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品世子妃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晴时有雨
医品世子妃 第一百零三章 弹劾
郭承嗣其实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还在为张小姐必须接受杖刑,还要流放三千里而感到惋惜。张小姐看似鲁莽的举动,其实是抱着玉石俱焚的惨烈决心。只是郭承嗣没有更深一层的想到御史们接下来会有的反应。
郭廷辉又沉声说道:“承嗣,你一向精明,你应当知道被御史言官们缠上会有怎样的后果。本来历朝历代就没有他们不敢说的话,也没有他们不敢动的人。每天不寻些事出来,上几十道折子弹劾,他们都自觉白拿了俸禄。你倒好,居然还亲自送一条罪名上去。这会子,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连夜在奋笔疾书弹劾你的折子。”
郭承嗣倒是满不在乎,他又抿了一口茶后,才把茶盏轻轻一放,语气轻快的说道:“怕什么,虱子多了不痒,反正我都被他们弹劾惯了,听说皇上御书房里弹劾我的折子都堆成了山,可也没见着皇上拿我怎么样!”
这话一出,郭廷辉也有些无语。的确,刑部本就是最得罪人的地方。所以整个刑部上至尚书大人,下至左右侍郎,他们被御史弹劾的次数可比别的官员要多的多。
“你呀!还是太大意了。”郭廷辉忍不住教训道:“以前那些弹劾你们的折子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事,毕竟说起本朝律法,没有谁比你们更清楚,更能灵活运用。他们作为御史虽然可以仅凭猜测或是一面之词就对你们指手画脚,横加干预。可是这律法条例,案卷旧例都在你们手上捏着,皇上当然可以不予理会,一笑了之。
可这件案子不同。它牵涉到了三纲五常,动摇了国之根本。那张姑娘不但自己会被唾沫星子淹死,就连你这个主审官也逃不出世人的指责。皇上就算心里认为你没错,只怕碍于颜面都会降罪与你。在你接下这件案子的时候,你就接下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郭承嗣一愣,他慢慢坐直了身子,蹙着眉头问道:“难道此局无法可解吗?”
郭廷辉一笑。眼中露出一抹奇异的光芒。说道:“除非你在大堂上推翻张姑娘的供词,指她因为对亲父苛待而心怀不满,所以才会如此大逆不道的罗织构陷。这样罪名全由张姑娘一人承受,而你就可以全身而退。”
“不行,这不是把张姑娘往死路上推嘛!”郭承嗣想也不想,就断然拒绝。他不满的说道:“真要这样判案,我这乌纱帽也不用戴了。还不如趁早辞官回家。”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郭廷辉无可奈何的摇头,说道:“还有第二个法子,既可以帮张姑娘脱罪,也可以让你从这泥潭里抽出脚来。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可以顺利摘了张侍郎的乌纱帽,让他老老实实的低头认罪。可谓三全其美。”
郭承嗣眼睛一亮,忙追问道:“究竟是什么好法子。还请父亲大人明示。”
“先让张姑娘脱身,把苦主找出来,让他们把事情闹大,越大越好,尤其是在他的恩师礼部杨尚书面前。最好是逼得杨尚书亲自出手清理门户。”郭廷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快意。
郭承嗣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笑道:“高,实在是高......”父子俩对视一眼,突兀的哈哈大笑。
杨尚书早年间曾任多年的翰林院编修以及礼部侍郎,虽然是清水衙门,可好歹主持过多次“春闱”所以朝野上下多是他的门生故吏。而这吏部张侍郎才四旬出头就盘踞正三品之职,在满朝上下都实属难得,所以也算的上是杨尚书的得意门生之一。想要逼他清理自己的得意门生,只怕比登天还难。
在第二天的早朝上,杨尚书还亲自领着一群翰林,吏部官员,还有自诩铮铮铁骨的御史们率先上了一摞折子,全是弹劾郭承嗣不顾人伦,纵女告父。
那张侍郎也苦着脸,拜倒在地,辩解道:“皇上,下官实在是冤枉。逆女因为受姨娘唆使,在家中不敬继母,不尊兄长。夫人便请了家法欲惩治她一番。谁知在执行家法的时候,姨娘猛然扑出,一下撞到了板子上,磕伤了后脑不治而亡,此事实属意外,下官为此还一直心怀愧疚。谁知这逆女却怀恨在心,不但拿簪刺伤了兄长,还偷跑出府砌词诬告亲父,还请皇上明察。”
朱显心中大为不满,什么狗屁倒槽之事,居然还拿到大殿上来说,真是岂有此理。可是这么多人同时上弹劾折子,他也不能不重视,于是随手取了一两本看了。看完以后一张脸立刻就沉了下来,他把折子往地上一扔,怒喝道:“郭侍郎,你有何解释?”
郭承嗣不慌不忙的从列队中走了出来,先三叩九拜的行了礼,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下官何时接下了这有违人伦的状子,下官居然自己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各位大人究竟是从何得知?”
杨尚书颔首挺胸的站立着,一边捋着颌下的山羊须,一边暗暗冷笑:到底是太嫩了,以为矢口否认,再狡辩几句就妄想脱罪吗?他自持身份,不欲与郭承嗣分辩,便暗暗的给其中一位御史丢了个眼色。那名御史心领神会,立刻上前一步质问道:“郭侍郎当全天下的人都是瞎子,聋子吗?那张府的小姐在大街上拦下你们尚书大人的轿子,众目睽睽之下状告张侍郎虐杀良民。尚书大人当场接下状子,还把张小姐给领进了衙门,可有此事?”
郭承嗣面不改色的点头应承道:“确有此事。”
那御史见他居然亲口承认了,心中不由大喜,他立刻乘胜追击,紧接着问道:“尚书大人问过案情后,便把状子和卷宗转交到你的手上,而你毫不迟疑的接下了此案,可有此事?”
郭承嗣继续点头说道:“确有此事。”
御史大人的嘴角露出一抹诡谲的微笑,他忽然声音一提。唾沫横飞的大喝道:“你身为刑部侍郎,难道不知道子告父乃有悖伦常,违背三纲五常之大罪吗?你明知历朝历代都是以孝治天下,怎么能纵容本朝出现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郭承嗣终于见识到到了御史们把黑说成白,把圆说成方的本事。他轻咳一声,伸出小手指掏了掏耳朵,慢条斯理的说道:“大人不妨小点声。下官还没到老眼昏花的时候。耳朵好使的很。就连苍蝇哼哼,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你......”居然敢把自己当成苍蝇,御史大人气得胡子都要翘了起来。
“郭侍郎。”朱显虽然很想笑。可他终于忍住了,只冷哼着对郭承嗣说道:“不要过左右而言他,好好回话。”
“是。”郭承嗣对上方一抱拳,这才回头。注视着御史那双愤怒的眼睛,慢条斯理的说道:“御史大人就像是在刑部亲眼见着一般。说的都对。”御史脖子一梗,瞪了他一眼,却不敢回话。
郭承嗣轻轻一笑,继续说道:“可是里面还有内情。御史大人却不知情。”
礼部杨尚书闻言,心中立刻觉得不对。他忙对御史猛使眼色,希望他能避开这个话题。只要拿住郭承嗣的小辫子乘胜追击就好。
可惜那位御史大人对自己太过自信,他不相信郭承嗣能有什么办法推翻这顶大帽子。于是冷冷的说道:“愿闻其详。”
杨尚书闻言不由暗中剁脚,可惜朱显坐在上首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不敢太过放肆,只得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只盼着能从郭承嗣接下来的话中尽快找出漏洞而逐个击破。
就听郭承嗣慢条斯理的说道:“那张小姐当街拦轿告状时,只说了她要告的是吏部张侍郎,却没有明说张侍郎乃她亲父,所以咱们尚书大人才会接下状子受理此案,后发现这起案子刚好与下官先前查的一件案子有所关联,所以才交到了下官手上。真要问罪,顶多算个失查,可担不得各位大人这样慎重其事的集体问责。”
居然想靠‘不知者无罪’的名头来撇清自己,杨尚书摸着胡子露出一丝讥讽的冷笑。那御史大人也暗暗撇嘴,觉得郭承嗣是黔驴技穷了。于是他冷哼一声,阴测测的说道:“郭侍郎既然先前不知也就算了,可现在你既已经知道那张小姐状告的乃是亲父,你又打算如何?是判她一百杖刑,还是判她流放三千里?”
郭承嗣还未开口,那吏部张侍郎就忍不住怨毒的开口道:“如此逆女,竟敢刺伤兄长,辱骂继母,诬告亲父,就应该判她一百杖刑再流放三千里。”
此话一出,他没有留意到周围大多人的眼中都露出了一丝轻蔑,就连朱显也皱起了眉峰。虽然子告父,天理难容。可是先前听张侍郎自己的叙述,在场的这些人精大多都猜出了一些大概。
谁家没有几个姨娘,有了姨娘自然也就有庶子,庶女。虽然他们的身份万万没有嫡子嫡女们尊贵,可到底也是自己的骨肉,总还有一二分感情。
而一般聪明些的当家主母会苛待庶子,却会对庶女大度,因为庶女不会分家产,要是运气好嫁个好夫婿,说不定以后还会是娘家的助力。
可这张侍郎府的主母显然是个蠢的,不但苛待庶女,居然还纵奴行凶。那冤死的姨娘想必就是这张小姐的生母。而张侍郎本人不但不怜惜女儿痛失生母,居然还想她身受杖刑,流放之苦,这些可是要命的刑罚。足见他对这庶女的冷漠绝情,难怪人家会拼上一条性命也要状告亲父。
郭承嗣冷冷一笑,说道:“根本就没有子告父这回事,那张姑娘告的明明就是张侍郎身边的王管家,告他恶奴行凶,居然敢杖杀主子。”
“什么?”杨尚书,御史大人,张侍郎皆是目瞪口呆。御史大人更是跳着脚的喝道:“不可能,你刚才明明也说了她在大街上是要状告吏部张侍郎。”他转念一想,指着郭承嗣狰狞的喝道:“好你个郭侍郎,郭大人,居然还想替那不孝之人狡辩。”
郭承嗣猛地跨前一步,毫不示弱的说道:“当日街上人多口杂,张小姐又是边哭边说,当然会有一两个字说的含糊些,让大伙没有听明白,所以都以为她告的是吏部张侍郎。不过进到刑部后,张小姐情绪平稳了些,才清楚的说明,她状告的是吏部张侍郎身边的王管家,而不是你们以为的张侍郎本人。”
“你有何证据?”杨尚书,张侍郎皆傻了眼,倒是御史大人跳起来怒喝了一声。可惜他喝完这句话立刻就后悔了,因为他知道制造证据对于刑部的人来说可是小菜一碟。
果然,郭承嗣利落的从袖袋里抽出了一份状子,举在头顶,对朱显启禀道:“皇上请看,这就是张小姐奉上的状子,还有她的亲笔画押为证。”
“呈上来。”朱显扫了一眼,淡淡的吩咐道。
赵全立刻一甩拂尘,快步下来,双手取了郭承嗣举在头顶的状子,返身送到了朱显的面前。朱显打开后细细看了,然后冷哼一声,说道:“赵全,拿下去也给杨尚书,张侍郎他们也好好瞧瞧。明明是位为母伸冤的孝女,却偏偏被他们给污蔑成了诬告亲父的恶徒。问问他们亏不亏心。”
上了弹劾折子的几人听了朱显的话后,无不脸色剧变,那头低的不能再低。偏偏那赵全一甩拂尘,尖声喝问道:“皇上问各位大人,如此陷害一位仁孝的女子,可觉得亏不亏心?”
那几人忙跪倒,拜了下去,齐身说道:“请皇上恕罪。”
张侍郎不服气,还想分辨几句,杨尚书暗地里拉了他一把,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既然状纸上已经把你给撇干净了,你又何必再开口惹皇上不快。难道你还舍不得严惩一个杖杀主子的恶奴?”
明明就不是这样,那小贱人就是想要拉着整个张府给她那贱人母亲赔葬。而且那王管事可是夫人娘家侄子,论身份可比那贱人要高贵。可惜这些话他只能憋在心里,不敢宣扬出去。
就听朱显坐在上面冷冷的开口说道:“郭侍郎,既然那恶奴如此可恶,你立刻去把人拿下,要是还敢狡辩不从,就地正法。”
“是。”郭承嗣立刻响亮的答道。
他轻蔑的扫了面露愤色的张侍郎一眼,暗道:“已经完美的把张小姐摘了出去,等着吧!下一个要抓的就是你了......”(未完待续)
医品世子妃 第一百零四章 碧姨娘
张夫人正端坐在堂中,乌鸦鸦的头发挽成一个精致华贵的长乐髻,正中插着一支镂空飞凤金步摇。凤嘴衔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耳边同样垂着两颗红宝石耳坠,随着她的一颦一笑,不停的摇晃着,被秋日的阳光一照,折射出艳丽的光芒。她的身上穿着一件樱桃红的软缎襦裙,越发显得姿态万千,风韵犹存。
她楞怔了许久,才下意识的端起手边的茶盏,微微抿了一口,忽然发怒道:“都凉了,怎么喝?”她随手一挥,那茶盏狠狠的砸在了一个惶恐的小丫鬟脚面上。里面的雀儿舌泼了了一地,就连那只粉窑缠枝莲纹茶盏在地面骨碌碌的转了一圈后,也被砸开了一道豁口。
那小丫鬟浑身一个激灵,立刻跪下来磕头求饶:“夫人恕罪,夫人恕罪......”
“母亲大人为何事发怒?”张公子穿着一件蟹壳青的软缎长袍,摇着折扇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张夫人怒气冲冲的说道:“死丫头,居然敢倒凉茶给我喝,难道不知道本夫人喝了凉茶会胃痛吗?我看她们一个个都没把我这个主母放在眼里,看我不揭了她们的皮。”
那小丫鬟被她突如起来的怒火吓得全身发颤,除了一个劲的磕头,居然一个字都不敢说。张公子略一皱眉,他猛然抬脚踢在了那小丫鬟的肩头,怒喝道:“没眼色的家伙,眼见夫人发这么大的火,也不知道再去沏杯新茶来。”
那小丫鬟咬着牙忍着肩头的剧痛,拣了那破碎的茶盏,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欲告退。那张公子面上露出一抹淫-笑。他偷偷的伸手在那丫鬟浑圆的臀部狠狠的捏了一把。那丫鬟疼的一哆嗦,含羞受辱却不敢声张。只得埋首快走几步,力求快点脱离魔掌。
谁知她的脚刚刚踏到屋外,就听后面张夫人冷冷的说道:“告诉王管事家的,这只被打碎的茶盏就从这个小贱人的月钱里扣。”
立刻有个尖利的声音恭敬的答应了一声:“是。”
小丫鬟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勇气回头辩驳,只有偷偷擦拭着泪水默默离去。殊不知有道淫-荡的目光正肆无忌惮的紧盯着自己青涩的背影。
倒是张夫人不满的横了自家儿子一眼。拿那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戳着他的额头。不满的说道:“这么一个青涩的小丫头,亏你也看得上眼。”
“我就喜欢她这个青涩的味道。”张公子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他撩起衣服下摆大大咧咧的在张夫人身边坐下。顺手在她面前的碟子里拿起一颗还带着一点青皮的橘子。亲手剥了皮又剃了上面的白丝络,这才掰下一块粉嫩的橘色果肉塞进嘴里。
一咬下去,顿时汁水四溅,张公子被酸的呲牙咧嘴。却又津津有味。他还摇头晃脑的说道:“香雾噀人惊半破,清泉流齿怯初尝。不错。不错,就是稀罕这个味。”
张夫人闻着那酸气,觉得嘴里唾液直冒,她捂着鼻子嫌弃的说道:“真不明白你们俩父子。为何都喜欢这青皮酸橘子。”
“个中滋味,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张公子呵呵一笑。往嘴里扔了几瓣橘子,又大嚼起来。
张夫人经不住这味。伸手拿了一颗蜜芸豆在嘴里吃了,压下那股子酸味。忽然她心中一动,微蹙起眉尖低声警告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我可告诉你,这小丫头和那死了的兰儿一样,可都是签的活契,论身份可是良民。你可不能打她的主意,要知道兰儿的事情还不知道能不能善了。”说着她脸上露出一丝忧虑。
亏她好不容易找了那替死鬼,又花了大笔银子打点衙门里的众人。眼看就要把这事给完美的遮盖过去,谁知半路里却杀出个好管闲事的程咬金。不但帮着那货郎顺利的脱了身,还顺藤摸瓜找上了侍郎府。
还好她机警,立刻把当日参与绑架那个货郎的护院给打发到了乡下的庄子里,才算暂时避过了这个风头。谁知还没等她喘口气,家里又闹出这样一场大戏,想想她就是一肚子的火。
只不过是让沈姨娘帮自己打水洗脚而已,谁知那个蠢婆娘连水温都不会调,亏她还给前任夫人做了那么多年的丫头。自己一片好心调教她一番,谁知她养的那个好女儿却像个疯婆子般跳出来骂人,还拿簪子刺伤了兄长。
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挨几下板子怎么啦?偏偏那沈姨娘哭的像死了亲爹一样,直愣愣的往那抡起的板子上撞。当时那一地如桃花盛开的鲜血也把她吓了一跳好不好。当然打死她也不是承认,当时的王管家是得了她的暗示,有意为之。
原本她把那臭丫头绑在了柴房里,欲隔天也送到庄子里去看管起来。谁知也不知是谁,居然半夜里偷偷的把那死丫头给放跑了。结果隔天就传来她在大街上拦了刑部尚书的轿子,状告亲父这样大逆不道之事。为此,她还挨了张侍郎两记耳光。
想到这里,她不由暗暗抚上自己虽然敷上了一层厚厚脂粉,却依然有些浮肿的脸颊,心中对那偷跑出去的小-贱-人充满了怨恨。
好在张侍郎咬牙切齿的赏了她两巴掌后,就把全部的怨恨撒在了那个逆女的身上。当然,他也同样恨上了插手此事的郭承嗣。才会四处联系同门和恩师,才会闹出了殿前那一幕。
就在张夫人思绪万千的时候,耳边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夫人请用茶。”她抬眸望去,原来是那个小丫鬟,重新泡了两盏茶水端了上来。
她皱着眉正欲说话,眼睛却瞟见了一道妖娆的身影,正一步三扭的朝自己屋里走来。她抿抿唇,眼里闪过一丝怨毒。她随意挥挥手,说道:“下去吧!”那小丫鬟如蒙大赦。立刻低着头快速的退了下去。
张公子的眼睛顿时一亮,他把剩下的橘子胡乱塞进嘴里,丢下一句:“我先走了。”就追着那小丫鬟而去。
他在和那妖娆女子擦身而过时,还意味深长的打了个招呼:“碧姨娘,怎么来的这样晚?”说完他偷偷的在她的腰间软肉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一把。
以前的碧儿,现在的碧姨娘,穿着一件碧绿的织花锦凤尾裙。头上戴着整套的珍珠头面。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媚态横生。
她身子轻轻一扭,巧妙的挣脱了张公子的钳制。然后拿出一块芳香四溢的帕子捂嘴一笑。娇滴滴的说道:“奴家夜间要伺候老爷,日间要侍候夫人,可没有公子这么悠闲自在。”
她这话轻佻又无礼,可张公子偏偏一点都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附身在她耳边低声挑逗道:“碧儿既然这么会伺候人,何时也伺候你家公子一回?”
碧儿格格一笑。嗔怪的斜了他一眼,那神态又娇,又媚,勾得他心里像有一百只爪子在挠一般。她这才娇滴滴的低语道:“公子急什么?这偌大的侍郎府什么不是是你的?何况奴家。”说完她又是一阵娇笑,然后不再理会口水都快滴出来的张公子,一步三摇的往内堂走去。
张公子搓着下巴色-迷迷的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暗暗后悔:“早知道那个嘴甜贪吃的丫头在初经人事后,居然会变得如一颗成熟的蜜桃。骚-媚入骨。我当时就该抢在老头子的前面把她要到自己院子里。如今好好一口头汤却叫老爷子啖了去,真是郁闷的很。”
张公子虽然被这碧姨娘勾出了满腔邪火,可是毕竟在自家老娘面前,终究不敢过于放肆,他狠狠的一跺脚,还是继续去追那颗小青橘子了。其实张夫人不知道的是,他不光是喜欢吃青皮橘子,那熟透了的蜜桃也一样喜欢。
张夫人见碧姨娘居然敢明晃晃的在自己眼皮底下勾引自己儿子,她的肺几乎都要气炸了。她不知道以前一直乖巧,机灵又嘴甜的贴身丫鬟变成姨娘后,会处处与自己作对。早知如此,她还不如给她随便配个小厮,让她做一辈子的丫鬟好了。
碧姨娘一步一步的走进内堂,盈盈下拜:“见过夫人。”
张夫人这才看清,她头上戴的居然是一套东珠头面,她的一颗心就像是被浸在了一坛子陈醋里,又酸又苦。要知道这幅头面上的东珠虽然个头不大,却是难得的粉红色。张侍郎拿回府时,她一眼就瞧中了。可是张侍郎却说粉红色的东珠太嫩了,也太娇俏了,不适合当家主母佩戴,便把它收入了库房里。
张夫人无法,心中着实喜欢,又割舍不下,于是就一直琢磨着怎么把这幅头面给哄到自己手里。可这才多长的时间,这幅头面却出现在了自己亲手抬起的姨娘头上,这可真是莫大的讽刺。
她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她以前做自己贴身丫鬟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喜欢这套珍珠头面。如今不但哄的老爷把头面赏赐给了她,居然还敢戴到自己眼前来招摇。
张夫人心中大恨,她猛地握紧了拳头,直到锋利的指甲刺的掌心传来一阵刺痛。她才略松了松,面无表情的说道:“碧姨娘,不是说老爷上朝以后,你就要到我屋里来侍候嘛!今日为何这样晚?难道你受了老爷几次恩宠就敢不把本夫人的话放在眼里。”
张夫人虽然没有叫她起身,碧姨娘却似没有发觉,她在行过礼后,自顾自的站直了身子。假装没有看见张夫人几欲喷火的眼睛,自个在下首找了一张高背楠木椅坐了下来。这才说道:“奴家怎敢不把夫人的话放在心上。不过老爷怜惜奴家连着侍候了三晚,实在精神不济,就赏下了这幅东珠头面,还让奴家多休息了一会。”
说着话,她故意摸了摸头上的粉色东珠,这才继续笑道:“老爷还说奴家可以睡醒了以后再到夫人面前伺候,省的迷迷糊糊的惹夫人生气。奴家想着夫人的话固然要听,可老爷却是一家之主,他说的话奴家也不能不从。思量再三,奴家还是听从了老爷的吩咐,休息够了再到夫人面前侍候。还请夫人赎罪。”说完她极为没有诚意的坐在那里欠了欠身子。
张夫人闻言,肺都要气炸了,可偏偏又无法反驳。她总不能说老爷的话不算数,自己的话才算数吧!这点自知自明张夫人还是有的,她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生了个儿子,根本就不会被老爷抬成夫人。因为她没有有力的娘家做后台,所以她的心其实是虚的,这些年才会千方百计的投其所好,把府里稍有姿色的丫鬟全都送到了老爷的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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