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在外
作者:龙筱雨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将在外,君心不敢妄度将在外,战死沙场保卫国……将本姽婳,却是身披铠甲。本文【作者有话说】的内容会出现一些关于古代军队里的名词解释讲得十分不枯燥,可以一看第一卷为【古代军旅】第二卷偏向【宫廷侯爵】第三卷则有【报仇雪恨】【虐恋情深】内容标签?女强搜索关键字主角赵铭月?┃?配角墨鸾(萧鸾),赵劲,高寅,赵沛明,赵浩义……?┃?其它张山,秦刖,赵子熙……
将在外 分节阅读_1
将在外作者:龙筱雨完结
、陌北
治宏三十八年,大瑞四海升平,国富民强,文武之治,万民共享。
街头的说书人敲得手里的铁片叮咚作响,欢快的高扬着语调唱曰
“赵家女,巾帼将,
性情如儿技无双;
平内患,辅君王,
又定北疆闹战场;
卸盔甲,绽华芳,
才貌双全君心向;
墨夜存,月儿亮,
家家户户保安康”
叫好声四起,围观人群越聚越多,孩子们吃着糖人,大人们磕着瓜子,待这人眉目一转,停了手头的敲打,再道:“若说起赵大将军巾帼不让须眉的往事,那可是三日三夜也别想道尽呀大将军所向披靡无人能敌,那你们知道她此生最痛恨人说什么吗她最恨的便是那瞧不起她女子身份之人。阵前对战,敌国小觑指着大将军便口出狂言道:你大瑞无人了吗竟让个娘们出战来同我们”话到此,戛然而至,人群中不满,嚷嚷着让其继续,“继续什么那小子这句话就说到此,便被大将军横空一箭,正中喉头,当场便丧了命。大将军策马上前,下令斩杀,大捷之后冲那被俘的道:女人如何,便是要让你们知道,你们这样的只需我大瑞的女人便能轻易拿下”
说到此,有胆大包天的嬉笑起来,“你倒是说说你那句才貌双全君心向啊咱们皇帝,是不是真的对大将军心生爱慕啊”一时间人群安静了许多,都知这是大不敬,但也都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咱们皇帝同大将军的情谊那可不是你我三言两句便能道尽的呀想当年先皇下旨赐婚,大婚前夜若不是当年并肩王一事,如今这大将军早已是大瑞的皇后,母仪天下,奈何如此呀” 说书人叹了口气,这接下来的大伙也都清楚一二。
下头的也惋惜,却也有人一语道破,“若当年大婚真当礼成,那如今的大瑞还不知会是何等面貌。”
众人恍悟,纷纷点头,说书人也附和:“正所谓世事难料便是如此,而今看来,倘若不得大将军,你我又哪里得来这等闲暇说书听事的功夫。前几年的民不聊生,只怕大家与我一般忘不掉啊。”
“谁说不是那如今咱们大瑞也安稳了,皇帝他对大将军可还”一抱着孩子的妇人支支吾吾的问。
“瞧这大嫂说的,”说书人道:“咱们大瑞如今有皇后么大将军又可有嫁做人妇啊这不就是明摆着呢么”
“这便好,这便好除了大将军,谁还有资格坐上这皇后的位置呀唯有她了”
又有一人忧虑道:“可大将军人在陌北,听闻皇帝多次密诏回京,她都不肯再踏足京城,恐怕再续前缘也并非易事咯。”
“唉好事多磨,好事多磨”叹息声一道道起落。
夕阳斜下,人群散场,说书人收拾了行囊背上离开。
而真正的故事,还得从多年前说起。那时,如今这位镇守于陌北的大将军,才不过青青曼柳,初初长成
大漠孤烟,黄沙苍茫。
以北,一支二十多人的马队疲惫的行走于此间。长途跋涉,早已是人畜皆乏。
劲风袭来,卷起尘埃,队伍前列的番旗颓然乱舞,众人闭眼掩面。队伍中,蓝衣少年也敛眉侧头躲让,闭上眼的一霎,他恍惚间觉得还能触摸到那阳春三月空气中略带的sh意,嗅到雨后怡人的泥土芳香,可再睁开,灰蒙蒙的黄却似永无止尽。脸上,风沙毫不留情的刮过,刺痛。
到达陌北又是两天以后,不大的城池城门高耸,身边有人在说离这不远处便是十万驻军的营地,他们常年驻扎在这边疆,只为大瑞王朝的安宁。
进城时并未见怎样的迎接,到了一处府邸门口,领头的高大男人率先下马,众人便跟着下来。
“把所有东西卸下搬进去。”一声令下,大家纷纷行动。
少年就只执着缰绳站在原地,新地方的陌生感让他不断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身边不断有人从府里出来进去,他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
“跟我进去吧。”高大的男人走近了更显威武,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可语气里却是客气的。
他点点头,答了一声恩。
走进去是一个很正统的宅子,什么都规规矩矩,除了途经偏院时看到的那几样斜靠一旁的兵器以及沙袋外,几乎没有多余的饰物,花鸟鱼虫都不曾有。这所有的灰黄让少年也明白,在这个地方生机盎然的绿色,是一种极为奢靡的存在。
转过一个院落,突然的一声“爹爹”打破了二人之间安静的氛围,还不等闻声找去,粉色的人影已经扑了过来,曼妙的罗裙轻舞飞扬。
一路上严肃之至的男人一下就笑了,将怀里的人紧了紧,待松开,对方仍旧抱着他不放,“爹,铭儿好想你。”
男人爽朗的笑,宠溺的又抱抱她,这一幕不知为何,竟看得少年微微皱起了眉头。
男人指指女孩,“这是小女铭月,今年正好十三。”
少年冷冷的看看她,骨子里的傲气散透出来,也不说话,背着手就等在原地,“将军,舟车劳顿,我可否回房休整一下”
行伍之人本就不拘小节,赵劲丝毫未把他的小性子放在眼里,说到底还是孩子,十五的年纪被迫跟着他来这吃苦,从小也是锦衣玉食,但一路上却未喊过半声苦,丝毫未沾染豪门贵胄的陋习,不由得让他另眼相看。
把他带到房门口,赵劲指着前后左右跟他简略介绍了一下,知道他带的东西不多,还交代如果里面有什么缺的让他跟下人说。少年一一点头应了下来,从始至终未曾再多看赵铭月一眼,直至关起房门,一脸的疲惫和哀伤才再也掩不住。
那么大的疆土啊,要不是亲自走过一遭,他根本无法想象这大瑞的国土仅是这北方就能如此辽阔。可就算是那么辽阔,也仍旧装不下他的存在,远远发配,被嫌弃得那么彻底。
他把包袱往桌上一放,回头巡视才发现门边架子的水盆里已经事先打好了水,走过去,捧起清凉的水面洗去脸上的一层尘埃。正拿着毛巾擦拭水汽,就听窗边一声闷响,一看,是刚才那个女孩,她正曲着胳膊半趴在那看着自己。
“喂,你怎么会跟着我爹回来”他莞尔,有些意料之中,这女孩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想来刚才的默不作声不过是当着她爹的面不敢造次罢了。
他不想理会,回到桌边倒水喝。
赵铭月啧了一声,“你这人怎的无端不理人”刚才初见只觉得他模样长得好看,尤其那黑亮的眸子,闪烁间好似陌北的夜空那明亮的星辰。他在外面不理她,她还以为他是害羞,而现在她肯定了他根本就是不愿。
“要不要我带你熟悉一下周围”可就算明知他的态度,她还是再次试探性的问。没办法,同龄的伙伴实在太少了,几个哥哥又都在营内,突然来的这个小子就算不友善她还是舍不得当他不存在。
少年的表情有些松动,回了她一句:“不用。”
赵铭月大喜,他肯说话就好,又问道:“你叫什么”
他这次看了看她,她忙说:“我叫赵铭月,是我爹的女儿,赵家最小的孩子。”少年心里觉得好笑,她这话说的,谁不是自己爹的儿女,也就起了玩心,反问她:“明月我本将心向明月的明月吗”
谁知她很藐视的瞥他一眼,昂着下巴,“是铭心刻骨的铭,才不是明月的明,俗气”
少年不恼,反挑起一丝笑意,“那月是明月的月吧”
赵铭月一下泄了气,忿忿地看他一眼,不服气,“那你倒是说说你叫什么”
他看着她有些微红的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样给气的,顿时心情好了些,“墨鸾。”
“哪个鸾”这回换她问了。
“鸾凤和鸣的鸾。”
赵铭月平时念书习字就三心两意,加上那刻板的夫子教的全是女子三从四德一类,她历来学得就不认真,这会想了想,扁扁嘴,坦白:“不认识。”
墨鸾心下一动,讥讽:“就你能识几个字”
“不认识就不认识了,怎么样,你奈我何”
女孩子这般性情墨鸾倒是头回接触,乐了,走到窗边,“身为女子不好好读书识字,将来谁会娶你”
赵铭月哼了一声,“爱娶不娶,我还不乐意嫁呢,我将来要当将军”最后这句她说的自豪极了。
墨鸾一脸的玩味,“将军军中连女人都不许有,何来女将军一说我朝可未曾有过如此先例,况且”他打量她一番,虽算不上肌肤如雪倾国倾城,可也是眉如翠羽齿如含贝,灵动间倒还有一种小家碧玉没有的大气风范。这样的女子如何打得了仗
“况且什么”
“没什么。总之你肯定当不了什么将军,也别再乱说了,免得给大将军惹麻烦。”
“这岂是乱说自古以来女子为将何其少过虽不如男子多,可是一样建功立业,你怎敢轻视”她退了一步,直接指着他,嫩白的柔荑微微上扬,那弧度甚是好看。
“好好好,你愿意怎样是你的事,与我无关。”他无意同她争论这种在他看来没有多少意义的问题,女子当将军真是笑话
“诶别啊”她态度换了,“好了好了,不说这个,说点别的。你来陌北做什么”
墨鸾明显一怔,然后轻笑,“用我爹的话说,让我来杀人”
她没察觉什么,还理解的点点头,“恩,上阵杀敌,方是我大瑞子民最大的荣耀,你爹是对的,保家卫国是你我的责任。”
他倒愣住了,可下一秒一想,还不是她根深蒂固的家庭传承,恐怕在她眼里除了打仗没有什么更有用了吧。赵家从先帝开国以来就一直跟随着打下江山,赵铭月的爷爷赵弘毅在死后还又被追封为“天策上将”,其父亲赵劲是自爷爷离世后大瑞的又一员猛将,常年驻守在这最为纷扰的北部边界,多年来平定了大大小小数十个战乱,举国上下无人不知晓,其威望震慑着各方小族不敢轻易进犯。
他不再多说什么,赵铭月再跟他聊他也是敷衍了,来往几次她失去了耐心,怏怏离开。
晚上,赵家的晚餐吃得简单,只有这父女二人和墨鸾。
“你打算什么时候随我进营”饭后,正厅里赵劲问他。
“一切听将军的安排,墨鸾定事事照办。”
赵劲呷了口茶,“军中很苦,做好准备了吗”
他自嘲的笑笑,最后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怎么苦都无所谓。”
赵劲放下茶杯,“好,你再休息一日,后天一早随我进军营。”
“是。”
结果还是事与愿违,到底是突然从京师到这荒凉的大漠,墨鸾第二天就一病不起,请了大夫看后,说是感染了风寒,加上心情抑郁,一路上舟车辛劳情绪绷着未发出来,如今得以休息,便一下病来如山倒了,也无大碍,只需好好休养几日。
他要养病,可赵劲却没法一直陪着他。之前就因为进京,ca练之事已是两月有余未曾接触,如今回来了他是一刻也不能再耽搁,只想赶紧回到营中,虽有各位副将在,可是好是坏是大是小,还是亲力亲为的才放心;再者,练兵终究不是小事,容不得怠慢。于是他交代了家仆好生照顾,末了还叮嘱女儿陪着他说说话,这孩子心情压抑,刚好自己这个女儿上天入地从小就闹腾,没准能把他带得活泛起来。
待把一切巨细不遗的做了安排,赵劲这才赶回了营中。
作者有话要说:j抽完毕,咱重新开坑~~今天更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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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榻
静卧在床,耳
将在外 分节阅读_2
耳边除了窗外风吹过的细琐声响再听不到其他。睡了一夜的墨鸾吃过下人送来的滋补汤食以后身子仍旧无力,这会躺在床上,睁眼盯着上方米白色的床幔不知想些什么。
房门吱呀的一声被推开,他察觉了,没说什么,只是皱了眉头心里只道这府里的下人委实不懂规矩。
他不欲出声,干脆闭上了眼,就听着轻盈缓慢的脚步声渐渐走近,到了床边方才落定,他依旧不动,对方也没什么举措,过了一会渐渐觉得有热源靠近,细小的呼吸喷涌在脸上,竟还带着一股子淡淡的香气,似是梨花,清淡也迷人,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赵铭月被他吓了一跳,连忙直起身子,歉意道:“扰你休息了。我就是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睡着了。”笑得很是孩子气。
墨鸾没想到会是她,思及她刚才的举动,脸有些烫了起来,用厉声掩盖,“你进来做什么”说着便要坐起来,赵铭月去搀,不料手伸过去就被他躲开了,讨了个没趣,她吐吐舌头,“我来看看你的病可好些了。”
“好多了。”他冷冷作答,不再说话,她也就不吭气,沉默片刻他不耐了,抬头看向她,她也望着自己,明亮的黑眸干净得仿佛能见底,他瞟了一眼门口位置,再看回她,不妨她压根没法理解,才开口,“我好些了,你出去吧。”
“不用,我又无事可做。”爹准了她这几天不用念书,说是让陪着他,她乐得清闲,只可惜他病了,没法一块出去玩。
“无事你也别待在我房里。”
“你是病人,我陪陪你啊。”她倒不在乎他的嫌弃。
“你出去”少年声音拔高了些,直接下了逐客令,生病所致嗓音沙哑,这一吼竟咳嗽了起来。
赵铭月忙去给他倒了水来,才刚抵到他唇边,却被他手一挡,一下拍到了地上,清脆的一声响让二人均有些吃惊。墨鸾也并非故意为之,可事已至此道歉的话他是怎么都说不出口,只把脑袋别扭的转到一边,不再看她。洒出的水落到被子上,也弄了赵铭月满手,她气得脸上泛起红晕,喘着气,“你为何要摔了杯子它招惹你了还是我做错了你这人怎这般不识好歹若非你卧病在床,今日我定要揍你。”
墨鸾讶异的看向一脸怒气的女孩,从小到大从没有人这般教训过他,甚至是任何长辈都不曾如她这般直接过。
“看什么不服气吗不服的话赶紧把身子养好,尽管来找我打一架,不过看你一副孱弱的病骨,怕是只有被我打的份。”说完不待他发言径自走出了房间。
墨鸾当她真生气了,看看门口,哼,走就走了吧,没有一点女儿家的样。不承想刚嘀咕完不多时,那抹粉色的倩影又自门外进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盘东西,走近了他才看清,是一叠点心。
“你又来做什么”他有些惊喜,可口气还是执拗,死要面子。
赵铭月白他一眼,走到床边毫不客气的坐下,墨鸾赶紧往里挪了些。她看着手里那盘东西,好像先前之事未曾发生过一般,笑得极甜,拿了一块,递到他嘴边,“你吃,栗子糕。”
他并没有多少胃口,可是在少女的笑靥下却鬼使神差的张了口,沁凉的香甜瞬间融化在口中,他没想到这小小一块栗子糕竟能如此美味。她期待的询问:“如何好吃吗”
他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她开心极了,下一秒的举动却出乎了他的意料,纤秀的指将他咬过的半块直接喂进了自己嘴里,他呼出声,却换来她坦然的回望。这一看,把他的话全给看没了,他倒更像个女孩子一般,把头微微低下,视线可及之处正好是她手里那盘略带澄黄的糕点。
“我把东西留下,你自个吃。”她以为他还想要。
把小碟子放在了床边,又好像有点不舍,看了两眼,挑了一块最小的,“我再吃一个,剩下的全给你。”
他很想说让她全拿走,他并不喜甜食,可是看着她对自己笑的那般模样却没能没说出口。
捧起那个小碟,上面整齐的堆砌着糕点,碟子并不华美,吃食也不见得精致,至少在他往昔品过的东西里比较来算不得好的他拿了一块,入口细尝,什么味道呢自然是带着栗子香气的甜,可脑中浮现的却是少女将半块糕点送进口中的景象。她似乎不觉得有何不妥,一切简单自然得像是与他相识多年,这一刻他竟觉得她比任何一个亲人都要更为亲昵。
夕阳斜下,苍莽大地愈发寂寥。白衣少年站在屋前活动着手脚,面庞上映着一层金灿灿的余辉更显俊秀。偶有下人路过,总要多看他两眼。
好一阵了,府里的东北侧一直传来声响,墨鸾分辨不清是什么,干脆循着声音找去。沿着走廊拐过两个圆形门洞,他认出这是当初进府时经过的那个偏院,此刻,院中一人正手执长剑于场中挥舞,还是那翩然的一点红,只不过不再是轻扬的罗裙,而是一身棉布衣装,兴许是专门为了此刻练功而着。
练功一介女流舞刀弄枪的做什么将军府何其威风,唯一的小女儿捧在手心还不够,用得着她这般为难自己作甚墨鸾也不知怎的,反正心中不快。他咳了一声走近了,对方握剑一个转身,剑锋隔空指来,看清了是他才手腕一旋将剑收回身后。
赵铭月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走过去先喝了水才同他说话,“你怎么出来了太阳落山后风大,别再着凉了。”
墨鸾不理,看看她又看场上的几样器械,“都是你的”
她顺着看了一眼,“恩,都是我的。”答得漫不经心。
“将军迫你练这些”
她笑,“怎会是迫,我心甘情愿。”
他看向远方,日头就要全数下去了,天空渐渐被黑色吞噬,“女儿家学这些做什么,将来自有人护你,何必苦着自己。”
她依旧那般不以为意,插剑入鞘,将它立在一旁,直接坐到了屋前的台阶上,见他还站着,拉了拉他的衣角,“坐下说话。”
他犹豫了一瞬,还是依言坐下。
“你不喜欢这儿”
夜风吹来,卷着细微的沙尘,刮在脸上让人难受,墨鸾拭了一下,苦笑,“这种地方难道你喜欢”
夜色渐浓,天空中较亮的几颗繁星已泛着光华,她突然咯咯的笑了两声,“陌北自然是较苦些,可你刚来,还未发现它的好,到时只怕你会舍不得了。”
他冷哼,“什么好处你倒说来我听听。”
她歪着头想了想,“这个真不好说。”转过来看着他,“你去过军营吗”
他摇头。
“等你去过你就会懂了,看着将士们每天ca练,搏杀、刺击、射箭、骑马他们都是保卫疆土的英雄,待他们一次次胜仗而归,你才会明白这个地方有多重要有多好。爹爹说过,只有我们在,这个地方在,大瑞子民才可安居乐业,才可民富国强。”
他默然,不知如何作答,片刻以后方才开口:“你说的是。”
“骑马作战真的可威风,爹的铠甲铁片寒光,一穿上身立马令人胆寒,头盔上的红缨迎风飘然,一声令下所向披靡。”她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的模仿着大将军在战场上的种种姿态。
“你随将军出征过”
这一问点破了实情,她讷讷的又坐回来,摸摸鼻子,“没有,但我见过爹问兵布阵,也听哥哥们说过,就是这般样子没错的。”她惋惜之至,“可惜我是女儿身,如今连军营爹都不再让我去了爹说,扰乱军心。”她咬着唇低下了头。
原来她什么都清楚,只不过依旧假装这些困难不存在。边疆军营尽是热血男儿,若是常年由她这般笑靥如花的女子进进出出,那岂不真是乱了套了。
“大将军既然不许你入营,你也无法随军作战,你还不死心无端练这些不怕被斥责吗”
“这是爹允许的,我赵家人哪有手不能提枪的,会不会的是一回事,能不能再另当别论。所以打小我便和哥哥们一块习武,不比任何人差。”说到这些她的语气总带着三分傲然。
“你倒颇有赵家风范。”他这句话说的不冷不热的,赵铭月没那么多心眼,只当他是好话,随口便答:“那是”
“你平日里就只练这些,别的都不学”
赵铭月了然于心,看他一眼,“你说的是妇容妇德那些吧要不我背与你听啊”她还真就背了起来,“妇人有三从之义,无专用之道。故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还要听吗九嫔掌妇学之法,以九教御: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她表情不屑,“女戒女学这些道德的典范说到头来真的就那么有理吗凭什么女子就该如此卑微,不论其是非对错凡事均得听从父母之命兄嫂之意。”
墨鸾越来越觉得她有趣,“孝顺何错之有”
“孝无错,可顺也不是诸事皆从便是好,横竖总是要有些自己的想法的。”说完她似乎惊觉跟他说这些有点不妥,看了看天色,“你快回房吧,病还未愈,再给吹重了可不好。”
黑亮的眸子在夜色的掩盖下毫不避讳的盯着她看了几秒,一言未发,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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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字
连续几日的休息调理,让本就少年体魄的墨鸾恢复得很快,精神一天天好了起来。赵铭月每天都会去陪他一会,有时候还带上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在一旁演示给他看这东西怎么怎么有趣。他的态度依旧是那么冷冷淡淡,可心情却是好了很多,哪怕那些东西他从来没觉得怎么有趣,可也还是耐心的听她一番念叨。
又是一日,赵铭月来的时候就见墨鸾在窗前的书桌上铺开了纸张,笔墨也都放好,她瞥眼看了看,不明所以,“你要写字”又没有先生给他布置课业,他自讨苦吃为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