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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锋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他曾是少年
“世人皆言太阴宫中能人异士不计其数,每日苦算,推演天地变化,世事上下千年都逃不过他们的算计,只要有人攀上这座牙奇山,去到宫中,便可求取一道箴言。你心中有惑,我心中亦有惑,如何来不得。”男人反问道,嘴角挂起一抹浅笑。
元归龙闻言微微沉默,然后抬头问道:“你所求何物?”
那人淡淡一笑,回道:“对错。”
元归龙再次静默了下来。
“太阴宫的规矩立在那里,你虽然此行为我不耻,但既然来了,那边一起入内吧。”年轻的儒生在那时说道,算是揭过了二人的对话,一行人互望一眼,终是在那时随着那儒生步入了那座巍峨的学宫。
......
祝府的大殿之中,手握大周军政的祝首座来回踱步。
台下长夜司各部要员以及以司空白为首的江湖大能们纷纷眼观鼻鼻观心的静默不语。
“都说话呀,怎么都哑巴了?我儿现在究竟在何处?是死是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祝贤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
台下诸人依然不语。
祝贤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他的嘴唇上下颤抖着言道:“我儿...是不是已经...”
话未说完,台下一位身着青衣的美艳女子便迈出一步走到了大殿正中,朝着祝贤拱了拱手,言道:“首座节哀。”
跟随祝贤多年,他们当然明白有些消息得他们来说,而有些消息却只能由这位首座大人自己来说。
祝贤顿时脸色一白,身子跌坐回了身后的木椅上。
大殿之中在那时再次陷入了良久的沉默,高台上的祝贤脸色阴晴变化,最后愁然问道:“尸身呢?”
“估摸着应该在天策府的手中。”一身黑袍,儒生打扮的玄罗起身言道。
“那还不去给我抢回来!”祝贤勃然大怒,“公孙明!我命你领贪狼部一千暗狼卫给我踏平天策府,不留活口!”
台下那位身着黑甲,面上生有一道贯穿整个脸颊刀疤的男人站起身子便要领命。
那青衣女子与黑袍儒生,微微皱眉,却并未言语。
他们很清楚,这并不是他们插嘴的时候。
“祝兄。”
而在那时,那位在一旁静默不语良久的仙人司空白却是站起身子迈出一步,走到了大殿正中。
“嗯?”祝贤沉眸望向那老者,眸中煞气涌动。
可司空白对此却是闻所未闻一般,拱了拱手继续言道:“此行不宜。”
“有何不宜?我儿惨死,做父亲的难道为他洗刷冤屈也不行吗?”祝贤显然已经怒火攻心,他大声吼道,眸中烈焰熊熊,好似要燃尽一起。
“祝兄丧子之痛,在下自然理解。可祝兄也得弄明白,祝公子究竟为何而死?”司空白淡淡的回应道。
“为何而死?还不是因为那该死的刑天剑,还不是因为那该死的徐寒。”祝贤沉着眉头,眸中的煞气又重了几分。
“是啊,就是那刑天剑。祝公子临死都忘不了为祝兄取回此剑,杀了狗皇帝,救苍生于水火,救黎民于苦难。”司空白神色肃然的言道:“那元归龙现在还活着,冀州之地,大周咽喉,尚且握在天策府的手中。祝兄若是贸然行事,能逞一时英雄,报了杀子之仇,固然快哉,但那元归龙若诗不管不顾,与祝兄搏命一战。岂不是将长夜司十余年来的苦心经营,付诸一炬,到最后又如何去九泉之下见令公子呢?”
“那难不成元归龙一日不死,我就任由那徐寒继续逍遥快活?”祝贤的脸色微变,虽然话里依然不曾妥协,但语气之中却又明显松动的痕迹。很多时候,所谓父子之情,手足之谊在那座万人之上的宝座面前,显得是如此的无足轻重。
“首座大人无需介怀,我们已经得到消息元归龙去了太阴宫,以他的状况,这一趟大抵是有去无回。”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位紫袍少年忽的迈步而出,立于那司空白的身后,拱手言道。
“哦?”祝贤眉头一挑。
“首座大人应该比在下清楚,天策府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自前朝第一任天策府府主创立以来,天策府便奉行着,他所谓的苍生大义。不曾不忠于任何皇权,而待到首座大人登临大宝之日,这样的天策府未尝不是一个可以用来安抚民心招牌又或是平定内乱的利剑。”紫袍少年缓缓言道,虽然语调恭敬,但暗里却蕴含着一股让人心折的笃定。
“你觉得以那徐寒的架势,他能为我所用?”祝贤闻言,眼睛顿时在那时眯了起来。
紫袍少年,听闻此问,却是淡淡一笑。
“首座大人这是何意?那徐寒杀了祝公子,首座大人必然对其恨之入骨,岂能让他再执掌天策府。更何况徐寒此人,与天策府你来府主的做派格格不入,自然不能委以重任,所以在下......”
紫袍少年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却不再言说,反倒是一脸笑意的看着祝贤。
祝贤一愣,这才言道:“你有何话但说无妨。”
“在下这里有一妙计,其一可令天策府易主,其二可令徐寒乖乖交出刑天剑,其三或可还借机除去此人,以解大人丧子之痛。”
这话出口,祝贤顿时眼前一亮,他赶忙言道:“何计?快快说来!”
那紫袍少年在那时便迈步上前,周遭护卫见状本要出手阻止,却被祝贤一个眼神生生的瞪了回去。
只见紫袍少年来到祝贤身旁,附耳轻言了几句。
方才还面色阴沉的祝贤顿时眉开眼笑,他指了指台下的司空白大笑言道。
“司空兄教徒有方,玲珑阁后继有人啊!”





藏锋 第八十七章 独行
徐寒端坐在天策府的大殿中,对面坐着一位老者,身材干瘦,老态龙钟,但眸子里却闪烁着骇人的光彩。
这一老一少似乎已经坐了许久。而人案前上的茶壶,已经被换了三次,但即使到了此刻,却依然没有人率先打破二人之间的沉默。
轰!
忽的昏暗的天际响起一声春雷,将二人的侧脸照得明晃晃。
淅淅沥沥的春雨悄然而下,顺着大殿外的屋檐于府门前形成了一道雨帘。
静坐良久的少年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他看向老者,沉声问道:“初见丞相时,丞相曾言虎隐狼群之下,龙潜蛟蟒之中。”
“徐某可否问一句,究竟谁是龙,谁是蟒?”
眯着眼睛享受着甘甜茶水的老人闻言,在那时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少年一眼,说道:“府主心有所惑?”
“天地浩瀚,有宇宙洪荒,有日月星辰,人之于天地,不过蝼蚁,岂能无惑?”
徐寒不动声色的回应道。
“真龙失德,天降灾祸,可化泥蛇。蛟蟒得势,从云从风,扶摇为龙。”
“是龙是蟒,对于府主来说真的重要吗?”
老人笑呵呵的言道,目光炯炯直视着少年。
徐寒听他此言,知道是无法从他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不再纠结此事,转而又言道:“十九年前,帝君弑父,一个婴儿,在青州边城被一乞丐拾到,抚养成人。十二年后,老乞丐冻死风雪之中,那小乞丐,几经波折,拜入了天策府的夫子门下,以天策府府主的身份,重新回到长安。而恰好这个小乞丐,便是当年唯一一个从帝君的刀戟下活下的皇子。”
“你丞相大人的见识,以为这世上是否真的会有这样的巧合?”
说完这话的少年抬起了脑袋,对上了老人炯炯的目光,分毫不让。
“府主大人若是介怀此事,我想大可不必。这世上所有的巧合,都是巧合,也都不是巧合。只是有人,喜欢那样的巧合,便有了巧合;而有些人不喜欢那样的巧合,便将之归咎于命终注定,又或者天定其数。”
“这么说来丞相大人也觉得这一切背后,是有人在暗中操作。”
“究竟是有人暗中操作,还是命运使然,我一皓首匹夫怎说得明白?”张相笑了笑,又言道:“就好比长夜司在大周呼风唤雨的日子里,总有些忠臣良将痛心疾首,说他祝首座祸乱朝纲,为害苍生。”
“但老夫却从来不说。因为我知道,即使没有祝贤,也会有刘贤张贤又或者徐贤,总归是会有那么一个人,出来做这些事情,他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需要这样一个人出现,所以就一定会有这样一个人出现。老夫明白这个道理,所以那些喝骂祝贤的忠臣良将,早早的便死在了长夜司的大牢,而老夫还拖着这把老骨头好端端的活着。”
“所以,老夫觉得有些事情,甚是可笑。”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想要争命搏命,想要跳出这世上的规矩,与他以为的某些人给他既定的路。他以为这样活着才是真正的活着,其实争来争去,到最后谁又说得清楚,你争来的命,搏来的命,是不是也是某些人早已给你安排好?”
老子说完这话便收了声,他看着少年,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似乎在等待着些什么。
徐寒在那时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变,随即低下了头,静默了下来。
这时,天策府大殿的门被人推开,以叶红笺为首的诸多天策府的府军,亦或者这些日子招入的要员在那时鱼贯而入。
这些人到底脸上神色疲惫,且多数的衣衫湿透,显然是冒雨前来。
这一两日对于扳倒了顾赵二家的天策府来说却并不好过,祝龙起的死终究没有瞒过祝贤。
但这位祝首座倒是也颇为沉得住气,并没有像诸人担忧的那般领着大批人马,直直的踏平天策府,他只是派出了些许贪狼部的杀手,刺杀天策府在外行事的人员。经过几次扩张的天策府,约莫一千余人,以贪狼部的实力,想要在一日间将这些天策府中之人刺杀大半,并非难事。
但长夜司却刻意为之,将死亡人数每日控制在二十余人左右,似乎并不打算一鼓作气将天策府碾碎,而是想徐徐图之,逼得天策府众人人心惶惶。
徐寒于此时下令招集诸人回到府中,他们皆以为是要商讨应对之策,故而此刻看向徐寒的眼神里既满怀期待,同时也不无责怨之色。毕竟若不是徐寒一意孤行,杀了祝龙起,天策府又何至于落到如今的田地?毕竟如今的天策府早已不同往日,新招入府的近千人岂能如那些府军一般,置生死于度外?
徐寒随即在那时沉着目光扫视了一遍诸人,却并未有在第一时间发言说些什么。
他反倒是在那时侧头看向,坐在一旁的老人,面容沉寂,眸子里却又带着一缕似有似无的笑意,他问道:“命数叵测,争之无用。那若是有人不信这个邪,非要争一争,那又如何?”
老人闻言,对于台下的诸人视若未睹,他抬起头看向少年,嘴角同样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就劳烦带上被世人唾弃的骂名与万劫不复的觉悟。”
“是吗?”徐寒轻声言道,像是询问,又像是呢喃。
但下一刻他便站直了自己的身子,看向台下的诸人。
“祝龙起死了,死在我的剑下,祝贤也知道了此事,他自然不会放过天策府。但却如红笺所言天策府的存亡事关天下苍生,天策府倒了,苍生无望,大周无望。”
“这件事情说到底皆是徐某人意气用事,刚愎自用所造成。”
“但事已至此追究无用,唯有思虑一破局之法,方可度过此番大难。”
“不知诸位可有妙计?”
徐寒说罢,目光便再次在诸人脸上扫过。
只是面对徐寒的目光,诸人大多数都低下了脑袋,沉默不语。但亦不乏少数人忿忿不平,显然并不喜徐寒此刻这还依然高高在上的态度。
徐寒看了一圈,见依然无人答话,这才言道:“在下倒是心有一计。”
这话出口,诸人顿时望向徐寒,眸中满怀期待,就连叶红笺也亦是如此。
“此事说到底终究是因我一人而起,祝贤想杀的也只是我一人,天策府毕竟还有大黄城与剑龙关作保,他不敢妄动。”
“所以,即今日起,我便卸去天策府府主之位,交由叶红笺接替。”
“从此,我徐寒与天策府再无半点瓜葛。”
这话出口,顿时满座皆惊,诸人都在那时纷纷朝着徐寒递来诧异的目光。反倒是与之最为亲近的叶红笺却神色平静,目光淡然。
而徐寒再说完这话之后,便伸手摸向自己的怀中,掏出了那道府主令,将之放在了案台前,身子便随即在诸人的注视下迈步走出了大殿。
在来到殿门口处,他微微停顿。
诸人见状亦是一愣,而不远去却在那时窜出一道黑色的身影,却是那只黑猫。
它朝着徐寒轻轻叫了一声,然后身子一跃,便来到徐寒的肩头,亲昵的用脑袋蹭着他的脸颊。
少年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这才再次迈步,朝着殿外走去。
春雨绵绵依旧下个不停。
雨水落在屋顶,于屋檐处倾落,形成一道雨帘。
屋内与屋外,被那道雨帘切割成了两个世界。
屋内诸人注目而望,或心存不忍,却又不乏捡得一命的侥幸。
屋外,细雨绵绵,少年漫步而行,雨水转眼便将之衣衫浸透,他犹若未觉,依然固执前行。
如游弋荒野的虎豹,虽形单影只,却生人难近。




藏锋 第八十八章 买定离手,落子无悔
雨还在下。
明明的春雨浇湿了整个长安城,这座千年古都,在细雨中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汽,以至于街对角的那座黑压压的府邸,看上去也显得有几分不真切的味道。
“老先生这是买房的银钱,你清点一下。”肩上站着黑猫,右臂绑着白布的少年,恭恭敬敬的给老人递上了一个钱袋。
那穿着麻衣的老人接过钱袋,在手上微微掂量顿时眉开眼笑。
“够了够了。”他连连点头说道,随即便向少年告了辞,缓缓退下。
少年目送老人离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朦胧的细雨中。少年这才转头看向眼前这间房屋。
那是一座小得不能再小的院落,木质的府门破败,上面甚至还有几处缺口,似乎是被风雨所腐蚀,久未修补。
少年看着那府门,却很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对于这个新的住所很是满意。
“玄儿,从今天起咱们就住这里了。”他笑着看了看肩上的黑猫,伸手摸了摸黑猫的脑袋。
那黑猫眨着自己琥珀色的眼睛,歪着脑袋看着少年,似乎并未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不过却又很享受少年的抚摸,它朝着少年的颈项上蹭了蹭,喉咙里发出满意的咕噜声。
少年见状会心一笑,他转过了身子,看向街的对角。数道暗中窥探的目光,在那时收了回去,少年不以为意,他看着对面那座黑压压的府邸,朝着那里盈盈一拜,高声言道:“从今日起,徐某便要与首座大人为邻,还请首座大人多多指教。”
他如此说罢,也不管那些暗中窥视的豺狼,转过身子便走入了那座小小的府院。
......
“徐大哥,在祝府旁买了一处宅院,住了下来。”刘箫朝着叶红笺拱手言道,男孩的眉头微皱,显然对于此事颇为担忧。
坐在府主位置上的叶红笺侧眸看了看刘箫,不得不说的是这个少年,倒是颇为聪慧,短短几个月的光景便将天策府的事情了解的极为透彻。如今新入府的近半数人员,都是由少年负责管理。
“怎么?担心他吗?”叶红笺问道。
“嗯。”刘箫点了点头,倒也并不隐瞒自己心中的想法。“徐大哥做事虽然鲁莽了些,但说到底也是为了天策府,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让他离开。”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叶红笺沉声言道。
“那难道我们就看着他去送死?”少年对于这样的说辞颇为不满。他可是很清楚的记得,若不是当初徐寒冒着生命危险,前去顾公子的府院,他与他的妹妹会落得如何种田地,端是不敢想象。
“怎么?想去找他?”叶红笺眉头一挑问道。
少年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茉儿知道此事吗?”叶红笺却并不与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反是如此问道。
少年摇了摇头:“依照您的意思,这个消息尚未对茉儿还有可卿姐姐言说,但纸包不住火,她们迟早得知道。”
“嗯。”叶红笺点了点头,“能瞒一时便是一时吧。”
说罢,二人便陷入了沉默,而叶红笺却是眉头蹙起,脸色阴沉。
少年见叶红笺如此,咬了咬牙,总是鼓起勇气言道:“叶姐姐,咱们还是去劝劝徐大哥吧。他一人在外,总归不是个办法,有什么事情大家一起解决,不好吗?”
叶红笺闻言深深地看了少年一眼,这才说道:“你先稳住茉儿与可卿,让她们前往不要轻举妄动,此事交给我吧,我亲自去寻他一趟,看一看他究竟打算做什么。”
刘箫听闻此言,顿时脸色一喜。他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好!好!叶姐姐放心,我一定拦住茉儿与可卿。”
少年说罢便告辞退下。
而叶红笺一人坐在诺大的府邸中,沉默良久,随即点了点头,喃喃言道:“冤家。”
说罢,她亦站起身子,便要走出府门,去寻那人。
可是待到她方才走到门口,一道身影却忽的出现在了那里。
那是一个男人,一袭蓝色长袍,两鬓微霜,年纪四十上下。
待到看清那人的模样,叶红笺不由得轻呼道:“爹?”
男人闻言,微微一笑。说道:“我们聊一聊吧。”
......
夜色渐深,徐寒独自一人坐在破败宅院的房间内。
屋内的木桌上点着红烛,烛火摇曳,将屋内的景象照得忽暗忽明。屋外春雨绵绵,依然不曾停歇,反倒是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玄儿蜷缩在那方才被轩整理好的床榻上,沉沉入睡。徐寒却端详着手中那把猩红色的长剑,目光深邃,不知在作何想。
吱呀。
这时院门方向传来一声轻响,那院落的木门便在那时被人缓缓推开。
“小寒啊,你这院子不错啊!”那来者丝毫没有未经允许闯入府邸的自觉,进屋之后便大声的嚷嚷道。
听闻那瓮声瓮气的声音,徐寒却也没有追究来者的失礼与冒犯,他站起身子,看向那提着两坛酒水大大咧咧走入屋内的男人,微微一笑,言道:“楚大哥怎么有空闲来此?”
楚仇离迈步走入屋内,一脚的泥泞在被徐寒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地板上留下一排污浊的脚印,他却犹若未觉的大步走到了徐寒的跟前,将手中的两坛美酒哐当一声放在了徐寒的跟前。
“来,喝酒。”中年大汉高声说道。
言罢便熟练的扯下了酒坛上的封子,将其中一坛递给了徐寒。
徐寒接过那半人高的酒坛,依然笑呵呵的看着男人,问道:“喝酒可以,可楚大哥得先告诉在下,来此所谓何事?”
端起酒坛便要开怀畅饮的楚仇离闻言,顿时脸露不悦之色,他嘟嚷着说道:“小寒啊,你怎么也学得那些酸儒一般,凡事要问个究竟,我楚某人想喝酒便喝酒,找谁喝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天王老子都管不着。”
只是这话显然不能打消徐寒的疑虑,少年依然端着酒坛,笑呵呵的看着他。
知道不能蒙混过关的,中年大汉脸色一红,这才又小声言道:“天策府住得不舒坦,我看你这院子旁还有一处偏房,我收拾收拾便在这里住下吧,这酒就算房钱了!”
徐寒自然听出了楚仇离话里的意思,他眯着眼睛看向这看似人畜无害的大汉,沉声问道:“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徐某人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楚大哥不想着离在下远一些,反倒一个劲的往我身上凑,莫不是太奇怪了些?”
“什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些腐儒的规矩,老子不懂。”
“老子只知道我盗圣门的规矩。”
“买定离手,落子无悔。”
“楚某人下了注,便要一根筋的往前走。”
“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藏锋 第八十九 一袭青衣望故国
牙奇山上,太阴宫中。
一行无人围坐在案台前,太阴宫的招待很是热情,无论是此刻摆在面前的饭菜还是之前去过的为他们准备的厢房,都是上等的货色。
这样的热情让苏慕安有些恍惚,恍惚得不太明白他们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之前一行人反复谈论着生死这样沉重的话题,他以为诸人与这太阴宫有着什么血海深仇,就像他与那长夜司的祝贤一般。
他以为等待着他的会是一场刀剑相向的你死我活,却不想到头来是一场彬彬有礼的宾主尽欢。他满心不解,却不知当如何言说。他当然希望他们都活下来,只是事情真的会如他所愿的所见这般简单吗?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而就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那屋子的房门被人推开。白日里迎接他们的那位儒生在那时缓步走入其中,朝着诸人盈盈一拜。
“孟某见过诸位贵客,老宫主已经下令,明日便为诸位解惑,还请诸位准备好自己的问题。”儒生来去匆匆,在说完此言之后,便退了下去。
“问题?什么问题?”苏慕安一脸疑惑的看向诸人,却见他们面色如常,显然对于此事早已知晓。
“太阴宫乃是天下第一学宫,号称上下千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这时,那位与他们并不同路,而是在他们到达之后忽然出现的黑衣男人接过话茬言道:“上山的路虽然危险重重,但这世上之事素来回报与付出成正比,但凡能来到山门之人,便可向太阴宫提出一个问题,而太阴宫也必定会给出他们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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