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禧贵妃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朱钰
李淳亦是点点头,也只站在院子中,不去内殿,看着跪在地上的清漪,眼中不觉之间流淌出了一丝不为外人所能够轻易察觉的温和的神情,旋即便收了回去,蹙眉问着:“这倒是怎的一回事何事生如此大的气性”
李良娣轻睨着清漪,又指了指清漪身后的秋娘,“殿下还说呢!还不是这两个人,刚进东宫便这般不知死活,说侧妃娘娘的不是,妾看着实在过分,便想着惩处一番。”
听闻李良娣言语之中提及齐侧妃,齐侧妃眼中当即便划过一瞬间失落的光亮,旋即复归柔和端庄,只道:“张妹妹新进东宫,想来无心。至于这奴婢,想来也不过是闲话,总无恶意。”
李良娣却是不依,只上前紧紧缠着李淳,用着撒娇的语气说道:“殿下,侧妃姐姐好性子,可妾却是不依的。这般不知死活,殿下可要重重惩治才是。”
李淳轻轻哄着李良娣,便看着跪在地上的清漪。
“殿下……”
清漪尚且未发一言,李淳却是脱口而出:“还在这里干什么没得惹侧妃与李良娣生气么还不快滚回你的殿阁去思过”
那是极其严厉冰凉的语气,分明还带着厌恶嫌弃,好似是在面对一件垃圾时所说的话语,不带一分的怜惜与疼爱。
清漪忍不住偷偷微微抬起头去窥探李淳的一点神情。可是那眼神之中所接触到的,却又好似与李淳所说的冷酷言语不大相符合。
那眼中,分明是有着一点柔情与不忍的,可是为何,却会说出这般的话语呢
李淳好似察觉出了清漪窥探的目光,当即别过头去,让清漪看不见李淳的神情。
“怎还不走还要在此处多余么”
秋娘在清漪身后,忙地扯了扯清漪的衣袖,清漪这般才反应过来,就着秋娘的手起身,“妾告退。”
“慢着,你穿成这个样子,哪里像个娘子你不要面子,本宫却是还要的。”
说罢,李淳便解下了自己身上的一件浅云纹银丝打底绣竹披风,好似丢弃一般随意扔在清漪怀中:“披上赶紧回去,穿这般寒酸,丢的是我东宫的脸。”
“是。”
清漪行了礼,便由着秋娘搀扶着自己,只是秋娘自己也被罚跪,主仆二人倒也说不上是谁搀扶着谁。
秋娘一壁走路一壁像是在寻着什么东西似的,道:“说来倒是奇怪,方才明明是涟水与咱们一起出来的,怎的娘子罚跪,涟水却是没影子了倒是偷懒!”
清漪此刻已然疲乏,却是见到自己殿阁中的侍女涟水远远地跑了来。
待到秋娘跑了近些,秋娘倒是先出口抱怨道:“你倒是会躲懒,娘子罚跪,你倒是没影子了!”
涟水周正地行了个礼,额头上有着豆大的汗珠落下,因着跑的迅速,她已然说不出什么话语来。
清漪看着她这个样子,心中略想了想,便道:“想来方才我罚跪,是你去请的太子殿下与侧妃娘娘罢。不然,怎的可能这么巧。”
涟水平了心神,只点着头,对着清漪道:“娘子说的是,奴婢愚笨,见到娘子罚跪,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便想着去求见殿下一趟。”
清漪赞许地笑了笑,对着涟水道:“你是聪慧,也肯为我着想。”
涟水低着头,只小声道:“奴婢不过是个最低微的宫女,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您是我的主子,奴婢自然要费心周全。”
清漪越发对着涟水展露着明媚的笑容,旋即回头对着秋娘道:“你方才还说人家偷懒躲闲,如今呢”
纯禧贵妃 第五章 帝恙
“殿下……殿下……不好了,不好了,宫中陛下,得了急病!”
宫中皇帝李斉的病症,早就在一年前便犯了,当时宫中上下全力诊治,好上许多,许久未有犯。谁知如今却突然犯病,自然是阖宫惊动。
李淳闻言,忙地换了衣服进内宫皇帝所居住的乾元殿,赶着为皇帝侍疾。
此刻,皇后刘氏早就守在了那处,正忙前忙后地为着皇帝侍奉汤药,见李淳来了,止不住地哭了出来。
李淳见此,忙地加以宽慰,进了皇帝的寝阁,见皇帝依旧在昏迷之中,不免跟着心急了几分。
“陛下的症候是突然所犯,近来陛下政事劳累,一时急火攻心,便也不好了,才引得之前的心痛之症犯了。”
太医院院使杭丰见李淳紧张,便对李淳解释道,“微臣已然给陛下施针开药,再过半个时辰微臣自会再施针,想来陛下会平安无恙。”
李淳这才稍稍安心,与侍奉自己的内监安止出去透了透气。
安止见李淳面露忧愁,只道:“殿下且放心,陛下洪福无量,定然会安然无恙的。”
李淳微微点头,口中却依旧担忧着:“父皇身子不适,说好听些是身子劳累,实则也不过是被那些关西大臣气到罢了。”
童年的旧事在李淳脑海之中回想了起来。
那时他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年纪,最是顽皮,趁着宫中人不注意,偷偷跑到了宫外去。
平京城中最为繁华的是兴济坊,达官显贵云集于此,李淳想也未想,便骑马去了那处。
策马在平京城之中最为富贵之地的感觉,确实是极为美妙的,但美妙之后,却是李淳此生都不愿意再去回想的羞辱。
待到李淳偷偷回宫,原以为不过是件极其平常的小事,不会有人发现。谁知回到东宫之后,第一眼所见,竟是殿中侍奉的宫人们皆在受罚。
国朝向来有两党之争,关中党与关西党百年来都是势如水火之势,而父亲的成顺年间,乃是关西党掌握了权力。
左相齐维当即便因李淳私自出宫上书弹劾,请求皇帝严惩。
皇帝不过是淡淡一笑:“小子不懂事,略贪玩些也是有的。”
左相齐维却只阴着脸道:“殿下为国之储君,自然应当以江山社稷为重,遵守宫中规矩国朝礼法。怎可如平民百姓家中公子般贪顽享乐如此怎可来日继承江山重托”
左相发话,那群关西党臣子儒生亦是一齐向皇帝施压。
皇帝爱子心切,自然不允。
关西党群臣连带着国子监生,一齐跪在宣武门之外,只等着皇帝下召惩处太子,否则便要死谏。
那是李淳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身为皇族,竟然要受制于权臣。
宣武门前群臣死谏,若是处置不好,可是要被载入史册的,而小小年纪便被群臣死谏且载入史册的太子,势必会有污点。
最后,李淳在金銮殿上向众臣认错,并表示将来绝对不会再发生这般违反宫廷法度的事情。
堂堂太子,将来的君王,竟然要向一群臣子认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这正是歆朝的规矩法度:臣子的权力是可以超越君权的。
“殿下,陛下醒了,想要召见您呢!”
李淳听罢,急急地进了内殿,只见皇帝正由着皇后刘氏侍奉完汤药。
皇帝见李淳来了,虚弱的面庞上显现了一丝喜色,旋即命皇后先行出去。
李淳心中悲伤,皇帝却对着李淳挤出一个笑容,道:“孩子,朕没事,你莫忧。”
“父皇这是怎的了是不是左相他们给您气受了”李淳急急问着。
皇帝笑了笑,反过来将李淳的手握住,道:“孩子,许多事情,在宫中是不能随意说的,哪怕咱们贵为皇帝、太子。”
李淳点了点头,皇帝又说道:“朕的身子,朕心里有数,不过是政事太过操劳,所幸你如今也大了,许多事情朕也可以让你去做了。将来,你总要独自一人,来承担这天下。”
李淳点着头,止不住对父亲的担忧:“父皇,您定要养好身子才是。”
皇帝笑了笑:“朕自然要养好身子,看你娶妻生子才是。如今德惠县主薨了,真是天助咱们!虽说你将来的太子妃总归也要是关西人,可总比齐维的女儿要好许多。”
“孩子,是老天眷顾你,不用立齐氏女为妻啊!”皇帝高声笑着,笑意不似方才那般平淡。
“他齐维纵横朝堂这么久,自然不会事事如愿!呵呵,朕便知道,朕的儿子,是天命之子,将会壮大咱们歆朝帝王的君权!”
李淳听了皇帝的话,面上却没有似皇帝那般高兴,带着些许失落的复杂神情掠过面庞。
皇帝见此,不免问着:“你是为齐氏女不忍不过三年的夫妻了,也总会有感情,唉……”
皇帝轻轻叹息着:“齐氏女是个极好的,若非她是齐维的女儿,定极配你。”
李淳点着头:“儿臣知道,是齐维自己折腾太过,折损了福祉。”
皇帝想了想,对着李淳道:“孩子,你得记着,你为太子,定然有许多的不如愿,咱们国朝的君王,又向来权力旁落。你……”
皇帝咳了两声,复道:“你,你要尽你的全力,收回做为一个太子、一个君王该有的尊严!咱们歆朝皇室的男儿,绝计不能被外臣钳制住!”
纯禧贵妃 第六章 祈福
清漪回到自己殿阁之中,忙地扯下身上披着的披风,随手一掷,便丢弃在一旁,“什么劳什子我哪里又穿的寒酸了倒是总来找我的错处。”
涟水打了一盆热水,上前替清漪擦洗因久跪而发红肿胀的膝盖,“娘子便知足罢,若非是太子殿下来,您恐怕还要跪呢!那李娘子,可不是个好惹的。”
清漪自然知道,只是嘴上赌气道:“话虽如此,可我就是心里有气!我……”
涟水打断清漪的话语:“娘子请恕奴婢多嘴,奴婢瞧着,太子殿下是关心您呢!”
“啊”
涟水正要回话,却突然传来了侧妃的消息:今上病,乃请东宫众娘子一齐前往东宫佛堂为今上祈福。
所谓祈福,说穿了不过就是在佛堂跪着,总是个辛苦活。
清漪方在霓芙阁中跪了,如今又是要跪,自然不愿,可是纵使再不愿,宫中法度使然,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换了一身祭祀所穿的对衿青褂,往佛堂走去。
待到清漪到佛堂之时,一屋子的环肥燕瘦尽数挤在一处,她是到的最晚的那个。
侧妃正跪在首位默默祈福,下首第一位的李良娣目光瞥见清漪,道:“哟!张娘子怎的来的这般晚莫不是因着我罚跪你,心里有气还是说,你存了心思,不敬今上啊”
面对着李良娣的一再挑衅,清漪心中自然是有气恼的。只是,她的身份乃东宫嫔妃中最为低下的所在,她脑子不傻,纵是再忍不住,也只得默默受了,再恭敬回一句。
“不敢。”
李良娣显然对清漪这般的说辞不满意,正欲再度出口,上首的齐侧妃却是出言道:“好了!如今正是在为今上表孝心的时候,你们在这里没得争吵什么”
说罢,齐侧妃又对着清漪关怀着:“张妹妹,你身子可要紧若是撑不住,回去便是。”
清漪不知道齐侧妃是真的出于好心,还是不过是做做样子,但齐侧妃说话的语气比李良娣要好上许多。
清漪碍着身份低微,只谦谨说:“妾身无碍,这是为陛下表孝心的时候,太子殿下尚且在宫中侍疾,妾自不敢躲懒。”
齐侧妃面上并不在意,只道:“我自然是知道的,众姐妹都是对着今上有孝心的人。李妹妹说的,也不过是顽笑。只是现在正是在为今上祈福时刻,咱们晚辈可得尊重些。”
这般三言两语便将李良娣打发了,惹得李良娣面上更加不悦,只点着头说了声“是”。
众人祈福约莫一个时辰,天色便晚,李良娣打着哈欠慵懒道:“这么晚了,众姐妹都散了罢,且回自己的殿阁去为陛下祈福就是了!乌压压地挤在这里,没个拥挤。”
话虽如此,只是众嫔妃却都未敢动。
从前,这话都是齐侧妃来说的,她身上有着准太子妃的名位在,名义上又代管东宫,她来领头是顺理成章的。
然而如今,她先是失了准太子妃的位子,太子体谅她骤然失母心情悲痛,又将代管东宫的权利交给了李良娣。
李良娣说了这些话,分明是不将齐侧妃放在眼中的意思。
在座众人无不心惊胆颤,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才好,殿中许久未有人敢出声,皆等着齐侧妃发作。
半晌,齐侧妃才慢慢道:“是了,众妹妹想来也是累了,便皆回去罢。”
众人应了一声,按着次序去了。
等到清漪出来,朱箬筠便凑上前去握着清漪的手,对着她温和说:“李娘子平素不是这个样子的,只是嘴快。她没有恶意的,妹妹别放在心上。”
清漪方应下,只听得前面的李良娣高声道:“箬筠,你又这般慢,别折了自己的身价。”
箬筠听罢,不好意思地对着清漪笑笑,便忙跟了李良娣而去。
走在前面的常在陆顺玉打着哈欠,对着一边的常在徐慧容道:“侧妃娘娘真是个好气性的。这说起来,侧妃娘娘治下宽和,咱们也跟着过了不少好日子,这将来选了新妃上来,还不知道咱们会不会过的像咱们现在这般舒服呢!”
徐常在面色淡淡的,只道:“怕什么左右咱们也都不受宠,难不成你以为新妃眼中会有咱们这样低微的人么只是有些可惜了,侧妃娘娘所受的委屈,怕是没的还了!”
陆常在看着身后的清漪,一边忙地挽过清漪的手,一边对着徐常在道:“我倒觉着未必,侧妃娘娘得陛下看重,便是选了新妃,也得给侧妃娘娘几分面子的。唉,张妹妹,你倒是如何看啊”
清漪与二人相识不多,自然不会多说犯了忌讳,只轻声道:“妹妹愚笨,哪里知道这些。”
陆常在看着清漪,便觉着无趣,只笑了笑,便也不说话,几人只慢慢走回去了。
且说宫中,皇帝自经了一整夜的修养,人倒是恢复了精气神。
李淳又在宫中侍奉了一天,待到第二日晚上便打算回东宫,与皇帝说了许多话,又去了坤明宫向皇后刘氏告退,这才离了东宫。
皇后看着李淳走了,对着自己的侍女陈老老道:“陛下总算是没了危险,陛下的身子也着实是教人担忧。”
陈老老为着皇后献上一盏茶,道:“娘娘喝些茶解解乏罢,您这两日又要操持后宫,又要看顾陛下的身子,还要准备着选秀的事宜,自然辛劳些。”
皇后从桌子上取了玫瑰薄荷脑油来,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道:“辛苦些自然是要的,要说盛萱这孩子真是命不好,本宫倒是极其看重她的,可惜现在……这下子,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太子妃的位子呢!本宫可不得好好看仔细了!”
皇后说着,突然间想起一件事,便对着陈老老抱怨道:“这不,这几日本宫就是没有看紧,才让人得了可乘之机,平白教他们关中党的硬生生塞人进了淳儿的东宫!”
陈老老素来清楚皇后的脾气,知道此刻劝不得皇后暴怒的脾气,只低着头道:“太皇太后,也是为着能够充实东宫。”
皇后冷冷哼着:“哪里是为了淳儿着想当我真不知关中的人是怎的想的么太皇太后又不是圣上的亲祖母,管的倒是宽,看关西得势,自然眼红。只是塞了女人倒也罢了,竟是个平民出身的,这出身也忒低了些!哪里配得上淳儿”
“娘娘,能够侍奉殿下的女子,又是太皇太后娘娘举荐的,自然可以脱离贱籍了。”
皇后想了想,脑子之中便又想到了旁的事情,便摆手道:“罢了,罢了,不过是个使女,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如今陛下生病,你且告诉齐维一声,如今朝中之事,暂且好好管着,也别太过了。”
“陛下,还清醒着呢!”
纯禧贵妃 第七章 膝痛
齐侧妃一早便率着东宫众嫔妃等着太子回宫。
李淳刚回到东宫,齐侧妃忙地问着:“殿下,不知宫中,陛下怎样了”
“父皇自然没有事情,听说你们在东宫为父皇祈福,也是辛苦,且都回去休息罢。”
齐侧妃看得出李淳面上的疲倦之色,道了安,便领着众嫔妃按着次序退下。
清漪本是嫔妃之中位份最低,便等着前面的人走了再退出去,只是她刚离了座位,便觉着膝盖如没了力气一般,一个不稳,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走在清漪前面的朱箬筠见此,忙地去扶住清漪,关切着:“没事罢。”
箬筠与涟水一齐扶着清漪,李淳坐在上首将一切都目睹在眼中,不觉微蹙。
出于本能,他本想离了座位上前扶着,身子已然离座,却复又坐下,冷眼看着清漪被几人扶着。
“谢谢姐姐,妾没事。”清漪对着箬筠笑着,展现自己的谢意。
箬筠亦是对着清漪投以温和的微笑。
李淳坐在上首,语气却是冰凉道:“怎么便是为父皇祈福都觉着累,想要偷懒”
清漪本就膝盖疼痛,方才被箬筠好心扶起来,心中方稍稍觉着温暖,李淳的话又像是一盆冰水般泼在自己身上。
她满腹气性,面上却是恭顺温和,道:“妾不敢。”
李淳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对着箬筠道:“这里关你什么事,赶紧回你自己房里去!”
箬筠本就胆小,忙告退下去。
李淳看着清漪吃痛的表情,眉目之中复有不忍,旋即又是一副冷漠样子,语气亦是呵斥着:“走不动了便赶紧回去,省得在这里丢人!”
他对着自己身后的安止说道:“去传个辇轿来。”
安止应着去了,清漪却回绝道:“殿下不必如此,妾乃贱命,自然不配。”
李淳看着清漪,眼中满是不敢相信和气恼,却没有显示在面上,佯装强硬道:“本宫说让你坐辇轿回去,你就坐辇轿回去便是!这里没有你说话的权力!”
清漪只得听了李淳的话,乖乖上了辇轿。
清漪走后,李淳这才卸下了满面的怒火,一边的老老桂荷看了,只笑着上前道:“殿下这是为何张娘子倒也无辜。”
李淳则复怒道:“无辜她怎的便无辜了不过是个贱婢罢了。”
桂荷摇着头:“殿下这话说的,张娘子是贱婢,那奴婢们倒是成了什么了只是奴婢看着,殿下虽然嘴上嫌弃张娘子,可是殿下倒是关心张娘子呢!”
李淳极力否认着:“笑话,我怎的可能关心她是因着……皇曾祖母的缘故。”
桂荷越发笑了起来。
她是太子的乳母,从太子一生下来便是守在他身边的,经年相处下来,十分了解太子,她冷眼瞧着,太子对着清漪的态度,心中自然有了几分分明。
“殿下,张娘子被李娘子罚了跪,又跟着去佛堂祈福,膝盖上自然有伤,不如奴婢去派人给张娘子送些药罢。”
李淳没好气地答道:“要送你自己去送,扯上本宫做什么”
桂荷笑着,也不去理李淳,便下去了。
李淳看着桂荷离去,便转身进入了内殿,随手拿起书架子上的一本诗经翻了一页便读起来。
只是他此刻的心绪已然紊乱,自是读不进去的,随意翻着,正巧翻到卫风里的淇澳一篇: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读着诗文,李淳心绪越发不能够平静下来。
应该,只是因为自己最近的事情太多了罢李淳想着。
即将选妃,父皇病重,左相擅权……全是极令他头疼的事,更何况这东宫也不安生。自打清漪入东宫的那一刻,这东宫的平静便被彻底打破。
李淳努力放空自己,可是思绪却不受控制的飘向清漪。
她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
自她入东宫后,李淳故意忽视她,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可那个女子竟好似是全然不在乎一般,从未请见,面对他偶然的嘲讽,也只是容色平静地受着,好似他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存在。
第一次,清漪贪慕虚荣的形象,在他的脑海中,慢慢淡却。
另一边,清漪回到自己的住处,正在独自思索太子李淳的言语态度,门外传来了通报的声音。
桂荷前来给清漪送药。
桂荷对着清漪行礼,恭敬道:“太子殿下知道娘子膝盖受了伤,便派奴婢前来给娘子送些药来,治疗膝盖上的伤是最好的。”
清漪笑笑,对着桂荷道:“桂荷老老辛苦了,只是……太子殿下竟是这般的好心,竟然还要劳烦您来给我送药呢!”
桂荷有些尴尬,便替着李淳解释道:“娘子想是误会了,殿下侍疾二日,难免身子不适,气性自然也大了些。殿下也是因着与娘子亲近,这才对着您稍稍露了气,还请娘子不要放在心上。”
纯禧贵妃 第八章 管事
清漪笑着,依旧是那般温和谦恭,“老老说笑了,我哪里敢对着殿下有所怨言呢殿下怎样,都是我的福气。既然这药是好药,那我便收下了,还请老老替我谢谢殿下。”
桂荷自然乐的答应,把药交给了秋娘便也回去了。
桂荷走后,秋娘却是抑制不住面上的笑意,得意道:“原来殿下还是在意娘子的,担心娘子的伤情呢!”
清漪却是笑不出来,只阴着面接过那药,随手便将那药倒在了桌子边的一盆宝珠山茶里了。
秋娘惊奇说:“娘子这是做什么这……这可是殿下赏的药啊!”
清漪只冷冷回道:“殿下赏的又如何我不需要,不如浇花。”
只是这般的情形,却是被躲在门外的桂荷看的一清二楚。
桂荷回去,便将这情形对着李淳说了。李淳听罢,当即便是满面的怒火,恨恨道:“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我好心给她送药,她竟浇花真是不知死活!”说罢李淳又对着桂荷抱怨道:“你看看,你倒是好心,人家根本就不领情!白费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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