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阀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宋默然
“岂有此理!天下,乃朕之天下!岂容反贼猖狂!”果然,赵佶大怒,手中奏章掷飞出去,吓得内侍一溜小跑过去捡了回来。
“正是如此!那庄户人家,都胆小怕事,惟独这个徐彰次子,严词拒绝!当场斩杀贼使,在保正,勇头逃跑的情况下,聚集庄中少年后生,巧施妙计,全歼来袭贼人。又虚张声势,吓退围攻夏津县的贼兵主力,其兄正在守城,两兄弟里应外合,这才有了此次大胜!”蔡攸说得眉飞『色』舞,兴高彩烈。赵佶听得频频颔首,心里稍宽。
“陛下,臣自前线回京后,收到军报,便一再嘱咐地方。朝廷兵力有限,一定要征召民间勇武敢战之士,保卫桑梓。这夏津知县明显贯彻领会了朝廷的用意,这才让徐彰的两个儿子,有了用武之地。”蔡攸之话,第一表明此次剿贼获胜,是自己的方针正确,首功嘛,当然是自己的。第二捎带上了自己的爪牙,便是那夏津知县。徐胜徐卫两兄弟的功劳,居然成了在他的精神指导下,在夏津知县的具体落实下才取得的。
赵佶又从内侍手中取过奏章似要翻看,却提不起兴致,随口问了一句:“那徐彰次子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
“呃,姓名不太清楚,年纪想来不大。”蔡攸早就看过奏章,大名知府的上奏中,对徐胜徐卫两兄弟是一笔带过。济南知府的奏章中,却用了五六十个字专门讲述徐卫指挥作战的经历,荐才之情,跃然于纸上。
此时,他见皇帝似乎没有兴趣审阅奏章,刻意隐下徐卫的姓名。他当年在皇帝还是端王时,便时常借着各种机会与之巧遇,后来端王问了一句“此人是谁?”,受了他不少好处的内侍应了一句“蔡攸”,就这么地,让端王留下了印象,他才有了今天。徐卫与他非亲非故,没理由白帮这个忙。
大宋立国以来,又特别是近几十年,刁民造反不在少数。若是往常,剿灭几千贼寇这种事,根本报不到皇帝面前。这次,蔡攸之所以大报特报,甚至专门讲述战斗经历,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攻辽大败之后,皇帝需要一场胜利来使龙颜大悦,他需要一场胜利来稳定自己的地位。
照眼下情况来看,这个目的,似乎到达了。
“官军以优势兵力进攻日薄西山的契丹人,被打得大败而回;这些乡野少年聚在一堆,却能击溃数千残暴横行的贼寇,你既掌枢密院,想过其中的道理么?”良久,赵佶问道。
蔡攸一时为之语塞,讪讪道:“臣愚钝,请陛下训示。”
“官军缺的,便是这敢战之心!想那徐……徐什么?”皇帝又一次问出这个问题。
蔡攸装傻充愣:“徐彰。”
“朕问的是他那次子姓……罢了,那徐彰次子,即便出身行伍世家,受其父熏陶,但一未从军,二未上阵,凭着保卫桑梓的决心,击溃强敌,这种敢战之心,正是官军所缺乏的。枢密院和三衙,都得重视这个问题。”赵佶训诫道。
蔡攸连声称是,赵佶顿了顿,突然问道:“居安,你快五十了吧?”
“回陛下,臣今年四十有八。”听皇帝突然称起自己的表字,还问自己的年龄,蔡攸心头一阵狂喜。今天这番表功,看来是起作用了!
“嗯。”道君皇帝点了一下头,继而说道:“退下吧,有功之人,该赏则赏,国家多事之秋,需当君臣一体,百姓同心,才能共渡时艰。”
蔡攸应下,拜辞皇帝,正当离开,忽听又背后响起同一个问题:“那个徐彰次子……”
蔡攸仍旧不答,回首躬身道:“陛下还有何吩咐?”[]宋阀22
“像徐彰次子这般的年轻人,应当给其机会多多磨练,若真有才干,可酌情任用,甚至破格提拔,为国储才啊。”!~!
宋阀 第二十三章 老九这回欢喜了
夏津之围解除后,徐卫等乡兵留守县城,协助处理善后事宜。张叔夜起初设宴,专为徐家兄弟等人庆功,继而更是接连数日召徐卫共论边事,越发的看重这个晚辈。在其率军回济南之前,更是嘱咐徐卫,不骄不躁,静待时机。那夏津知县得知徐卫在面见张叔夜时,替他戴了高帽,十分受用,也对徐卫高看一眼,秋波频送。明里暗里都表示,一定要尽力帮忙,替徐卫谋个前程。
转眼到了七月,徐卫才率领一干乡兵回到徐家庄。知县拨下五百贯钱,抚恤庄中战死乡兵,慰问伤员,并亲书“尚武之乡”牌匾,以示表彰。单独赏给徐卫五十贯,却被他全部纳入抚恤金中。
七月初七,乞巧节,徐卫连日劳累,睡得极沉。在那位怪大妈的强力呼唤之下,方才起床,洗漱之时听那『妇』仆张三嫂提及,说是他大姐并姐夫,携外甥回娘家来了。整理完毕,来到偏厅,没进门便听到一个『妇』人爽朗的笑声。入内一看,餐桌旁除了老爷子,四嫂之外,还有一男一女并一小童三个“陌生人”。
他一踏进偏厅,那小童三并两作蹦到面前,甜甜的叫了一声:“小舅!”孩子长得极讨人喜爱,胖得像是团肉球,铃睛鼓眼,滴溜溜『乱』转。徐卫伸手在怀里一『摸』,却是半个大子也没有,早知道留下几两赏银,也不至于这般穷酸。
“哎哟哟,我家二愣子总算起床罗。”那少*『妇』站起身来,朗声笑道,气魄豪迈,竟也不输男子。她便是徐太公长女,徐卫的亲姐姐,闺名秀萍。他这位姐姐,年约三十左右,体态丰腴,摇曳生姿,未语先笑,一双凤目,眼波流转。[]宋阀23
听她这么一说,徐王氏立即反驳了大姑一句:“现如今九弟可本事了,前日济南张知府带兵回去,路过徐家庄还专程登门,对九弟极是看重。还说让九弟去济南,要给他补个八品衔哩。”
徐秀萍一听,上前对徐卫瞪眼道:“那你怎地不去?老大不小的人,还不知道收心,男儿志在四方,成天在家里窝着算甚本事?你四哥如今已经官拜七品,你就半点不急?”连珠炮似的发问,根本没给徐卫回嘴的机会。
徐太公看来心情不错,身体也有好转,难得『露』出了笑容:“老九,你三姐全在这张嘴上了,甭搭理她。先成家,后立业,你看看,外孙都这么大了……”大概天下作父母的都一样,最大的心愿就是等着抱孙子。
徐秀萍一听这话,更是来劲,上前点着徐卫的脑门教训道:“你呀你,真不让人省心。姐姐替你在真定相中了几个姑娘,都是大户人家,干脆,今年就给你娶进门得了。”
摊上这么个牙尖嘴利的姐姐,徐卫能说什么?索『性』一言不发,只顾傻笑就成了。那边姑嫂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商量着徐卫的婚事。这个说,咱老徐家娶小儿媳『妇』不能马虎,必须得知书识礼,温柔贤慧,还得『操』持家务,针织女红一样不能少。那个说,不成,咱家老九是个混世魔王,须得娶一个将门虎女,才能将他压住。
徐卫站在那儿跟木桩似的,凭她俩摆布,那小肉球从头到尾一直抱着小舅的大腿,摇个不停。徐太公也乐得享受天伦,笑而不语。
终于忍耐不住,徐卫苦笑道:“咱还是先吃饭吧,我还有事。”
“哟,瞧你那猴样儿,你能有啥正经事?”徐秀萍嘴上虽这么说,手却已经动了起来,分发碗筷,舀粥端菜,手脚麻利,十分娴熟。
徐卫发现,他那位姐夫,由始至终,未发一言,面上也没什么表情。起初他以为这男人陪老婆回娘家,面对老丈人,都很拘束。可饭桌上,一家人喜笑颜开,他还是一副死人脸。就连徐太公亲自替他夹菜,他也一声不吭。徐卫心里揣着事,也懒得搭理他。
眼下已到七月,离金军南下攻宋,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之内,如果他不能干点什么出来,那么历史将会按照原来的轨迹前进,等到明年,靖康之变就会发生。可区区三个月,他能干些什么?现在,他手里的人马,就那九十几个人,还有一部分伤员。而且,他至今仍是白身,虽然在乡兵勇头临阵逃跑后,他自然而然成为勇头,但勇头算个什么鸟?用他生活那个时代的话来说,也就是个村民联防队队长吧。
难,难,难,徐卫埋头吃着饭,想到此处,也不禁轻叹了一声。
“怎么了?”徐秀萍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碗里,关切的问道。
徐王氏又添上一筷,同样问道:“有什么烦心的事?”
徐卫抬起头,看着嫂子和姐姐,还有那注视着他的老爷子,以及跪在凳上专心吃饭的肉球,心中是五味杂陈。可他心里的苦恼却不能向桌上的任何一个人提起,只得淡然笑道:“没事,我只希望,明年我们还可以这样开开心心的吃饭。”
两个女人明显会错了意,徐秀萍嗔怪道:“说的什么混帐话?咱们徐家有规矩,绝不分家,即便你娶了媳『妇』,爹还会赶你出去,让你自立门户不成?”
徐卫无言以对,徐秀萍见状,以为自己说重了话,哄小孩一般安慰道:“得得得,傻弟弟,将来要是爹容不下你,你就到姐姐家里来……”
她话说一半,身旁的丈夫突然将碗重重放在桌上,稀粥小菜洒了一桌。厅中气氛瞬时凝结,徐太公脸『色』一沉,也放下了碗筷。
“你这是跟谁置气?我徐家谁招惹了你?”拿出了岳丈老泰山的身份,徐太公问道。对方却不答话,甚至将口中饮食一口吐在地上,态度十分桀骜。
徐太公大怒!拍桌而起!大声吼道:“你将我徐家当成什么地方!”[]宋阀23
徐秀萍遭此变故,非常难堪,一双凤眼中,泪水已在打转。但一方是老父,一方是丈夫,她只得伸手拉了拉丈夫衣袖,话没出口,丈夫却一把打开!那吓得不敢出声的孩子,此时“哇”一声大哭起来。徐王氏赶紧抱过侄儿安慰,女流之辈,终究没有讲话的份,只能忐忑不安的看着众人。
太公气得须发皆动,站立不稳,徐卫担心他犯病,起身扶着,对徐秀萍说道:“你扶着回房去,这里有我。”
徐秀萍哪敢?自古传统,『妇』人受了丈夫欺负,娘家兄弟肯定要出马兴师问罪。弟弟是她看着长大的,狗熊脾气,三句话不投机,一巴掌挥过来。而且这浑小子其他没学着,一身武艺不输老四,丈夫文弱,一拳过去还不打个人事不省?
见女儿进退两难,徐太公发话了:“秀萍,扶我回房,这里交给老九!”老爷子心里着实恼怒,索『性』让老徐家的二愣子好好教训一下这不开眼的东西!而且他心里清楚,如今的徐卫为人处世已经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哼,少来这套!莫以为你徐家是行伍世家我就怕了你们!自从她嫁到我范家来,没一日让公婆欢心,凡事没个体统,丢人现眼也就罢了。成日的寻思着娘家事,回来之前央着我求我爹,说要给你们家老九谋个差事。这一回来,看看你们徐家这副虚伪造作的样子,既想当……哼,生怕丢了人,都吹破大天了!什么玩意儿!”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徐太公猛地盯着徐秀萍,见女儿低头不语,心知此事不假。顿时,心里头那个恨,那个怒,那个悔,百般纠结。自己当初要是肯放下架子,低下头颅,去求求人,托托关系,改了九儿的出生年月,也替他荫个一官半职,何以至此啊……
原来,大宋朝廷有一种制度,叫荫补。规定凡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员,在比如皇帝登基,册封皇后,立储,致仕等特定的时期,可以让自己的后代,亲戚,甚至门人出来作官。但有一条,受荫补之人一定要年满十五。徐太公被迫引退时,徐卫未满十五,同僚建议他走走关系,谎称小儿子已满十五,荫个一官半职。可他一生光明磊落,加上『性』情固执,偏偏不肯。这才让已快到弱冠之年的徐卫至今仍是平头百姓……
屋子里气氛尴尬到了极点,徐太公此时纵然再怒,也难发作。徐秀萍低头抽泣,徐王氏黯然无语,小外甥吓得连哭都忘了。那混帐姐夫看徐家理亏,更加跋扈,正当狠命奚落一番,忽听府外传来锣鼓唢呐之声,吹吹打打,越来越近!
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院子里响起杨彦的大嗓门:“九哥!九哥!快些出来!大名府的上官和知县相公都到了!这回你光宗耀祖了!”
“是极是极!给太公贺喜!给小官人贺喜!咱们徐家庄又出一位吃皇粮的!”
“九郎打小就出息!我早说过,他生来就是富贵相,如今果不其然吧?”
外头闹哄哄的一片贺喜之声,只得屋内众人云山雾罩,这怎么回事?!~!
宋阀 第二十四章 梓州团练副使
本章已作修改,增加千余字,兄弟们重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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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彦第一个窜进屋来,本来满脸笑容,但一看厅中的阵势,又一头窜回去。张庆随后进来,也看得两眼一抹黑,但当看到徐三姐偷偷抹泪,她丈夫范经拉长个脸,心里猜到几分。那范经的老爹早年在延安府任职,与徐太公立下儿女婚约。后来徐太公被迫致仕,范父却是一路高升,官居四品礼部侍郎。范母有悔婚之意,但范父坚决不允,徐三姐嫁过去后,日子自然不好过。生下儿子后,情况方才好转,但范氏母子却打从心底看不起徐家。
徐卫听到外头脚步声响成一片,立刻对徐王氏说道:“四嫂,带姐姐和孩子进去。”徐王氏赶紧应了一声,抱着孩子和大姑向内堂走去。徐卫那姐夫范经一拍桌子,喝道:“孩子给我留下!”
徐太公缓过劲来,也不理会女婿,拉了徐卫一把:“走。”两父子同步向客堂走去,徐卫一只脚跨出门槛,突然回头对两位兄弟说了一句“盯着他,不许出这偏厅。”[]宋阀24
刚踏进正屋,徐太公就看到本县知县大人陪着一位着绯『色』官服的人进来,后面跟着五六个身带器械的侍从。本朝定制,六品以上官员着绯『色』常服,这人想必就是方才喊的“大名府上官”。
“老大人,下官给您贺喜来了!”夏津知县黄潜善,字茂和,邵武人,四十开外,个子在一众北方人面前算不得高,立在徐太公面前也要矮上半头。但满脸春风般温情的笑容,丝毫看不出一县父母官的威仪。
徐太公经历方才的事情,神『色』颇有些阴沉,问道:“喜从何来?”
黄潜善侧过身,向他介绍道:“这位是大名府兵马监押,郑应郑监押。”宋时,在路,府,州都设有“兵马都监”一职。府一级的都监负责治下厢军的屯驻,训练,军事,差役等事宜。任都监一职者,若资历尚浅,则称“监押”。
那位郑监押似乎对黄潜善的恭维口气有些受宠若惊,因终宋一朝,重文轻武,文武官员的地位有着明显的区别。即便武官的级别比文官高,人家照样不鸟你。是以,郑监押先对黄潜善点头示意,而后才对徐太公拱手道:“久仰久仰。”
徐太公见他对一个七品知县那样客气,对自己却这般敷衍,心头不喜。但一想到日前与张知府的冲突,又念及徐胜同在大名府任职,遂点头道:“两位请坐,来人,看茶。”
分宾主坐下,仆『妇』奉上茶水,寒暄了几句,说了些官样话,那黄监押才问道:“不知令郎徐卫可在府上?”
徐太公放下茶杯,手指立在他身旁的徐卫道:“这就是。”
那郑监押早注意到他身旁立着那少年,身长七尺,相貌出众,虽不言语,却引人侧目。但看此子年纪,尚未及弱冠,战报中所述战绩,莫非有假?联想到徐胜此番回到夏津公干,莫不是故意虚报,要让其胞弟上位?
一念至此,便有心试探,问道:“御侮平叛,乃朝廷禁军之责,向不苛求乡兵。小官人年不及冠,卒不满百,何以甘冒风险,义无反顾?”来时,他曾听黄知县提及,徐卫从前在夏津是出了名的小霸王,平素里专干些好勇斗狠,逞凶争恶的勾当,十足的浑人一个。此番立功,当真令人意外。
若徐卫真如黄知县所言,回答必须『露』出破绽。
徐卫却是不假思索,轻笑一声:“生于斯,长于斯,祖宗基业,寸土必保。”短短一句,却是掷地有声,堂上众人闻之肃然,就连徐太公也侧头凝视,『露』出赞许之『色』。
那郑监押细细一品“祖宗基业,寸土必保”八字,猛然想起大军前番攻辽,本欲讨回祖先遗留的幽云十六州,结果却惨遭大败。当下心中十分汗颜,目视徐卫半晌,重新向徐太公拱手拜道:“老大人虎父无犬子,可喜可贺!”
徐太公客气了几句,便见郑监押从怀中取出一物执在手中,正『色』道:“徐卫率领乡兵,击败贼寇,并驰援夏津,解危除困。朝廷为表其功,经枢密院复核,告兵部备案,补徐卫为修武郎,任梓州团练副使,赏银二百两。”说罢,将手中那物件递与身后侍从转交徐卫,接道“这是兵部正式出具的官凭,徐副使需当场验明收讫。”
徐卫接过官凭,取出一看,也不过就是张纸,排头写着“任命何人何衔为何职”,落款大书兵部尚书的姓名,盖了一方兵部大印。慢着,梓州团练副使?且不说团练副使是个多大的官,我要是一旦接下这个任命,是不是就得远赴梓州上任?若是如此,这官宁愿不要。本来自己打定主意,决不参军,为的就是不受约束管制。你这倒好,一脚给我踹到梓州去当个什么鸟副使,我还怎么在河北经营?
那头郑监押见徐卫盯着官凭看得出神,问道:“徐副使,有问题?”
徐卫还没答话,老爷子在一旁催促道:“收好就是了。”顿了顿,轻声补充道“左右是个闲官,不管事的。”
徐卫一听,这才放下心来,收好官凭,笑道:“没有问题。”
郑应点了点头,与黄潜善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同时起身,向徐太公道:“既然事毕,我等公务在身,不敢逗留,官服朱记等物,择日会有专人送来,告辞。”[]宋阀24
徐太公向来不喜这等迎来送往的应酬,刚要送客,却听徐卫笑道:“辛苦两位大人专程前来,天气炎热,请两位稍作歇息,喝杯凉茶,用过午饭再走不迟。”
郑监押与黄潜善相视一眼,未置可否,徐卫又说道:“这回多承两位提携照顾,若是连饭都不吃一口,酒都不喝一杯就走,我们徐家怎么过意得去?”
那两人见徐卫说得这般仁义体面,心里受用,黄知县应允道:“既然九郎这般盛情,那就叨扰了。”徐卫立即请两人到后院凉亭待茶,命下人送上些时鲜的瓜果。本来徐太公是一家之主,这种事情应该由他出面作陪,但徐卫心知老爷子那脾气,一不小心就会得罪人,索『性』推说老父身体抱恙,那郑黄二官正巴不得,徐太公『性』子古怪,架子又大,哪像徐卫这般通晓人情世故?
徐卫正陪着两位上官说话,忽闻前面传来争吵之声,他不着痕迹的说了一句:“两位大人稍座,晚辈去去就来。”
“哎,九郎有事但去应付,不必招呼我们,郑监押到我夏津来,本官也算是地主,就替你接待了。”黄知县一来看徐卫立了功,补了官,二来又见他会做人,懂世故,便有意拉拢。
徐卫谢过他,直奔前面而去,转出内堂,便见张庆退在客堂外,杨彦堵在偏厅门口,正与姐夫范经争执。
“你让开!我领了孩子自回真定去!”范经指着杨彦的鼻子,大声喝道。
杨彦不发一言,直勾勾的盯着他,寸步不让。范经正要发作,见徐卫过来,一肚子火全撒在他身上:“徐九!你敢扣押我,你就不怕……”
徐卫手指客堂之外,面无表情道:“门在那儿,滚蛋!”
范经一时气结,没料到这小舅子敢这般说话,一阵沉默后,冷哼道:“不过补个芝麻绿豆的八品闲官,就这般神气,哼,告诉你,趁早还我孩子,咱们亲戚归亲戚。否则,回去禀明家父亲……”
徐卫后头有贵客,哪有时间跟他磨矶?不耐道:“滚滚滚,什么时候懂事了,再来向老丈人赔礼道歉。”
范经大怒!我跟他赔礼道歉?一个下了台的五品军官,牛个什么劲?要不是当初父亲订下这婚约,我会娶你这家这个不懂诗书,不通女红的粗鄙村『妇』?
“徐秀萍!马上把孩子给我交出……”范经气急之下放声大喊,徐卫脸『色』一变!上前一把抓住衣领,跟拎个小鸡儿似的扯出客堂,一直拖到门口,用力往门外一掼!他是什么力气?将个范经摔得七荤八素,找不着北。好不容易爬将起来,跳着脚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呐!”
他来时,带了几个随从,眼见着大官人被小舅子拖出来,不明就里,未敢轻动。此时听大官人一声呼喊,心知撕破了脸皮,有一个胆大的,自侍练过几天把式,上前就来抓徐卫。手还没动,被徐卫叉开五指,一个耳光打得眼冒金星,鼻血长流,加上一脚,踹出门去。余众一看,谁还敢来,贴着墙绕过徐卫,赶紧护着主人。
“徐九!你给我听好,今天的事……”范经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徐卫语含威胁。
徐卫不待他说完,厉声喝道:“弟兄们!”
“有!”那徐府门外,聚集着数百看热闹的乡亲,其中不少跟徐卫并肩作战的弟兄,听他一声喊,轰然应道。
范经一见不好,心里头到底是虚了,满脸怨毒的盯了徐卫一眼,一声不吭,扭头就朝庄外走去。一路上饱受徐家庄乡亲的鄙夷眼光,什么玩意儿,徐家三姑娘可是咱们庄头号美人,嫁给你是你的造化,居然狗眼看人低,这下欢喜了吧?摊上九郎这么一个厉害的小舅子,有你受的!!~!
宋阀 第二十五章 酒后好办事
赶跑了那不开眼的姐夫,徐卫谢过一众乡亲并两位兄弟,折身返回府中。徐秀萍和徐王氏两个已经张罗着忙活开来,徐太公乐得清闲,哄外孙玩去了。
回到后院,陪着两位上官喝茶,吃些新鲜的瓜果,赏那田园风光,郑黄二人平日俗务缠身,何曾这般悠闲?而且徐卫上道,绝口不提公事,只说些不着边际的逸事趣闻,三人倒也惬意,等到前头传话,说是酒席备齐时,三人已经淡笑风生,十分热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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