哭哭啼啼的目光下,出了“雪溯院”。
说怕伤心,也不去拜别的长辈们,如此悄然离开正好。
出门一路走出了乌衣巷,罗云婳才被侍女灵犀抱上车,罗令妤等了一会儿要上车时,身后一阵风。她的手被拽住,被拖下车:“表妹不能走——”
罗令妤跌回地面,吸一口气,回头,见不负所望,陆二郎跑得气喘吁吁,却如她愿,拉住了她。在陆二郎看不到的地方,罗令妤眼中闪过狡黠自得的笑。然她很快蹙眉,柔弱可怜:“请二表哥放手……”
陆二郎:“你不能走——”
前方突有马蹄声震,陆二郎抬目,看到一众骑士从乌衣巷外过。百姓立两侧,私语道:“衡阳王来了。”
陆显盯着骑士队,手里拽着表小姐。他收紧力气,想:若是我梦中是真的……衡阳王,便是日后天子。表妹就是皇后,她如何能走?
恰时,陆昀沽酒后入巷,在巷口,看到陆二郎扯着罗令妤袖子不肯放——
莫非他二哥,还真的倾慕罗令妤?
罗令妤屈膝,乖乖叫一声:“昀表哥。”
没人应。
罗令妤抬头,撞入郎君幽凉深邃的眼眸中。陆三郎陆昀,他的相貌和气质是有些不符的。此人气质清贵高洁不沾凡尘,冰霜覆月般;然他的相貌出众到极点,出众到有些轻浮、风流。两种完全相反的形象汇于同一人身上,实在让人看不清。
陆三郎盯着她,再吐出一句:“不记得我了?”
大脑空白,罗令妤当即惊骇,神魂震起:“不、不、不曾……见过!”
屋中听到抽气声,一众眼巴巴盯着陆昀的表妹们齐齐看向罗令妤。罗令妤面红中透着惨白,僵立着,被背后各种目光扫视。她初来乍到,就让陆三郎如此另眼相看,表妹们怒中喷火,简直想吃了这个罗氏女。
这时,一直旁观的陆老夫人一声笑,解救了水深火热中的罗令妤:“三郎刚刚回家,哪里见过你这个表妹?许是天下好看的人儿都相似……快来祖母这里,听锦月那丫头说你这一次受了伤,你这孩子真是胡闹……”
……
当夜夜深,领着陆家老夫人送给她的新侍女灵玉,回到在陆家借住的“雪芜院”,深一脚浅一脚。看过已熟睡的妹妹,吩咐侍女灵犀一些夜里注意事项,到自己卧房,罗令妤香汗淋漓,长发乱湿。
美人纵是狼狈也是美人,眼角泛红唇脂已淡,长裙曳地,背影清渺秀澈。只是罗令妤眼睛发直地看着窗,形容不太好。老夫人送来的侍女灵玉不敢多看,出门去打了水,拿了面盆子进屋,好给罗娘子洗面。
但灵玉再回来时,竟见罗令妤坐在床榻上,摊开自己带来的包袱。包袱中瓶子、膏子、方盒,林林总总叫不上名,还有几身换洗的衣物。女郎望着自己的包袱,绞着帕子,滴答滴答地无声落泪。灵玉忙丢下面盆子上前探望:“女郎,陆家可是有招待不周,有谁欺负了您?明儿婢子领您求老夫人去!”
罗令妤抬起笼雾长睫,颊畔湿发贴着,面容被水浇洗一遍。泪光点点,娇花照水。纤瘦婀娜的女郎哭得喘不上气,哭得灵玉一介女的都为之心动……罗令妤才哽咽着说:“三表哥是否讨厌我……”
灵玉这才舒了口气:“三郎么?娘子多心了,我们三郎他不是有意的,他就是……”灵玉表情复杂,想半天作出一个总结,“就是和别人不太一样,比较高傲。无意得罪了娘子,娘子也勿多想。”
“胡说。我见表姐表妹们都看三表哥,三表哥那样子……好像跟表姐表妹们都很熟,”罗令妤怅然落泪,“他独独不喜我。”
灵玉似笑非笑道:“那不是。表小姐们都想和我们三郎熟,但我们三郎……平时不太沾家的。大约平日少见,所以亲切吧。”
“哦?”罗令妤恰到其实地反问,“其他表哥不这样么?”
她帕子上浇的辣水已经不敢碰了,怕哭多了明早眼肿,无法见人。自己贫穷,连着妹妹也只有一个侍女灵犀。陆老夫人送来了灵玉这个侍女,不知此女品性,罗令妤不会轻易交心。但最少,陆家几位郎君们的情况,却可以从这个侍女口中打听打听。
灵玉说道——
“陆家这一辈少女多男。尤其我们老君侯这脉,正统的郎君,只有陆二郎和陆三郎。老夫人嫌寂寞,最喜欢接漂亮的娘子们来我们家住。但是大夫人不喜,怕二郎移了性,整日看着二郎读书,不许二郎和表小姐们玩。到了要说亲的时候,大夫人才开始急……”
“三郎却是有些可怜。镇北将军(陆昀父亲)去了后,二夫人也跟着殉了情。老夫人把三郎接回建业,偌大的二院,平时就三郎一人住着。许是同情三郎身世,家里并不如何管三郎。只知道三郎到处混玩,和建业的郎君们关系都不错。左相(陆显父亲)想在朝中给三郎谋个一官半职,三郎也拒了。平时女郎们都喜追着他,但我们三郎品行高洁,却是谁都不理的。”
灵玉低头,深深望向这位新来的表小姐:“三郎今晚独独理您,您该高兴才是。”
罗令妤秋水含情目,桃腮落雪莹。她轻轻一望,灵玉一股脑把知道的都说了个遍。勉强压下想起那人时的心肝乱跳,罗令妤在心中计量开了——
三表哥,唔。
父母双亡,二房的财产全是他一人的。人好像不着调了些,但她貌美如此,他今晚不也失态了么?名门勋贵,容止出色,还无人管教……几乎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门好亲事啊。
二表哥陆显自然更好,父亲是朝中左相,母亲也是大族出身,自己还上进,在朝里有官职。然这么好的家世,她罗令妤一介落魄士族出身的女郎,便是想高攀,打动了二表哥,大夫人和左相那一关也难过……
再旁系郎君们,罗令妤又看不上了。她自诩美貌,心气极高,千里迢迢来到建业想求高嫁,以挽救自己和妹妹孤苦伶仃的命运,那稍微次一些的郎君,她若非不得已,也不想选。
罗令妤最后问:“表哥们在家里时要读书的吧?”
灵玉眸子一跳,盯着这位花容月貌的表小姐。轻轻的,扯动嘴角,她再次笑得意味深长:“……是啊。”
陆家二郎身上的官职是闲职,平日不用上朝。他人又自律,自然在家中读书;陆三郎在屋里的时候,隐约听到什么说“受伤”,那大约也是出不了门,会在家里读书;其他郎君们,应该也一样。
只是罗令妤仰目,不解地看一眼灵玉,不知灵玉反应为何如此微妙。她心里发突,想莫非灵玉看出她的心思了?纤巧丽影映在窗上,罗令妤微微忧郁了。
……
次日清晨,天将将亮,睡在外间守夜的灵玉尚未起身,漆木屏风里间的罗令妤便悄悄起了。她套上一粉白色窄袖衫裙,披上银红绣兰花纹的披风,随意挽了下发,仍有几绺凌散发丝贴着脸。蹑着脚步踩在熏香绿席上,开门穿上鞋履,罗令妤手里握着一个拇指般大小的银瓶,便就着昏白天色出了门。
清晨踏香采露,当是邂逅郎君的好时机。
概于对陆家院子不熟悉,罗令妤摸索了一番,才寻到去书院的路。她踩过落着花瓣的芬芳小径,躲入花深树荫,一路穿行,至脚的裙裾上沾上青果草屑,长发微微拂过花枝。风清露鲜,碧绿林子里种着海棠、桃杏等花,罗令妤一手提花袋、一手握银瓶,如林中妖精般。
她不时往小径方向看,等候陆三郎的身影。这是二房去书院的必经之道……罗令妤一边回头一边找花露,漫不经心中,她忽然被旁边什么一绊。哎呀一声,向前跌走两步,罗令妤心脏砰跳回头,见树后,竟然走出一个娇怯的女郎。
罗令妤定睛一看,诧异问:“王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王氏表姐道:“摘、摘花。”
再走两步,罗令妤专注看树后,再看到一道曼妙步出的身影:“……韩表妹?你、你也来摘花的么?”
韩氏女高傲地点下头,向身后说:“躲着干什么?罗姐姐来了,姐妹们都出来吧。”
一时间,树后丛后出来了近十位美丽女郎,花枝招展,容颜昳丽,皆是借住在陆家、或来陆家做客的表小姐们。表小姐们看到罗令妤,有的嗤一声,有的当没看见,有的红了脸:“罗姐姐(妹妹),你也是来等三郎的么?”
罗令妤:“……”
她明白昨晚侍女灵玉那个微妙的笑意了:陆三郎实在太招惹桃花,哪怕陆家二郎身世更好,但女爱美色,陆家的表小姐们,明显更喜欢陆三郎陆昀。
初春时节,枝头上娇花红堕,撒向青草地、湖心水。风吹衣袂,衣裙贴身而皱,罗令妤握紧手里的香袋,心想:不,我和她们不一样。
她们只须爱陆三郎的色。
我却是为身世而想嫁陆三郎。
陆昀呵一声,没理会二哥,就这般走了。
其后陆二郎也告退而去,留罗令妤失魂落魄般地进了屋舍,关上了门。她靠门屈膝而坐,层袖抬起,摸到脸颊上的烫意,再两手交叠于胸,捂住自己那“砰砰砰”剧烈的心跳声。罗令妤咬唇,目中浮起几分烦恼色——
陆三郎,陆昀……哼!
本来已经对他死心了,已经把目标转投到其他人身上了,他却突然回来勾了她这么一把。不受控制的,重新生了妄念,重新觉得放弃陆三郎好像有点早了。
罗令妤烦恼:他到底什么意思嘛?之前那么说她,现在又勾她。
罗令妤垂着眼睑,默想着方才他靠近时自己的怔然。离得近,他的呼吸从她额上轻轻擦过,如云雾般飘忽,又如火浆般灼烫。他向上微扬的唇角,他周身清冽的气息,甚至他微俯下来的浓睫。眸子清幽,长睫一根一根,如细针一样从罗令妤心尖走过……
罗令妤是如此大俗之人——若是嫁的夫君,家世好之余,相貌如三表哥这般出众,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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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月欣慰地连连点头。
同时间, 听到陆昀珠玉碰撞般好听的声音懒洋洋道:“不啊。”
锦月:“……?!”
她懵懵地仰头看三郎:她说了半天罗娘子如何可怜的话, 都白说了啊?她可是收了罗娘子不少礼物呢。
刘俶也意外地挑高眉。
还没出门的陆昀仍是有些轻浮, 他微微一笑, 当如明珠熠熠, 笑得屋中站着的几位侍女面容赤红地低下头不敢多看。在锦月和刘俶诧异的目光下, 陆昀抬手摸了摸下巴:“我们是去看热闹的。”
锦月:“……”
她的眼神直白,就差直说“郎君你好没善心”了。
陆昀轻笑一声,随意地搂住刘俶的肩, 同时摆手锦月她们就不必跟了:“我这位表妹, 和阿蛮(刘俶的小名)你以为的乖巧名门女可不一样……”
刘俶小声:“听、听锦月说,她孤、孤苦……”
陆昀呵一声:“还不一样。”
陆昀:“我们去看热闹, 我大伯母耿直, 未必能压得住我这表妹,说不得还会吃些软亏……咱们不去给她撑腰,咱们从后门进悄悄看……”
锦月与其他侍女、侍从忧心忡忡地站在廊下, 看陆三郎与刘俶越走越远。一出了门, 陆三郎就身形挺直如松如鹤。广袖博带,金玉琳琅,陆三郎何等出类拔萃,与旁边的刘俶一前一后地走。任谁也想不到陆昀是要过去看罗令妤笑话的——
大约好些人都在等着看罗令妤的笑话。
这位罗娘子长袖善舞, 行事目的性极强, 刚到陆家就压了众表小姐一头。郎君们的目光常日围着她转, 表小姐们的心情就很复杂了。不说盼着罗令妤倒霉, 但罗令妤被陆夫人领去抓典型,或多或少,众女心中都有些“幸灾乐祸”。
堂中无人声,众人神色怪异地立在外头,陆夫人和罗令妤进去账内说话了。而等在外头的他们,一时不知该怎么办。陆二郎陆显扫一眼屋子,见到靠门站的小四郎陆昶都快把他自己埋进门里了,陆显把小郎君招过来。一众郎君女郎反应过来后,都围住了陆昶,问起发生了什么事。
陆昶仰头,看到一群哥哥姐姐们围着他。作为庶出的年龄尚小的小郎君,陆昶从未得到过这么多关注,他受宠若惊,被吓得又快要哭了。
青色帐中,只坐着陆夫人,立着罗令妤。
陆夫人神色一贯冷,眼角纹皱得极深,看着便极不好相处。她冷冷瞥罗令妤一眼,看到女子腰肢纤细、一身的风流,目中不喜更重了。陆夫人正要开口,罗令妤抢先一伏身,先开了口:
“耽误表哥表弟们的课业,是我错了。”
陆夫人:“……”
她话被堵住,噎得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唇角向上扯了两下,陆夫人的神色没方才那么冷了:“罗娘子知道就好。”
罗令妤神情不自在地僵了一下,悄悄观察陆夫人。看来陆夫人此人直来直去,与她相处应直截了当,不可迂回来去。罗令妤心中其实也几多纠结,随时调整着面对陆夫人的态度——人在屋檐下,面对当家夫人,她是该卑躬屈膝地认错,还是积极反抗,争取自己的权利?
陆家老侯爷人在交州,老夫人因体弱而留在建业。然同样因为年老体弱,陆家的内外事务,向来是陆家大夫人一手抓的。大约因为府上没有女郎,全是郎君,陆夫人实在无事,只能看着郎君们的课业。
现在以陆二郎年长,已到了适婚年龄,陆夫人一边焦急郎君的婚事,一边提防着教坏她儿子的女郎。
在陆夫人眼里,这个可能教坏陆二郎的女郎,冲着相貌、身段、手段、才艺,罗令妤绝对不枉多让。
罗令妤垂下眼:若是一味在陆夫人面前低头,那她就得做好低一辈子头的准备;若是抗争激烈,她又得做好从此被陆夫人厌恶至极、可能受到薄待的准备了。
若是将陆夫人当做未来婆婆,低一辈子头也无妨;若是陆夫人不是她未来婆婆,她就算家里现今落魄了,那也是名门女子,陆夫人本就不喜她,再对她苛刻,只要她顺利嫁出,就无妨了。
她又不姓陆,陆夫人是无权在她婚事上替她做主的。
而婚事,以她的身世,指望长辈根本靠不上,只能靠郎君自己喜欢她了,这就和陆夫人喜不喜欢她的冲突,更少了。
想清楚这些了,罗令妤微抬头:“夫人,我有一言当说。此次耽误表哥们的课业,我认错;但我认为错不在于我一人身上。陆家表哥们个个出色,只一味读书也不好,平时玩耍也当得是放松。”
陆夫人脸沉下:“所以这就是你设宴不断的理由?”
罗令妤:“从未听说过送了请帖,被请之人就一定会来的。我也给夫人送过请帖,夫人就一次也没来过。来不来在于君,不在于我。”
陆夫人:“在你之前可从未……”
罗令妤:“在我之前,府上当也常有办宴。不曾听闻夫人有过什么话。”
陆夫人沉着脸,心想你和其他人能一样?我就从未见过你这种妖气的女郎……但陆夫人也是家学渊厚,名门家教,这种难听至极的话,她不会说。
罗令妤继续:“郎君女郎互相交际,也有益各家交好,同时将所学融会贯通。君子立于世,当拓宽视野,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若是一个女子就能移了郎君的性……那他之前该多脆弱?”
陆夫人被她的伶牙俐齿气得胸脯剧烈喘气:“……你、你……你这大道理倒是很多!”
罗令妤撩起美目,轻声:“我说的不对么?”
陆夫人咬牙:“你、你继续说!我看罗娘子所学不俗,倒要看看你的大道理有多少。”
……
帐中听得罗令妤侃侃而谈,声音清脆似玉落。帐外众人围着陆昶说话,乱糟糟的。
后堂帐中的窗棂被轻轻支起,两位郎君的身形轻轻一闪。打发掉院里这处的仆从,刘俶看支窗的陆昀唇角翘了下,他走过去,也听到帐中女郎的声音。陆昀和刘俶一同看去,屏风挡着,隐约看得立着的女子身形纤浓有度,看不清脸。
两位郎君侧耳倾听,将帐中罗令妤反驳陆夫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刘俶诧异无比,不是说这位是个无父无母的可怜表妹吗?一般的可怜表妹,敢跟当家主母这么叫板?
陆昀低头笑,目中流光潋滟,啧了一声。
帐中,罗令妤的话终于到了尾声:“……由是,纵我有错,错也不全在我。”
半晌,只听得陆夫人呼吸沉重,显然被气得不轻。好一会儿,陆夫人才道:“罗娘子好口才。非要拉着我到帐子里说话,原来不光是顾忌我的面子,还顾忌你自己的面子。”
罗令妤忐忑地低下头。她也不想反抗陆夫人啊,只是她不能扮软弱。一朝软弱,她就不可能强回去了。
陆夫人是不可能喜欢她的,她只有、只有——
外头忽传来女子高声笑:“你们一个个都站在这里罚站呢?令妤呢,她怎么不在?设了宴,东道主却不出面?”
帐中的陆夫人当即眉心一跳,听出了此女的声音——陆英。
陆老夫人唯一的女儿,陆夫人的小姑子,罗令妤的大伯母。
陆英身份这么多,是给罗令妤撑腰来了。
陆夫人的脸色阴晴不定地看向面前站立娴雅的女郎,她张口正要问罗令妤是不是让人去请陆英了,就听得外头一个女郎声音——“伯母,罗妹妹不是东道主,我才是。”
是王氏女跟陆英的解释。
陆夫人目光当即一颤,看向罗令妤。
罗令妤伏身:“我不是东道主。夫人,我们出去见伯母吧?”
陆夫人:“……”
那么,这出闹剧,竟是她从头到尾误会罗令妤了?罗令妤却没在外头说……还是给了她面子?
……
罗令妤抬起头,额上因紧张出了些汗。但她唇角翘着,自得于自己搞定了这场冲突。扶着陆夫人出去时,罗令妤目光随意一瞥,忽然僵了一下,与窗外含笑的一双眼对视。
那双眼一闪而过,但罗令妤被惊得大脑空白。
她不会认错的,有那么好看的眼睛的人,她就认识一个陆三郎——陆昀偷窥她?!
关心她还是看她笑话啊?!
陆家表小姐们花枝招展,来来去去,没有一个能和陆三郎多说两句话。
这般性情高傲清冷的郎君,居然有一日,怀中抱了一个女子?!这这这……
陆夫人瞠目结舌,一时都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就盯着陆昀看。陆昀怀里的罗令妤则扒着郎君的衣袖,抖个不住,拼命地掐陆昀的手臂,暗示他快想办法走。陆昀顶着一张俊脸,非常无辜地回望陆夫人。陆昀表现得如此淡定、理所当然、厚脸皮,陆夫人渐渐迷茫,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一丝丝不坚定的怀疑。
陆夫人:……难道是我多心了?
陆夫人还没醒过神,他们前面的院子就有小厮奔了出来,替院里的人说:“夫人,快快快!二郎这次是真的醒了!”
儿子醒来这事自然比“陆三郎可能睡了府上的侍女”更加重要,一听到陆显的消息,陆夫人再顾不上理会陆昀这桩艳.情。给了陆昀一个警告的眼神,陆夫人领着侍女们急忙从陆昀身边走过,进院子里看望陆二郎了。待人走后,陆昀揭开披风,怀里的美人儿脸已经憋得红透了。
陆昀还没说什么,罗令妤就激动无比:“二表哥终于醒了?太好了……三表哥快送我回佛堂,我要赶紧见二表哥!”
罗令妤心立刻飞到了陆二郎身上,想着如何在陆夫人等人之前给陆二郎提醒、把落水一事招到自己身上。刻意忘掉陆夫人刚才的搅局,躲在陆昀怀里,罗令妤悄悄拂了下鬓角的发丝,用袖子擦去额上的汗。她还凑到自己袖口,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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