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天机
作者:飞天
月圆之夜,徽宗皇帝携天下第一道术高手秋银蝉赴莫高窟,埋下可保大宋龙脉经靖康之难而不朽的“敦煌天机”。上世纪初,八国列强抢走莫高窟藏经洞宝藏,却始终无法洞悉“敦煌天机”。世传,真正的“敦煌天机”指的是隐藏在莫高窟的“金山银海翡翠宫、天荒地老不死局”。得到“敦煌天机”,就攫取了大宋龙脉。大宋龙脉沿古丝绸之路向西,把地球上最富饶、最文明之地联结起来,筑成一条中华民族统领全球的金光大道。2014年,一带一路国家经济战略确立,敦煌作为古丝绸之路,再度大放异彩。俄罗斯间谍组织“大师堂”、美国特务组织“黄花会”、51地区“黑洞”超级行动组对大宋龙脉觊觎不已,欲将宝藏、天机全部收入囊中……昔日铜锣湾“龙少...
敦煌天机 第1章 引子:挽救大宋国脉的道术伏笔(1
九月十五之夜,月圆如银镜,戈壁沙如雪。
中军大帐之内,四个人各自披着厚厚的狐裘,手里捧着暖炉,兀自冷得寒颤连连。大帐中已经连点了四个炭炉,木炭熊熊燃烧,火光逼人双眼,比四角满堂红架子上的四支牛油蜡烛更亮。
不是身冷,而是心冷,这才是根本原因。
“圣上去了三个时辰,还没有回来的信儿,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坐在下位的脸色微黑、颌下短须的人最先沉不住气,略带焦躁地问。
他对面那个唇下干干净净、眉间阴阳怪气的人冷笑了一下,爱搭不理地说:“等着吧,无端揣摩圣意,显得你心里倒是没什么底了,对吧?”
黑脸的人有些气恼:“我是……我是惦念圣上安危,再说,金国部队已经打到黄河北了,军机处报告说,他们正在沿河搜集船只,准备渡河南下。这个……”
“嘘——”第三个人睁开了眯缝起来的细长眼睛,“别乱说话,北方太平,老百姓正张灯结彩忙着过年呢,哪里来的金兵渡河之虞?”
军机处的报告送到四人案头就被截止了,永远不会送到皇上面前去。所以,在皇上的印象中,北方金人虽然悍勇,但却不敢逾越长城,更不要说是黄河天堑了。
“话是这样说,但事实情况却糟糕到家了啊!”黑脸的人皱着眉苦笑。
谁都知道,圣上面前永远都要报喜不报忧,否则指不定哪天圣上一不高兴,就把说实话的人拉出去斩了,以免坏了满朝文武的好心情。
眼下的大宋江山的确岌岌可危,如那黑脸人所说,金人正在集结黄河北岸船只,只待一声令下,就要放马河南,到开封府里去过年。
近十年来,天下太平,军队缺乏训练,战斗力十分低下。在金人的骑兵马队冲击下,阵阵溃不成军,只能节节败退。
“调兵勤王,我半年前就说要从南边调兵勤王,相爷迟迟没下决定,现在再调,只怕已经晚了三秋了。”黑脸的人继续说。
四人中,他的官职最低,话也最多,对未来局势的担忧也最重。
天下是皇帝的,也是他们四人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被尊称为“四大王”,任何想在仕途上有所晋升的,无论文武,都得先过他们这一关。如今,大难来了,他们不顶着,天下还有谁能顶着?
“相爷,您说句话呀?”黑脸的人向着一直没开口的金面、蚕眉、狮口、黑须的人求助。
金面人一直都闭着眼,仿佛已经沉沉睡着。
其实,其他三人的话他都听到了,三人的心思他也一清二楚。明着,他们请他拿主意,暗地里,他们个个老奸巨猾,想逼着他把个“降”字说出口,做卖国求荣、卖主求荣的活靶子。
“相爷,说句话吧,要不大家的心就散了。”其他三人一起说。
金面人睁了睁眼,随即又闭上。
“相爷,圣上跟大国师去了那么久都没个回信,这里又是番邦地盘,我们只带三千飞虎军过来,一旦有失,就成了大宋朝的千古罪人了。”黑脸人再催。
金面人只回了一个字:“等。”
三人面面相觑,黑脸人又开口:“相爷,等等等,我也知道要等,但要等到什么时候?大国师率领我们乔装前来,不会是为了欣赏敦煌莫高窟里面的壁画吧?对了,小甜水巷的李姐儿也跟着进去了,说不定还真的就是看画去了!唉,皇上真是心大啊,都到这时候了,还带着李姐儿到处瞎跑……”
小甜水巷李姐儿是京城中皇上枕边红人,这一次皇上带大国师、李姐儿、四人加三千飞虎军乔装西行,目标直指敦煌莫高窟,的确令人猜不透。
金面人睁开眼,刚要开口喝斥黑脸人,大帐外蓦然传来嘈杂叫声,打断了四人的交谈。
有人随即来报:“启禀相爷,天空突发异象,二十八宿大星落地。”
“去看看!”金面人霍地起身,大步向外走,其余人全都跟在后面。
大帐外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很多士兵,全都手持戈矛,如临大敌。
明月正在中天,月华如水银泻地,将临时驻扎的大营内外照得亮如白昼。
西边五百步之外,就是依着山崖构建的莫高窟洞穴。
金面人只向莫高窟扫了一眼,视线就被由西天飞坠的七颗大星吸引。
“西方七星宿?”他在心底里打了个突。
“呀,南方、东方、北方——二十八星宿全都坠了!大凶,大凶,大凶!”黑脸人吃惊地低吼。
仕途中人,没有不懂星象的,而金面人位极人臣,自然对此研究得更深更透。
群星拱月是吉象,群星离月则是大凶,预示着国家政权颠覆,天下分崩离析。
“难道这一次大宋的气数真的尽了?”金面人向空中望。
圆月已经变成了孤月,视野之内,竟然连一颗伴星都没有。
月为君,星为臣,这副光景,明显是君失其位、臣子背弃的结局。
“呀——这可如何是好?大国师在莫高窟内,自然看不到星象诡异,需不需要派人去通知他呢?”金面人犹疑起来。
大洞窟之内共有七人,站在最前面的,正是脱了龙袍换了青衣小帽的皇上。
在他身边,一个腰肢纤细如杨柳、体态娇娆如牡丹的女子裹在灰色长袍之内,紧紧依偎着他的胳膊。
皇上另一边,就是面沉如水的大国师。
后面四人,身材矫健,神采飞扬,却是宗室第二代中最为出色的年轻人,全都是二十上下年龄,从五官面色上就能看得出,这是四个既睿智又豁达、既刚烈又沉稳的年轻才俊。
七个人面对着的,是一幅色彩丰富、笔调洒脱的壁画。画中最惹眼的,就是一个一边起舞一边反弹琵琶的舞姬。
李姐儿是乐器高手,尤其擅长胡琴、琵琶、羌笛。
画中人弹琵琶的身法、手法是如此高明,刚刚李姐儿空手比划,学了七八遍,仍然无法完全领悟那反弹琵琶的奥妙。
“国师,时辰到了吗?”皇上问。
大国师一直在不停地屈指掐算,就在洞外传来飞虎军士兵们发出惊呼之时,他突然向前,在那舞姬所持的琵琶正中用力一按。
洞窟中似乎并没发生什么变化,只是李姐儿的双脚又软了,身子晃了晃,双臂吊在皇上胳膊上,娇喘了四五声。
“好了,可以了皇上。”大国师回答。
“国师,你说的天机,究竟在哪里?”皇上沉声问。
他虽然半生诗画风流,但祖宗江山面临灭顶之时,他也着急。正是因为大国师说敦煌天机可解汴京之困,他才御驾西来。
“皇上,请抬头看。”大国师说。
七人一起仰头,原来黑乎乎的洞窟顶上渐渐泛白,如同暗夜已尽、黎明将来。
稍候片刻,洞顶竟然变得透明,如同一扇两丈见方的巨大天窗,明月朗星,皆清晰可见。
“二十八宿飞坠,是何道理?”皇上惊问。
他自幼痴迷道术,在星宿之象、天文地理方面的研究不输给任何方士。
“那就是天机。”大国师低声回答,“皇上,您慢慢看,定能窥见天机端倪。妄自泄露天机者,虽永寿而遭天诛。此天机,只有以目观之,以心得之,切勿口宣口传,以避当头横祸。”
他刚刚在琵琶上猛推一掌,正是开启天机的关键。
西方七星宿最先落下,皇上的视线被天窗四壁遮住,无法确切知道其落地之处。
同时,洞窟南壁上有一幅笔触真实细腻的巨画浮现出来。
皇上善画,也懂画,但却从未见过中原哪一绘画宗派的笔法能画得如此逼真。
李姐儿不再娇喘,而是捂着嘴骇然叫着:“这不像是画,倒像是……倒像是亲眼看见了那些高的塔!”
那幅画的正中是一座高高的四方锥尖塔,塔下则是满地黄沙。再远处,模模糊糊的,另外分布着十几座同样的塔。
塔的背后,一轮烈日当空,日光落在塔上,将其映得如同通体黄金打造而成似的。
“就是那个地方。”大国师说,“西南黄金之国。”
“那里是大沙漠,人怎样才能生存?”皇上深吸了一口气。
“要想让大宋江山的种子重新开出花来,就得去那里。”大国师淡淡地说。
皇上缓缓地转身,看着四个年轻人。
他的眼神依旧明澈,其中蕴含着柔情无数。如果不是为了国家命脉,他才不会大老远到西南戈壁滩这种荒漠来。
四个年轻人都是赵家宗室二代中的精英,如果不是江山岌岌可危的话,四人将来都能领一方藩镇,为赵家开疆拓土。
“谁愿意去?”皇上问。
方脸、直眉、长目、宽肩的年轻人单膝跪地领命:“臣愿往。”
皇上深感欣慰:“好,从今日起,朕赐姓于你。你记住,出了这洞窟,你就不再姓赵,而是姓云,不再是宗亲赵集,而是平民云集,带我大宋朝最纯粹的女人到那里去,落地生根,开枝散叶,将来为我赵氏重振国威。”
宗室二代的名字里都有一个木字边,第一个领命的是赵集,其余三个年轻人按照排列次序分别是赵染、赵枪、赵槊。
“臣领旨,云集谢吾皇万岁万万岁。”云集站起来。
皇上安排任务时,大国师没有转头,一直向上仰望。
陡然间,明月中心有一颗小星迸出,绕着月轮飞转一周,起先极亮,耀人双目,之后越来越暗,最终消失无踪。
“咦?”这一次的变化连大国师也没料到,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
同样,对调兵遣将不感兴趣的李姐儿也一直望着那巨窗,自然看到了星月变化。
“国师,那是什么?是流星吗?”李姐儿问。
大国师皱着眉,不敢据实回答。
该种星象变化史上曾经出现过两次,次次都是皇权分崩离析、树倒猢狲散的大凶兆。
第一次,周武王、姜太公从西岐起兵征讨商纣王,兵困朝歌城。商纣王长夜难眠,见天庭小星离月,天明后发现,后宫最宠爱的三个妃子已经改装遁逃,并且窃取了宫中最值钱的夜明珠、长生剑、不死药。
第二次,安史之乱,唐朝皇帝逃离长安,夜宿马嵬驿,中宵不寐,见天上小星离月,第二日即发生了马嵬驿之变,与最宠爱的杨贵妃阴阳永隔。
这一次,大国师虽然亲眼得见小星离月,却不敢妄言其中利害。
敦煌天机 第2章 引子:挽救大宋国脉的道术伏笔(2
北方七宿落下时,洞窟北壁上也出现了逼真的图画,却是白山黑水之上的一片参天密林。
赵槊抢先领命,愿赴东北山水不毛之地。
皇上赐姓一个电字,赵槊自今日起改名电槊。
“越看她,怎么就觉着她越看我呢?”李姐儿忽然指着那反弹琵琶图说。
那幅壁画的绘制手法十分特殊,弹琵琶的舞姬脸部稍稍向外凸出,站在洞窟中的人,无论处于哪个方向,都感觉那舞姬眼波流转,目光落在自己脸上。
“不看她,又怎么知道她在看你?”皇上微笑起来。
在美人面前,他永远都是笑容可掬。所以,京城三十六条大小瓦子巷里的姑娘都知道,赵家官人是个天下少有的真男子。
这本是一句调笑的话,却又让大国师出了一身冷汗。
在他的道术推测结论中,一入敦煌,步步天机,等进了莫高窟,连空气中都飘浮着玄密,令他战战兢兢,不敢有一分一毫的放松。
“皇上莫笑,她不只看我,也在看着您呢!”李姐儿娇滴滴地嗔怪起来。
她仗着自己得宠,不顾还有另外五人在场,举起双手,扳着皇上的脸,向那反弹琵琶图转过去。
那一眼,皇上忽然感到了一丝莫名的恐惧,仿佛那舞姬的一双眼睛有着穿透人心的杀伤力,又似是那眼中长出一双无形的手来,扒掉他的帝王龙袍,剖开他的肚子,将那副患得患失、左思右想的心肝摘出来,公之于天下。
他是皇上,但也不是一个完完全全公正公平、坦荡无私的人。譬如现在,当他含笑面对每一个人时,心里在盘算什么,谁也猜不透。
“是不是?她在看着您呢皇上。我刚刚想,如果她是活的,就命人抓进宫去,专门向乐坊的人教授琵琶,一定能够奏出绝世之音。皇上宠幸过的美人虽多,却不曾有一个是画中得来,流传出去,岂不也是一桩美谈?”李姐儿笑戏谑着。
最初,皇上只注意到画中人的琵琶绝艺,没有仔细观察其五官长相。这一刻,灯下看美人,顿时觉得,包括李姐儿在内的瓦子巷娼妓及自己的后宫佳丽黯然失色。
“的确是,如果能带她入宫,那就——”皇上点头。
“不可——皇上,不要妄动色念。”大国师立刻断喝一声。
可惜,皇上已经动了亵渎的念头,也说了轻浮的话,该种下的恶果也早就种下了。
此刻,皇上眼中,那画中人虽然身着长衣,只露着小臂、双手、小腿、双脚,但却令他联想到了京城瓦子巷里寻不尽、看不完的风月春光。他的半生都在那里度过,舞榭歌台,酒宴欢饮,半夜醒来,总是躺在陌生的衾帐之内,身边躺着陌生的女人。
“这样的日子,永不结束才好!看完了人间风月,要去看天上仙界的美人……”他这样想,渐渐无法控制欲念。
“皇上,时辰到了,我们出去。”大国师疾声催促。
皇上从旖旎幻想中惊醒,猛地打了个寒颤:“时辰到了?到了吗?风云雷电四姓,我只赐了‘云、电’,还有‘风、雷’二姓未赐呢?”
大国师松了口气,至少皇上还记得千里西行的正事。
他从袖子里取出两个锦囊,一个沙黄色,一个月白色。
皇上点点头,赵染、赵枪上前,分别领了沙黄色、月白色的锦囊。
“沙黄色锦囊向东南,乘船出海,航行七十昼夜抵达连环海岛;月白色锦囊向西北,穿过沙漠草原,翻越两列高山,抵达极寒雪国。”大国师说。
皇上轻轻咳嗽了一声,李姐儿立刻伸手,在皇上胸口轻轻摩挲着。
“赵染,今日起赐姓为风;赵枪,今日起赐姓为雷。你们四人,合起来就是风云雷电四大家族,朕的天下,将来就是你们的。你们一定记住,炎黄子孙唯我大汉,先祖一条杆棒打下江山,这江山就永远姓赵,是我们赵家的。今日赐你们风云雷电四姓,将来重整河山,你们四大家族仍然姓赵,无论这江山几度易帜,最终尘埃落定,仍是赵氏正统。”他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未免有些气短心慌,有一种“末日将近、临死托孤”之感。
四人一起跪下,齐声谢恩。
“好,你们先出去,我跟大国师有机密话说。”皇上挥手。
四人再次谢恩,然后起身,倒退着出去。
“皇上,他们四人远离京城,定能保留赵氏龙脉,这一点请您放心。这种‘四方长线、弃子保龙’之术得自于陈抟老祖真传,是本派道术中的无上真珠,绝对灵验,铁定奏效。”大国师说。
陈抟老祖是道家至尊,大宋开国之初,就说过赵氏江山三百年高枕无忧,至今已经应验。
“国师,你要帮朕保守秘密。”皇上说。
大国师连连点头:“是是,请皇上放心,一定守口如瓶,等待江山重兴。”
“保守秘密有好几种方法,但最管用的一种,国师大概也能想到,对不对?”皇上低声问。
大国师当然知道,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地守口如瓶。
他想到了答案,还没来得及说、来得及问,就觉得后心微寒,接着便是痛。
洞窟内只有三人,皇上在他面前,后面偷袭的就只能是李姐儿,那个出身于小甜水巷、号称色艺酒三绝的“飞将军”。
“永远帮朕保守秘密,大宋龙脉光复之日,朕给你立碑,立一面大大的碑。”皇上微笑着说。
李姐儿绕到皇上身边去,右手中握着的匕首正在淋漓滴血。
“你死,再为皇上换来三百年江山,这条命也值了,是不是?”李姐儿也在笑。
大国师无言,那匕首刃上淬了鹤顶红剧毒,转眼之间,他已经浑身僵硬,连骂一声都骂不出口。
“放心,你那些徒子徒孙、瓦子巷里的红颜知己、乡下的老婆孩儿都已经受到妥善照顾,都在九泉之下、阴曹地府里等着你团圆呢。你这一去,老老小小,又能开辟一片风光大业了。”李姐儿轻叹。
斩草除根,不留后患9。这是历史教训,也是皇上保守江山的不二法门。
李姐儿之所以能力压京城群芳独得皇上宠爱,就是因为她不但能以色相侍奉皇上,而且肯亲力亲为,为皇上做那些杀人越货的勾当。文的武的、善的恶的、干净的龌龊的她都肯干,只要皇上满意就够了。
大国师倒下,洞窟内忽然间安静下来。
“这件事做完,皇上就可以安心了。”李姐儿俯身,在大国师的衣襟上擦干净匕首上的血迹。
头顶的巨窗、两侧的壁画全都暗下去,牛油蜡烛映照下,画中舞姬的脸阴晴不定起来。
画像再逼真,画中人也不会活起来。
皇上向前,正对着舞姬。
“皇上。”李姐儿的手臂从皇上颈后绕过来。
“你说,如果她活着,会不会泄露朕的天机?”皇上轻轻问。
李姐儿惶然,抽回手,扑通跪倒:“皇上,您请放心,就算日后到了阴曹地府,遭拔牙剥皮之刑,我也绝不吐露一个字。”
伴君如伴虎,情再浓,也不能乱了君臣之纲,她有这种自知之明。
她的惧怕让皇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而权力是激发情欲的*。于是,他们滚在地上,在最不适宜的地方开始做最不适宜的事。
啪的一声,烛花爆开,火光一闪,洞窟内所有的景物都跳荡了一下。
李姐儿仰面向上,眼角余光倏忽瞥见,那反弹琵琶的舞姬似乎动了起来。
在皇上龙体的碾压之下,她艰难地转头,看着那壁画。
舞姬的确动了,手指在琵琶上灵巧地拨弄着,快速、敏捷但却无声无息。
李姐儿是弹琵琶的高手,从对方指尖落下之处,就能感觉到曲调的高低、音符的响落。
“疯了,疯了,没有一首曲子能到那么高,并且越来越高,直上云霄……再弹下去,弦就要断了!”她想。
一首完美的琵琶曲子应该是既有舒缓抒情之章,也有穿云裂石之音,高低起伏,弦声百转,即唐人白居易《琵琶行》中“轻拢慢捻抹复挑”之意。像现在这样,舞姬的手指全都在高亢声部挑动,如果真要发声,则每一挑都能刺穿人的耳膜,令人掩耳逃窜。
“皇上,画中人动起来了。”李姐儿骇然,在皇上耳边低语。
她不敢大声叫,免得惊动了画中形形*的人物。
皇上正在情浓之处,把李姐儿的话当成了*,毫不理会。
画中舞姬突然飞旋起来,舞姿轻妙绝伦,裙裾飘飞如烟。
李姐儿真的怕了,她觉得那幅画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洞口,舞姬一边弹一边向前走,已经离开了画,走到洞窟之内。洞窟内原本静谧,此刻却风声大作,牛油蜡烛的火头全都被那幅画吸着,由笔直向上变成了一边倒。
她想推开皇上,先逃到洞窟外面去。
这种动作,却被皇上当成了云雨之时的欲迎还拒。
“铿铿铿铿、铿铿锵锵……”琵琶声突然震天响起,把李姐儿的耳朵都震聋了。
所以接下来的那一刻,她听不到皇帝攻陷城池后激动欢乐的呐喊声。
皇上翻身落地,李姐儿身上一轻,猛地坐起来。
那舞姬就在洞窟之中,陡然旋身,反弹琵琶,比在画中时的姿势更曼妙千万倍。
李姐儿站起来,赤条条的,跟着那飞旋的舞姬向前走。
此刻,她心里没有任何惊惧,头脑空白一片,轻飘飘地向前走,一直走到画中去。
皇上分外满足,坚硬冰冷的地面让他想起了第一次在小甜水巷降服飞将军的时候,就在假山石后面的小凉亭里。虎老,雄风犹在,延续赵氏龙脉,应该不成问题。
他听不到李姐儿的*声,转头望去,却没看见想象中巫山云雨之后美人那张分外滋润的脸。
再起身,洞窟中已经再也寻不见李姐儿,只剩大国师冰冷的尸体。
天空忽然暗了,一大片云翳移来,遮住了明月。
所有人静默着,不明白二十八宿飞坠将带来什么样的飞来横祸。
就在那时,洞窟那边有旗花火箭破空飞起,一连四支,在空中炸开,发出“啪啪啪啪”四声爆响,惊散了敦煌戈壁的冷清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