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品世子妃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晴时有雨
不过她现在的目的可不是来挖莲藕的,就见她飞快的摘下几根柳条。掐去多余的叶子。然后缠绕成圆圈。就看她略显粗糙的双手飞快的翻飞着,很快一顶精致的帽子就编好了。
她又寻了几朵野花插在这顶柳叶帽儿上,这才满意的拿在手里,一蹦一跳的往少女身边走去。她把编好的帽儿轻轻戴在少女的头上,然后左右端详着,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这名少女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两只美丽的琥珀色眼睛依然直愣愣的看着前方。另外一个圆脸圆眼睛的翠衣少女却突兀的开口了:“谢谢你,春妮。”
春妮小脸一红。她有些羞涩的说道:“青黛姐姐,原来你就坐在钟姐姐的身后。亏我刚刚找了半天都没瞧见你。”青黛原来一直坐下花架的台阶上,钟紫苑的身影刚好把她遮的严严实实,难怪春妮没有瞧见她。
青黛站起身,伸手轻轻拂去了钟紫苑肩头飘落的那些碎金子般的花瓣,却在不经意间,在她的衣裙上沾染了这一缕让人闻之欲醉的馨香。
春妮偏头看着钟紫苑的一举一动,忽而她开口问道:“钟姐姐究竟什么时候能醒?她醒来以后,还会变成贾大夫吗?”
青黛一愣,随即苦笑。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了,小姐都是这幅痴痴呆呆的模样。最初大家都以为她是因为杀了人,心怀内疚所以才会精神不振。可是一天,二天,三天,她依然是这幅目光呆滞,一举一动皆要人提点搀扶的模样,大家终于不能再继续自欺欺人了。
蜀王世子和郭世子心急如焚,两人动用了大批人手,找了无数的大夫为她诊治,她苦心掩饰已久的女儿身份自然也大白于天下。而所有的大夫都断言,小姐会变成这幅模样,全是那一跤惹的祸。至于什么时候能情醒根本无人能算出来,有人说可能三五月,有人说三五年,更多的是说也许一辈子就这么痴痴呆呆的下去了。
豆蔻和青黛在那一瞬几乎要崩溃,好在蜀王世子和郭世子却从未放弃,他们给小姐用最好的药,还找了身怀金针渡劫绝技的刘院判每日为小姐扎针,就盼着小姐能够早日清醒。可惜时间已经过去了足足一个月,小姐身上那些皮外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可精神状态却一点变化都没有,而且整个人迅速的消瘦了下去。
青黛正在愣神间,一只脏兮兮的,还染上了绿色汁液的小手在她眼前使劲晃着,春妮奇怪的问道:“青黛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青黛猛地回过神来,她悄悄擦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勉强笑笑,说道:“小姐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她要是听到你叫她钟姐姐,一定会吓一跳,可她也一定会很高兴。”
“对,我也这么觉得。”春妮一本正经的点头傻笑道。
“青黛......”远处传来雪姬的呼唤,青黛忙对着雪姬扬了扬手,然后回头对春妮说道:“定是刘神医来为小姐扎针了,我先带小姐回屋了。”
“嗯。”春妮乖巧的退让到一边。
青黛附身在钟紫苑的耳边轻轻的呼唤道:“小姐,起来了,咱们要回屋了。”说完她轻轻搀住钟紫苑。她果然木着脸,乖巧的站起身,如牵线木偶般亦步亦趋的跟着青黛,往自己居住了一个月的院子走去。
回到房中果然见朱斐,郭承嗣皆在。那刘院判捋着长须,微眯着眼眸细品着面前一盏太平猴魁。青黛扶着钟紫苑在他身边坐下,然后抬起她的手腕轻轻放在身侧的高几上,挽起袖子。盖上素娟请刘院判诊脉。
刘院判伸出三根手指轻轻的搭在钟紫苑的腕上,一边仔细探寻,一边询问道:“你家小姐昨日睡得可好?”
青黛忙回话道:“小姐依然在白日里犯困。就算是倚在榻上也会昏睡过去。可是晚间依然不肯闭眼,按照您的吩咐,昨晚亥时给她用了一点安神汤。后来虽说睡了两个时辰。可是她一直在尖叫,哭闹,一刻都不得安宁。”
刘院判收回了手,叹道:“她这还是心病呀!如今她的外伤还有脑内的淤血,基本已经痊愈。喝再多的药。扎再多的针,估计都不会有更好的改善。”
朱斐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瞪着刘院判。冷声说道:“这些天你提出的任何要求,我们全部都给予满足,就算是要天山雪莲,本世子也给你找了来。如今你却说吃药。扎针全没有效果?”他满眼阴鸷的说道:“难道这些天你是在耍着本世子玩?”
刘院判的心中“咯噔”一下。他知道,面前这美貌少年性情乖张暴虐,却偏偏是皇帝朱显面前新晋的大红人。要是惹怒了他,自己这小小的六品院判,还真是惹不起。
他摇摇头,最终还是开了一副方子出来,说道:“恕我直言,钟小姐夜间睡不安稳。白日神情痴呆。恐怕还是她心中的愧疚,思虑。惊惧等各种负面情绪叠加在一起达到了极致,再加上那一下猛力撞击所致。想要痊愈,光凭这药石之力还是不够。还需要亲人,朋友在她耳边多番开导,劝慰,为她打开心结才行。”
“亲人?”郭承嗣心中一动,忍不住出声询问道:“亲人的劝慰是否尤为重要?”
“那当然。”刘院判捋着胡须,摇头晃脑的说道:“小女儿对父亲,母亲总是格外依赖,信任。要是有他们在身边陪伴,钟小姐痊愈的机会要大许多。”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不管怎样,平日里要在她耳边多说说话,不拘说什么,只要是她感兴趣的就行。这样对她的恢复,会有一定的帮助,毕竟心病还需心药医。”
郭承嗣有礼的一抱拳,说道:“多谢刘院判指点。”
“不敢不敢。”刘院判忙还礼。同时还在心中暗暗腹诽,瞧瞧,都是世子爷。郭世子可比那朱世子平易近人多了。
刘院判离去后,朱斐愤愤的一把扫掉了桌上的茶盏,怒喝道:“庸医,都是一群庸医。治不好了,就推说是什么心病。”
郭承嗣一皱眉,不满的说道:“行了,知道你心急,可这治病却是最急不来之事。我觉得刘院判说的没错,紫苑她真可能是因为心病才变成这幅模样。”
朱斐一摊手,冷笑道:“那该如何?别忘了,钟院使夫妻如今还关在大牢内,怎么可能来帮她开解心结?难道他们一辈子不出来,咱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她痴痴傻傻的一辈子?”
郭承嗣取下钟紫苑头上的柳条帽,取出一柄玉梳开始慢慢帮她梳起被弄乱的长发。他慢条斯理的说道:“总归她是为了救我才弄成这副样子,就算她痴傻一辈子,我就照顾她一辈子好了。”
“你.....”朱斐性子一上来,一脚踢翻了脚边的踏脚,怒气冲冲而去。
青黛见他走远了,这才心惊肉跳的说道:“朱世子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别理他,他是过于心急了。”郭承嗣头都没抬,他嘴角勾起,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对惊恐的青黛说道:“去打盆水来。”
“是。”青黛答应了,忙出去打水。她如今很放心把钟紫苑交给郭承嗣照顾,因为这一个月下来,他照顾钟紫苑时的细致,耐心,她皆看在了眼里。她亦清楚看见了他眼中蕴含满满的,丝毫不加掩饰的深情,愧疚以及怜惜。
屋内就剩下郭承嗣和钟紫苑两人,他一边细心的帮她梳理长发,一边絮絮叨叨的说道:“你知道吗?你那桃花养颜丸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可是卖的风生水起,就连我那姐姐都托我母亲买了好几盒带进宫去,因为她还想再生个三皇子。不过这里面豆蔻的功劳最大,她每日除了买药,记账,还要带着那群小姑娘,还有你那两位邻居,每天从清晨忙乎到黑夜。她如今可是你名副其实的大掌柜,为你可赚下了大把的银子。”
他虽然嘴里絮絮叨叨,手上却丝毫没有停歇。很快,她满头的乌丝已经无比顺滑的披在她的肩头。他修长的手指在其中灵巧的穿梭着,一挽,一拧,一盘,一个简单光滑的云髻已经盘好。
他又顺手在妆台上的朱漆雕花嵌螺黛的八角盒里拣出一根碧玉玲珑簪为她插入发髻的一侧。他仔细端详了片刻,似乎还有些不满意,于是又拿起竹剪在花瓶中剪下一朵盛开的粉色芙蓉花,为她插在鬓边,衬得她原本苍白的面容多了一份娇俏艳丽。
他这才满意的点头,柔声说道:“这一个月下来,我梳发的手艺可大有进步。只怕比你那青黛,也不差丝毫。”
这时,青黛打了一盆温水进到屋内。她把铜盆放在钟紫苑的面前,拿一块大帕子掩了她的前襟。郭承嗣亲手绞了帕子为她细细的擦干净脸颊和双手。
她那双原本玉雕般圆润的手,此刻因为消瘦而青筋毕露。郭承嗣抓在手中,只觉得一阵心酸难耐。他吸吸鼻子,勉强一笑,继续对愣愣的,毫无反应的钟紫苑说道:“你瞧,原本身上就没有几两肉,如今更加是看不得了。要是你爹娘出来瞧见你这模样,也不知会不会心疼死......”
青黛闻言眼眶迅速红了,她猛地捂住了嘴,哽咽的说道:“我去厨房瞧瞧那盏阿胶红枣乌鸡汤炖好了没......”她难过的说不下去,干脆转身跑了出去。
郭承嗣却没有理会,他在钟紫苑的对面坐定,就像与老友聊天般,继续说道:“对了,告诉你一件特别解恨的事,虐杀兰儿的真正凶手已经被抓了。你一定不会想到,这真正的凶手居然不是张侍郎的儿子而是张侍郎他本人。而告发他的,居然就是他那与我有一面之缘的庶女。
原来张侍郎从年轻时就喜欢玩性-虐的游戏,他的好儿子有这毛病还是跟他学的。难怪他的原配夫人死后,他不敢再纳名门闺秀为填房,而是直接抬了解他底细的姨娘为继室。这些年他已经弄死了家中不少丫鬟。可惜那些丫鬟都是签的死契,所以无人追究,才让他行事越发猖狂无忌。
直到兰儿的意外死亡,才让他感到害怕。因为兰儿与那些丫鬟不同,她没有签死契,她还是良民的身份。无辜虐杀良民,足可以摘了他头顶的乌纱帽。只可惜他那庶女,虽然帮我们揪出了凶手。却因为告发亲父,违背孝义,天理难容,被判了杖刑,还要流放三千里......”(未完待续。。)
医品世子妃 第一百零二章 违背人伦
当郭承嗣说到张侍郎家的庶女要被施以仗刑,并被流放三千里时,钟紫苑的手指忽然颤了颤,虽然动作很细微,却被他敏锐的注意到了。
郭承嗣的心中又惊又喜,他小心翼翼的把她的手捧在自己的掌心,小小声的,温柔的说道:“紫苑,其实你可以听见对不对,你也觉得她很可怜对不对……”
可惜后面不管他再说什么,钟紫苑都没了别的反应。她只是呆呆的坐着,就像是一座精美的瓷娃娃,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平静如水的注视着前方。郭承嗣却万万不肯放弃,他立刻大声呼唤侍卫去把刘院判给追回来。
可怜院判大人刚刚才回到府里,屁-股还没有挨上椅子,就被郭城嗣那些如狼似虎的侍卫给强行请出了府。这都算了,那些杀千刀的野蛮人居然连马车都不肯让他坐,而是直接扶他上了一匹高大的青聪马。
说了句“得罪”然后一鞭子抽下去,青聪马嘶鸣一声疾奔而去,刘院判坐在马上左右晃动着差点没摔了下去。他吓得俯下身子紧紧抱着马脖子,连眼睛都不敢睁开,这一路好险没把他那干瘪的屁-股给颠成了四瓣。
好不容易晕晕呼呼的到了蜀王世子府门口,他又被早就等在那里的一群人直接扔进了软兜里,然后一路抬到了钟紫苑住的院门口。如果这软兜能慢一些,他还是十分感激的。可这一路上,抬软兜的两个高大侍卫居然都是用跑的。
这一路晃悠,害的刘院判双手紧紧的抓着软兜两边的滑杆,双眼发直,嘴抿的死紧。一张老脸也憋得通红。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雪姬亲自搀扶他出来时,他的腿肚子还在不由自主的打颤,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雪姬可不管那么多,一边催促,一边架着他的胳膊往里走。可怜刘院判一边颤颤巍巍的往前走着,一边用已经被吓的变调的嗓子。陪着小心问道:“雪姬姑娘。你可要和老夫说句实话,可是钟小姐那里有什么不好,惹得世子爷发怒了?”
他虽然不知道郭承嗣这么火急火燎的把自己叫回来。是为了何事。他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是病人那边出了什么意外。
雪姬见他脸都吓变色了,暗暗感到好笑,她故意露出一脸的为难。沉吟片刻后,才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个可不好说。您还是自个先去看看吧!”她不肯直说,刘院判也无法,他只得提着十二分的小心,心惊胆战的跨进了屋子。
郭承嗣已经欣喜的迎了上来。此刻他的眼眸亮的惊人,与前段时间的黯然截然不同。因为在他看来,钟紫苑那微微的颤动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天大的惊喜。在他看来她内心深处那层厚厚外壳。已经裂开了一条缝隙,小心翼翼的开始接受外界的信息。这是一个极好的开端。
听郭承嗣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刘院判提了一路的小心肝总算了放了下来,此刻他更想做的是骂人。他狠狠盯了郭承嗣一眼,刚要开口,可见他是如此的小心翼翼,又万分纠结的模样,想了想终于又闭上了嘴。
刘院判到底行医多年,又常年在后宫以及豪门贵胄中打转,除了医术外,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是一流。
其实光听郭承嗣的描述,他真不能断定这位钟小姐是听进了他的话给的反应,或者根本就是无意识的动作。不过目前安抚住情绪处于极度激动状态的‘长安鬼见愁’显然是第一要务。
于是他一扫先前的狼狈不堪,露出云淡风情地微笑,捋着胡子,摇头晃脑的说道:“真是可喜可贺,老夫先前就说,只要不断的和她说话,刺激她的大脑,她一定会听到,慢慢也会有所反映。瞧瞧,这不是马上就有成效了!你们还可以多对她说说以前的往事,这样对唤醒她的记忆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所以说,她刚才就是给我的反映?”郭承嗣有些怔怔的,一张俊脸似悲似喜,似泣似诉......
“不错,她目前不能给你很大的反应,也许只是动动手指,也许只是眨眨眼睛,也许只是一个微笑,不过这些小动作,都代表着她在慢慢的好转......”
郭承嗣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坐在长塌上的钟紫苑,她头上的发髻是自己亲手挽的,那根簪子也是自己亲手插上去的。
如果她还是以前的贾铭,一定会红着脸断然拒绝自己的碰触,如果她还是以前的贾铭,一定会像兔子一样躲得远远的,就算被逼着靠近自己也一定暗中嘟着嘴不满的嘀咕......
如今的她虽然安静的坐在那里让他触手可及,可是他却多么希望她还是以前的贾铭,就算身穿男装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是女子,就算成日里忙忙碌碌也见不着几面......却好过如今这幅任人摆布,死气沉沉的模样。
“郭世子,郭世子......”就在他脑中思绪万千的时候,刘院判小心翼翼的呼唤道:“如今钟小姐没事,老夫就告辞了!”
“多些先生,这是诊费,请收下。”郭承嗣这才回过神来,他从袖袋里掏出一把银票,也不细数,一股脑全塞进了刘院判的手里。
刘院判偷瞄了一眼,最上面的一张就是一百两的,这一叠起码有五六百两,他心中一喜。假意推迟了一番,才收下银票乐呵呵的走了。
得到了刘院判的鼓励,郭承嗣越发有了信心,他和青黛轮番不停的对她说着话。到后来实在是无话可说了,他干脆就用已经沙哑的嗓子哼起了歌。他哼的都是从军营中学来的俚语,虽然歌词含糊不清,音调却粗犷有力,就像是一只孤狼在嗷叫,野性十足。
青黛坐在门口的绣墩上。托着腮帮子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二人。男子低低的唱,女子倚在榻上静静的听,看上去就像是一副宁静而美好的画卷。
可是男子的歌声越来越低,也越来越沙哑......青黛听着实在是揪心的很,她终是忍不住倒了一盏温茶放在他的手边,低语道:“世子爷,您再这样唱下去。小姐会心疼的。不如休息一会喝杯茶润润嗓子吧!”
郭承嗣沙哑的问道:“你说。你们家小姐到底听见了吗?”因为钟紫苑再没给他别的反应,他的一颗心又变得七上八下,患得患失。
青黛忽然惊喜的说道:“一定听见了。一定听见了......世子爷您瞧,小姐居然睡着了。”
郭承嗣一愣,他抬头望向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那轮明月已经悄悄爬上了屋顶。而眼前的钟紫苑也慢慢的合上了双眼,她即没有尖叫。也没有抽噎,睡得非常安稳,他心中不由又惊又喜。
他轻轻拢了拢她身上的毯子,又定定的望着她眉眼许久。心中暗暗叹息:她真的瘦了许多,这场病几乎折腾得她没了半条性命。
想到这里,郭承嗣的脸上露出一抹心疼。他曲起修长的中指,在钟紫苑依然苍白的脸颊上轻抚着。那神态说不出的温柔多情。
青黛瞧着觉得不对,忙站起身轻咳一声,硬着头皮说道:“世子爷,你早些回吧!小姐这里我会好好照顾。”
郭承嗣一声轻笑,却小心翼翼的把她和毯子一起抱起,朝着床榻走去。青黛无法只得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好在郭承嗣只是小心的把她放在塌上,顺便帮她整理好身上的毛毯后,才小声对青黛吩咐道:“如今夜里起风了,看好你家小姐,别让她被风吹着。”
“是。”青黛有些怏怏的,这些话还用叮嘱吗?她可是小姐的贴心小棉袄,怎么可能会让小姐冻着......
郭承嗣回到镇国公府时,已经是子时,穗儿坐下灯下静静的做着手上的针线活。她见郭承嗣掀开门帘进来,忙欣喜的起身迎了上去。“世子爷可算回来了。”她快步上前解开郭承嗣身上的披风,又让小丫鬟打了水来,她亲自挽起袖子伺候他洗漱干净,这才说道:“国公爷已经让人来瞧了三回,说要是您回来了,务必过去回个话。”
郭承嗣皱皱眉,说道:“这个时辰?父亲只怕已经睡下了吧!”
他那沙哑刺耳的嗓音让穗儿陡然一惊,她惊呼道:“世子爷,你的嗓子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郭承嗣挑眉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秋日气躁,加上今儿话说得有些多,就变成了这幅模样,不碍事。”
得说多少话才能把嗓子糟蹋成这幅模样?穗儿心疼万分,她忙说道:“奴婢让小厨房里温着一盏百合秋梨银耳羹,最是润肺滋补的,世子爷用些对嗓子有好处。”她要招呼小丫鬟去端。郭承嗣却没什么胃口,摆手说道:“不用了,我先去父亲那瞧瞧。”
眼睁睁看着郭承嗣大步离去,穗儿的眼神顿时一黯,随即她又打起精神,开始为郭承嗣准备洗澡水。
来到镇国公郭廷辉的书房外,果然还瞧见里面灯火通明,门口一左一右还站立着两个高大的侍卫。郭承嗣轻轻的清了清嗓子,这才走上前敲响了大门:“父亲,父亲......”
“进来。”里面传来郭廷辉略显疲惫的声音。
郭承嗣推开大门,走了进去。书房内点着一只插了五根蜡烛的烛台,所以非常明亮。
郭廷辉坐在书桌前,身上穿着一件家常的宝蓝色菖蒲纹的直缀长袍,右手的袖子高高挽起,正拿着一只白玉杆的狼毫笔低头奋笔疾书。他见郭承嗣进来,便放下了手里的毛笔,皱皱眉,说道:“怎么回来的这样晚?”
郭承嗣不甚在意,径直在一旁的长塌上坐下,为自己倒了一盏茶,慢慢的喝了,这才说道:“被蜀王世子拉着下棋,所以多坐了一会。”
郭廷辉闻言抬眉瞅着他,诧异的说道:“嗓子是怎么回事?”
郭承嗣嘿嘿一笑,轻飘飘的说道:“兴许是话说多了些,就变成这幅样子。”
郭廷辉好笑的摇头:“难道朱斐连杯茶都舍不得给你喝?”不过他很快把这个问题丢到了一边,略显严肃的盯着郭承嗣,问道:“听说今儿吏部张侍郎家的庶女,到你面前告她的亲生父亲虐杀良民,可有此事?”
“有啊!”郭承嗣从面前的碟子里拣出一块绿豆糕丢进嘴里,然后诧异的问道:“有人告状我就接,有什么问题吗?”
郭承嗣轻描淡写的回答,让郭廷辉几乎气炸了肺。半响后,他才黑着脸说道:“你是刑部侍郎,他是吏部侍郎,按级别你们俩一样,要接那也是刑部尚书的事,你凭什么去接这份状子?”
郭承嗣没想到父亲会为了这事发火,他忙解释道:“状子原是递到了尚书大人面前,后来他说这案子前面一部分一直是我审的,所以我对里面的内情也最了解,就派人给我送了过来。我听着有理就接下了,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老狐狸。”郭廷辉不由在心中暗暗骂了一句,心中又暗暗叹息,自己儿子到底年轻了些,虽然精明能干,可到底和那些几乎修成精的老狐狸比终究还是嫩了些。
于是他按耐住性子,细细的为郭承嗣解惑。原来这个时代提倡的是以孝治国,就算是皇帝敢违背皇太后的话,第二天就会有御史疯狂的上折子进行批判,而且往往言辞激烈,丝毫不顾皇帝的脸面。直到皇帝老老实实跟皇太后道歉为止。
因为圣贤孔子曾云:‘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自古君王都是以仁孝治天下,宁可为,为孝而屈法。这子为父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其实,早在汉代,就已经将儒家经典作为裁判案件的理论依据,史称“春秋决狱”。并正式确定了“亲亲相隐”的司法原则。此后历代王朝,都延续了这个原则,并加以发挥,后面几个朝代更是扩大到了“同居相隐“,就是说没有亲属关系的奴婢等,也负有相互隐瞒犯罪的义务。
所以这张姑娘就算知道自己父亲犯了罪,按律都应该是千方百计的帮着隐瞒,而不是跑出来告发。
即使这张侍郎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他可以由别人来告发,却偏偏不能是他自己的妻子儿女。像这样违背人伦的案子,谁接谁倒霉。因为接下来他们会被御史们疯狂的口诛笔伐给活活逼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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