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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帝国风云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猛子
“假若?将军既然知道长安的军队未必出关,又何必心存侥幸?”
伽蓝望着孔颖达,神色渐渐凝重,“请教先生,何策才能让长安的军队以最快速度支援东都?”
孔颖达看看刘炫,又看看薛德音,迟疑着,等待着。
刘炫两眼微眯,不动声色。薛德音与孔颖达也是多年知交,彼此熟悉,当然知道孔颖达的立场,所以也是闭紧了嘴巴。
“皇统。”孔颖达谨慎地说出了两个字。
伽蓝蓦然意识到什么,急切追问,“先生可否告之杨玄感在皇统上的选择?”
孔颖达犹豫不决。
“杨玄感不会愚蠢到自立为帝吧?”伽蓝嘲讽道。
孔颖达笑着摇摇头,“秦王。”
秦王?伽蓝疑惑不解,目光从三人脸上缓缓扫过,最后停在薛德音身上,恭敬求教。
薛德音简要介绍了秦王杨浩。“皇统之争中,起关键作用的,常常都是外戚。”越王杨侗的母亲是河洛刘氏,代王杨侑的母亲是关中韦氏,秦王杨浩的母亲是博陵崔氏。杨玄感为什么选择杨浩做为皇统继承人,答案不言自明,纯粹是为了向山东贵族集团做出妥协,以赢得山东人的支持。
“柴绍是否知悉?”伽蓝问道。
薛德音想了一下,不敢确定,踌躇不言。
“除了李建成,还有其他人可以把这个消息送到长安吗?”伽蓝停了片刻,补充道,“最好是值得信任的,能给我们带来切身利益的人。”
刘炫、孔颖达和薛德音不约而同地望向伽蓝。
“河内司马氏。”








大隋帝国风云 第一百八十七章 老聃伏柱史
第一百八十七章老聃伏柱史
初七日,朝阳初升。 *.《》.com最快更新**
乔二、谢庆先后回报,延津关一线的大河河面上船舶云集,千舟竞帆,杨玄感的军队正在全速渡河。
苏定方护卫着刘炫先生的两位弟子也疾驰而回。从黎阳传来的消息喜忧参半,喜的是独孤震和元宝藏都在冷眼旁观,至今没有对黎阳的元务本做出攻击姿态,忧的是黎阳仓的战斗非常激烈,河北义军联军全力以赴猛攻仓储,大有不拿下全部仓储誓不罢休之势。
几乎在同一时间,柴绍派往临清关的亲信也回来了,并带来了李建成的一封密信。李建成认为自己有实力坚守临清关,而杨玄感迫于形势,不会滞留于临清关下,必然会南渡大河,力求在最短时间内杀到东都,所以他自信满满地告诉柴绍,稍安勿躁,劝说西北人保持对叛军的威胁,三两日之内,双方便能于临清关会合。
李建成胸有成竹,孔颖达又说唐祎背叛了杨玄感,现在也在临清关,那么估算一下戍守临清关的兵力至少有五六百人,大概三个团,这样的兵力在杨玄感主力急速渡河南下的情况下,足以抵御叛军选锋军杨玄挺部的攻击了。
柴绍和宋正本的紧张心情稍有舒缓,不再催促伽蓝赶赴临清关,转而劝说伽蓝派出精骑飞驰汲城一线,向叛军做出攻击态势,尽可能威胁叛军,逼迫杨玄感把全部军队都带过大河,以解临清关之危。
伽蓝依计而行,命令江成之带第一旅沿大河北岸逼近延津关,命卢龙带第三旅沿白沟南岸进击汲郡,布衣和西北狼兄弟,还有阿史那贺宝,则各带一火第二旅的悍骑,以游击之术在大河和白沟之间的狭窄地带迂回进击,以策应江成之和卢龙。

孔颖达要去黎阳,吃完早餐便起程。
席上只有刘炫和孔颖达,虽然孔颖达的老师是刘焯,但刘炫对其也有授学解惑之恩,故孔颖达执弟子礼以待,言辞举止异常恭敬。
孔颖达心事重重,食不知味,吃了几口汤饼便放下了。刘炫却是很有胃口,吃得很香,脸上始终洋溢着知足达观的温和浅笑,给人一种安详快乐之感。孔颖达望着自己的老师,眉宇间的愁云慢慢淡去,眼中露出欣慰之色。
两位老师虽是中土鸿儒,文苑至尊,但在仕途上却非常坎坷。(《》,观看本书最新更新)老师刘焯最后还是回归乡里开堂授学,侥幸保住了一世声名,而刘炫却没有这个运气,屡遭政敌陷害,英名玷污,最后更因上书反对东征高句丽而遭罢黜。刘炫的命运与其自负、孤傲、刚直的性格有直接关系。自古红颜薄命,而大凡天纵奇才之士,也鲜有好运道。
孔颖达本以为年迈体衰、困窘不堪的老师会带着逆贼之名屈辱地结束自己的一生,但出乎他的预料,老师的智慧还是一如既往地卓绝,在河北风起云涌之刻,竟然寻到了故人之子,并收其为弟子,不屈不挠地与命运展开了最后一次博弈。
老师能逆转命运,还自己以清白,甚至爆发出人生最后的辉煌,青史留名吗?
孔颖达再为老师盛满一碗汤饼,小心翼翼地摆在老师的面前。
刘炫拿起竹箸,迟疑了片刻,问道,“仲达,黎阳事了,打算寄身何处?”
杨玄感若败北,孔颖达必受连累。孔颖达之所以临阵退出脱逃,与杨玄感决裂,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他顾惜河北苍生,另一方面是出于山东人整体利益的驱使。你公然损害我山东人的利益,我继续辅佐你,岂不是助纣为虐?又让我如何面对家乡父老?
这场风暴掀起后,只有三个结果,一是杨玄感败北,二是杨玄感获胜,三是帝国分崩离析,中土分裂,山东人迎来一个主宰自己命运的新时代。杨玄感能否获胜?皇帝早已预料他的背叛,甚至这场风暴的背后就有皇帝的“黑手”,在皇帝已经掌控全局的情况下,杨玄感获胜的几率微乎其微。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杨玄感在皇统的选择上虽然迎合了山东人,却激怒了关陇本土贵族,所以杨玄感在政治上是腹背受敌,在山东人有心利用这场风暴谋取最大利益的情况下,杨玄感若想赢得胜利实在是太难了。
不过杨玄感未必就会失败,以杨玄感为首的保守派贵族集团的实力还是非常庞大,就算杨玄感遭到对手的围攻,也尚有反击之力,不至于三两下就给人宰了,所以,孔颖达认为,帝国即将崩溃,中土即将迎来一个群雄争霸的年代,而中土再次统一的历史使命必将由山东人来完成。
从这一预测出发,孔颖达打算“蛰伏”一段时间,然后寻找明主,有生之年也建下一番功业,即便不能与萧何比肩,也要与诸葛孔明一比高下。
“先生是否还记得虎牢关外的玉门山?”孔颖达笑着问道。
刘炫微笑颔首,低头吃了几口,忽然吟诗一首:“小隐隐陵薮,大隐隐朝市。伯夷窜首阳,老聃伏柱史。”
这是晋代王康琚的《反招隐诗》,主旨就是“小隐在山林,大隐于市朝”。孔颖达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接着散去,沉思不语。
刘炫的意思很明确,希望孔颖达与其一起隐于伽蓝帐下,换句话说,刘炫对伽蓝的前景非常看好,把未来的众多希望都寄托在伽蓝身上。以刘炫孤傲自负的性格来说,开口说出这番话,的确让孔颖达非常惊讶,甚至有些难以置信。
良久之后,孔颖达说道,“先生,伽蓝至今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而薛德音也没有亲口给予证实,想来是无法赢得司马氏的承认,更不要说走进太史堂了。”
“仲达,你是否认为,某已经老眼昏花?”
孔颖达急忙摇手,连连否认。
“仲达,进了临清关,可否陪老朽走一趟太史堂?”
长者有求,容不得孔颖达不答应,但孔颖达必须考虑到自己的身家性命,考虑到山东人未来的利益,诸如这等重要决断,万万不能凭一时的热血冲动,更不能屈从于感情和道义。
太史堂是河内温城司马氏的本堂,虽然司马氏的衰落是不争的事实,但今日支撑司马氏的高老夫人却是一位显赫人物,她是高氏齐国开国之主神武皇帝高欢的女儿,是高氏齐国的公主,其在中土统一的风云变幻中,在司马消难及其子孙被政治对手一次次击倒的绝境下,以一己之力,力保司马氏的生存,其超凡的智慧和令人惊叹的坚韧,为她赢得了崇高的声誉,不但为帝国两代皇帝所敬重,为山东贵族所敬仰,也为关陇贵族所尊重。
老妇人自随司马消难入关后,便一直居住于长安,直到今上迁都洛阳,才应温城司马氏族裔之请,重归太史堂。
司马氏和高氏都是历史上的皇族,尤其高氏,其亡国的时间不过三十余年,可以想像这两大世家在山东人心目中的位置,那实际上是一种精神寄托,是在亡国亡种饱受异族奴役的痛苦下,对历史的追忆和对未来的希翼,是一种在失败中挣扎、在奋斗中崛起的生存理念。
山东人对温城司马氏的高夫人的敬仰,某种程度上是自我信仰的体现。山东人的信仰就是要主宰中土、主宰命运,重建汉姓辉煌、续写大汉历史。这个崇高的使命流淌在山东人的血脉里,传承了近四百余年,它就像生命的火种,一次次点燃,又一次次熄灭,今天,它再一次点燃了。
假如伽蓝的身份是真实的,他身体里流淌的血液融合了河内司马氏和渤海高氏两家皇族的血脉,那么他必将戴上两个皇族昔年荣耀的光环,赢得山东人的敬重和追随;假如就此把伽蓝打造成山东人的“旗帜”,无论他是主动还是被动都将成为山东人的标杆性人物,那么在即将到来的风起云涌的新时代,隐藏在山东人血脉中的信仰和使命必将轰然爆发。或许,这一次,山东人将完成祖祖辈辈的心愿,在中土大地上建造一个完全属于山东人的帝国。
刘炫少时便是司马氏的堂上客,与司马消难更有一段恩情。高齐败亡后,刘炫入关寻求仕途的发展,曾得到高夫人的帮助。司马消难在人生最为悲惨之刻走到了生命的终点,弥留之际,刘炫是陪伴在其左右的仅有的几个山东老友之一。
因为这种关系,刘炫与司马氏建下了深厚的情谊。此次刘炫去温城拜访高老夫人,显然是为了给伽蓝证明身份,而不是去求证伽蓝身份的真实性。也唯有刘炫,才有资格干涉司马氏的家事并影响司马氏的未来,但这一举措,给山东人带来的是祸还是福?
孔颖达没有答复。刘炫也没有寻求答案。
孔颖达离开之时,伽蓝送出营帐五里。待伽蓝回转之后,孔颖达在白沟堤岸的柳树下徘徊不去。忽然一阵清风吹来,绿柳拂面,孔颖达缘至心灵,当即掏出白钱,就地算了一卦。卦象一出,孔颖达不禁呆滞,久久不语。

初七日,杨玄挺持续攻击临清关,久攻无果。
下午,伽蓝与王仲伯在汲城下再度“接触”,但双方都没有厮杀的意愿。当夜,王仲伯退出汲城,撤往延津关。
初八日凌晨,杨玄挺率军撤到延津关,火速渡河。杨玄感没有时间滞留于临清关下,最终还是放弃了两路进击,前后夹攻东都之策。
初八日上午,伽蓝率军抵达临清关。


注释:
老聃伏柱史:《史记》曰:《老子》,名耳,字聃。《列仙传》曰:李耳,字伯阳,生於殷时,为周柱下史。意指老子隐于朝廷。





大隋帝国风云 第188章 初识李建成
第一百章初识李建成
柴绍先行入关。 *.《》.com最快更新**(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
很快,一队人马从关内疾驰而出。伽蓝与傅端毅、西行催马上前。相距二十余步,来骑率先停下。一位头戴武弁,身穿绯绿袍衫,披黑色大氅,年约二十四五岁的俊伟青年飞身下马,大步流星而来。柴绍紧随其后。
伽蓝转目望向傅端毅。傅端毅摇头,虽然估计来者就是唐国公李渊的嫡长子李建成,但彼此从未谋面,不认识。伽蓝挥了一下马鞭,三人同时下马,举步相迎。
来者果然是李建成。在柴绍的介绍中,李建成与伽蓝等人一一寒暄,表现得非常热情,很谦和,在阵阵爽朗的笑声中,把豪门子弟那高高在上的自信和卓然不群的风度展露得淋漓尽致,由此也表现出其性格上的不羁和豪放。
伽蓝一如既往地保持着高度戒备,眼神冷肃而阴戾,虚假的笑容里清晰地表露出他对李建成的不信任,虽没有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但不冷不热的几句敷衍之辞还是足以让对方陷入尴尬。李建成却是不以为意,丝毫不掩饰其对伽蓝那近乎传说般的神勇无敌的敬佩,话里话外都流露出对伽蓝过份的亲近。
李建成给伽蓝的第一印象远远超出了其早期的判断,而这种与生俱来的判断来自于他遥远的记忆。某一瞬间,伽蓝突然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想到了在西土时候给予李世民的承诺,而那个承诺就是源自自己遥远的记忆。
“伽蓝……”一声激动的叫喊在他耳边突兀响起。
伽蓝霍然抬头,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那是一个全身甲胄、身形健硕、英气勃勃、年近三十的帝*官。伽蓝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接着飞一般扑了上去,“孟辅兄……”
“伽蓝,别来无恙!”
两人紧紧相拥,用力拍打着对方,非常激动。
李建成、柴绍和傅端毅望着他们,有些惊讶。西行更是诧异,但很快认出了对方。
此人名叫冯翊,是右候卫将军、西北军敦煌大本营统帅冯孝慈之子,少时便追随冯孝慈征战沙场,在西北战场上奋战十余年。三年前奉命护送西突厥泥厥处罗可汗东进长安,遂借此机会转入京畿镇戍。伽蓝保护过薛世雄,也护卫过冯孝慈,因为长年与统帅身边的子弟亲信并肩作战,彼此建下了深厚的袍泽之情。
兄弟重逢自有一番亲密话语,所以李建成也不打扰了,在柴绍的陪同下先去拜会宋正本等中央巡察团官僚,然后再去拜见声名显赫的刘炫老先生。
冯翊和伽蓝各自简述了分别后的情况。冯翊现在是偃师鹰扬府的鹰击郎将,此趟是奉东都留守府的命令,护送西土朝贡使团去黎阳。之所以接到这个任务,是因为冯翊曾在西土作战,会说突厥话,熟悉突厥习俗。冯翊特意做出解释,显然是对伽蓝的“使命”有所了解,为了不被伽蓝误会或者让伽蓝做出错误的判断,冯翊明确告诉伽蓝,他和李建成不是一个阵营里的人,京兆冯氏和陇西李氏也没有联盟关系。
中土冯氏据说出自姬姓,是周文王的后代,其有史可查的显赫人物就是战国时期的韩国上党太守冯亭,正是因为他的决策才直接导致了长平大战。秦始皇统一中土的功勋大臣中,有丞相冯去疾、御史大夫冯毋择和将军冯劫。汉文帝时期有大臣冯唐,汉武帝末年纵横西域土的左将军冯奉世便是他的孙子,祖孙两人均见史记》。五胡乱华时期,河北冀城的冯跋在辽东建立了燕国,史称北燕,国之一。拓跋氏魏国从部落制转向封建制,并实行“汉化”策略的推动者冯太后,便是出自北燕皇族冯氏,由此河北冀城冯氏便成为中土著名世家之一。
三分天下时期,晋中上党冯氏、关中京兆冯氏、河南颍川冯氏、河北冀城冯氏都是各地方显赫郡望。帝国统一后,因为冯氏的本堂和主要分支郡望都在山东地区,在山东贵族集团整体遭到遏制和打击的情况下,冯氏迅速衰落,唯有隶属于关陇贵族集团的京兆冯氏尚能维持二三流世家的地位。
京兆冯氏是关陇本土汉姓贵族,与同一地域的韦氏、杜氏、苏氏等关陇汉姓贵族有着共同利益,必然在一定程度上进行结盟。这种以地域利益为主的结盟导致关陇贵族集团内部形成了关中、陇右、河东、河洛和山东等地域派系,而地域派系在很大程度上直接影响到了政治派系的形成。9v k 。com 首发
在政治派系上,京兆冯氏不属于武川系,陇西李氏也不属于关陇本土系。三年前伊吾道一战改变了西北局势,主掌西北经贸和外事的西域都尉府和主掌陇右十三郡军事的弘化留守府都换了“主人”,唯有冯孝慈依旧稳坐在西北军敦煌大本营的帅位上,直接对弘化留守府和西域都尉府形成了钳制,这已经足以说明冯氏在朝堂上隶属的政治派系了。也就是说,即便没有裴世矩和薛世雄的“关照”,仅凭中枢里的纳言苏威,也足以力保冯孝慈控制半个西北军。
苏合香的父兄当年为什么纵横丝路?苏合香的父兄死后,苏合香为什么还能继续横行丝路?除了楼观道的力量给予支持外,最大的后盾还是帝*方,比如像冯孝慈这样的关中本土汉姓贵族,肯定会给予庇护。当初伽蓝极力劝说苏合香撤出楼兰,其实也有利用苏氏这种便利关系,把相关人等全部带进关内的意思。其后冯孝慈果断联手西北沙门打击太平宫,削弱楼观道在河西的实力,也是基于关中本土汉姓贵族的地域利益。
由此推及,京兆冯氏目前的确没有结盟陇西李氏的可能,李建成和冯翊之所以能在临清关齐心协力抵御杨玄感的攻击,主要还是因为双方在反对杨玄感一事上有着相同的政治立场。
伽蓝寥寥数语,避重就轻,冯翊却不细问。
冯翊知道他背后的靠山太大了,裴世矩是何等人物?薛世雄又是何等人物?伽蓝是裴世矩经略西土的得力干将,薛世雄更是待其如自家子侄,而其更是成为西北狼的传说,这固然与其个人出众的能力有关,但如果没有裴世矩和薛世雄的庇护,他早就化作尘土变为真正的“传说”了。
冯翊对伽蓝的评价是:此子终非池中物,总有一天一飞冲天,只是出乎他的预料,伽蓝不但真的“一飞冲天”了,而且机会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好。从突伦川戍卒到禁军校尉,从西土到中土,从敦煌到河北,如今身处被杨玄感掀起的一场惊天风暴之中,伽蓝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实际上都已被某些位高权重者设计好了,等待他的就是伸出手,轻轻摘下丰硕的果实,诸般功劳唾手可得。
当然,心里想的和眼前所见还是有很大区别。就冯翊看来,杨玄感兵变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但事态最终如何发展,就不是他这个层次的人所能看到了。比如当年尉迟迥、司马消难和王谦举兵攻打先帝,汉王杨谅举兵攻打今上,其举兵一方的实力都很强大,结果却让人瞠目结舌,先帝和今上在谈笑间,挥挥手,三两个月之内就把气势汹汹的“狂风暴雨”消弭于无形。这次杨玄感的命运又如何?
冯翊忐忑而含蓄地询问伽蓝。
京兆冯氏权势有限,但好在冯氏主要力量在军队,抵抗政治风险的能力相对大一些,但同样因为如此,冯氏就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和各大世家之间,比如今日的冯孝慈,相对而言他与河东薛氏、京兆韦氏走得更近,与杜陵杜氏、武功苏氏、河东裴氏、柳氏就保持谨慎距离。至于与武川系、河洛系、山东系就保持一定或相当的距离了。政治上的“站队”很重要,尤其对冯氏这样的地方二流郡望来说,稍不小心就有万劫不复之祸。
“孟辅兄临危不乱,杀伐决断。”伽蓝由衷地赞叹道,“临清关一战,孟辅兄打对了。”
冯翊不动声色,眼里却掠过一丝喜色。
“或许,几个月之后,冯帅就要离开敦煌了。”伽蓝补了一句。
冯翊无法掩饰自己惊诧的心情,面色微变,紧张地问道,“消息准确?”
伽蓝抬头望向东方,微微叹息,“东征再次失利,陛下还能信任谁?”
冯翊从伽蓝透漏的这点讯息里估猜到了很多,不论杨玄感的兵变最终演变成何种结局,二次东征肯定是“无功而返”了。虽然远征军的粮道在六月初就被彻底切断,远征军因此赢得了及时撤退的充足时间,不至于重蹈上次全军覆没的覆辙,但东征“再次失利”是铁板钉钉的事。
东征失利了就要有人承担责任,而这次的责任承担者肯定是以杨玄感为首的叛乱贵族,所以,皇帝会把全部的愤怒发泄出来,内战可能打得非常激烈,但此刻皇帝所能信任的人越来越少,于是必然要从边陲抽调镇戍将军,而那些他认为足以给予信任的将军们会赢得更多的机会。
冯翊也由此推测到了伽蓝此行的使命。
最近一两个月伽蓝和禁军龙卫纵横河北,在永济渠两岸戡乱平叛,连战连捷,威名远播,但戡乱是假,逼迫杨玄感提前叛乱是真,假如让杨玄感在夏末秋初的七月甚至七月中举旗,东征大军在已经包围平壤即将扫平高句丽的情况下,粮道突然切断,国内局势突然颠覆,东征大军必然军心大乱仓惶后撤,极有可能再一次惨败。退一步说,就算远征军平安撤回了,但因为长途跋涉和连番作战,将士们已经精疲力竭,再加上粮草不继,急切间也难以奔行数千里杀到东都平叛。平叛的最佳时间一旦错过,冬天来临,局势就更加复杂,皇帝和远征军在内忧外困之下,谁敢说不会轰然崩溃?
伽蓝完成了他的使命,迫使杨玄感在六月初举旗叛乱,给皇帝在这场博弈中赢得了更多的胜算。
“此次风暴平息,伽蓝必居首功。”冯翊感叹道。
伽蓝摇摇手,“某罪孽深重,死后必坠阿鼻地狱。”
冯翊一笑置之,孰不知伽蓝担心的是那些滞留在黎阳的无辜饥民,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祈祷上苍的仁慈了。
“伽蓝,接下来,你是渡河南下,还是赶赴东都?”
“河内局势如何?会否有人举旗响应杨玄感?”
冯翊摇头,“伽蓝,当务之急是东都,唯有守住东都,才能赢得时间,赢得最后的胜利。”
伽蓝微笑颔首,正待说话,冯翊却转移了话题,“伽蓝,你知道苏合香现在在哪?”
“在哪?”
伽蓝波澜不惊的表情让冯翊蓦然意识到他在看到苏合香后所产生的疑问都有了答案。
“在临清关,在船上,与朝贡使节在一起。”冯翊放低声音问道,“伽蓝,楼兰到底发生了什么?苏合香为甚到了东都?又为甚与朝贡使团同赴黎阳?另外,她与李大郎的关系似乎很亲密。某很奇怪,苏合香是丝路巨贾,常年生活在孔雀河,什么时候与李大郎相识并且建立了亲密关系?难道陇西李氏也有意拓展丝路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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