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朕止渴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月满朝歌
一时间她有太多话要问,反而不知从何问起。好在厉鸿澈说,待忙过这几日,寻个时间,好好任她“不耻下问”个够。
两人你侬我侬,那方窗台上,贤太妃蹲坐着,舔了两口爪子上残留的卷毛男的血迹,又十分嫌弃。接着,大灰猫跃上窗台来,大花瓶儿似的对蹲坐下,替它添爪子上腥臭的血迹。
贤太妃找了个舒坦而高冷的姿势,边享受着,便打量屋中柔情的二人。真是费了她好大的心血才搞出这一幕温情好戏来!
它一早忍着饥肠辘辘带着群猫到处窸窸窣窣,才把那群婆娑族蠢货赶去了菊香园那条小路与梁荷颂撞个正着!果然上演了这么一场激烈对决!遥记得,她作宠妃时,便是这么一场类似的戏码,那家伙,她可是风光大盛啊!让舜熙帝对她宠爱加倍,羡煞了旁人。
这些日子看着这两人如此不交流、不沟通的暗自神伤,它也是着急啊!能不急嘛!这不,昨儿个梁荷颂就因着那什么公主可能来和亲,忘了吩咐飞燕那个健忘的丫头片子给它煮吃的,生生饿了它一整晚上!
那肚子咕咕叫的滋味,真是糟透了!
什么?让她找梁荷颂要吃的?呵,她可干不出那么丢人的事情来,她堂堂一介太妃,又不是乞丐!
*
傍晚,郝温言按时按点来看梁荷颂的身子,开了些保胎强身的药。那桑日国卷毛画家被厉鸿澈斩了臂膀,梁荷颂心下担忧挑起两国纷争,便问了郝温言。郝温言说,那画家血流不止死了。
虽然那画家被斩了手臂,伤重,但凭宫中太医的医术又怎会救不活?梁荷颂心下略作了思量,从郝温言那略心虚的面色中体会到了一二。应该是厉鸿澈让太医做的手脚吧。当面斩杀了那画家未免不好。
郝温言走后,尉迟香言和余秀玲一前一后的来看望梁荷颂了。
二女方从懿宁宫训话出来,说是太后紧急召见了后宫妃嫔,训斥了一番,让各人闲了就不要乱走、横生祸端,到时候除了岔子担待不起。虽然孝珍太后没有明指梁荷颂,但,谁不明白,那太后说的就是梁荷颂呀?
陆全笙和那小太监都是懿宁宫的人,带着婆娑人游览园子,却被梁荷颂这一碰上,出了这么大事,太后自是不高兴的。
“今天的事我后来听说起来都为你捏把汗!现在看你无事,我也就放心了。”尉迟香言擦了擦冷汗,又宽慰笑道,“虽然惊险,不过皇上到底是皇上,没有让你受委屈。听说那婆娑国王而后向皇上服软道歉,还说中秋宴上要亲自给你赔礼呢。”
“亲自给我赔礼?”梁荷颂惊诧,受宠若惊得一身冷汗,“我不过一介女流、贵人,哪里担当得起一国国王的赔礼。”
“如何担当不起?你们母子是大晋天子的心头肉,完全担当得起。如此一来,后宫中也没有人敢对此事闲言碎语,说你不是了。”尉迟香言笑。
94.第 94 章
看了看一旁盯着她瞧的余秀玲,梁荷颂尴尬的笑盯了尉迟香言,玩笑责怪:“什么心头肉,香姐姐别尽拿我说笑了……”
余秀玲上前一步,柔柔一笑,虽还是那模样,却仿佛少了许多初进宫时的暖意。“颂姐姐就莫要谦虚了,香姐姐说的是事实啊,眼看中秋宴上就到,颂姐姐就要封为嫔,等姐姐诞下皇子、满月,少不得再封赏,若是公主定然是芳仪,若是皇子,婕妤、贵嫔也是很容易的。”
见余秀玲面有失落,梁荷颂握了余秀玲的双手,拉她坐到身边。
“秀玲,你莫伤怀,你温婉灵秀,日子定然越过越好的。现在韩贵嫔被降做了贵人,气焰暂时也可以收一收了,要是还有烦恼事,定要告诉我。”
余秀玲微笑略略一僵,眼角染了湿意。
送走二女,梁荷颂将余秀玲留在最后走,送了她一对顶好的和田暖玉镯子。是上回厉鸿澈差人南下搜刮酸橘子,她特意让人从家乡的名玉铺子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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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秀玲带着婢女从双菱轩出来,路过菊香园,远远看见了与她同住玉福宫的庄婕妤与尓珠芳仪,因着庄婕妤讨厌梁荷颂,是以平日里也连累这她也不受待见,受了不少气。韩贵嫔是受了惩罚,可是庄婕妤和韩贵嫔是穿一条裤子的!
于是,主仆二人就绕着走了。
“曦贵人性子真好,对才人也好,一点都没有别的嫔妃那样恃宠而骄的样子,才人您说……啊!”
婢女话还没说完,便啪一下挨了余秀玲一耳光,被打蒙了!
余秀玲向来娇娇弱弱的病美人,这个样子不常有!
“被人施舍有什么好!若她真对我好,便不会拿这些石头施舍我,而是想着帮我如何得到圣宠,摆脱这任人践踏的日子!”
她的泪,不是感动,而是委屈啊!
她也不过同为妃嫔,梁荷颂凭什么可怜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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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亮大半圆。
欣兰宫点上了宫灯。今夜灯盏比平素少了一半,因为淑贵妃昨日向太后提了议,减少后宫开销,在皇室弘扬勤俭的美得,深得太后赞许。
终于将中秋宴安排得差不多了,黎惜兰草草吃了晚膳,在小榻上小憩,婢女给她揉着头上的穴位。她向来食量不大,最近宗人府提议立后,她这回操劳中秋宴可谓是使劲浑身解数!
婢女来小声禀告:“娘娘,尓珠芳仪和庄婕妤来给娘娘问安了。”
不必说,那庄婕妤跟韩贵嫔性子差不多,爱逞嘴上功夫,白日里梁荷颂圣宠荣耀、惹人嫉妒,她定然是冲着这事来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的。黎惜兰断定。
果不其然,庄婕妤打着问安的旗号,正是来说白天菊香园的事的。
“贵妃娘娘,现在后宫里都传遍了,说梁……曦贵人就是皇上的心头肉。嫔妾真是替娘娘不值,娘娘管理六宫操劳内外这么多年……”
庄婕妤叹了口气,情真意切。
“现在曦贵人尚且只是怀着龙种,还不知道是皇子还是公主呢,就尚且如此了,倘若他日她生下个皇子来,只怕她一跺脚这后宫都要颤几回……”
“胡说!”黎惜兰温打断,婉的脸上乍然严厉,声音虽柔,却不容人再质疑啰嗦,“后宫已经许久没有喜事,曦贵人怀着的哪怕是个公主,也是珍贵的皇室血脉!再说,大家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可攀比的。做皇家媳妇心怀要大度,怎可如此计较。”
庄婕妤被训得立刻噤声、低头。黎惜兰头疼,便让胥常芬送走了二女,临走还嘱咐了二女不得再提方才的话,更不可在桑日国贵宾在时生事端!
胥常芬送走了人,回来正见黎惜兰锁着愁眉,头疼,忙上前帮忙按摩、宽慰。
“娘娘莫听庄婕妤的闲话,她就是存心来挑唆娘娘,想利用娘娘为她出气的。”
饮朕止渴 第165节
黎惜兰闭着眼睛、无声轻哼了声笑:
“她那点拙计本宫若还看不出,便枉在后宫殚精竭虑、混这些年了……”
顿了顿,黎惜兰半睁开眼,温柔的目光透露着些许刺骨的寒意。“但,有一句话她说的对。现在曦贵人就尚且如此,今后,实在不敢想象……”
这五六年来,后宫女子虽众,然而,唯一让她黎惜兰真正担忧的,却还只有这一个梁荷颂。
“怀薇可传来消息了?”
“娘娘,傍晚传来消息了,说一切准备都做好了,只待中秋一过、桑日国的人一走,梁烨初定然跟着盛丙寅一同陪葬,跑不了。”
黎惜兰点头,想想又不放心,修书一封,叮嘱黎怀薇做事“干净”、把稳些。
她弟弟黎怀薇在翰林院当侍读学士也有三年了,一直想升迁,却无奈机会刚来,上头又生生压来了梁烨初、做了翰林掌院学士,而至于他这么久郁郁不得志。
这回若梁烨初能栽了,也正好提拔他升迁,作掌院学士。在削弱盛家势力之事中,黎家出了大力,怀薇又是她家唯一的男丁,皇上那里她做做功夫,应该不算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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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三日相安无事,厉鸿澈依然忙得不见人影,不过梁荷颂心情倒还尚可,每日都吩咐了人做了暖身子的银雪耳蜜柑汤送去御膳房——最近又下了一场秋雨,寒气丝丝的。
而厉鸿澈每日让小福子将那汤碗送回来双菱轩,里头装着的也是一道汤,而且每回的汤都不同,木瓜花生排骨汤、杏剑猪肺汤、银雪耳蜜柑汤,真是极好喝!
旁人看着以为皇帝几日未过问双菱轩,其实暗里这条线都没断过。
梁荷颂一直想当面问哥哥采霜、飞燕的事,却不想梁烨初因着准备中秋宴的对弈比试,一直没得空进宫来。听说是中秋宴上,安排了大晋的棋师与桑日国的棋师对弈比试,以助兴。
好多天没见着哥哥了,真是让人想念。梁荷颂看了眼小窗外庭院风景。前些日子她还托人打听了礼部侍郎的千金,打算寻个机会给他牵个线。二十好大几的男子还没个定亲,做妹妹的能不着急么?
“贵人,皇上身边的小福子公公来了。”
康云絮说罢,便进来个小太监,带来了皇帝的信儿,是提醒梁荷颂今日穿戴稍微华贵些,因为宴上会晋封嫔!
大凡位分高些的妃嫔的穿衣都会以暖红色调为主,要花团锦簇、鸾凤齐飞,兼以金丝银线才能衬托出身份高贵。毕竟不是人人都贵气美貌天成,自然衣饰上要下足功夫!
然而梁荷颂只挑了一身儿蓝色的翠烟衫,同色系的有绿枝、撒着小花朵的百褶纱裙,腰间纨素,肩上淡色披帛。在宫装里,尤其是宴席的场合,真算是素净了。
康云絮眼前一亮,赞美:“贵人真是衣服架子,穿什么都美得没法儿形容。奴婢虽然在宫中历经两代帝王、这么多年,却还是头一回看见能把这宝蓝色穿得如此灵秀、贵气的。”
这时候飞燕进屋。
“贵人可拾掇好了?保和殿的肩舆来接贵人了。”
在铜镜里照了照自己,梁荷颂看了看还算满意,莲步移出,可才走到门口便见面前闪过一团黑影子——可不就是贤太妃么!
贤太妃一下子蹿到梁荷颂前头,撒着四条腿儿,梁荷颂只见那小屁股颠着、跑得飞快,她才走了没几步,贤太妃就已经先一步上肩舆上坐等了!那眼神好似在嫌弃梁荷颂,让她快点儿!
路上,梁荷颂实在担心贤太妃与太后有过节,闹出事儿,小声温婉提醒——
“太妃娘娘,您今天不是吃了两大碗鱼肉饭了么?要不今儿就在园子里走走,嫔妾那边完了就来接您?”
贤太妃调转身子不理她,以粉嫩小菊花盯着她,尾巴不高兴地甩来甩去。“哀家不是去吃的!”
解释等于掩饰。梁荷颂挠了挠脸,小心考虑着它的自尊心:“真不是嫔妾不给您吃,是淑贵妃吩咐了不可铺张浪费,妃嫔吃穿用度一律从简,每日的鱼肉都限量,您的粮……膳食也只能缩减缩减了。”
贤太妃不高兴的轻哼一声,心道‘原来是是姓黎的那丫头片子干的好事!看一会儿它怎么收拾她!’
不过梁荷颂这回确实误会了。贤太妃不全是为了好吃的,而是梁烨初好多天没进宫了,好生想见见。贤太妃正想着,忽然间不远处大灰猫远远的鬼祟随着,毫不留情地别开眼睛!
太丑了!
哪能跟梁烨初那皮肤细嫩、唇红齿白的俏儿郎比!
保和殿说到就到。
梁荷颂被康云絮扶着进保和殿中。宫女、太监见了她,都勤快、走心地行礼,还不忘带笑。
虽知道他们大约是因为她近来得宠、又要晋封才如此,未必真心,但梁荷颂还是心情不错,都让他们不必多礼。
桑日国的国王、公主,以及几位王爷、王妃坐在一边;妃嫔坐在另一边,这一边面前隔着珠帘。出席宴席的妃嫔也不过是十来位,都是资历、辈分长的,梁荷颂算是最年轻的,位置也相对靠后。
前有珠帘屏风阻挡,其余人也不能看见妃嫔真容,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子。
方才一落座,梁荷颂就觉有几道目光透过珠帘,紧紧追随着、探究着她。
95.第 95 章
招待外宾的步骤也不外乎那些,梁荷颂才坐听了一会儿就乏了。身边庄婕妤与尓珠修仪聊起来。
“皇上以家宴形势招待桑日国公主,分明是表示她是一家人了吧?!你说,公主是封嫔,还是封妃?”
“皇上的圣意我哪里知道,不过乌图雅公主身份尊贵,再怎么也是妃位吧。”尓珠修仪一五一十说,没听出来是庄婕妤是故意说给梁荷颂添堵的。
庄婕妤听了,瞟了一眼一旁的梁荷颂,乐了,探过身子来小声问:
“听说最近曦贵人在研读诗书,想必这些事也比姐姐们通透了。你说,皇上是会封公主为妃,还是嫔呢?”
瞥了眼庄婕妤那讽刺的意味,梁荷颂本不想答,但她盯得没完没了的,仿佛她不吭声就不罢休。
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出声,身边的谭修仪抢先道:“庄姐姐你莫胡猜了,皇上这么喜欢曦贵人,是不会娶那公主的。”
谭修仪说罢,往嘴里塞着片鸭舌。
梁荷颂没理睬,惹得庄婕妤没趣,低声说了谭修仪一句“就知道吃”,却不想惊动了淑贵妃,挨了一眼警示。
说到吃,梁荷颂才想起来——贤太妃呢?
这一眼扫去,梁荷颂可吓坏了!
饮朕止渴 第166节
透过珠帘,梁荷颂隐约看见一团毛茸茸的黑影,在桑日国国王、公主的席位边儿蹿来蹿去,而后静了一会儿,不见了猫。
咦,去哪儿了?
接着,那桌边儿国王的腋下空隙处,伸出一只毛茸茸的黑爪,在钩国王盘中的胭脂鸭脯。那爪儿先是钩了一块,却不想钩了个鸭屁股,嫌弃的一抛,又去盘中钩了块儿满意的部位。
殿上,太后、皇帝正与国王聊着两国风土人情以及今后休战、和睦之时,忽然间殿中央飞了个油亮亮地鸭屁股,颠簸了几下、停在正中间……具是愣了!
数十道视线都集中在那鸭屁股上(好吧,最紧张的或许是那只鸭屁股)!
倒抽一口凉气,梁荷颂觉得自己心儿都提到嗓子眼儿了,然而透过珠帘缝隙,国王的腋下那小爪子还在摸索……
‘这不是双菱轩那成天卖蠢的黑猫么?’厉鸿澈眼尖,先于众人一下就看见了贤太妃的爪子——它又钩走了一只蜜蜡烤小鸡儿!
“呀,那鸡、那鸡活了!”另有眼尖的小太监也看见了。
厉鸿澈盯了那擅自说话的太监一眼,立刻就有人将那失礼太监暗暗捉下去了。
一则小插曲,好在有惊无险,倒是把梁荷颂弄得一身冷汗!
梁荷颂还在心有余悸,却没听清厉鸿澈的说话,以至于桑日国国王要向她赔礼,请了好几声,她都没有动静!
满殿人视线都集中在了珠帘后,心下暗暗说:好大的架子!国王赔礼,竟然都不给面子!
在座的几位没见过梁荷颂的王爷、王妃,也更加好奇起这位皇帝新宠——皇帝向来挑剔,也不知是什么女子,能够超越后宫努力五六年的美人,得到天子恩宠?
“曦贵人,叫你呢!”
直到被淑贵妃不悦、着急地低声提醒,梁荷颂才回过神来,忙碎步撩开珠帘去——
珠帘摇曳、叮铃脆声,蓝色宫裙好似一抹轻软的蓝烟,从明珠间飘来,接着便是那雪面、黑发,精致的五官难以挑剔出一点瑕疵。
她盈盈走来,淡淡然,未含笑,胜含笑,只让人觉得美,那双眸更仿佛桃花映水一般,有着一种自然的生机、灵气。
所有人中,属两人打量得最投入,一个是孝珍太后的亲儿子,十九王爷厉鸿皙,一个是桑日国一身红裙如晚霞的公主,乌图雅!
乌图雅险些认不出,这就是前两日菊香园中的那个素衣女人。
赔礼不过是形式,国王也不过碍于皇帝的面子送了幅婆娑族的民族画给她,不值多提。而后,康安年得厉鸿澈眼色念了梁荷颂的晋封圣旨。
“梁氏门著勋庸,地华缨黻,德才兼备,贤良淑德,颇和朕心,今特晋封为曦嫔,以便常伴君侧。钦此。”
“谢皇上隆恩,臣妾领旨。”
梁荷颂抬眸,与厉鸿澈四目相接,各自都是微微牵了牵唇角,虽未言,却仿佛相通。皇帝不能喜怒形色,梁荷颂这些日子渐渐明白了些厉鸿澈的隐忍,是以并未多看龙椅上的男人——大晋的天子,款款退下。
‘皇帝竟然对这女人笑了!’乌图雅看着那纤细玲珑的倩影没入珠帘,眼中投下一片阴云。若他朝她为妃,这个什么贵人,一定是她眼中钉!
太后不满梁荷颂太得荣耀,微敛眉头。总觉得这女子是祸水!她才思量罢,转头竟见自己的亲儿子十九王爷厉鸿皙,正痴迷地盯着梁荷颂消失的摇曳珠帘出!
那不肖子!平日沾花惹草、不思上进就算了,竟还敢这么大胆……
贺舍见她脸色不好,轻声问了一句“太后娘娘”。孝珍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无碍。现在厉鸿皙羽翼尚未丰满,她如何也不能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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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棋对弈本是中土发明的,却不想对弈比试中,连输了三局!连厉哲颜、黎大学士都输了!而且婆娑的棋师还是个女的!一帮大老爷们儿如何不丢人啊。
桑日国国王颇有得意之色,与厉鸿澈说话也夹枪带棍的,有讽刺之意!
“大晋陛下,久闻大晋棋艺了得,而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嘛,哈哈哈……”
厉鸿澈脸上染着一层冰霜,扯出一丝寒气森森的笑。“大晋乃礼仪之邦,崇尚礼让,国王现在恐怕还言之尚早。”
言下之意便是故意让你的!
厉鸿澈此言一出,殿外的棋师无一不是胆战心惊!若他们输了,岂不是让他们天子自打脸?!所以,必须赢啊!只是一共七局,眼下还剩下四局,第四局若胜了,还有一线生机,若输了,那就彻底完蛋了!
‘这可如何是好,哥哥到现在还没出现,定在后四位棋师中了!’梁荷颂透过珠帘,见厉鸿澈满面阴郁。若厉鸿澈出手必然能赢,可是他堂堂皇帝怎么可能和个婆娑女棋师对下。哪怕胜了也会落人口实!梁荷颂暗暗捏了把汗!‘若哥哥第四场出场,又输了,只怕免不了一桩罪!’
不过,此时着急的并不只梁荷颂一人!
淑贵妃端庄柔雅的脸紧绷着,双手捏出了冷汗!前两日黎怀薇特意央求她做手脚,改了梁烨初第四的出场顺序,把梁烨初调到了最后,让他来下这第四局、作最关键人物!哪想那婆娑女棋师,如此厉害!
此时,殿外,棋师们个个愁眉苦脸,商量不出个对策。
黎怀薇满额冷汗,好似怎么擦都擦不完似的!
‘该死!早知道就不换了!怎么早没看出来那女的如此厉害!’
“黎兄,我看你今日面色苍白、额冒虚汗,是否身体抱恙?若是如此万莫强求,身子要紧。”
黎怀薇抬眸——是梁烨初!他不疾不徐的含笑问他。黎怀薇虽然是他下级,但比梁烨初还稍微长一点点,所以梁烨初时常以朋友身份称黎兄。
干干地扯出个勉强的笑,黎怀薇道:“正是,今日身子不太好……”说着又咳嗽两声,佐证。
“既然如此,那我替你下这一局吧。黎兄棋艺高超,且休息好了再上场一展风采,也让外邦蛮夷看看我大晋学士府的棋艺。”
一串官场套话,自梁烨初口里说出,仿佛除了那俗气,悦耳不少。
殿上。
太监紧张地高声喝——“第四局!请棋师,翰林院掌院学士,梁烨初!”
梁荷颂心头一紧!
淑贵妃心下一舒!
饮朕止渴 第167节
一道浅浅的、颀长影子,投射在大殿门口的大理石地面上,又清,又浅。众人寻索着那影一看,都是一惊,连一直因为梁荷颂与皇帝感情而闷闷不乐的乌图雅公主,都在看见门口来人的瞬间,大脑中断了所有思绪!
一身乌压压、刻板的二品大员朝服,在梁烨初身上穿出了另一种秀丽、精致、威武,他面容清俊隽永,未笑,又似含笑,发丝随步而动,仿佛有微风环绕,足下仿佛有芳菲生香,明明没有花香,可却让人远远看着就觉,芳香入魂!
男人好看至如此,实在……不应该!
梁烨初目不斜视,任旁人打量,只给了珠帘后一个柔和的目光,也只是一瞬而已。不过兄妹许是有灵犀,梁荷颂隔着珠帘微微一笑,侧了侧脸才发现身旁的妃嫔有两三个,也不觉地伸着脖子痴看。
皇上虽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容色绝不逊于哥哥,但对女人来说天子到底太孤高、寡性,不敢亲近、不敢亵渎,确实不如哥哥这么平易近人。
许是那女棋师也被梁烨初迷住了,第四局竟然不到半刻钟就惨败!而后的两局,一局比一局时间长,但依然是婆娑女棋师大败!
后殿,黎怀薇刚松了没多久的气,又气闷起来。
他的风头,这回又被梁烨初给出了!
第六局毕,双方三胜三负。
最后第七局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桑日国一行都如火烧眉毛!若他们输了,岂不是让他们国王被自己得意时说的话打脸?
厉鸿澈云淡风轻。国王沉着脸,找准软肋:“大晋陛下,你说贵国是礼仪之邦,为何派一个大老爷们儿来欺负弱女子!”
“国王也可派个男子来战。”厉鸿澈不多废话,简明扼要。
国王眼珠一转,看了一眼自己那几早被梁烨初吓破胆的棋师,心下心烦,不耐道:“无别的棋师,若再战,请陛下派女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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