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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品世子妃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晴时有雨
钟紫苑心中猛地一跳,这些咬痕对她来说,简直是太熟悉了,于是她提声说道:“李秀才,记好了。死者兰儿的脖颈处”她一面检查,一面口述,李秀才也摒除了脑海中的杂念,快速的在纸上记录起来。(未完待续)r640





医品世子妃 第六十三章 疑点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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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草庐中忙碌的人都没有意识到时间的飞逝,钟紫苑检查的非常仔细,就连发髻都被她拆开了细细看过。
兰儿身上的每一个伤痕,每一道淤痕她都做了详细的描述,尤其是那几个咬痕。因为她知道,尸体在这炎热的夏季是保存不了多长时间的,等过几天她表面上的这些伤痕就会因为腐烂而消失。唯一能留下来的,就是李秀才所写下的那些记录。
良久后,钟紫苑才勘察完兰儿的尸体,她直起已经酸疼的腰背,对豆蔻说道:“把解剖刀拿出来。”豆蔻立刻从药箱中找出了那天她们翻墙回钟府时,找到的那两把造型奇特的小刀。然后问道:“公子,用哪一把?”
钟紫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最长的那一把,这把刀的刀头薄而利,只有两寸来长,而刀柄却非常狭长,比钟紫苑的手掌还要长出一寸。而另外一把则要短一些,刀头也要小一些。而丢失的那把则最短,刀刃也最小。
当她把锋利的刀尖抵在尸体咽喉部位,准备用力切下时,她纤细的手腕却被人给紧紧抓住了。她愕然的抬起眼眸,却见郭承嗣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边。
郭承嗣紧紧抓着她的手腕,纠着眉头,不解的问道:“你想干嘛?”
钟紫苑指着兰儿尸体上那些狰狞的紫红色掐痕,解释道:“先前我摸到她的喉骨已经碎裂,所以猜测她是被人徒手给掐死的。可是刚才在搬动尸体时,又有粉色泡沫从她的口鼻中冒出来,这又是溺毙的典型症状。所以我想要先切开她的咽部找到碎骨,再切开她的肺部看有没有积水。这样才能找到她真正的死因。”然后她又指着兰儿微微鼓起的腹部,说道:“还有,我想切开她的胃部,看看里面残留的食物。因为根据食物被消化的程度,就能推断出她真正的死亡的时间。”
她话音刚落,就听“呕”的一声,李秀才苍白着脸。一手捂着嘴。一手推开面前的纸笔,冲出了草庐。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他剧烈呕吐的声音。然后就是余伯不满的嘟囔:“死秀才。要吐你给我吐远些,别溅到你爷爷的酒坛子上。”
别说李秀才,就连见过世面的荣喜也面色发白,脚底板发凉。他看向钟紫苑的目光中带上一丝敬畏。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年幼的贾大夫。居然能如此面不改色,侃侃而谈的讨论着要怎么去解剖一具尸体。难道他就不怕神灵的怪罪吗?
这个时代的人都笃信,,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至始也。尤其是相信,要是随意毁坏尸体,就一定会遭到来自上天的惩罚。还有神灵的怒火。
所以就算是那些专业的仵作,碰到需要解剖的尸体,都是能避就避。实在避不开的。就要请法华寺的道长向上天祷告,请罪。做一场法事后再下手。没有谁会像这个贾大夫一样,跟切猪肉似的,说下刀子就下刀子。
郭承嗣倒是面不改色,他只挑高了眉峰,说道:“虽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听着似乎很有道理。”
很有道理还不放手?钟紫苑好整以暇的等着他接下来的话。果然,郭承嗣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本朝律法明文规定,没有受害者家属的同意,不能随便解剖死者的尸体。”
钟紫苑一滞,她从小醉心于医术,却从来没有关心过律法,还真不知道律法上居然还有这么一条规定。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兰儿真正的死因,才能帮助庄哥儿顺利脱罪。于是她狡黠的说道:“记得大人前不久才说过,你说的话就是规矩。此言犹在耳边回荡,却原来只是说说而已?”
郭承嗣微微一笑,说道:“激将法对我不起作用,而且我能不理规矩,却不能去触犯律法,不然我又有何面目与立场去审判那些罪人?我可以跟着你一起来胡闹,却不代表着我要纵容你去触犯律法。”说完,他低喝一声:“盖棺。”
“是。”话音刚落,一直抱着佩刀在一旁扮门神的段岭立刻大步上前。就见他脚尖轻轻一踢,那被放置在一边的棺材盖凌空飞起,在空中转了两圈后“啪”的一声,严严实实盖在了棺材上,居然还一丝不差。
“啪啪啪”豆蔻瞬间就瞪圆了眼睛,她拍着手大声吆喝道:“好,再来一个。”她一高兴把段岭这六品侍卫,当成街头卖艺的。段岭瞬间黑了脸,他瞪了豆蔻一眼,又站回草庐门口当起了门神。豆蔻这才想起这个黑面神的身份,她不由悄悄吐了吐舌头。
见郭承嗣如此坚定,钟紫苑只得无奈的打消了解剖尸体的念头。豆蔻利落的收拾好东西,又打来一盆水让她净了手后。钟紫苑坐到了李秀才的座位上,开始翻看他做的记录。
李秀才虽然胆小,可他那手字写的的确不错,速度也很快。钟紫苑所口叙的内容,他居然记得分毫不差。钟紫苑满意的点点头,然后那那份记录递到了郭承嗣的面前,说道:“大人,请过目。”
“不用看了。”郭承嗣摇着扇子,说道:“|你叙述的非常仔细,甚至那些老仵作都比不上。刚才我也听的非常清楚,就说说你现在的想法吧!”
“好。”钟紫苑又细细的回想了一下兰儿身上的那些伤痕,并且在脑海中做了一番仔细的整理,然后才开口说道:“我觉得兰儿尸体上的疑点颇多,具体的有三点。第一点:当时在大堂上,兰儿的母亲还有哥哥认领尸体时,她母亲曾经趴在尸体上一阵**。那时,从兰儿的眼睛里流出了几滴血泪,当时在场的徭役,百姓,包括她的亲人都是亲眼所见。
当时我立刻就扯出了死人流泪,苍天示警。这样的话想要吓唬住他们,不要随意给庄大哥定罪。其实我心中觉得,兰儿的尸体先前定是被藏在了某个冰窖中。
所谓的血泪,是尸体被搬出冰窖后,遇到热气,原本的冰就化成了水。在加上兰儿曾经被人掐碎了喉骨,所以造成她眼底血管破裂。那些融化的冰水混合眼底那些残余的血液。顺着她的眼角流了出来,就变成了血泪事件。”
“你呀。”郭承嗣听到这里,忍不住拿扇骨在她头上轻轻的敲了一记。责怪道:“居然还敢假借鬼神之名来浑说,也不怕上苍降罪。”
钟紫苑委屈的说道:“当时情况紧急,我不也是没办法了,只有出此下策嘛!再说了。我都说了死人流泪,苍天示警。可他们却依然视苍天如无物。居然趁着庄大哥昏迷,强行拿他手盖了那认罪书。苍天果真有眼,也应该要降罪在那些不敬鬼神,罔顾人命之人身上。而不是对我这假借苍天之名。实为救人的行为进行降罪。”
“行了,行了,算你说的有理。”郭承嗣无奈的说道:“第二点又是什么?”
“第二点:依然是她的眼睛。”钟紫苑又继续说道:“她的眼睛因为大睁着。没有眼皮的保护,所以眼角膜会浑浊的非常快。可也绝对不会快到这个地步。距离尸体被发现到上了大堂最多不过一个时辰而已,可她的眼角膜却已经变得浑浊不堪,连瞳孔都不甚清晰。所以我估计她起码死了三个时辰以后,才被移入冰窖内,所以才会变成这样。如果现在去询问那些最先触摸过尸体的人,他们一定会发现尸体的温度特别低。”
“又是冰窖?”郭承嗣拿扇骨轻轻的敲打着手心,陷入了沉思中。
在长安城内,家里挖有冰窖的大户人家很多。他镇国公府里就有两个巨大的冰窖,都是每到冬天滴水成冰的时候,他们就把那些冰块凿成一块一块的,运到事先挖好的地窖中,还要盖上厚厚的稻草和棉被保温。直到来年夏季,就可以拿出来做消暑之用。不管是做成各种冰碗吃食,或者干脆一整块放在房间内降温,都是非常好用的。
听说宫里的太后娘娘,因为畏热,所以她的寝殿里每天都要摆上两座雕了福禄寿图案的巨大冰山来驱暑。还有皇上,皇后,太子,妃嫔们每日所需要的冰块,都有一定的份例。可见数量之巨大,光是皇宫大内,没有数以百计的冰窖,根本就支撑不下来。
真要是钟紫苑所说,兰儿的尸体事先是被藏在冰窖中。可长安城里有几百个大小的冰窖,难道还要一个一个的去找藏尸现场不成?
钟紫苑又继续说道:“还有第三点:我查看过兰儿的下体,她早已不是处子之身。她身上的这些条状伤痕,还有咬痕,虽然密集却并不致命。甚至伤不到她的筋骨,只会让她觉得疼痛。而且这些伤痕有新有旧,显然并不是在一天之内造成的。我怀疑与她通-奸之人,有性虐的嗜好。
那人喜欢通过让女人痛苦,来达到极致的快乐。所以据我猜测,兰儿其实是死于一场操作过度的性-虐游戏。那人甚至没有立即发现兰儿因为承受不住,已经当场死亡,也许他和兰儿的尸体还共眠了三个时辰。这也解释了兰儿的尸体为何会在三个时辰以后,才被移入冰窖中冷藏。”
听了钟紫苑条条是道的分析,荣喜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一股寒意从他的脚底窜上了脑门。郭承嗣倒是一拍桌子,兴致颇高的说道:“如此说来,只要找到与兰儿通-奸之人,就有可能找到了凶手。可以和府里夫人的贴身丫鬟通-奸,无外乎是府里的老爷,少爷,管家,小厮之类的,找起来应该不难。”
“对。”钟紫苑斩钉截铁的说道:“不管是从作案时间,动机来看,庄大哥都不可能是杀死兰儿的凶手。其实这套栽赃的手法非常的粗糙,而且破绽百出。只不过,因为犯案之人身世显赫,所以才会毫无顾忌的想在街上随便抓了一只替罪羊,而庄大哥因为是一个人挑担在街上游走叫卖,所以才会不幸中选。”
“身世显赫?”郭承嗣斜瞥着她,不解的问道:“难道你心中有了目标?”
“对。”钟紫苑咬牙切齿的说道:“因为我曾经在许多妓人的身上看到过这样一模一样的伤口,不过因为那人的身份,又给了银钱,所以她们只能隐忍了下来。”
“哦,这人是谁?”郭承嗣好奇的问道。
钟紫苑摇摇头,说道:“我没有见过,只听她们说是吏部张侍郎府里的公子,也就是这兰儿主母的儿子。”
“原来是他!”郭承嗣皱起了眉峰,他和张公子没有什么来往。最亲密的一次接触,就是在几个月前,自己的拳头和他脸颊的激烈碰撞。不过在妓人眼中高不可攀的侍郎公子,在郭承嗣的眼中却如同烂泥。他轻轻一笑,说道:“其实你见过那位张公子,只不过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钟紫苑闻言,惊愕的挑高了眉。郭承嗣继续说道:“就是在梅香阁中,诱捕孙远那晚,被雪姬拿竹箸击穿了大腿的那位。”
“原来是他。”钟紫苑立刻后悔不迭,她懊恼的说道:“早知道他就是那只豺狼,我根本就不会救他。”
“你呀!,也就是口说说而已,真要碰到这事,你依然会第一个冲过去救人。”郭承嗣满脸的不信,如今对钟紫苑的性格倒是了如指掌。他忽然扬声问道:“我说李秀才,你吐完了吗?”
过了一会,李秀才擦干净嘴角,脸色煞白,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郭承嗣瞧他那鹌鹑样,就有些不耐烦,于是他挥挥手说道:“要是吐完了,就把贾大夫刚才所分析的三个疑点记录下来。”
“好,好。”李秀才有些羞愧的坐了下来,拿起毛笔蘸足了墨水,开口说道:“有劳贾大夫再说一遍。”
钟紫苑只得把刚才说过话又重复了一遍,李秀才一五一十的记录了下来。郭承嗣拿在手里仔细的看了一遍后,又在底部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待墨迹干透了以后,他就把这份记录交到荣喜手里,然后开口说道:“这案子,就算本官接了。等天亮以后,我就会让段岭去把犯人提到刑部大牢来,由我来亲自处理,这回你可算放心了吧!”
钟紫苑大喜,她对郭承嗣一抱拳,感激的说道:“如此再好不过,我代表庄大哥,庄大嫂多谢了。”
“什么人在此偷窥?”一直站在门口扮门神的段岭忽然发出一声爆喝,整个人就像是展翅的雄鹰般,往外扑去。
钟紫苑和豆蔻,荣喜,立刻赶到门口往外张望,就见在漆黑的林子中,段岭的身影就像是敏捷的猎豹,很快就隐在黑暗中不见了踪影。
钟紫苑忍不住吐槽道:“这大晚上的,究竟是谁有这么好的雅兴,居然跑到义庄来偷窥。”(未完待续)r640




医品世子妃 第六十四章 狐假虎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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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刚露出一抹亮光,吏部张侍郎府里的丫鬟们在内院穿梭忙碌起来。一个穿着比较体面的大丫鬟带着几个年幼的小丫鬟,捧着铜盆,帕子,青盐,漱口水,痰盂,拂尘等物在门外静静的恭候着。
那个大丫鬟名叫碧儿,是张夫人的贴身丫鬟之一。她听见屋内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后,立刻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股阴森的凉意扑面而来,让她微微打了个寒战,感觉浑身的汗毛似乎都竖了起来。就见屋内那原本装着一大块冰的铜盆内,如今只化作了一大滩污水。
室内的空气有些浑浊,她利落的打开屋子两边的纱窗,让外面夹杂着露水还有植物气息的新鲜空气渗透进来。挂着绡纱帐的拔步床上传出略为含糊的声音:“碧儿,什么时辰了?”
碧儿毕恭毕敬的回答道:“回老爷话,刚刚卯时。”
“起塌吧!”外面等候的小丫鬟们,立刻捧着洗漱用品鱼贯而入。
碧儿则上前掀开了那薄软细密的绡纱帐,张侍郎那张留着三缕青须的淸隽脸庞露了出来。张侍郎的相貌倒是极好,虽然上了年纪,却依然透出读书人特有的儒雅。只不过他眉心那道深刻的川字形皱纹,显示出他是一个喜欢皱眉之人。
果然,张侍郎在碧儿的帮助下换上了补服,又洗漱过后,便习惯性的皱着眉心询问道:“公子起塌了吗?”
碧儿一颤,抬眼悄悄去看拔步床。床上身穿藕荷色轻纱寝衣,隐隐露出那一身腻白肌肤,眯着眼睛假寐的张夫人,便懒洋洋的说道:“又找他做什么?他腿伤还没好利索,这个时辰肯定还睡着。”
张侍郎面色一沉,他摔下手中的帕子,不快的说道:“那么小的伤口,眼看着都一个多月了,怎么还没好利索?他太仆寺的差事到底还想不想干了?”
张夫人睁开美眸,波光潋滟的扫了他一眼,不慌不忙的娇嗔道:“想干也得好利索才行,我昨儿见着他走路还有些不自在。何况人家李太医也说了,他的伤口虽小却实是伤着了经脉,需要好好的调养才行,不然容易落下病根。”
到底是唯一的儿子,张侍郎的态度立刻软了下来。他只悻悻的嘟囔道:“真是慈母多败儿。”然后一拂袖子,大步走了出去。
张夫人忙对碧儿吩咐道:“去,让小厮带着昨儿吩咐厨房准备的牛舌酥还有红枣糕,再沏上一壶雀儿舌,可千万别让老爷饿着,渴着。”因为宫里卯时就要点卯,辰时开始早朝,所以早膳张侍郎通常都是在是在马车上解决。
“是。”碧儿乖巧的答应后,出去传达了她的吩咐。
等回到屋里,就见张夫人又闭上了眼睛。碧儿忙悄悄问道:“夫人,可要再睡一会?”
张夫人没有睁眼,只问道:“那贱丫头来了吗?”
碧儿忙回答到:“来了,来了,现在正在佛堂里抄经书呢!沈姨娘也来了,在外候着,等着听夫人的吩咐。”
“嗯,今儿我想着那嫩菱角吃,叫她亲手去剥些来。”说完,她翻了个身,重新闭上眼眸不再言语。碧儿领命后,带着小丫鬟们轻轻的退了出去。
碧儿出了厢房,果然远远看见穿着浅蓝色布裙,簪着一根羊脂白玉合欢花簪的沈姨娘,老老实实的站在屋檐下等候差遣,她身边还放着一个盖着布的竹篮。
沈姨娘是前任夫人的贴身丫鬟,因为前夫人只生下了嫡女,便抬了她做姨娘,想让她生个哥儿与当时同为姨娘的现任夫人抗衡。
她的肚子倒是争气,被抬了姨娘不久就怀了身孕,还被前夫人接到身边亲自照看着,十个月后顺利的生下了一位白白胖胖的哥儿。
那时的她风光无限,可惜好景不长,这位哥儿长到两岁的时候,夫人染上了顽疾渐渐卧床不起,对哥儿的照顾出现了疏忽。有一回哥儿由乳母和丫鬟带着在后花园玩耍时,不慎掉入荷花池中淹死了。
虽然后来她又得了位小姐,可惜前任夫人已经去世,府里陆陆续续又进了别的姨娘,所以她渐渐沉寂了下去。倒是原先的王姨娘,因为仗着生育了庶长子,又惯会在老爷面前讨好卖乖的。在把持了侍郎府中馈多年后,终于与几月前被扶正,正式成为了张夫人。而当年娇俏动人的沈姨娘,却生生熬白了头发形同老妪。
碧儿喝退了那些小丫鬟,自己摇曳着走到沈姨娘面前。沈姨娘忙陪着笑脸,说道:“碧儿姑娘,夫人可是有什么吩咐?”
碧儿拿出一块娟帕,按了按微微冒汗的额角,说道:“夫人今儿想吃那菱角,还请姨娘亲手剥些来。”
沈姨娘一愣,现在的菱角虽然嫩,可如果徒手去剥,一样很伤指甲。沈姨娘使劲绞着手指,她偷眼瞧了瞧大门关得紧紧的厢房,然后摸索着从袖袋中掏出一根素银簪子悄悄塞进碧儿手中,讨好的说道:“菱角我等会就去剥,只是有一事想要麻烦碧儿姑娘。”
碧儿却缩回手不肯接她的素银簪子,只斜瞥着她,淡淡的问道:“我一个做丫鬟的,能帮上姨娘什么?快别叫我为难了。”
沈姨娘原本勉强的笑容,瞬间黯淡了下来。
碧儿暗中冷冷一笑,又放缓了口气说道:“不过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姨娘且说说看是何事,碧儿听了,才知道是否能略尽绵力。”
沈姨娘眼睛一亮,忙上前一步,低声下气的说道:“不敢叫碧儿姑娘为难。只是最近我娘家兄弟新得了二包茯苓霜给我送了进来,听说这玩意拿牛乳冲着喝最是养人。我想着姑娘日夜伺候夫人辛苦了,就送一包给姑娘尝尝。下剩一包还请姑娘替我拿给三小姐。”
碧儿笑道:“我道是什么好东西,原来是茯苓霜。日前夫人才赏了我一大包,这些天我都吃厌烦了。”
沈姨娘闻言,心头不由一片冰凉。碧儿又笑道:“三小姐虽然是从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可现在到底是养在夫人面前。每日学规矩,抄经书,虽然辛苦了一些,可也是为了让她以后能找个好婆家。姨娘不会认为是夫人薄待了三小姐吧?”
沈姨娘弱弱的说道:“万万不敢有此想法”
碧儿眼睛一转,继续说道:“罢了,罢了,瞧着您也是一片慈母之心。就算拼着夫人责骂,我也帮你把茯苓霜送进去吧!”
沈姨娘原本还以为没了指望,闻言不由大喜,她忙不迭的道谢后,把那沉甸甸的竹篮放在碧儿面前。想了想,她又掏出了那根素银簪子。碧儿斜瞥了一眼,讥讽的说道:“姨娘快别这样,前儿夫人赏了我一根赤金簪子我还没戴呢!谁有功夫戴这个。”
沈姨娘手头一滞,她暗暗一咬牙,拔下了头上那根唯一值钱的羊脂白玉合欢花簪,不舍的摸索片刻后,才递到碧儿面前。
她强堆起笑颜,说道:“这根簪子还是当年我怀上哥儿,老爷赏下的。如今我人老珠黄,再戴着它也是糟蹋了。倒是碧儿姑娘年轻娇俏,戴着正合适,我就把它送与姑娘了。”
这回碧儿的脸上倒是带上了几分真心的笑容,又假装推辞了一番后,她方接过那根簪子,喜滋滋的插在自己乌鸦鸦的发髻上。
“好看吗?”她还兴致勃勃的问道。
沈姨娘强颜欢笑的夸赞了她一番。碧儿这才笑嘻嘻的提起那装着茯苓霜的篮子,说道:“姨娘放心,我这些把这茯苓霜给三小姐送去。”说完,她扭着纤腰,娉娉婷婷的绕过厢房,往后面的小佛堂走去。
在拐弯的瞬间,她还回头笑着对依然站在原处张望的沈姨娘挥了挥手中娟帕。沈姨娘见她进入了后面的小佛堂,这才满意的去厨房剥菱角。
碧儿轻手轻脚的走到小佛堂外,她透过窗户的缝隙朝里面看去。就见穿着一身精致的浅绿色绣荷花的软烟罗襦裙,梳着整齐的百合髻,戴着一整套珍珠头面的三小姐,正跪在佛堂前,手持白玉杆的狼毫笔,在细心的抄写着那永远也抄不完的经书。
小佛堂内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里面又燃着两根手臂粗的烛火和一大把的线香,所以温度非常高。碧儿可以清晰的看见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三小姐的额头滚落下来。就连她身上的那件襦裙,都已经被汗水全部浸湿,看上去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三小姐的身子已经在摇摇晃晃,秀美的小脸也是蜡黄,可她依然咬牙在坚持着。
碧儿微微叹了一口气,她提着篮子没有进小佛堂,而是转了个弯径直走了出去。等回到自己的房间内,她便放下篮子,伸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口气喝干了,这才舒服的舒了一口气。
与她同房的丫鬟朱儿便笑着问道:“大清早的,提着什么好东西四处瞎逛呢?”
碧儿掀开了盖在竹篮上面的布,露出了下面两个油纸包,然后笑着说道:“是茯苓霜,听说这玩意拿牛乳冲了喝最是养人的。我已经要小丫鬟去取两碗牛乳来,咱们等会也冲些喝。”
“茯苓霜?”朱儿顿时来了兴趣,她也凑上前来,打开了其中一个油纸包,看着里面那些洁白细腻的粉末,不由赞叹的说道:“好东西就是好东西,看着就觉得心中舒坦。”
碧儿得意的笑道:“等会喝进肚子里,才叫真的舒坦。”
“那我先谢谢了。”朱儿笑着又原样把那油纸包封好了。她一抬头,忽然看见了碧儿头上的那根羊脂白玉合欢花簪。朱儿略一皱眉,说道:“碧儿,我怎么瞧着你头上的那根簪子有些眼熟,似乎是府里哪位姨娘头上戴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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