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海贼王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坦克刚大木
“陛下欲用张邦昌,臣誓死不敢就职……老夫绝不与你这僭伪同列!”李纲越说越恼,过去拖出张邦昌就打。张邦昌狼狈不堪,连声高喊:“救命!陛下救命……”
赵构吃了一惊,猛然起身。黄潜善赶忙拉开李纲道:“李相公在陛下面前大打出手,这成何体统这不是目无皇上嘛!”
“为何单单留下僭逆、伪命不议陛下要么答应臣‘十议’,要么干脆‘一议’也不要议!”李纲毫不让步。张浚、赵鼎这才领教李纲的凌厉性格。黄潜善连连冷笑,决定坐山观虎斗。赵构面有愠色,强忍不满,缓缓坐下道:“因为打击面过大,议论不当。”
李纲反问道:“议论不当严惩降金大臣、诛杀伪大楚皇帝张邦昌何谓不当”
张邦昌惊恐失色,祈求地望着赵构,朝臣都低声纷纷议论。宗泽这才看出点眉目,不由得担心起来。张浚、赵鼎更是表情复杂地相互对视。黄潜善觉得此时自己最有资格代表赵构说话,于是一开口就煽风点火:“陛下对李相公翘首以盼,虚位以待,这是多大的恩宠啊,李相公不可欺陛下青春年少就啊。”
“陛下既然说臣议论不当,难道臣就不能请教陛下为何议论不当吗”李纲不理睬黄潜善,继续质问赵构,却被黄潜善截住话道:“这还用问吗张邦昌玷污的,充其量只是个人品性,罪不当诛嘛!”
李纲反驳道:“张邦昌为政十年,不能以死守节,他玷污的已不是个人品德,而是整个国家形象!”
黄潜善辩道:“邦昌保存皇室陵墓,京城百姓不知被他救活了多少,又不待征讨,即主动献出玉玺奉迎陛下,张邦昌不但无过,而且有功。”
李纲怒道:“错!张邦昌虽有德于京城,有功于元帅府,但此功德皆是私德。张邦昌僭伪称逆,天下共愤,按春秋之法,就是侵犯公理。朝廷对侵犯公理之人不正其罪,还尊之崇之,这又是什么道理陛下欲建中兴大业,而尊崇僭逆之臣,又如何鼓舞士气,振奋人心”
张邦昌见李纲义正词严,不由得双腿一软,扑通跪下,战战兢兢,汗流浃背,乞求地东张西望。朱胜非看不下去了,硬着头皮道:“在下以为,邦昌之所以没能以死全节,倒没别的原因,只因他性格软弱,他胆儿小。”
李纲闻言立即把矛头转向朱胜非道:“朱胜非!去年金人攻城,你不做守备狼狈鼠窜,也是没有胆吗既无忠胆,何谓忠臣”
朱胜非大窘:“李相公,你……。”
李纲继续揭朱胜非的老底:“朱相公与张邦昌是连襟,不知避嫌,如何还敢包庇亲属”
赵鼎、张浚及很多人并不知道朱胜非和张邦昌的关系,闻言都惊讶地低声议论。朱胜非不由得尴尬懊恼:“在下和张邦昌确是连襟,不过在下并未举荐僭伪,举荐的反是李公……。”
李纲对他一揖:“李某多谢朱相公举荐,但李纲只认公理,不讲私德,只好得罪了。”
张浚和赵鼎相互对视,都觉得李纲过于强势,不由得暗自摇头。宗泽不安地眨巴着眼睛。黄潜善更是一味冷笑。赵构见众人都不言语,开口道:“说透了也好,怎么都不说了”
“李相公是老虎屁股摸不得,逮谁咬谁,谁还敢出头辩驳”黄潜善话音刚落,李纲凝眉怒目正要反驳,黄潜善立即夸张地后退道:“别咬我,老夫可没多少肉。”
众人都绷着脸,想笑又不敢笑。赵构一直没说话,是不想和李纲直接冲突,这会儿见气氛极不严肃,只好开口道:“李公言之不恤,耿直可嘉。不过僭伪也分两种,一种是贪图富贵的真僭伪,一种是为保存社稷、不惜忍辱偷生的假投降。况且目前处于多事之秋,用人之际,留下邦昌和前朝老臣,不仅不至于让金军借机发难,反而有利团结力量一致抗敌。”
“投降就是叛国,无所谓真假!”李纲听不进去,猛然掏出一份名册,“朝臣受伪命者多如牛毛,这份僭逆名册,只是其中百分之一。臣把其罪分为三等,乞请陛下定罪。”
多数朝臣都骚动不安起来。赵构无奈,只好任他说下去。李纲抖着名册:“一等叛国罪臣,从诸侍从升为伪执政,有王时雍等6人;诸庶官升伪侍从者,有宇文虚中等9人;为张邦昌撰写劝进书,有颜博文等5人;另有为张邦昌登基正礼仪者,有宋齐愈等8人;因忌张邦昌名讳而改名者2人。按律应全部窜之岭外。”
第五百零六章 李纲十议 下
李纲话音刚落,朝堂瞬间炸裂了开来,众臣开始窃窃私语,除了靖康之难时的外放官员,其他官员无不忐忑股栗。赵构观察着群臣的反应,在心里盘算着这局面该如何收场,不想李纲下面的话更加令人心惊肉跳:“满朝大臣除李若水等3人宁死不屈外,全部称臣伪廷,皆为二等叛国罪臣,应全部捉拿归案,不得使一人漏网。”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一时间人人自危,就连赵构身旁的康履也激动起来。张浚和赵鼎摇头低语,认为李纲不仅言过其实,十分幼稚,而且根本不懂谋略为何物。这边李纲又继续道:“与金人议和者,可赦免其罪,但应制作名录,公布于众,永不录用。”
这话捅到马蜂窝上了,众人都一起转脸看赵构。
赵构终于按捺不住:“朕也曾受命与金人议和,算不算僭逆”
李纲恰恰忘了赵构正是议和的首席使臣,一时张口结舌。黄潜善立即阴阳怪气道:“皇上当初与邦昌在金营为质,李相公竟然置皇上生死于不顾,夜夜劫营,算不算伪命”
李纲也不理睬黄潜善,只对赵构说道:“孟子曰,社稷为重,君为轻。敌军大兵压境之时,恕臣顾不得康王性命。”
赵构冷哼一声也不说话,李纲眼见谏言不成,随即大哭道:“近世士大夫寡廉鲜耻,不知君臣之义!靖康之祸仗义死节如李若水者寥寥无几!不惩罚僭伪,何以弘扬天地之正气啊,陛下……。”
宗泽感觉李纲的议案不能说不对,但此时此地讨论这个极其敏感的话题,就显得有些走极端了,尤其会把自己处于格外孤立的境地,于是皱眉道:“弹劾僭伪案一出,朝野内外势必要引起轩然大波,如今朝廷立足未稳,李公,此案可否改期再议”
赵构不待李纲说话便一个眼神示意康履,康履心领神会道:“退朝。”随后赵构便匆匆离去。
众人面面相觑,朱胜非、赵鼎、张浚对李纲已经从敬佩改为反感,三人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黄潜善低着头,窃笑着出门,张邦昌尾随而去。府衙里只剩下宗泽和李纲。宗泽看着李纲,暗自摇头。李纲仰头,长叹一声。
朱胜非对李纲既伤心,又生气,和赵鼎、张浚走出府衙时还在抱怨:“在下好心举荐李纲,陛下对李纲更是……谁知李纲一来,竟闹到如此局面”
“靖康之难为千年不遇之大变局,国破了,依附于国体的道德也都名存实亡了。两位以为,真的不该惩处僭伪振兴士气吗”赵鼎看着二人,摇头叹息。
张浚当即答道:“不是不该,是不能。眼下王业艰难,正含垢纳污之时,朝廷立足未稳,对僭伪突施严刑峻法,朝廷为之一空,民心必然大乱,上下恐惧,人人自危,士气当如何复振”
“本朝最痛恨五代十国士大夫朝秦暮楚,所以才最重气节。和守之议决而国是明,僭伪之罪正而士气振!若不惩罚僭逆,连起码的气节都不要了,那我大宋岂不真要亡国了”赵鼎争辩道。
张浚针锋相对道:“惩罚僭伪不错,但目下不是时候,李纲急于惩罚僭伪真为振兴士气不!他这是报复!”
赵鼎疑惑道:“报复贤弟是说……党争又起了”
朱胜非点头同意:“李纲要惩戒的,多是靖康围城时撵他出朝的元祐党人。今日李纲操必得之情,假权势而行,所论显然是逾度了,这难道还不是党争吗”
“党争一起,今后国论是非之纠葛,党争浮议之纷纭,必将更加错综复杂,波诡云谲。”赵鼎皱眉,下颚骨咬得咯嘣响。
朱胜非摇头,叹息而去:“朝廷立足未稳即陷入内部纷争的泥淖,还如何一致对外唉!”
吴芍芬刚从外面进来,便听见箭支呼啸之声,不由得惊讶,忙扶剑跑进客厅,抬头见赵构正愤懑地连续快速射箭,柱子上已扎了乱蓬蓬一团箭镞,康履则在后面默默站着。
吴芍芬,十四岁便入宫侍奉康王赵构,据《宋史》记载,其性严肃,常戎装侍帝左右,又博习书史,擅翰墨,由是宠遇日隆,相继辅佐高宗、孝宗、光宗三位皇帝,对南宋前六十年的内政外交,起到了难以估量的影响。
吴芍芬愣住了:“陛下这是怎么了”
赵构不理睬她,康履叹息道说:“还不都是让李纲那匹夫给气的……。”
“住口,李纲大忠无私,路人皆知,岂是你能诋毁的”赵构回身持弓呵斥康履。康履不服气地回嘴道:“皇上早已赦免张邦昌,李纲一来就要杀他,难道做皇上的还要怕臣下不成”
赵构刚要发火,吴芍芬忙支康履出去:“行了,看看为宗泽饯行的酒宴准备得怎么样了”
康履走后,吴芍芬倒茶给赵构,循循善诱地说道:“陛下还记得朱胜非的话吗既然对李纲禀性早有耳闻,又非要用李纲做大事,那就将就些吧。”
赵构皱起眉头,回身刚接过茶,篮珪抱着一摞奏章回来,说都是文武大臣刚上的奏章。吴芍芬惊讶道:“怎么这么多都因为什么啊”
赵构逐件翻看奏章,越看越惊:“陈东上疏,邦昌任伪大楚皇帝期间,私通华国靖恭夫人李氏……又是告发邦昌玷污宫人案……武将联名弹劾张邦昌!雪片一样,来得好快啊……。”
吴芍芬问道:“陛下是说,这都是李纲暗中唆使的”
“除了李纲,谁有这个号召力”赵构把茶杯摔得粉碎,气得走来走去。篮珪小心地哈腰捡起茶杯碎片,吴芍芬却又递给赵构两个茶杯:“别捡,让皇上接着摔,摔了就出气了。”
赵构看着吴芍芬,无奈顿足。吴芍芬搜检余下的奏章:“哎,也不全跟李纲一个鼻孔出气!这也有保张邦昌的,陛下请看。”
“不用看,一定是黄潜善一党的奏章。”赵构头也不回道。
吴芍芬不解:“黄潜善之前又不在朝廷,怎么会跟李纲作对”
赵构解释道:“黄潜善虽然不在朝廷,但他后面那群人,都是去年东京被围时力攻李纲的。此番李纲执政,又拿去年围城时僭伪说事,黄潜善那帮人能不反击吗”
第五百零七章 贬黜张邦昌
吴芍芬脸色沉下来道:“一派保张邦昌,一派欲置邦昌于死地,这不起党争了吗”
赵构说道:“可不就是党争嘛!我大宋党争由来已久,程颐、王安石、司马光、苏东坡,屡禁不止。”
吴芍芬问道:“陛下刚建朝,大臣就窝里斗,这怎么好”
赵构叹气道:“党争内耗过去有,现在有,将来还会有。”
吴芍芬说道:“芍芬不懂国政,还总分得清亲贤臣、远小人的道理。”
赵构问道:“贤臣、小人,都是诛心之论。你说要杀邦昌的是小人,还是保邦昌的是小人”
吴芍芬不知如何回答道:“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赵构回身把奏章扔到一旁,坐下冷笑道:“不处置,一概置之不理。”
吴芍芬问道:“陛下坐视不理,任其发展”
赵构说道:“我赵氏祖宗家法里,有一条叫作‘异论相搅’。”
吴芍芬疑惑道:“异论相搅”
赵构解释道:“文臣武将盘根错节各有势力,做君主的要善于利用群臣矛盾,才好火中取栗。”
“这种祖宗家法,名为治人权术,实为治国大弊……”芍芬刚说了一半,见赵构瞪她,就不服气地反问,“难道芍芬说得不对吗”
赵构说道:“是大弊,谁都知道是大弊,可这都是给他们逼出来的!水至清则无鱼,君子、小人都得用,都得提防。”
吴芍芬讥讽道:“陛下对‘异论相搅’的帝王驾驭术,领会得还真是精辟啊。”
赵构摇摇头道:“算了,不说了,越说越心烦。”
张邦昌对自己的未来,不是没有考虑,他左思右想,来到黄潜善下处的园子,还带来他婀娜多姿的义女阿娇。
此时黄潜善正在灯下眯缝着眼睛读一封奏疏:“……陛下已登大宝,黎元有归,社稷有主,已足以伐虏人之谋。勤王御营之师日集,兵势渐盛,而李纲、黄潜善辈不能承陛下之意,恢复故疆迎还二圣……嗯这个承信郎岳飞,何许人也”
张邦昌诚惶诚恐地拱着手伺立身旁,闻声忙摇头赔笑道:“岳飞……没听说过。承信郎乃绿豆大武官,丞相何必在意”
“芝麻粒大一郎官,竟敢越级上疏,居然还把老夫与李纲并列,真是狂妄无知。”黄潜善皱着的眉头舒展开,笑着摇头,提笔在书信上批示,“越级违纪,革除军职。”
于是岳飞的第三次从军经历,至此戛然而止。
婀娜多姿的阿娇见张邦昌努嘴,燕语莺声地双手递上茶:“阿娇请丞相用茶。”
黄潜善暗中惊叹,这张邦昌怎么会生下这般神仙样的女儿!他眼睛看着阿娇,手里接过茶:“叫什么几岁了”
阿娇照实回答:“阿娇过年刚满17岁。”
黄潜善说道:“张郡王啊,皇上胸怀大志,寝食皆废,连荤腥都不动,又岂能为美人计所惑”
张邦昌嬉笑道:“天下男人哪有不好色的”
“是啊,所谓暖饱思,可如今是什么时候”黄潜善摇头,“郡王此时不献美色还能保命,若进献阿娇,啧啧……。”
张邦昌急了,又垂头丧气:“那阿娇就没用了”
“谁说的”黄潜善盯着阿娇,“正面不行,可以迂回嘛。”
张邦昌这才露出笑脸,急忙作揖:“多谢丞相成全。”
欢送宗泽的宴会就要开始了,赵构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吴芍芬一面给赵构更衣,一面讲不能无视李纲意见的道理。康履愤愤地进来禀报道:“李纲说病了,无法给宗泽饯行,黄丞相公务繁忙,也说不来了。”
赵构听了更怒,党争都争到自己头上来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你皇上还是个光杆,之前是光杆元帅,如今是光杆皇帝。吴芍芬也暗惊,心想两个丞相这回是针锋相对,短兵相接了,不觉沉吟道:“看来张邦昌这个脓疮,今晚非得挤破不可了。”
赵构怒道:“叫朕杀张邦昌,朕就违背了太祖不得杀士大夫的碑文誓书!”
吴芍芬说道:“张邦昌已经不是士大夫了,他是叛贼,只有杀掉才能敦促国人丢掉幻想,一致抗金。”
赵构说道:“邦昌做叛贼还不够资格,他充其量只是个小人,杀小人,你叫朕于心何忍”
吴芍芬说道:“在强大的舆论面前,陛下必须收起恻隐之心。”
赵构摇摇头道:“杀邦昌不利于团结一致抗金。”
吴芍芬说道:“无论如何,主战大臣对僭逆的愤怒必须释放出来。”
赵构无奈道:“难道此事……只能以李纲获胜而告终吗”
吴芍芬劝道:“身为皇帝,不能意气用事,只能妥协。”
赵构怔了片刻,把帽冠投掷到地上怒道:“依了他们,朕这个皇上还不如不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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